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大军阀-第1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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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当其冲的,彼此共计四拨步阵已经有所触及。随即由双方将士所组成的长方形阵列便开始顶撞起来,互不相让,势必要继续向前行进,直到把对方的阵列彻底冲垮。
其他几队步阵,也在各自主将的指挥下或是直行、或是迂回。方块阵列不断的迫近,好像是战场沙盘上标示着敌我双方的棋子,还需要不断的试探,而试图与同袍部众进行连携夹攻,直到在整个战局上渐渐对敌军形成压制。
然而把视角迅速拉近,激荡的喊杀声贯入耳中,也直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双方步军怒目相对、嘶声咒骂,紧绰着军械翻飞挥舞。利刃破甲时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旋即便是血肉被切割的噗噗闷响,步阵前列不断的有兵卒扑倒在地,然而后方的阵列还在不断的往前涌去,这也使得将厮杀的战团变得愈发密集拥挤。
然而魏博军方面,一排排整齐的重甲战士向前踏步,最前列俱是手持长大兵刃的雄壮锐士。他们各持兵刃狠狠招呼过去,对面步卒身上的铠甲竟然也犹如纸糊的一般,寒芒成排卷动劈落,激起一阵阵金属破碎的震响声,中招的义成军将士当即扑倒,鲜血也如喷泉一般从他们身上溅射出来!
一片片血光随着魏博军重甲锐士挥落的兵器迸溅,而义成军大批步卒仍咬着牙擎起兵器奋力搠去,然而军械锋刃似乎也很难撕裂开那些身体壮实的魏博军步卒所披覆的重铠甲胄,兵刃撞在铠甲上火星四溅,然而兵器长杆纷纷折断,两相比较,也实在很难对那些棘手的敌军造成对等的伤害!
如此下去,最先与魏博军步阵对抗的义成步军将士承受莫大的压力,尽管他们在所部将官的喝令下,仍然尽可能结成密集的阵势。但是在魏博军咄咄逼人的攻势下,已经有两个步阵已显露出崩散之势。
当初的魏博军藩镇,忌惮更为强势霸道,且麾下多有来去如风的轻重骑兵,野战中似乎也时常会造成兵种相克的李克用。但是与其他藩镇势力对比,魏博步军剽悍勇武之名也绝对不可小觑。而眼见得己方军旅暂时占了上风,魏博步阵当中一名牙将面色贪猥狞恶,也立刻挥刀大吼道:
“弟兄们,再加把劲!杀溃了这干碍眼的蠢汉!听闻滑州白马被治理得繁盛富庶,什么金帛女子尽要由咱们所取,可不能让梁军占了便宜!”
然而那牙将嚣张跋扈的大声嚷罢,忽的却听得从斜侧又是一阵喧嚣声传来,当他惊觉转头望去,顿时厉声喝骂道:
“囚攮的,入他娘!范老六是干什么吃的,竟然又放一拨敌军合围过来,老子砍了他!”
原来杀阵当中,另有一拨义成军步阵迂回包抄,开拨而至,眼见便要从后方杀来,而对魏博军这一拨步阵形成夹击之势!
张归霸坐镇中军,关注着战局的走向,渐渐的,他脸上也露出一抹傲然笑意,并暗付道:果然魏博军虽骁勇,但难以节制,我以三万五千兵马对你罗绍威两万,非只是兵力上的优势,布设阵势,轮转调派部曲,你又应付得了么?
战场交锋,单兵作战能力固然很重要,但那也不过是沙场决胜的因素之一。而李天衢想要打造的衙内亲兵,与罗弘信、罗绍威父子统领的魏博牙军,也完全走的是两个极端。
魏博军藩镇,在长达两百多年的时间里一直属于军户世袭,代代相传,所以军中子弟固然更为善战,可是做为特殊的利益集团内部关系盘根错节,节度使在他们眼中更无权威可言。当一支军队愈发骄纵跋扈,甚至已经成为了一种传统,也就不能指望他们能维持铁一般的军纪,真要是与训练有素、纪律严明的军队交战,就算能占得一时上风,可是随着战局的愈发胶着,这样的军旅所见显露出来的弊端,也会越来越多。
按李天衢想来,魏博牙军,差不多可以说是一群很能打的兵痞。
更何况,无论是沙场上调兵遣将的才能,还是战争中临阵指挥的阅历,罗绍威比起张归霸,也还算不上是能斗个旗鼓相当的对手。
张归霸又接连下令,所下达的军令既不花哨也不繁缛,就是要各部步军方阵尽可能保持完整的阵列,在行进时各司其责,或是进攻、或是阻拦,尽可能策应同僚部曲能够对敌军形成夹击之势,以发挥出最大的战斗力。反观腹背受敌的魏博军方阵,由于前后受到敌军夹攻,愈发混乱的阵型中也已开始有人推搡着嘶嚎喝骂,也根本无法灵活的变阵去应对步步紧攻上来的敌军部众!
