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大军阀-第3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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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追随先主的秉性才干,孰高孰低,我又怎会不知?就凭你,有些事本来就不该争的,强求到底也只是招惹灾祸……罢了,你既恭请我前来,还不进去说话?”
第832章 鸿门宴杀戮,只能把事做绝!
徐温亲自为李遇引路,也极尽谦卑之态。看起来他的确是怕了,虽然吴国旧臣能够体谅他与张颢联手弑杀杨行密长子杨渥的苦衷……可臣弑其君,这本来就是大逆不道的死罪。
而徐温起先虽然没有似张颢那般在弑君之后,便猴急的要控制住满朝文武……可是他除掉张颢,控制杨隆演,按部就班的控制朝堂,这些明眼人也都看得出来。再加上他长子徐知训那桩丑事一出,惹犯众怒,而政权倒台的话……旧账新罪一起算,再与徐温计较弑君大罪,那就算将其千刀万剐、满门抄斩也不为过。
所以至少李遇以为,徐温应该是彻底认输了。
这一路下来,徐温曲意奉承。而牙署庭院当中,已经是席开数桌,跟着李遇前来的那十几个亲随也已入了席,李遇本人则被请入厅堂当中。坐上正首,也完全是以一种上位者的姿态,坦然接受着徐温与其属僚的恭维。
几盘果蔬菜品,陆续也都呈到桌席上。李遇虽然已有几分心软,却也并没有忘了正事,他喝得十分有分寸,目光再一次落到徐温身上时,李遇便仰头问道:
“你既知道进退,又打算何时交出班直宿卫军旅的兵权?这国都宣城……你也当然不能再久留下去,好歹到地方军州做个刺史,否则树大招风,真要是追究你的罪责,也怨不得我不讲昔日袍泽情分。”
然而徐温看似低眉顺眼的点头应合,又左顾右盼一番,旋即却站起身来,缓缓撤步,与李遇拉远了几步距离。他先前脸上谦卑、畏惧、示弱的神情渐渐褪去,再缓缓的抬起头来,而瞧过去的眼神当中,也多了几分阴冷:
“这倒不忙,方才你说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还说以徐某的本事,有些事强求,也只会自取其祸……李遇啊李遇,我却是有些不明白……你倒是说说,到底是谁没有自知之明?”
李遇一听此言,他的脸色也迅速的冰冷下来。
怎么?你是假意向我服软,而设下这鸿门宴意图突下杀手?我却不信你敢动我!
弑杨渥、杀张温,挟幼主控扼朝政,纵子欺君……这还要无端谋害朝中大将?你当真是把满朝文武,还有刘威、陶雅、李简……等坐镇一方的旧臣宿将都当成摆设不成!?
你这厮,当年说他是先主身边幕僚,但从不曾似袁袭袁先生那般足智多谋、料事多中……也只不过是个鞍前马后的亲随伴当罢了。当初也只是因被先主封为右牙指挥使,戎卫君王宫苑,这才有机会把持权柄……可是在我等开辟吴国社稷立下许多实打实战功的宿将眼里,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然而眼见不止是徐温,席宴间他那几个亲信也是面色不善、目露凶光……李遇此行前来,虽然未着戎甲,可出自行伍军将的习惯,他身穿劲服,还挎着把佩刀。此刻李遇也当即伸手去摸腰间兵刃,并绷紧了浑身的肌肉,已准备蓄势待发。
徐温却抢先一步动手,也并没有使出摔杯为号那种通常演义小说中常见的套路……他迅速以掌为刀,往下一劈。李遇便陡感身后隔断后堂的屏风背面,有一股劲风挟裹着杀气暴蹿而起!
几乎在同一时刻,牙署内厅堂、庭院间几人厉声喝令。自然都是在执行安排这场鸿门宴的徐温所设的计划,针对李遇与其随从突然发动了袭击:
“动手!”
十几名随从受殷勤款待,渐渐的已喝得酒酣耳热。本来追随李遇前来赴宴所提起的戒心,也因那些徐温麾下将官热切的劝酒而放松下来。毕竟他们的上官敢来赴宴,也自以为确认徐温无疑已经认怂服软。这里到底还是吴国国都宣城,即便是狗急跳墙,哪个朝官又胆敢毫无任何理由的设计杀害同僚?
