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大军阀-第3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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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若以王宗播带兵打仗的本事,按史载蜀、岐两国大战,先是王宗侃出师不利,迫得王建不得不御驾亲征,也正是启用了王宗播打先锋,而先后大败岐军数阵,连夺秦、凤、成、阶、陇等数处州府,所以他不但本来是成汭麾下最能打的将才,于蜀国军中,也称得上屈指可数的人物。
可是为蜀国出生入死,终日却被王建如防贼一般的猜忌……王宗播按原本的命途轨迹一直到离世,在蜀国如履薄冰,出力比谁都多,偏偏却从来不敢以功臣自居……李天衢就不信以他的境遇,会死心塌地的为蜀帝卖命。然而原本的王宗播没有再转投它处的机会,可现在却能投效更为强大的魏朝,而有机会重归家乡故土,所以李天衢基本也可以断定他是心诚投降。
届时许他改回原本姓名许存,再加以册封安抚,李天衢相信能再添得一员良将转而为己方势力效忠竭力。至于蜀帝王建,这次他一下子便折损了近十万的军力,李天衢寻思他急怒攻心,也不是没有可能气到呕出几口老血……
不过以王建的做派,这一次他被现实狠狠毒打了一番,也很有可能如先前意图瓜分梁国疆土,可兵败后便立刻遣使与朱温交好的往事那般,而试图与魏朝议和……蜀国又可以凭借两川地利之势龟缩死守,现在集结大军,计划覆灭那一方割据政权的时机还尚不成熟。
而有了这次的惨痛教训,想必以王建的秉性而言,也不敢再轻易发兵意图侵攻魏朝。那也无妨与蜀国休战议和,只不过双方交涉谈判期间,做为胜利者的一方,自然要狠狠的敲他一笔。
然而即便蜀国在这场战事中落得场惨败,李天衢自知眼下也仍不可大意。毕竟与王建约定共同出兵的,可还有后唐李存勖。而现在于北面打响的战事,也仍处于十分胶着的阶段……
……
横海军沧州北隅,与北面卢龙军接壤的小南河寨左近。
两路牙军的先头部队厮杀起来,彼此也都是一样打算,在后续的援军相继抵至战场之前,也都拼了命的要将对方彻底击败。先是规模都在四五千左右的骑阵当中,所有将校、兵卒都咬紧了牙关做势奋战到底,也使得这场战事变得愈发的激烈。
无论魏朝、后唐双方骑军,大多甲士身上俱是血汗淋漓,胯下战马鬃毛也都被汗水打湿,扬蹄疾奔,胸腹剧烈起伏,可也仍能按着骑士娴熟的骑术操控,快速完成队形转换、集结的动作。双方阵列中的骑射手,也又开始绰弓放箭,几支洪流再度涌动,很快又要迎来新的一轮厮杀。
忽然间,先是魏军横海镇骑军这边发出一阵欢呼声,因为奋力厮杀的将士看见南面已有大股军骑如潮水一般,已朝着这边涌来……就算不去军阵前列打出的旗号,而眺望见那一骑当先的大将白马银枪的扮相,横海军的牙将牙兵,便知道他们所处藩镇的节度正使高思继,也已抵至战场,而将带领他们杀败这一拨南侵犯境的晋人兵马!
银鬃白马昂首发出一声嘹亮至极的嘶鸣,四只硕大的铁蹄疾奔起来,已化作一道道白色的残影……高思继威风凛凛的骑乘在白马上面,他手绰银枪,朝着对面战团凝视过去时,面色也显得十分冷冽。
按说本来是坐镇燕地的军伍世家,结果却不得已曾挂名于别处藩镇中,看河东军集的眼色过活……如果当初李天衢不曾索要客将协助共讨朱温,按原本的命途轨迹,还因河东兵马在燕地肆意妄为,而以军法严惩,便激恼了最护犊子的李克用,寻思高氏兄弟在当地素有威望,势倾一方,则必为后患,而将其诛杀……高思继本来便与河东军八字不合,现在又是主动前来侵犯自己治下藩镇,他要杀尽外敌,也自然不会顾念当初所谓的同袍情分……
本来我家世处于燕云之地的妫州地界,如今却为你晋人所占。若非权衡国家大事,我又何尝不想力谏陛下出兵北伐,攻取卢龙军,而拿回我高家的家园故土?