终于也有成批的魏博重甲步兵成批的倒在血泊当中,结成突进的义成军步卒直扑上去,挺起手中长短兵刃,便朝着甲胄缝隙间狠狠刺入。魏博步军头戴的浑铁兜鍪被狠狠扫落,顶翻撞到,也终究不免在阵列更为密集的敌军强攻下倒亡了大片!
魏博牙军悍兵,固然可以凭着一时剽悍血勇,对于同他们最先交锋的敌军部众造成一定伤亡。然而放眼整个战场,各个方针犹如一枚枚棋子,明显也是由张归霸落到棋盘上的棋子更为灵活多变,义成军不但渐渐的扳回了局面,魏博军倘若不做出任何改变,恐怕投入战场中的几拨步军方阵也有可能要被先后吃掉。
只不过从眼下的战局看来,就算张归霸指挥部署能渐渐战局上风,可是义成军、魏博军双方倘若都是抱着破釜沉舟的打算,而势必要彻底击溃对方的军旅,所将付出的代价也必然会十分惨重。
在另一面的中阵当中,罗绍威也已察觉战势对于己方渐渐不利,他脸上神情愈发的凝重,也不禁暗念道:
李天衢麾下大将张归霸,果然是名不虚传!也难怪他会被钦点为义成军节度使留后而统掌一镇牙军了。再磨耗下去,我军恐怕难免要落败。但是敌军既无破绽,我又当如何应对?
罗绍威的目光,又飘向军阵一侧蓄势待发的骑军。张归霸所处的中阵周围,尚还有诸部马步军坐镇,调遣骑兵部众直捣他中军本阵,恐怕也难以成效……若是凭我魏博步军骁勇,将各部曲集结成大阵,孤注一掷的与张归霸要立决胜负,这也未免太过冒险了……
刚要举起的手,又缓缓的放了下来。本来神情踌躇不决的罗绍威脸上又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就算我魏博军只得仰仗梁王,可义成军郑、滑二州终究要为他所占,我军只是偏师,协同梁王占取连同河朔的要隘藩镇,他既然亲自统领十万大军前来,我又何必非要与张归霸拼到玉石俱摧?
已经拿定了主意,罗绍威遂又高声疾呼道:
“传我军令,各部兵马,接应出战部众回归本阵。重整阵列,徐徐后撤。由我亲自压阵殿后,也切不可给敌军可乘之机!”
第308章 临阵倒戈,理念不同,老子反了!
