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升明帝-第4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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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功晋封多罗衍禧郡王,本来是个很有前途的孙子,结果却死在山东朱以海的手中,年仅二十四。
只得以其和佟养性之女所生的五岁遗孤罗科铎袭多罗衍禧郡王爵。代善在人群中找到这个才八岁的曾孙,招了招手。
他长的很像岳托,以前他很讨厌岳托兄弟,可如今看着这个彷佛年少时岳托样子的曾孙,他却牵着他的手对摄政叔王济尔哈朗道,
“我死后,请帮我照顾他。”济尔哈朗看着这个老伙计,直接答道,
“放心吧,”
“我会向皇帝请求,罗科铎袭封岳托当年所封和硕成亲王之爵,分领两红旗牛录。”代善沉默了会,然后说了声谢谢。
他没提硕托那逆子,硕托被杀后,留下两个儿子,被他亲自送到宁古塔流放了。
老三有三个儿子,长子阿达礼也被他一起杀了,留下一个儿子也送去宁古塔。
萨哈廉次子勒克德浑当初受牵连开除出宗室为奴,多尔衮得势后,复宗室,封贝勒,后来还加封郡王。
可如今他被困在颍州。
“勒克德浑,我对不住他,现在与万余将士被困颍州,还望朝廷能够发兵救援,颍州若再全军覆没,大清就要亡了。”其实之前代善和济尔哈朗也想过许多办法,如何救援颍州、兖州等,可不管是战还是和,救援还是突围,都失败了。
现在颍州的勒克德浑和那一万多满汉兵,与城覆没是必然的事了。代善现在提出来,也没用了。
“调关中吴三桂和湖广兵,全力救颍州,再试一次,”代善拉着济尔哈朗的手恳求。
济尔哈朗无奈的点头,可也不过是表面做态罢了。
“我会请求陛下加封勒克德浑为和硕颍亲王。”当年萨哈廉追封颍亲王,谁能想到如今他儿子却被困颍州要亡在那了,这难道真是天命注定?
“老四!”谦郡王瓦克达上前,
“父亲。”老四的能力远不如老大和老三勇勐能战,甚至都不及老二硕托,如今虽得封郡王,不过都是承他之荫罢了。
“你带人去关中,亲自监督吴三桂出兵救援颍州,一定要把勒克德浑救出来,颍州可以失,湖广也可以弃,但关中得守住,颖州、湖广的兵也得保住。”老五老六也都早死,代善终于叫来最喜欢的第七子满达海,这位才二十四岁的儿子,正是叶赫那拉氏所生,虽然年轻,却被代善一直当成继承人培养。
早早就让他分掌两红旗,甚至给他弄了个世袭的巽亲王爵位,并分管吏部,为辅政王之一。
“我死后,好好听郑亲王之话,协助郑亲王管好吏部,辅左陛下,我的财产,分为两份,一份归你,另一份则由你几房兄弟侄儿们分。”八子祜塞,也在前年战死山东,朝廷追封为惠顺亲王,由其嫡次子袭爵,可去年又战死山东,爵位由三子杰书承袭,赐号康郡王。
代善招来这几岁的孙子,最后也只是一声长叹。
“郑亲王,若救回颍州之兵,便把湖广之兵都撤入关中山西,”
“迁都吧。”
“迁往燕山以北的承德,或是迁往大同、太原,都行,北京无险可守,也守不住的。迁都守险,也许还能东山再起!”说完,代善带着遗憾死去,双眼大睁,难以闭合。
摄政叔王济尔哈朗看着这位堂兄弟逝去,却没有半点高兴,虽然他们也暗里较劲,可如今形势,代善的逝去,无疑是朝廷的巨大损失。
国事更加艰难了。虽然从现在起,他就是唯一的摄政叔王了,可又如何,这大清也不知道还能再坚持几天。
