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大道-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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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上。
“莫不是那本《山海经》?”闵君臣总是微眯的长目,此时也睁开不少。
唐云见闵君臣双目忽的睁开,眼前一晃便似两道白芒闪过,唐云暗道奇异,闵伯父双目如鹰似炬,犀利如实质,竟是这般可怕。
平日唐云见到的闵君臣总是微眯着双眼,瘦长的脸上嘴角含笑,再加上鬓上白发,令人如沐春风。今日却难得见到闵伯父睁开双眼的样子,一种不祥的预感渐渐在唐云心中盘浮起来。
“正是此书,南冥海妖便是书中描述的一种怪物。”博物侯将玉杯放回桌上,低声道:“书中总纲上说此书所描述的皆是南冥之极,也就是极南之洲上的生物。若此事当真,那么在我们八域之洲的极南也有一块大洲。”
“这怎么可能?他娘的,你是从哪里弄得这些乱七八糟的,我不信。”廉如海听到博物侯所言甚妄,虎容一变,不禁暴喝起来。
唐云见廉伯父竟满面怒容,须发皆张,其状甚怖,心中暗道:“看来父亲所言的多半是真的了,若平时廉如海听到此妄言躺会张嘴大笑,而此时却怒不可遏。”|唐云望向父亲,见父亲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大家到底在惧怕什么?就算有一块极南之洲,却也远在极南海妖,唐云心中陡的一震,额头布满冷汗,他终于知道大家在惧怕什么了。
“两洲极路穷遥,如今却在南冥近海发现海妖,难道两洲在渐渐靠近,以至海妖水遁而来。”闵君臣见众人已然猜到了关键,便沉声说出了大家惧怕的原因。
“可能性很多,以我们目前所掌握的,便是这种可能性最大。”博物侯不置可否。
“便两洲相近,凭我们八域之军力却也不怕极南之洲上的怪物。”寇宗见三侯沉目锁眉,面色沉肃,便道出了自己的想法,心中不屑道:“怪物有何惧怕,说白了便是一些大家没有见过的动物而已。”
“哈哈,不错,小小海妖有何惧之,最甚猛如虎豹,毒如蛇蟒,便是渔民不也将海妖杀死了吗,想我八域之洲万万之民,来了便让这些畜生有去无回。”寇宗所言甚合廉如海心意,廉如海一扫先前忧虑,豪情大盛。
“《山海经》乃古之奇书,书中怪物千象万种,异能者甚多,我们遇到的只是些宵小而已,与之火并,胜负确实难预料”
“老唐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些东西是真是虚还只是猜测,你缺如此消沉。”
“廉兄让唐兄说完此中关节,莫要打扰。”
廉如海轻哼一声,不再言语,拉过酒坛,却自斟自饮起来。
“天象三垣,紫薇主星趋暗,紫气消散,此乃帝朝运衰之势。太薇旗星移位,主星斜飞,此乃天下将倾之势。天市如昔,却暗聚玄黄,此乃民变乱战之势。紫薇,天市二垣之变却是人事可为,或可逆转,但这太薇垣天命所为,我们却是无可奈何。”博物侯将心中所想一鼓道出,望向周遭众人长叹一声,将杯中金兰一口饮尽。
唐云听到这里,心中恍然,父亲整个冬夜伫立在府中观星阁上,原来是在观测天象,推算三垣之变。
夜寒天冷,北风如刀,高耸的观星阁在这寒夜之中更显森寒,每当自己推开窗扉,在西北夜空总能望见两点犹如兽眼的笼灯,而在那朦胧得光晕中总能看到闪动的身影,唐云知道那是父亲随风摆动的裘袍。
只要夜空无云,不降雨雪,便总是默默地伫立在那里,孤独、绝傲,这便是唐云对于父亲的印象。
“天下将倾,会发生什么?”闵君臣脸色一变,急追问道。
听到博物侯的话廉如海也是心中一沉,看向博物侯。
“主星斜飞,天下将倾,天地震灭,两洲合一。可能五年之内便会发生。”道出天震之论,博物侯面色轻松,不复先前压抑。
初闻此骇人听闻之言,众人面沉如水,眉头深锁,厅中气氛冷凝,无人再敢多至一喙。
此论太过耸人听闻,若让帝君得知,此惑乱民心之罪却是无人承担得起的。
唐云暗惊,不可置否的看向父亲,天地震灭,便是大地震,两洲合一,难道指的是极南之洲与八域之洲相合而引发的大地震?