倒是你晋人主动前来冒犯,我身为横海军节度,非但守土有责……当初河东兵马,也素来轻视我等燕地出身的儿郎。今日倒也又有机会与你晋人厮杀,自然也要让尔等知道我银枪的厉害!
高思继心中寻思着,忽的又清喝一声,他胯下白马疾窜暴起,更是犹如离弦之箭一般,与身后大举突袭过来的横海镇骑军部众,眼见便要撞入前面的战团当中!
第813章 对付虎将,比起力敌,还是要智取
眼见敌军主将撞阵杀至,倒也有十几名悍不畏死的后唐骑军舞刀绰枪,嘶吼着朝着高思继杀来。诸般兵刃卷动起道道寒芒,也正向着前方的白马银枪漫空席卷过去。
凛冽的杀机扑面而至,高思继却冷哼一声,手中长枪抢先一步呼啸搠出。霎时间银光点点,激荡的金铁交鸣声响彻云霄。
而呼啸突进的后唐骑军就感到眼前一花,旋即身上便溅起斑斑点点的鲜血。枪锋神出鬼没,相继搠入那些敌军骑兵咽喉、心窝等致命处,出招既快又准。而高思继急催白马错身而过之际,这些后唐军骑也先后从马上坠翻了下去!
后唐骑兵,与本来于燕地卢龙军抵御契丹,也尤以统领骑兵厮杀而见长的高思继所部军旅,论单兵驾驭战马的战力而言,差不多也可以说能展现出这个时代骑军作战的最高水准。
可是后唐方面骑军,至少眼下而言,少了高思继这等水准的猛将亲自带头、冲锋陷阵,外围队列也当即被撕裂开来。又有大批横海军骑兵趁势撞入阵中,被高思继一马当先撕裂开的缺口,也再不断扩大着,并且后侧又有层层队列,也已被杀得个人仰马翻!
“高思继!你这厮也休要猖狂!当年我朝先皇挥军征讨卢龙军李匡筹之时,你高家族亲,也只能看我河东军的眼色行事!当年先皇放你去协助魏人共讨梁贼,只可惜未先除了祸患,今日倒成了大敌!可是在我河东军面前,也容不得你这厮耀武扬威!”
忽然又听到有人高声喝骂,也明显是知道当初自己与兄弟族亲曾挂名与河东军中的那段往事……高思继一听,他星目圆睁、剑眉倒竖,便顿时窜起一股怒火自冲心头!
当初河东军强势霸道、自视甚高,李克用以降,牙将牙兵也普遍对我等别处藩镇的军将态度也十分傲慢无礼……若不是蒙陛下知遇提携大恩,而有幸转投我朝方才建功立业,而受封一方藩镇节度……我受尔等轻慢相待,早晚也忍不下那口恶气,也难保不会被尔等害了性命……
本来便没有什么袍泽情谊,又是在战场上兵刃相见……你倒还敢先提起那段陈年旧事?我好歹凭一身本事,而被世人赞作白马银枪,也势必要接连你晋军几阵,让你们各个哭爹喊娘、亡魂丧胆,方才算是扬眉吐气!
再怒目瞪视过去,就见一员生得黑壮敦实,蓄着络腮虬须,手绰一柄大板斧,宛如程咬金再世的后唐骑将仍在嘶声喝骂着,朝着自己这边撞杀过来……高思继也怒喝了声“贼子速来受死!”,也急催白马,而主动迎了上去。
马蹄翻腾、尘土飞溅,刹那间高思继与那员骑将两马相交,便恶狠狠的战成一团。激荡的金铁交鸣声频频响起,而那员后唐骑将马战的本事虽然也甚是了得,偏偏他对上的,则是这般时节论武勇屈指可数的虎将……更兼高思继先前听他喝骂,怒火加持下,他枪术招式也是愈发的狠辣……不数合的功夫,快如疾风瀑雨的银枪,便把那后唐骑将逼迫的手忙脚乱,左支右绌,也已甚是狼狈!