不过他觉得代善临死前的最后一条迁都建议,还是比较有道理的。事到如今,也只能迁都暂避了。
至于救颍州,他已经不抱半分希望,也不愿意再往那坑里填兵了,而且现在也无兵可填,土国宝马国柱都已经打到保定城下了,再不迁都就要打北京保卫战了,哪还有兵去救颍州。
吴三桂此时镇守关中,手中还有一支兵马,可现在朝廷已经调不动他了。
安慰了代善的妻妾子孙们,济尔哈朗心情沉重的回到了宫中,向少年天子禀报代善已逝的消息,并拿出了代善提前让人拟好的遗表,以及他刚拟好的一道奏表。
“加封代善长房曾孙罗科铎为和硕成亲王,加封三房孙勒克德浑为和硕颍亲王,加封四子瓦克达谦亲王,代善礼亲王爵位按其遗愿,由其第七子
第676章 常平
转眼便又是绍天四年的端午了。
夏日渐长,生生不息。南方又开始划龙舟吃粽子,不过在山东,百姓端午倒没那么多仪式,最多不过吃鸡蛋放艾草,端午前后,山东已经开镰收麦,进入一年最紧张忙碌的抢收时节,也顾不上过端午节了。
这个时候,最早收完麦子的豫西豫北等地的麦客,开始成群结队的往山东而来。
烈日当空,麦浪金黄,麦客们逐麦而来,他们成群结队,这个时候各地的地主们,都会热情的招呼这些麦客们,收麦就是抢时间,赶紧趁着天气好,把成熟的麦子割了收回地,尽快的晒了脱粒入仓,不敢有半分耽误。
一旦误了天时,麦子轻则掉粒落在田里浪费,重则遇风雨直接在麦秸上发芽,甚至收回来也晒不干发霉烂掉。
那是一年的心血,谁也不愿意最后一哆嗦给浪费了。这个时候也是农村到处杀猪宰羊的日子,屠夫们早早杀了猪,天不亮就开始摆摊卖肉,甚至有些直接就挑到乡下去卖。
麦多的地主,直接自己请人杀猪,圈里的肥猪抓了杀了,杀猪饭也是开镰收麦的开工饭,长工、麦客们的饭管饱,还能吃上大块的肥肉。
吃饱喝足就能下地卖死力气,为东家拼命割麦子了。这个时候,乡村所有的人都在围着麦地麦子转,连官吏们也都被要求下乡下村包干蹲点,以保证麦收圆满完成。
路边到处都是讲价还价的声音,麦客们背着铺盖卷提着镰刀来收麦,不管麦好麦坏,通以亩计数,遇长势薄的麦子算运气好,要是遇到长势旺盛甚至是旋涡的那只能自认吃亏,也没有加价的道理,这是麦客的规矩。
当然,如果割的好,午间主人送饭的时候不仅饭菜里肉更多,甚至晚上结工钱的时候,也会适当的加一点,弄个皆大欢喜。
麦客们是按亩计工钱的,麦期又短,所以大家都是抢时间赚钱,天刚亮开始干活,大中午毒日下也是不回家,让主家送来饭,地里树下吃完,就继续抢时间,能多收点就多些钱。
柳木做的长把镰,装上薄刃片,挥舞起来刷刷刷的镰过麦断。地里一开镰,一般三天就割完,地里光秃秃一片。
接下来是要把麦装车运回家,然后抢时间碾场,因为麦子多,怕下雨,一般运回来都要先堆成麦垛,天气好再一堆堆的解开拉到场上先晾晒再用碌碡碾压,碾完一遍还要翻一遍,然后再碾一遍,接着起场、扬场。
只有等把全部麦子碾完扬净,这才算收麦碾场结束,接下来还要晒,抢着天时晒好后就能入仓,一年麦收也就结束。
今年来山东收麦子的多是豫西南的,那边还在战争,有不少饥民灾民,而且那边麦收的要早,所以收完了来山东收麦。
以往更多的是甘肃麦客,甘肃的麦子收的晚很多,地方又贫困些,于是大量甘肃人一路南下东进,先收关中的,然后收到河南山东来。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据说最多时,一年得有二三十万人东进收麦,那场面非常壮观。
不过今年因吴三桂据守关中,而甘肃又为明军外镇所占,战争打破了旧传统。
