唐末大军阀-第5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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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先前挥军驰援封州,暂时力抗阻击住西路魏军的越国名将苏章,也只得选择引兵东返,不得已要退守都城兴王府。
苏章身为屡建奇功的宿将,在越国军中威望甚高,诸部将领也都认同他的抉择。先前虽然打水战力挫了装备新式炮具、火器的魏军舟师,也相当于给麾下将士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但是魏朝的军力占据绝对优势,兵发三路。苏章却是分身乏术,拆了东墙补西墙,还是难以阻止魏军去抄老家……若是国都也被敌军攻破,死守封州还有什么意义?
疲于奔命的数万越军,不得不踏上赶赴兴王府的路程。面色阴沉的苏章则亲自押阵,位于队伍的最后方……他的脸生得棱角分明,浑身散发出股犹如豹子般干练剽悍的气质,只是面色阴渗渗的,也明显能看出苏章因为近期战事吃紧,形势险急而焦头烂额,不过几日的功夫,颌下的胡须与鬓发似乎便白了几十根……
身边忽然响起军校的示警声,苏章的身子猛然一震,再瞪目朝着远处眺望过去之时,号角也已隐隐的传入他的耳中。伴随着悠长的号角声,从西、两个方向有无数的小黑点密集涌出,逐渐会合,直至犹如一股狂涛怒潮,铺天盖地的朝着越军行伍这边涌来。
哼!果然不出我所料,西线的魏军也预料到我不得已只能退守兴王府,便立刻调遣部众围追堵截,而意图于半路吃掉我统领的兵马!
眼见远处人马如潮,又听得蹄声如雷,苏章虽然毫无半点惧意,可是眉宇间戾气密布,反而满腔怒火。
本来与魏朝那等大国交锋,实力原本就相差得十分明显……便如少了车、马、炮与对方下象棋博弈。苏章心说就算我这边打得有声有色,可是怎奈何其它地方的守军不给力,己方的仕、象、卒子已被吃掉不少,人家的棋子都已经开始围攻主帅,眼见就要将军形成死局了……那么这仗还怎么打?
不得已到处救火,苏章统领军队这又要来个大迂回,去与各路侵攻的魏军交锋。对方自然是要痛打落水狗,咄咄逼人的便追击围攻过来,苏章倍感焦头烂额,也早已憋得满肚子的火,眼见敌军果然追击杀至,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即便如此,苏章也很清楚现在自己也必须冷静下来。由他亲自押阵,当即号令,麾下诸部兵马相递传达军令,密集而又迅速地开始变换阵列。
数千魏军甲骑,率先呼啸而来。眼见那一拨骑众渐渐的形成楔形箭头阵,直朝着这边涌杀过来。满面煞气的苏章,旋即便厉声喝令道:“神弩军!列阵!”
越国神弩军,便如梁国厅子都,后唐鸦儿军、义儿军,吴国黑云都,乃至吴越八都兵、武勇都那般,以效命于岭南刘家兄弟的精锐牙军为班底,由宿将苏章司掌,也是一支训练有素,且装备着精良劲弩的弩兵部队。
所以随着苏章一声令下,三千弩手迅速行动起来,从前方同僚队列间穿插而过,很快便集结成阵,干净利落的扣动机括,将一支支羽箭搭于弦上。吱嘎嘎的上弦绷响声中,弩弦尽被拉成了满月状,弩机也齐刷刷的平举起来。所有弩手表情严肃,两眼微眯,便朝着前方涌杀过来的魏军瞄准了过去。
弓弦响处,刺耳地锐啸声划破长空,密密匝匝的弩矢挟裹起森寒的杀机,所发出极为锐利的破风声,直听得人心惊胆怵。以神弩军操控的劲弩进行密集齐射,又是处于有效的射杀范围之内,也完全足以重创敌骑,将大批魏军甲骑连人带马都射个对穿!