………………………………
第十三章 天命教徒
正待唐云深思默想之际,却闻寇宗一声大喝:“耳贼,哪里走得?”
忽的一声巨响,寇宗双脚踏栏借力,九尺之躯已纵身从湖心阁三柱厅中飞出,人在半空便已将腰刀拔出,跃到阁外五丈的一株黄山松上,此松高大粗壮,枝叶繁密,便寇宗这高大身形穿入层叠枝叶后也不见了踪影。
只听一声哀嚎,接着便有一人从树中跌落下来,一声闷响,瘫倒在树下,已无声息。唐云见有人摔下树来,急大声喊道:“窛叔,窛叔,你没事吧?”
随着唐云的呼喝,一身形高大的人影便从树腰跳了出来,此人满脸黑须,却只穿了件白色内衫,立在树下,将刀收回鞘中,抬头望向唐云众人沉声回道:“耳贼已死,此地不宜久留,恐另有耳目,请三侯回府。”说着便向楼阁走来。
唐云随三侯从阁中下来,便向树下死尸走去,如此近距离看着死人唐云还是头一遭,一股血腥之气令唐云闻之欲呕,只见死尸身着浅绿紧身劲袍,颈部一道细长伤口正汩汩向外冒血,流到地上将土地染成黑褐色。
闵君臣俯身蹲在死尸旁,将死尸胸前衣襟掀开,忽的一道白芒闪过,唐云定睛一瞧,原来死尸项间挂着一条链坠,链为红绳,坠为一指甲大小、黑白相间的太极铜鉴。方才那道一闪而过的白芒便是鉴面反光所致,除了胸前铜鉴,死尸胸口还有三颗米粒大小的黑痣颇为醒目。
这不是天命教的信物吗?只要是天命教徒必随身系挂此信物,天命教中的人怎么会充当耳贼?唐云心中疑惑不已。
“看来天命教已然成为了李复庭的爪牙,此人衣服微湿,必是在湖中潜入我们船底,尾随而来,此人善于隐匿,竟能瞒过我天策府暗探,看来天命教中也是能人辈出啊!”闵君臣站起后,双手负于身后,不再理会身后死尸。
“若不是此人惊动树上飞鸟,鸟翅扇动,我也发现不了此人。”寇宗手握腰刀,警视周遭,沉声道。
“什么?”得闻寇宗之言,闵君臣面色大变,急转身撩开死尸衣物,在死尸腰间锦带的夹层中搜出了一些纸条和两支碳笔。
唐云见闵君臣手中之物,心道“糟了,看来这耳贼定是通过信鸟将此间密谈传了出去。”
“这王八蛋,如今红衣鬼得知此中密闻,定会对付我们。”廉如海一瞧闵君臣手中事物,勃然大骂起来。
“不然,若明日上朝,我等绝口不提此事,李复庭绝顶聪明,岂会惹火烧身,当然不会首先提及此事。”闵君臣说话之时一直看着博物侯,见老友只是低头沉思,不言不语,当下心中一沉:”唐兄生性耿直,而此中秘辛又牵连天下民生,唐云定会提醒帝君早做防备。”想到这里,闵君臣轻叹口气,博物侯决定的事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老闵说的没错,此事我们绝口不提,便他红衣鬼巧舌如簧,咬断舌根也是无用。”廉如海口虽如此,心中却叹道“牵系天下民生之事,老唐怎么会听之任之,今晚定要与老闵好好商量个对策。”