麦客们大多是穷苦百姓,甚至是无地的穷人,他们出来收麦,全靠体力、耐力和脚力,干的都是超负荷的重体力,真正的拼命。
能干的麦客一天能割一两亩麦子,也能吃四五斤饭食,走几十里夜路。
拼命干上一月,能当平时两三个月工钱。今年来山东收麦的,许多都是从颍州、南阳甚至湖广过来的,那里还是清占区,百姓苦啊。
相比起来,今年山东无疑就要好的多了。招待起麦客来,都要厚道大方许多,白蒸馍、酽茶,管饱吃管饱喝,还有肉,四人一斤猪肉,不是猪大肠猪肺这些,是猪肉,一般都是五花三层的大肉,四个人一斤的量。
百姓平时能吃到白面馍加咸鱼都不得了,那是过节,现在地主四人给一斤肉,馍和茶还管饱,这可真是太大方了。
甚至有些主家,还会给些烟丝抽。这些来拿命挣钱的麦客,其实就是些灾民,他们要求不高,能有一盆稀饭加几个白面馍馍,再加点咸菜就满足了,他们主要还是想挣几个钱回去。
能吃饱有力气干活就行。不少地主给他们的馒头,好些麦客甚至舍不得吃,把馒头颁开在地里晒干,收起来带回去给家里老人孩子吃。
特别是好些女麦客,干起活来不输男人,更加吃苦,连那四两肉,都舍不得吃几口,也要晒干带回去。
收麦子的时候,主家管过夜,一般都是临时搭个地铺,或是哪个废弃的屋里过一夜,有的甚至直接在麦堆上睡一晚。
麦客们喜欢那些大地主,麦地多,不用每天换场,能够一连收几天。收完一地,他们也不敢多休息,会赶紧连夜赶路去一处寻找新的麦地,走到哪睡到哪,最怕的就是遇到下雨,遇上连阴雨连麦也收不了,不收麦也没人管饭管住,只能啃干粮甚至饿肚子,更别说收入。
麦客们就这样一站又一站,追逐着那些金黄的麦浪,直到麦收完,他们打着绑腿,背着行李,提着镰刀,成群结队的为了生活起草摸黑。
今年来山东收麦的麦客中,有些也是往年来过的,也有没来的过的,就算以往来过的都发现,今年这里不一样了。
地主们脸上笑容更盛,更热情,招待的伙食更好了,以前只有一些较大方的地主,会招待猪肉,一般也是八人一斤,一人就二两。
有时甚至只用猪肠猪肺这些下水招待,可今年普遍都是四人一斤好猪肉,白面馒头等也管够。
甚至各地乡村都还有地方上的官吏负责接待他们,遇到纠纷啊,有麦客突发疾病,遇雨没事做没地呆等等,这些人都会主动接洽甚至帮助他们。
以往出门在外收麦,还容易遇到土匪贼寇,甚至是村霸恶绅等欺压,但今年这种事情少的多,甚至这些地方官员还会帮他们出头。
就连收麦的工价,都上涨了不少。白天七八个时辰劳累,好不容易停下来,躺在星光下,大家也会羡慕万分。
有些地方衙门的差役,甚至还会主动提壶茶或是带些烟丝来找他们谈会话,话他们哪来的,这一路情况,甚至收麦遇到的困难等等。
也向他们宣传如今绍天朝恢复山东后在这边的新政等等,比如许多百姓低息贷款买到了官府变价田,又比如现在税赋新法,负担大大减轻,其它还有什么低息农业贷,可以买牛买种买农具,甚至买牛还会有补贴等等。
听的大家那是万分羡慕。有湖北来的,他们现在鞑子控制下,正税之外还有附加,附加之外还有浮收,浮收之外还有火耗,然后还有加派,什么辽饷等三饷,总之日子非常艰难。
鞑子又控制的厉害,不让他们逃离。他们出来收麦,那都还是交了笔麦客捐才拿到的路条,而且还得是有妻儿父母在乡的才能出来,如果是那种光棍的,还没资格出来。
这趟出来,就算卖命,可扣掉麦客捐,其实也剩不下几个,但大家也没其它办法,能弄一个是一个。
大家都盼着官军能够早点收复湖北南阳颍州等地,这样他们这些人也能享受到山东这边百姓们的待遇了。
……
“今年山东的麦收基本上已经完成,天公作美,这段日子天气晴好,百姓们顺利把麦子收入仓中,”