然而几乎在劲弩齐发的同一时刻,魏军驱马疾奔的甲骑,也随着所部上官的号令声,提缰转向,楔形冲锋阵忽然一分为二,朝着左右两个方继续迂回疾奔。
眼见越军反应迅速,在敌将苏章的指挥下弩手立刻结阵,迎面便要进行齐射。汹涌突进的骑兵,自然也要发挥所长,没有头铁到去硬碰硬的道理。
这一轮密集的弩矢袭至,虽然也有些骑兵在兜马转向时闪避不迭,而不免被射倒了些许人马……可是统领骑军最先向越军布阵发起冲击的将官也早有防备,争取尽快与敌军短兵相接,然而在冲驰之际也仍要注意回避对方的强弓劲弩,兼之魏朝马军将士普遍骑术精湛,及时变阵,也已将伤亡的人数控制到了最低。
不过苏章也已经想到魏军也极有可能利用骑军众多,发挥出高机动性的优势要采用声东击西的战术,这数千骑军先诱使神弩军施射弩箭,再趁着两轮齐射的当口,继续催马疾进,试图寻常己方军阵的软肋再狠狠的凿杀进来。
所以苏章又迅速下达军令,神弩军将兵齐射过后,又迅速朝着后方退去。当成队架起盾橹护住要害,手持长枪的步卒立刻变为前阵之时,甲骑洪流分别从左、右两翼,便已然冲杀袭至,只不过他们瞪目望去,就见迎来的是成片的盾橹,以及密集的枪矛!
魏军甲骑奋力斩杀,借助战马疾驰的冲势,刀拖枪搠,隔断就近敌军士兵的咽喉,搠入对方的胸膛……但是由苏章统领的越军,也绝非一触即溃的孬兵弱将,他们不甘示弱,成排的长枪交替刺出,上搠人、下刺马,也使得不少魏军骑兵中枪坠落,毙命于阵前。
犹如洪流般涌动的两拨骑军,从越军布阵的两侧擦身而过,也并没有贸然意图凿入敌阵深处。来回几番冲势之下,却也使得越军本来严整的阵型有些松动起来。
魏朝方面的骑军,行伍间号令声频起,避免胯下战马被人群拖住,而变成任由步卒宰杀的目标,仍是尝试的撼动越军的外层队列;而越国方面的步军,即便前方手执盾橹与长枪的士兵当中,有些人不甚被敌骑马战兵器伤及要害,也立刻同僚上前补位,直杀得死伤枕藉、血浪滔天。
苏章眸子中的杀机愈发浓重,然而只得睁大了双眼,密切关注着战局的变化……这也十分考验他临阵应变的能力,不断的下达军令,力图稳住阵列,直至喊得嗓子都已有些沙哑了……而苏章脸上神情也变得更为凝重,心中急虑,也不由得暗念道:
即便我还不至于无能到被这一路敌军轻易杀败,可是在退返回兴王府之前,魏军倘若呈合围之势,源源不断的向我军发动进攻,只怕即便能力抗一时,可是却还能撑得了多久?
第1190章 后追前堵,你注定回不去了
厮杀了近半天的功夫,魏军这边并没有发现一举击溃敌阵的机会,便一声令下,骑众相继撤离。苏章则迅速整顿军旅,继续率领麾下兵马东行。
然而魏军骑兵编制占绝对优势,利用战马不但可以摧锋破阵,还能起到高机动性的代步作用;而越军绝大多数都是步军编制,只能用双腿赶路……所以攻方每一次经过休歇整顿,都可以在积蓄体力之后,轻易的追击过来。
可是苏章却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赶路,无法阻止魏军随时追击过来,不停的消耗他们的体力与战意……所以长路漫漫,几拨魏朝骑军阴魂不散,突然杀至,大小战事又不知经历了多少。
这一路边退边战、边战边退,停停打打、打打停停……苏章统领军旅行至位于后世广东省肇庆市东南部的端州七星岩、葫芦山一隅,但见前方山岭迤逦如蛇,再穿过这片山岭抵达,走个几十里路,就能进入兴王府地界,而与把守都城的守军会合了。
可是苏章也很清楚,几路魏军合围,绝不会轻易让他如愿以偿。只怕接下来的这一段路,也必然是杀机重重……
“报!苏将军,经卑职探明,魏人的确已陈兵于前方山岭当中!”当赶至苏章面前的军校禀说军情时,他的声音中也透出几分疲惫与怵惧。
“慌什么?魏人据岭拦截,本来便在意料当中。敌军挡路,便当集中兵力突围杀过去,难道还要留在这里等死不成!?”