情急之下,这后唐骑将被激得凶性大发。他又大吼一声,下意识的举起了大斧,便朝着高思继兜头劈剁下来。然而这在高思继看来,与他厮杀的这员敌将,已是露出了老大的破绽……
高举过顶的长板斧,还未及劈落下来。高思继手中的银枪,便已经如闪电般探出,冰冷森寒的枪尖,当即地洞穿了咽喉,高思继双臂发力一轮,锋利的枪刃也顿时将这员敌将半边颈项切断。殷红的血液,便犹如喷泉般呲呲涌溅个不停!
高思继一枪搠杀了这拨后唐骑军的主将,当然也不打算到此为止。他继续一往无前的统领骑军突杀破阵,撞击声、闷响声、惨叫声……依然此起彼伏,诸般兵刃卷起漫天血光,将那些后唐骑军生生撞到,旋即催马驶过,便将众多敌军士兵狠狠的践踏入泥尘当中!
而东南面四十余里,也有两三千具尸首倒伏在一片旷野之上。却是高思继的兄弟高思祥,统领另一拨牙军也打胜了一阵,他高举手中锋刃上仍有鲜血滴落的长枪,正张扬的大声笑道:
“哈哈哈……痛快!当初晋贼狗眼看人低,待我辈燕地儿郎甚是轻蔑,如今又胆敢前来侵犯我横海军!先杀赢一阵,算是出了些心头恶气,可这绝不算完,还要将犯境敌军赶尽杀绝,也让晋贼知道,我高家兄弟,可不是任凭使唤的厮役!早晚北定河东,还要骑到他们头上去!”
毕竟当年与兄长高思继都曾暂时屈身听奉过李克用调遣,高思祥当然也对河东军满肚子的怨气。如今彼此更是处于敌对的立场,高思祥也打算能多打几阵,而杀得以河东军藩镇为班底的后唐大军威风扫地!
而沧州小南河寨以北六十里处,依山傍水,一处后唐军旅扎下的营盘当中,高高竖起的栅栏内外,诸部士卒汲水的汲水、砍柴的砍柴的、巡哨的巡哨……也都在各部将官的号令下忙忙碌碌着。
而位于连营内中心处的帅帐当中,卢龙军节度使李存贤,在听闻麾下牙军又连败两阵的战报之后,他脸上却不见半点愠意,而是平静的吩咐传报军情的小校退下。沉吟了片刻之后,他便长声说道:
“横海军高思继又胜两阵,想必也还要趁势掩杀过来。传我军令,命三军拔寨启程,往北面再退避一舍的路程。”
本来是后唐联合蜀国,主动出兵又要进犯魏朝,可身为先皇义子、开国功臣,如今执掌卢龙军藩镇的李存贤,面对高思继的反攻却打起了退堂鼓。帅帐当中,也当即又一员牙将窜起身来,并忿声说道:
“节帅!就算那高思继于河朔地界有些名气,可是我卢龙军若是集中兵马,就不信胜不过他!本来奉旨势必要去南朝横海军,但节帅您又怎能再涨他人威风,一退再退……这反而不是要纵容高思继杀入我卢龙军境内?陛下那边,又当如何交代?”
李存贤淡淡了乜了那牙将一眼,旋即取出了一份书信,又沉声道:
“春秋时节,晋文公曾受楚王恩惠,便许诺日后要是两国交战,晋国情愿退避三舍,而晋国与楚国战端一开,果然先行撤兵九十里,而使得楚人傲慢轻敌,晋军遂于城濮大败敌军,而成就晋文公问鼎中原的霸业……
当然高思继那厮过往与我河东军有些瓜葛,彼此相处本来也说不上如何和睦……如今我军先行避敌锋芒,自然也不是因为怕了高思继。而是郭尚书发来文书,吩咐我卢龙军姑且示敌以弱……郭尚书奉陛下旨意,调度诸路军旅,他也想好了良策……而势必要擒杀高思继这个死对头。”
第814章 诱敌、抄后、设伏……横海军的危局
“高思继使得一手出神入化的银枪,的确骁勇出众,又善于统领骑军,确实已成了我军劲敌。而他本是卢龙节度使李匡威麾下将领,当年屡番与我河东军作对,故而本来便对我军敌意颇深。
只是后来因李匡威之弟李匡筹发动兵变,夺了卢龙军节度帅位,高思继与其世家,也只得投从我军。仰仗先皇发兵攻讨,又扶持刘仁恭……那反复无常的小人做了卢龙藩镇之主。此后高思继与他兄弟也仍须听凭河东使唤,想必心中极为不满……