然而听得周围有人厉喝,一个喝得微醺的军官反应倒快,他猛的站起,伸手就要抽刀。可一句“不好!徐温使诈!”还没喊出声来,他身后缓缓摸进,忽然暴起的牙兵立刻抽出钢刀,便朝着他后肋间直搠了进去!两抹鲜血,顿时喷溅激射,而洒落在酒碗上,染得浑红一片!
钢刀在空中卷起的寒芒,又从旁边一个已经喝得上头,而还没回过神来的李遇麾下亲随脖颈间掠过。一颗刚刚瞪大了双眼的人头飞起,夹杂着血光颓然掉落,而重重的砸在桌案上,双目当中,惊惶之色便已凝固住!
早已听过徐温的吩咐,而潜伏在庭院周围的军健也纷纷暴起。抽出兵刃,立刻扑倒席宴间左砍右杀,一股股鲜血激射而出,也当即将周围染得通红。惨叫声频频响起,将满桌酒肉打翻,很快又被踩成一片狼籍。而方才看起来还其乐融融的酒宴,此刻便已彻底化作血腥的修罗场!
李遇麾下这十几名随从,虽然尽是披着衣甲携带兵刃,可他们放松了警惕,的确疏忽大意。只顾着大吃大喝,所以徐温麾下死士突下杀手,也一群豺狼冲进了羊圈,转瞬间便他们杀得毫无还手之力。区区十几人,很快便被赶尽杀绝,血肉模糊的倒在一片狼藉中……
而厅堂当中,李遇意识到了徐温非但并没有顺服,甚至还要把事做绝,已不顾及要与自己拼个你死我活……他痛骂了一声“奸贼!”,趁着彼此相距不远,锋刃明晃晃的佩刀出鞘紧绰在手中,便朝着徐温直窜了过去!
“义父小心!”
李遇正恨不得立刻将徐温大卸成几块,却忽然听得有人从旁高声呐喊,声音响若洪钟。一道利芒,也朝着李遇头顶狠狠的劈斩下来。
不得已架刀格挡,金铁交鸣声大作。李遇陡感虎口剧震,他再怒目瞪视过去,眼见有个二十岁上下,生得方额隆准,身长七尺的后生已拦在他与徐温中间,瞧清了来者是谁,李遇仍是咬牙切齿,而心中恨道:
徐知诰!你这黄口小儿,当初贱称作彭奴,也不过是微贱落拓的流民。虽然认了徐温狗贼做义父,可当初最先也是为先主收养的。如今也要协助徐温挟制国主杨家,而死心塌地的甘为权奸的走狗家奴么!?
虽然已是怒极,更更不得立刻将徐温、徐知诰这对义父子斩杀……可就这么一顿的功夫,厅堂周围潜伏的军健相继杀出,一排排兵刃闪着耀眼的寒光,便直朝李遇这边涌来!
李遇脸上酒意,也已全然不见,他凭着以往征战厮杀历练出来的功夫,面对从各个方向冲杀过来的军健,只这一时片刻的功夫还尚能自保。陆续砍翻了几人。鲜血淋沥沥的溅得满身都是,李遇再瞪目朝前望去,就见徐知诰确认过他义父徐温安全,便又向这边直撞过来。
口中恶言厮骂不休,李遇手中佩刀,如冷电一般将一名杀至身前的军健剁倒,旋即也向徐知诰那边冲了上去。然而一排长枪拼命的攒刺过来,李遇拼命抡刀乱砍,陆续荡开兵器,连带着几支枪头抛飞……趁着他的注意力集中在前面,从斜侧暴蹿冲出一道黑影,也立刻挺起了长枪,便朝着他恶狠狠的直捅了过来!
第833章 权倾朝野、挟制君王,已是势在必为
待李遇惊觉从旁有敌人突袭杀至,却终究已是晚了……当他下意识的侧头望去,就见一个凛凛大汉,却是当初奉从徐温旨意,助其袭杀了张颢,而如今官居吴国左牙副指挥使的钟泰章目露凶光,口中还嘶声喝道:
“杀才!你执意与吾主作对,便是找死!”