罗绍威那边有了出工不出力的心思,张归霸这边也有保留实力的打算。所以双方除了第一轮交锋厮杀的较为激烈,随后几日大小战事,几乎也都是雷声大、雨点小。
由罗绍威统领的魏博军且战且退,又撤到了北往连通自家藩镇的白马津一带。张归霸也指挥义成军搂住了火,没有再试图把南下犯境的敌军再往黄河里赶。
毕竟魏博牙军,结合主将的指挥能力、军队的军纪素养等方面虽然战力名过其实,但也的确是一块难以啃动的硬骨头,真要是把罗绍威给逼急了非要拼得个鱼死网破,也难免会被他麾下杀到眼红的骄兵悍将给死死缠住。
所以张归霸按先前李天衢的吩咐,已经开始计划率领麾下军旅往东面撤退。然而也正因为如此,义成军牙兵部众,才没有落入朱全忠设下的陷阱当中。
十万梁军,一面加紧要攻占郑、滑二州治下各处城郭,一面又派出朱珍、李唐宾这对正偏组合,统领精锐骑众星夜疾驰,趁着张归霸挥军出兵,与魏博军罗绍威交锋之际要切断敌军后路。而且从滑州南面宣武军方面,也有一路军旅骤然北上,而要对张归霸所部军旅形成三面夹击之势。
毕竟朱温并不晓得李天衢可不想挡他与李克用之间承受战事的压力最大,而打算战略性放弃义成军一段时日。既要出手,则务必要下狠手。不但要速取郑、滑二州,更要试图重挫张归霸所统领的义成军部众。奉命疾行突进的梁军大将朱珍,也更是急不可待的要与李天衢麾下军旅大战一场。
滑州瓦岗故址以西二十里,扎下的营盘周围仍有游弋巡视的夜哨轻骑,更有一队斥候催马驶进就地营建的简易营寨,报说所探知的敌军动向。一刻功夫过后,营寨内大帐当中,官居宣武诸军都指挥使,而仍在朱温帐下位列首席将领的朱珍用力的一挥拳头,便奋声道:
“好!那张归霸也不愿坐以待毙,遂挥军出城意图先击退魏博军罗绍威。殊不知我与主公早已议定,趁机统领锐骑速来截断他撤返回滑州白马的归路!而义成军领地狭小,南面又毗邻于我宣武军,丁会也按主公钧旨,统领所部兵马断绝张归霸再东往去投天平军的道路。届时三面遭受夹攻,张归霸焉有不败之理?
就算罗绍威那小儿不肯死战,他魏博军也只能仰我梁军鼻息,账以后再与他慢慢算……估算时日,丁会想必也快拦截杀住张归霸所部兵马。我军稍作休整,旋即进发,再不出半日的功夫,便能与丁会会师,将张归霸杀个措手不及!这些年来李天衢威风的很呐……我也早就想会会他手下那些人物了!”
朱珍跃跃欲试,忽的又大声吆喝道:“唉!李唐宾,你我再争得大功的时候也到了。还是按老规矩,听老子军令行事,你也莫要有半点怠惰!”
而性情直莽的朱珍平素言语趾高气扬惯了,也浑然没有注意到与他一正一副在军中搭档的同袍李唐宾闻言,脸上又掠过一抹恚怒之色。
朱温帐下主将,朱珍长于统军治兵、临阵指挥,而李唐宾更擅长冲锋陷阵,他们两个搭档出征累建战功,也是出尽风头。然而旁人却不知道,李唐宾与朱珍却是性情不合,起初还尚还能共事,可是两个人相处的时间越久,彼此间的积怨也就越深……
不过李唐宾脸上的怒意稍显既逝,他领命称是,阴测测的目光偷瞄向朱珍,也没再多言语。因为李唐宾可还记得,前些时日自家主公朱温曾嘱咐自己的言语:
“朱珍固然追随孤时日最久,早年选将练兵有法,而宣武军制也由他所建,而朱珍功冠诸将,却也愈发放浪形骸,也让孤不由猜忌他有异志,唯恐野心也是与日俱增啊……是以孤委你于朱珍军中辅佐,倘若发现他有任何异动,便速速报与孤知晓……”
如此朱珍、李唐宾各怀心思,可只眼下而言,彼此也还要召集军马,整装待发,准备追击张归霸所部军旅。可是又过了一刻功夫,有斥候小校急忙来报,所带回来的消息,却使得朱珍、李唐宾等一众梁军将领又惊又怒,而愣在当场:
“报!丁会率领所部兵马,已与义成军张归霸相遇。可是丁会……竟然临阵倒戈,而投从李天衢去了!”
……
张归霸面对亲自前来表说愿意投从自家主公的丁会,也着实感到出乎于意料之外。
本来按李天衢事先发书信知会,倘若朱温大军犯境,天平军葛从周这边也将与贺瑰、柳存等牙将立刻发兵驰援接应。所以南面宣武军就算会有敌军前来截道,张归霸也已做好准备与朱温麾下的猛将强兵厮杀上几阵。
而本来官居宣武军都押衙,论功也足以授任一方节度使的朱温帐下大将丁会果然率兵赶来。张归霸抖擞精神,正打算号令麾下诸部兵马奋力效死,以争取在己方势力与朱温之间打响的头一战争抢得头功。结果……丁会却是单人匹马,赶赴阵前,表说愿意归从于李天衢……张归霸就好像运足了浑身力气,正要挥拳抡去,结果似是一下打在了棉花上,浑然不着力道。
“在下丁会,早年虽然与张将军都曾投从黄巢,也算做过袍泽同僚。虽曾失身贼党,痛定思痛,留得有用之身,也只愿当真能为有匡扶社稷雄才的明主所用。可丁某旧主朱全忠,当真无忠君救民之心,非但劫夺国柄、弑主屠臣,到底做下这等大逆不道的恶行!