郭尚书有言,高思继眼下对上我大唐,也必然会急于寻我军对决,而要出当年寄人篱下的恶气。把我军也正可诱使其北上追击。周总管便会从斜侧出兵,攻下南皮等沧州西隅要地,等到高思继发觉后方有失,而急于撤军返程之时,要与他厮杀的,可也不止是我卢龙军这一路兵马……”
李存贤正说着,他缓缓的站起身来,环视向帅帐内一众将佐。他这个当年本来被黄巢反军挟裹着造反,后来却被后唐先主李克用赏识看重,被收为义子后积累战功,如今也成了后唐开国功臣的将领眼中也已是杀意凛然,继而又道:
“陛下调派疑兵,先是做势佯攻葛从周坐镇的扬武军。成德军节度使任圜、北平国偏师,以及嗣恩义兄率部把守各处道路要隘,也是为了阻止扬武军不能及时调遣兵马支援横海军。
而我卢龙军诱使得高思继继续挥军北上,当然也不可意气用事。仍要派遣小股兵马袭扰,撩拨得敌军急于同我牙军主力决战……高思继极有可能会中计,届时还有嗣源义弟统领所部兵马,便会趁着敌军撤兵之时于半路设伏,我军再杀它个回马枪,则大事可成矣……毕竟只要能除了高思继,横海军便是唾手可得!”
听李存贤一番言语下来,帐内众将方知眼下正坐镇成德军治所,而由后唐帝君委派,全权主持调度诸部兵马的兵部尚书郭崇韬,也已想出了要一举全歼高思继所部敌军的计策……而主将李存贤当然不会畏战退避,而是按郭崇韬的指示,要一步、一步的引诱高思继继续往北进军。
帐中诸将,自然也是轰然领命。李存贤所统领的卢龙镇牙军主力,遂又拔营启程,向北面撤返而去。就好像是两人起了冲突,而其中一方不断的辱骂寻衅,可真惹恼了对方撸胳膊挽袖的要冲上来揍人时,他便撒丫子又跑出一段距离,再回过头来,再继续撩拨挑衅下去……
而高思继与他兄弟高思祥,的确从一开始对上后唐卢龙军,便已经打出了火气……他们又迅速合兵一处,继续北面进军。势必要穷追猛打,而急于杀溃由李存贤这个后唐名将亲自统领的敌军。
可又追出一段路程,由高思继、高思祥统领的牙军部众,很快便要追出横海军治下领土,就要进入北面卢龙军下辖的地域……
差不多在同一时刻,位于横海军沧州西面的冀州治下,一处设在山坡要隘的军寨,也正在遭遇来自于扬武镇牙军的猛攻攻势。
葛从周统掌的扬武军,与高思继司掌的横海军北面同样与敌国接邻。中间还有为后唐掌控的冀州阻隔,而且自前番战事由周德威攻占洺州之后……扬武军若要发兵救援,向南迂回,途径相、魏、恩、德等几处州府,还要向北进军,抵至处于沧州中部的横海军治所清池县,也太过耽搁时日。
何况现在还无法断定敌军主攻的方向,葛从周坐镇邢州,也要提防随时会犯境侵攻的后唐军旅。得知卢龙军李存贤南下攻打横海军的战报之后,由节度副使贺瑰统领一万兵马,直接杀往冀州,而意图尽快与高思继相互策应,以协力抵抗敌军的攻势。
然而贺瑰却没有料到,后唐于冀州也布下重兵,却是据险采取守势,而势必要切断扬武军、横海军之间的联系。
双方箭矢弩箭,在空中密集交织,山坡上每一处寨栅打出的缺口,都聚集着大批魏朝、后唐兵卒在那里激斗着,尸首堆叠之多,眼见便又要将魏军登高攀爬,而冲破的寨栅缺口再度堵住……然而层层叠叠的后唐甲士,仍旧源源不断的朝着前方涌去,迅速填补队列的空缺,并齐刷刷的探出长枪,从扑杀上来的敌军步卒甲胄缝隙戳刺进去,倒毙的尸体越来越多,而将这一片山坡染成赤红的颜色。
后唐显然早已预料到扬武镇牙军有意取道冀州,前去支援横海军,所以也早在道路要隘设下大批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