协助袭杀张颢之后,钟泰章也已成了徐温的铁杆嫡系。毕竟按史载轨迹,他还做了南唐后主李煜的外祖父。眼下的命运自然与正史的南唐李家,如今的吴国徐家牢牢捆绑在了一起……
李遇就是要针对徐知训的罪责,要将他老子徐温扳倒下台,这当然也危及到了钟泰章的前程与利益。对于他而言,自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趁着李遇应敌不暇,长枪枪锋,便狠狠的从他腰肋处搠了进去!
浑身猛地一抽搐,李遇遭受重创,手上动作也顿时停滞了下来。一排长枪齐探过来,又在他身上捅出几个透明窟窿……性命垂危之际,被逼到绝境的李遇大喝一声,癫狂的抡刀乱斩,步履跌跌撞撞的,却也根本无法突围杀出,他被迫退至厅堂内一处墙角,身子便再也支撑不住,贴在墙上,又慢慢的瘫坐了下去,身后墙面,也由鲜血涂抹出一片凄惨的红色!
性命将息之际,李遇却忽然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倒与东汉末年的大将军何进境遇有些相似……本来他打算除掉张让、蹇硕等祸乱朝纲的权宦,结果在完全占据主动的局面下,却不听袁超等人除害当趁早的谏言,一直迟疑未曾下手,到头来反而被一伙常待太监伏击而掉了脑袋……
可是张让等十常待就算杀了何进,他们的下场却又如何?
李遇瘫坐在墙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他眼睁睁瞧着徐知诰、钟泰章与奉命伏击的这一伙军健听徐温吩咐,呼啦啦的立刻让出了一条道路。
徐温则踱步上前,与方才卑微哀求的态度截然相反。他睥睨俯视,神情阴冷,只是瞧着行将就木的李遇,嘴角微微翘起,噙着一抹戏谑的笑意。
李遇狠狠瞪视过去,双目中满是怨毒之色,而断断续续的恨声说道:
“徐温……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我不能坐视你挟君独揽大权,可好歹你这厮若肯收手……我也不愿闹到同袍相残的地步。可你实在太过阴毒……当真要置我于死地……
可就算我今日注定要被你这奸贼害死,这次又要以什么名义屠戮同僚?多行不义必自毙,你惹犯众怒,满朝文武又岂能容得下你?”
徐温冷笑一声,阴声说道:
“你说徐某多行不义?当年杨渥昏聩不明、狂横无道,不但横征暴敛、妄动兵戈,致使吴国内忧外患,更是要无端戕害我等开国功臣。即便他是先主长子,可为了杨家基业不至被那小儿败光,也是为了保全吴国旧臣身家性命,不得已也只得除了那个昏君……可是扶植新主继位,他年幼识浅,到时吴国众臣各自为政,不顾全局,那先主的基业更加难以保全。
既然如此,仗钺掌权、辅弼幼主的人为什么不能是我?徐某殚精竭虑、自奉勤俭,图的就是专政掌权,以安社稷。方今吴国时局,政绩平稳宽和,民心得以安抚,不远比杨渥在位时要安稳的多?朝中臣僚都看在眼里,不少人也甘愿为我所用……执宰摄政,我当然有这个资格,你却百般阻挠,不容我得偿所愿,那还顾念什么旧日同袍情分?”
李遇倒没有想到徐温还有这一番说辞大加反驳,而他微微一愣的功夫,又见徐温眼中轻蔑之色又浓重了几分:
“权变谋略、机宜之法……尔等打惯了仗的武夫到底想得更简单些。而权谋,就是为了谋权。常言说断人财路,犹如弑人父母,可对我等臣僚而言,只有权力才能自保,进而争取更大的利处……你既然势必要剥我的权,这不就是要逼我把事做绝?”
李遇喉头一甜,便随势朝着徐温吐出一口血痰,又破口大骂道:
“大言不惭!你这奸贼,还真把自己比作尹伊、霍光了?狡辩称因国主年幼,而要代为执掌朝政,可你有意安置长子掌管宫禁军旅,他却侮弄国君,宿卫部曲兵变,那徐知训又临阵脱逃。先主故去之后,你徐家又可曾把杨家子嗣放在眼里,而恪守君臣本分?