而朱全忠更是藏弓烹狗,欲盖弥彰弑杀氏叔琮、朱友恭等有功之臣,意欲欺瞒天下,可世人如何不知他薄性寡恩!?也早令我心灰齿冷,虽是背主,可丁某也断然无法再为朱全忠效死竭力!当初却也有幸拜识得李节帅,曾并肩厮杀,共破贼首孙儒,感念节帅雄才伟略,也实教丁某受益良多。
自朱全忠弑帝伊始,丁某便已打算另投明主,与国贼决裂,只是先前苦无机缘。而如今朱全忠果然是欲壑难填,又要兴兵前来侵害李节帅治下疆土。丁某却得机缘,领兵前来,故特弃朱全忠而投李节帅。麾下心腹部众,不愿与丁某归从的,也尽数让他们各返本乡,其余将士一万两千余人,都愿随丁某投从明主!却是心诚来投,万望张将军勿疑,乞请带丁某前去拜见李节帅!”
大帐当中,就见丁会只身一个,在众目睽睽下慷慨激昂的侃侃而谈,张归霸也听得愣怔,寻思着早年他兄弟三个与葛从周、霍存还随着黄巢造反那时,倒也知道反军中也有丁会这么号人物。
可是这丁会在黄巢败亡之前,可就随着朱温一并倒戈接受朝廷招降,比他们几人走投无路时接受李天衢招募的时候可还要早上很多。而且丁会官居宣武军都押衙,无论战功与名望,在朱温帐下也是能排进前十的宿将,由此可见他本来倍受信任重用……
然而这刚要与朱温开打,他麾下心腹爱将,便带着一万两千兵马主动前来投从……当真还有这等好事?
第309章 白马银枪,你终于来了
李天衢却知道,还真就有这等天大的好事落到自己头上。
因为丁会的的确确就是在朱温动手弑杀唐昭宗李晔之后,最先跳出来与他翻脸决裂的功勋宿将。
何况朱温弑杀皇帝,比原本的轨迹提前了数年,所以他还没有趁着晋军李克用另一个白眼狼所引发的内乱,而轻易占取昭义军藩镇。丁会本来论功应会被封作昭义军节度使,所以当他决定背反朱温之时,李克用近水楼台先得月,顺势又收回昭义军,并且对丁会格外重视,赐赏他上等府第,位列于诸将之上。
可如今丁会尚还没有成为昭义军节度,他便没法率领三军当即为唐昭宗发哀,而就地易帜改投李克用。按史载,丁会本来眼见朱温愈发的猜忌阴毒,心中早已有诸多不满了,却也只是常年装病,迟疑是否要与旧主彻底决裂。
可是朱温真走到弑杀皇帝这一步,他却没料到是触犯了自己本来这员心腹爱将的最大忌讳,丁会立刻就要背反,而且一刻都不想多等。结果李天衢心说我与丁会以往相处关系还算不错,现在好歹也是为数不多能与朱温争霸抗衡的强藩雄主,结果你朱温派遣丁会前来协同攻打我治下领地……这不就是给我送将送兵呢么?
而且李天衢大致也能确定只要安抚任用得法,而且自己在众人眼里会是个值得卖命效忠的明主,那么丁会与朱温反目之后,几乎也不会再有背叛的可能。
张归霸虽然不似自家主公那般,能够揣度他们这些史载人物的秉性与意向。可是敌军上将,率领大批兵马倒戈投从,如此意外之喜自然也须谨慎对待。一番安抚寒暄下来,丁会答应的也十分痛快,表态愿意命令归从兵马暂时交出军械,与张归霸一道东迁。
之后倍感诧异的,则是统领郓、濮、曹三州牙军前来接应张归霸的天平军节度使留后葛从周。他见过丁会,彼此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