“侯爷,已快申时了,我们回府吧。”寇宗见此处林木成荫,是个隐匿的绝佳之地,生怕再生什么事端,便催三侯快些回府。
待众人行到岸边舟前,唐云见船舷上的白袍已落到地上,心中暗叹闵伯父料事如神,耳贼定是从船底潜伏上岸之时,船身晃动将白袍震落下来。
行舟湖中,众人各怀心事,皆沉默不语,唐云更是沉郁之极,神思烦乱,五年之内会发生大地震,地震过后便要面对极南之洲上的怪物,这些事虽令人震惧却是五年之后的事,而如今朝中又党派林立,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更令人防不胜防。
为何非要如此,这便是人性吗?唐云不知道,他只是害怕在这场暗潮中自己的亲人会离自己而去。唐云不敢再想下去,抬头望向天际的浮云,浮云变换如繁乱的尘世,他好像看到了大哥临行前的微笑,感觉是那么亲切。
李复庭将纸条收入袖中,望见龙渊殿中华彩笼灯刚刚亮起,便穿过广场向殿中行去。
帝君所居之地被称为帝都,都中四殿四宫,殿前宫后呈矩形阵列,由东至西分别为龙渊殿,风扬殿,云垂殿,凤翔殿;东宫,天佑宫,地载宫,西宫。建筑之间回廊亭阁,假山流水,奇花异草遍布,在风扬殿与天佑宫,云垂殿与地载宫之间有两处温热泉眼,一年四季,从不枯竭,使之帝都总是氤氲若柔纱铺地,让人恍置神仙之境。
而在四殿之前又有二十四卫所成锥形分布,其余三面分别有十卫所守护,将帝都围在中央,可谓防卫森严,步步为机。
李复庭踏上玉阶,躬身立在金碧辉煌的殿门前,由门值太监向帝都通报。
待门值太监传回帝都口谕,李复庭整了整衣袍,行到殿堂,跪下请按。
“爱卿请起,听闻爱卿有要事向奏?”帝君将御笔一搁,抬起龙首,靠在铺有软垫的龙椅上,俯视着李复庭。
“臣不敢起来,臣所奏之事太过耸人听闻,怕惹得龙颜不悦,这份罪责,微臣实在出承担担不起呐。”
“爱卿起来吧,有何事就如实奏来,朕不怪你便是。”自己威严之势如山岳压身,竟令臣下惧怕如此,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令帝君很是受用。
“博物侯两月前南下调查海妖之事,于今日午时已经归来,还没有上岸便又随文德侯和武忠侯泛舟去了湖心阁,三人在阁中密谈良久方归。”李复庭面色阴郁,语气森然。
“他们三人友深情重,天下皆知,两月不见老友相聚本属正常,你又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帝君龙颜微感不耐,沉声应道。
“若如帝君所想那自然最好,湖心阁乃宗朝陈迹,东紫湖岸边名家酒肆甚多,可他们偏偏选了湖心阁,莫不是看上湖心阁偏远幽静,四处无人之地势?”李复庭小心言道,见帝君沉思不语便又大声道:“在他们登阁前,湖心阁上早有一人,恰好此人乃是天命教徒,与我相识,被三侯发现后竟惨遭毒手,若不是此人听到了什么秘闻,竟会落此下场?”