“今年山东夏收的冬小麦大约五千万亩,获得大丰收,上田亩产能有三石多,下田也有一石左右,”山东总督兼巡抚黄宗羲在向皇帝禀报今年山东的麦收情况,各种数据都很惊人。
虽然这五千万亩,并不是朝廷的标准税亩,而是上中下田都有的,可就算平均一下,今年山东夏麦收获都有六七千万石麦。
这可就非常惊人了。山东总耕地大约亿亩,冬小麦是主要粮食作物,今年种了五千万亩,意味着今年基本上没有荒地了,除了种春小麦、玉米、土豆等的地,基本上都种了冬小麦。
夏粮丰收,也代表着今年朝廷山东的地丁银征收不会有问题,更表示山东今年已经能够粮食自足,甚至还有不少富余。
粮价能够回落到一两一石,甚至更低一些。
“粮食丰收是好事,今年向百姓统购粮食,可以适当放宽些百姓自留口粮的量,朕提个建议,百姓收的粮,可以分成三份,一份是按人口留足百姓的口粮,适当多留些。其二是统购粮,不用把口粮以外的全收了,而是按其所有田亩数和粮产量,除去口粮后,订一个数,按正常剩下的七成吧,定为统购粮,朝廷按市价收价,剩下三成,可以留给百姓自由的安排,过去我们粮食统购统销,那也是特殊时期的特殊办法,现在慢慢的粮食情况好转了,朝廷也要适当的放宽粮食管制,不能管的太紧,管太紧时间一久就容易出事,我们得恢复部份粮食市场经济,允许公家粮店外,也还有私人粮店,只要受监管就行。百姓可以自由选择他剩余的那些粮如何安排。”
“还有一点,今年夏粮丰收,已经有官员提出要把夏粮统购价降下来,降到七钱以下,甚至更低一些,但朕认为不妥,自崇祯以来,战乱饥荒等不仅导致粮价上涨,几乎所有物价都涨了许多,现在粮价定太低,无疑会谷贱伤农,所以朕以为不能一丰收就大降粮价,今年新收米麦便按一两一石出售市场,对农民收购的粮价,稻谷惯例七成定价,虽要低,但也不能太低,得按这个售价来定收购价,保证种粮农民的收益。管子曾说过,凡五谷者,万物之主也。谷贵则万物必贱,谷贱则万物必贵。温饱是国家民生的根本,尤其是饱更重要。天下种地卖粮之人千千万,地里产出的粮食,是他们主要的收入来源,若是粮价过低,他们就没有钱买其它万物了。粮价是价格风向标,粮价涨,其它东西价格其实也会涨,但保持一个相对合理的价格就好,如崇祯时几两甚至十几两一石粮食,那当然不行。可如果粮价过低,也会出大问题。就好比唐代,贞观三年,天下大丰,斗米二三钱,这就不是好事,一石米才二三十钱,那就是物贱钱贵,意味着商品流通不足,出现了通货紧缩,产生钱荒。所以刚开始李世民很得意,我这在位才几年,一斗粮才卖二三钱,天下盛世啊。但懂经济的大臣告诉他,大错特错,天下要出大问题了。因为物践钱贵,则百货不通,万商束手,对经济发展和商品交换会产生巨大的破坏力。简单点说,将出现大萧条。哪怕是在农耕时代,国家也不可能离开工商的。唐代钱荒严重,钱帛兼行,甚至拿米麦也兼做交易都还不够。朱以海也知道粮价便宜,其实表面上好看,但是明代仍然还是农耕为主的社会,大量的百姓都只靠种地卖粮为主要收入。粮价过价,则农民的收益就过低,而农民向来是王朝兴盛的压舱石,他们一旦难以温饱,那整个天下都要动荡不安。一个青壮农夫,也顶多能种上十亩地,一家五六口人,一年就要十几石口粮,如果按中田中收,每亩平均二石半算,十亩也不过二十五石粮,一家五六口,起码也要十五石口粮,最多就能剩下十石粮,还没算种子。这还得是自有田地的情况。十石粮还得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