倘若当真让你得逞,挟制国主把持朝政,待幼主长大成年,你这贼厮狼子野心,又可愿意还政于主公?到时吴国之主,只怕已不姓杨了!姓徐的,你也休要得意。即便朝堂众臣一时因你淫威而屈从就范……
我与刘威、陶雅、李简等袍泽早已互通声息,他们各自拥兵一方,知你害我性命,又怎会善罢甘休?你事做得太绝,刘节帅等勋臣宿将,也必定不会屈从于你,届时几路将领合兵勤王,也必定要让你这个挟制国主弄权的贼子伏诛受死!”
徐温微微一侧身,便避开了李遇直唾过来的血痰,他阴测测的转过头去,再望向面前那个死对头之时,脸上戏谑的神情也已消逝不见,双眼中则满是森然杀意:
“我决议摆宴设伏,诱你过来杀了,便知道更要遭人非议。刘威、陶雅等统兵在外的将帅,也必然会警觉提防……的确算是兵行险着,可是我出此下策,不得不为,也全都是被你给逼的。
至于这吴国之主,以后又会不会一直姓杨……后事谁也说不准,只不过你活不过今日,也注定无法见证了……”
徐温阴声说罢,旋即向前挥了挥手,两旁的军健也立刻扑了上前。十几杆长枪接连朝着李遇瘫软的身子就是一通乱攮!伴随着一连串利刃入肉的闷响声,李遇的身子无力的摆动了一阵,直到倒在血泊的时候,他也已彻底气绝毙命了……
眼见这个一直以来都在极力阻挠自己总揽朝正的对头终于死了,徐温面沉如水,一股怨尤恨意仍在心头缭绕……也仍不禁狠狠的念道:
杨渥既是先主长子,我本来也打算尽心竭力辅佐效忠。可偏偏他悖逆顽劣,又非要打压迫害我等旧臣。若不担下弑君的骂名,我早晚也要被他害死,所以不得不为;而张颢与我合谋弑杀杨渥之后,另立先主幼子,他就迫不及待的要独揽大权,还将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我到底也只能与张颢反目,再想方设法将他给除了!
终于又除了张颢那厮,毕竟国主年幼,我也的的确确是打算辅弼摄政,稳定住我吴国局势,否则国事再动乱下去,便已有覆亡之危。偏偏你李遇又跳出来,非要与我作对!这次又抓住我的把柄大肆攻讦,如果不下狠心诱杀了你……也难保不会被你撤机煽动众臣,将我逐出国都,当初步步杀机,也都熬过来了,我又怎能再任人摆布!?
易经中有言:臣弑其君,子弑其父,非一朝一夕之故,其由来者渐矣……当初先主尚还在世之际,我也并没有奢望过在吴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下,能做个势倾朝野的权臣。可这条路终究还是走到了现在,我也不可能再有回头的打算……
所以吴国国主,朝政大权,必须要把握在我的手中!谁若敢拦我的路,皆杀无赦!
第834章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义父,既然已出手杀了这李遇,也还须快刀斩乱麻,还要趁着他其余心腹将官尚还未做提防,去尽快除尽!又有孩儿已经买通的李遇麾下部将接管部曲,再出钱犒赏各部兵马,那宣州宣城下辖大部分军队,也完全能由义父掌控!”
徐温心中正寻思时,他的义子徐知诰疾步上前,又干脆的出言说道。
而徐温转头望向徐知诰,那对阴冷的眸子中也终于多了几分欣慰。自己这个义儿,本来便罢衙府内外事宜打理得井井有条,这几年下来行事更为干练,有他鼎力协助,徐温也能感觉到心里踏实了许多。
可偏偏自己的亲生长子徐知训……却实在是太不争气了,让他掌管宫禁军旅,还闹出军将哗变挟持君王这桩子事。为人又骄横恣肆惯了,现在还不过十二三岁年纪的国君杨隆演,也毫不顾忌公然羞辱,结果出了事跑得比谁都快,这才给了李遇趁机大肆抨击,煽动朝中群臣要把自己搞下台的机会。
人比人、气死人。义儿徐知诰十分优秀,徐温却又想到徐知训那不肖子,当他得知徐知训临阵脱逃,抛却国主任由他被叛将挟制……便气得险些吐出一口老血。
毕竟设宴诱杀李遇容易,但要处理事后所将引起的连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