“三侯密谈,他们谈些什么你可得知?”帝君压低声音道。
作为八域之君,是不允许任何对帝朝有威胁的势力存在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人,这便是帝君遵循的信条。
“当我得知消息的时候,那位教友已死,对于密谈的内容我也不甚清楚,也许是臣多虑了。帝君乃天柱之体,七域苍龙护体,四冥白虎守卫,自是不怕。微臣得知消息后,心中焦虑便来上奏帝君,请帝君示下。”李复庭双手拢在袖中,手中翻卷着那张纸条,想了良久,却是没有拿出,只作不知,面色惶恐,一副忠臣之相。
“此事你要加派人手尽快给朕调查清楚,记着不可惊动三侯,一切待到明日早朝再说,朕便要看看三侯打何算盘。”帝君龙手一挥,便抬起龙足,起身向后殿踱去。
偌大的殿堂中之中只听李复庭跪倒在玉砌地板上,口中唱道:“臣李复庭跪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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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天地不仁
帝都这第八域古时称为岳牧州,因历代皇朝将此处定为帝都,久而久之便称其为帝都了。帝都居中,荆江城,却月城,萧公城成鼎足之势拱卫在帝都周侧,城中又驻已重兵守卫,使其固若金汤。
长江支流汉水一直北上将萧公城一分为二,所谓萧公城其实说是汉水南北两座城池的合称,汉水之南为珞珈城,汉水之北为沙羡城。
沙羡城北面平坦广阔,为南阳盆地的一部分,进取较为易之。为此两城便有“铁打的珞珈,纸糊的沙羡”之说。在古时一代名将萧伯宗为两城守将,因抵御北元有功,所以后人便将两城合称为萧公城。
吴人郑鼎《都会记》云:“夫萧公者,天下之腰膂也。东通吴,西连故藏,南极越,北控蓟元,左右伸缩,皆足以为进取之机。”此处郑鼎着重突出此城军事功用,从中便可以看出萧公城实为一军事重镇,乃帝都北之门户。
帝都位于萧公城之南,汉水之西,此处恰为南阳盆地,地域广阔平坦,林木富饶。
当年帝朝初建,为了扩建帝都,将盆地周遭林木伐焚殆尽,此地鸟兽死伤无数,无故遭此妄劫,却也因此盆地地力肥沃,又有汉水滋润,草木繁盛。'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帝君与众臣商议之后便下了一道昭民令,召集三城之农户在此耕种水稻,至今日已有十年,如今已是阡陌纵横,梯田无数,素有“百种百收”之誉。为了不影响耕作之地,从帝都便只引出三条青石板路通往三城城门。
卯时刚过,荆江城小北门便在昏暗的清晨缓缓开启了,沉重的城门就像腿脚不灵便的老人“咔咔”作响,为静穆的黎明笼上一层行将就木的寂寥,这就是立在城门前的老人所发出的感叹,三月的清晨还是有些阴寒,老人拢了拢双手的袖袍,向城外行去。
老人头戴黑色冕冠,一头白发用木簪绾在冠中,身着绛紫长袍,脚穿玄云屐,清瘦的脸上三道长须垂在胸前,微低着头,默默向城外行去。此人便是帝都三侯之一的博物侯。
帝都初建之时,帝君每日都会上朝垂听国政要事,如今渐渐懈怠,自三年前便改为三日一朝,上朝时辰也自辰时改为巳时,长年累月各地的政事积压,如今已有蚁**溃堤之危啊。'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想起此事,博物侯宛如深潭的双眼也不禁黯然,眼角皱纹深陷,更觉苍老。
城外青石板路道宽八丈,长五十里直通帝都南十卫所。博物侯卯时便穿上朝服悄悄出府,独自向帝都行去,并未惊动府中侍从。
博物侯抚了抚布满血丝的双眼,望向官道两旁社种的秧苗,秧苗生出寸许,翠绿欲滴。卯月种秧,如今已是辰月之初,再过几日便要插秧了吧,今年冬暖春早,无霜寒之变,插秧之后七十日便会收获,看来今年又是一个丰年啊。
博物侯想到七十日之后稻谷丰硕,粮仓充实,便向路边秧田走去,可这也是最后一个丰年了,博物侯俯身田边,抓起一把田土,心中黯然,当年开垦之时,此地上部覆盖着九尺之厚的粉砂和粘土,土色灰黑,肥力富饶,可如今博物侯看着手中已变的贫瘠灰黄的田土,任泥土从指间滑落。
心系天下民生的博物侯慢慢站了起来,不再望向道旁延绵百里的稻田,面对自然之力,人是无法与之对抗的,便如这已渐变贫瘠的田土,“百种百收”只是潜藏在自然之力外的表象而已,“百种百收”的代价便是土地富饶肥力的消失,便是百种百收后的颗粒无收。
明年大旱,大旱之后便是两洲合一的大地震,大地震之后便是异族的入,万民还要遭受多少苦难?刚统一起来的大兴之局,难道又要分崩离析?这就是自然之力吗?这就是我穷极一生索求的世间之道吗?
博物侯布满血丝的双眼充满痛苦之色,双目似要裂眦而出,空洞地望着远方微亮的天际,面目渐变狰狞,为什么?为什么世界会是这个样子?为什么会有极南之洲?为什么会有《山海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