苏章厉声叱喝,实则他心里也在喟叹魏朝大军南侵的进程之快,竟然已推进到连通端州、兴王府的要隘之地……岭南百姓在这二三十年的时间里,本来都是刘隐、刘(上龙下天)兄弟治下的子民,然而魏朝大军杀至,很多州府望风归顺,民众发动哗变,都打算响应中原王朝,推翻统治着这片土地的越国皇帝……也足以证明自家主公失尽民心,而中原强大的威胁一旦南下,越国社稷便已是摇摇欲坠了……
只不过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面色沉重的苏章双腿一磕马镫,胯下战马轻嘶一声,便扬蹄奔驰起来,身后号为五郎将的五个子嗣,乃至一众亲随护卫紧紧相随,朝着军阵的前方赶去。
然而大致瞧清了山岭间敌军摆开的阵势,苏章也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他早预料到魏朝军旅,会处心积虑的截击由自己统领的这一路越军主力,于七星岩、葫芦山这一片山岭地带必要展开激战,可却没有料到对方已扎下的营寨的阵势会是如此规模。
魏军背依山岭安营扎寨,自下而上山岭便被密匝匝的军寨所覆盖。很明显对方也已料到苏章会预判最合适的伏击地点,没打算设伏击进行奇袭,索性就大大方方的摆开阵仗。离远望去,依稀也能看见山岭间标示魏军的旌旗迎风飘扬。
而安审琦、许存等由中路南下的魏军将领站在山岭上方,居高俯视,瞧着由敌将苏章统领的疲惫之师。这一路追击,几番交战,对方依然能坚持下来,也很认同苏章带兵打仗的本事。可是正因为如此,也必须要趁着这个机会,尽可能消除掉这一路敌军。
直至苏章下令全力突围,神弩军将士施发弩箭,可是由于安审琦与许存等将领早已是好整以暇,统领所部军旅居高临下的进行阻击,成片箭簇弩矢来往穿梭,一番交锋下来,越军的伤亡率还是要远远的高于魏军。
山岭上重重防线当中的士兵奉令绝不许妄动,只管施发弓箭,或是抬动落石只顾朝着扑倒岭上的敌军士兵招呼过去。一俟被其靠近,便要进行惨烈的白刃战。短兵相接时,神弩军的劲弩便再无用武之地,毕竟忌惮误伤好不容易攀杀上去的友军,也不能胡乱发射。
进行生死搏杀的双方将士,待分清敌我后立刻挥刃劈砍,然而即便有一些善于攀山越岭的越军士卒,好不容易突破了一道防线,再向上方攀爬上去,很快又有密集的箭雨射来,等候在上面的,还有一道道魏军严阵以待的防线……
如此这般,越军将兵拼了老命,每前进一步,便都要付出巨大的伤亡代价。本来此间七星岩、葫芦山一隅的山岭,也算不上如何高耸险要,但是不断的人扑倒战死,四溢的鲜血,也染红了这座山岭上大片土地。
就连苏章这个军中主帅,也已亲自上阵突围,他在一彪亲随军士的戎卫之下,掌中使得那口长刀所过之处,倒也足以杀得个分波辟浪。在苏章的带动鼓舞之下,一众越军将士也尽是血贯瞳仁,哪怕拼得伤痕累累,也都如了疯一般,只是本能地向前冲去,而以尸体和鲜血铺就出一条道路。
锋刃劈出一条凄冷的寒芒,苏章方自奋力将一名截杀过来的魏军步将斩翻,骤然间却听到刺耳的尖啸声袭来,他赶忙要闪身躲避,却是为时已晚……但听“噗!”的一声闷响,苏章陡感右臂一阵麻木,紧紧握于掌中的长刀也险些脱手,惊觉低头,就见一枝狼牙利箭已经贯穿他的右臂!
又是一波箭雨漫空射落,骤然哀嚎惨叫声顿时交织成一片。那些亲随军士,也赶忙赶上前去为苏章格挡射来的利箭,期间仍不断的有人中箭扑倒……这还没有冲到山岭中段的位置,主帅便已中矢,这也使得突围越军将兵的士气遭受重创!
就连苏章本人,也只得拖着条膀子,任由亲随护卫护拥着,再转向朝着山岭下方退去,他虽然善于治军作战,却也并没有达到用兵如神的当世顶级名将的水准。何况如今这般形势,也着实是有心杀敌,却又无力回天。
对于更多的越军将官士兵而言,即便意图拼命突围,可毕竟生得是肉体凡胎,背上也没生出双翅直接越过这片山岭。起初好不容易鼓舞起来的战意,被迎头痛击,而在遭受重挫之后,也渐渐变得萎靡了下来。
所以本来气势汹汹、杀意腾腾的往山岭上扑去的诸部士兵,也只得随着他们的主帅如潮水般退了下去,各支部队拖成稀稀松松的人群乱哄哄往吓跑,那副踉踉跄跄、跌跌撞撞的模样,也显得万般狼狈。
而身处于高处的安审琦、许存等魏军将领,眼见这一次越军主帅苏章所发动的突围战果然失败,也立刻吩咐传令下去,未过一时片刻,众多魏军将士齐声呐喊,洪亮的声音在山岭中回荡着,也是经久不息:
“下面的越军都听清楚了!我朝王师南征讨逆,刘(上龙下天)非但益恣凶狂、妄自尊大,更是好行苛虐,乃设炮烙、刳剔、截舌、灌鼻……等诸多酷刑,又广务华靡,苛政盘剥,致使一方之民,犹如身居炉炭当中!故而我军征判讨逆,也是为岭南百姓生计福祉而来。
元凶恶首,虽法在必诛。可姑念上天有好生之德,尔等胁从将士,情有可原。故而若肯反邪归正,改过自新,我朝也会纳降录用。否则如若执迷不悟,你们也注定无法突围出去,即便有漏网余孽逃回兴王府,也不过是苟活一段时日罢了!奉劝尔等早识时务,早些投降归顺,也莫要自寻死路!”
第1191章 降与不降?最后的机会
负伤败退下来时,又听见上方魏军齐声高喊劝降……苏章虽然气得七窍生烟,但也仍是无可奈何,只能由一众亲随军士拼死护卫着退下山岭。
只得在荒郊野外扎营,军帐内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受伤的士兵……不少受疮较重的伤兵在席子上辗转呻吟,其他尚还能走动的军卒按所部上官的军令安排值哨、汲水、生灶、树立栅栏等职事。
然而大多人脸上肉眼可见的,满是疲乏气馁之色……毕竟长途劳累、疲于奔命,还要连日玩命的厮杀,纵然是铁打的汉子也熬不住。何况死撑到了现在,也仍看不到扭转战局的奔头,遭受心理与身体的双重煎熬,足以逼迫得人快要发疯。
在山岭上设立道道防线的敌军,也很有可能主动进行奇袭;后面还有大股追兵,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奔袭杀至,意图将他们这支战意已临近崩溃的军队一网打尽……营寨内里绝望与恐惶的情绪蔓延开来,已有不少人想到魏军齐声劝降时所说的言语,盘算着我军已陷入前有狼、后有虎的绝境,与其白白送死,也莫不如就此降了吧……
打起的火把发出忽明忽暗的光亮,几个亲卫军士,在一处大帐之外按刀绰枪,缓缓走动着。苏章就坐在当中,他中箭的胳膊已经拔除了箭头,再经清理血污、敷药包扎,好歹受的是皮肉伤,并没有危及生命;而苏章那号为“五郎将”的五名子嗣,这一路连番交战下来,也已有三人身上挂了彩,兼之劳累奔波,先前又突围失败,他们一个个的,也都已提不起干劲……
然而苏章面色忿怒,看来仍不甘就此认命服输……他沉吟了片刻,便断然说道:
“孙武子有言:置之死地而后生,如今我军也已是身陷死地了……也合当激励士兵奋勇死战,无论如何也要突围出去!毕竟再拖耗下去,待西面魏朝骑众杀至,遭受夹攻,则只有死路一条。
即便先前被杀退了回来,我自会再去阵前考察一番,你们也速速去传令诸部儿郎做好准备,趁着夜色掩护,不计任何代价,也要冲破山岭上魏军的营寨!”
啊?都已落到这般境地,却这还要打下去?
苏章那五个儿子闻言,不由面露苦色,彼此间大眼瞪小眼的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