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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3章

汉道天下-第5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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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桓阶躬身受教。
  虽然他的理解未必与天子说的完全一致——天子嘛,不可能什么话都说得那么直白,总会有点言外之意——但他相信天子的态度是真诚的。
  至少眼下,江南诸郡还没有威胁朝廷的实力,他这样的人还需要朝廷的支持,才能与中原实力雄厚的世家抗衡,才能在朝堂上立足。
  在此之前,中原世家占据了朝堂,中原以外的士子如果得不到他们的赏识,仕途往往很艰难。
  他的祖父桓超、父亲桓胜都是才智之士,可是仕途一直不顺,总在千石以下徘徊,无法跨过二千石那个关键性的门槛。
  相比之下,苍梧人士燮因为师从颍川人刘陶,进入了中原士林的圈子,年纪轻轻就成为交阯太守。苍梧士家从家一跃成为当地的大族,兄弟并列州郡,甚至得以割据交州,偏安一隅。
  当然,这么做也是有代价的,士燮从此就成了刘陶的门生,也就成了汝颍人的附庸。
  他痛恨这种风气,不肯走这条路,拒绝了刘表的辟除,却一直找不到更好的选择。
  如今天子来到他的面门,他自然要紧紧抓住这个机会,哪怕有相当的风险。
  伴君如伴虎,富贵险中求。
  见桓阶不安,刘协没有继续,转而讨论起了具体的计划安排。
  有些话,点到为止,不宜过于深入。
  就目前而言,长沙人还不是朝廷要担心的问题,桓阶也是可用之人。要与中原世家打持久战,不仅要获得普通百姓的支持,也要将这些所谓的寒门、庶族纳入统一战线之内。
  只是要谨慎一些,不要养虎为患。
  历史上,曹操、孙权走的都是这条路,只是他们没能坚持到底,也没有办法打破世家大族对教育的垄断,最后还是被世家大族夺取了权力。
  他作为穿越者,一开始就抓住兵权不放,然后又推行教化、度田,并一步步将科举制度落到实处,正是要与世家大族争夺教育权。
  争夺教育权,说到底就是争取人才。
  历史上的九品中正制出台,就是世家对曹操唯才是举的反击,就是对人才的争夺。
  桓阶这样的寒门、庶族就是现成的人才,没有道理不用。
  仔细斟酌后,刘协让桓阶执笔,起草了一份诏书,派人送往南阳,命司徒府具体负责长沙船官的筹建事宜,最好能派一个长史级的官员来长沙操办此事。
  船官的事暂时告一段落,刘协问桓阶,下一步该做什么?
  桓阶不假思索。“岭南隔绝,久不闻汉家消息。陛下宜去前线军中,鼓舞士气,迫降士燮,使岭南士庶知汉家威严,非士燮兄弟可以篡夺也。”
  刘协深以为然。“善。”
  ——
  司徒、司空接连收到天子诏书。数日之内,杨彪、周忠连续会面,商量奉诏履职之事。
  周忠大为头痛。
  天子说是将政务交还给了司徒、司空,可是他并没有闲着。每到一地,但有所见,便颁布诏书,命司徒、司空两府操办,他们还不能不办。
  这么一搞,比天子还政之前还要忙。
  至少天子还政之前很少外出,见不到那么多事。
  现在倒好,他有的是时间。
  “文先,真要如贾文和所说,天子常年巡狩四方,这司徒、司空府的员吏怕是远远不够,至少要再增加一倍。”周忠举起手,晃了晃,有气无力的说道。
  杨彪倒是很淡定。“难不成你也想无为而治?”
  周忠吓了一跳,连连摇手。“文先,你不要乱说,我可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天子太年轻,精力过剩,我们这些老臣实在有些跟不上啊。”
  “你不妨也学我司徒府,多设几个长史。”杨彪咧嘴一笑。“不瞒你说,自从设了留府长史以及东南西北四长史后,我轻松多了,平日里不仅能午休,还能隔三岔五的品品茶。不仅是两府,几个卿寺的茶我都品过了,就你司空府的茶最好。”
  周忠瞪了杨彪一眼。“你不要乱说,我还说你司徒府的茶最好呢。”
  杨彪哈哈大笑。
  周忠想了想,又道:“我不是说天子多事,也不敢。只是这么扩张下去,俸禄也会成倍增长,朝廷开支越来越大,负担得起吗?施政还是以清静为要,不能太多事,否则人浮于事,难免臃肿,朝廷迟早会不堪重负。现在增加人手容易,将来再裁撤可就难了。”
  杨彪赞同地点点头,他也有这样的担心,只是没像周忠这么强烈而已。
  如今经济发展迅速,朝廷的财政收入在未来翻上一两番也不意外,公府卿寺增加一点人手也是应该的,只是要控制好分寸。
  “嘉谋,你对桓阶此人可有印象?”
  周忠哼了一声。“略知一二。他是孙坚所举孝廉,入宫为尚书郎,为人果断有才,就是脾气小戆,非纯良之辈,也就是……”
  杨彪咳嗽了一声,打断了周忠。“他刚被天子任命为侍中,颇为器重。”
  周忠一怔,讪讪地闭上了嘴巴。
  他对桓阶印象不好,接到的文书里又说是桓阶领头闹事,在接驾时告了张济御状,搞得他这个司空要亲自前往长沙查案,难免有些怨气,要吐槽桓阶两句。
  可是天子器重桓阶,他就不能乱说了,否则岂不成了说天子无识人之明?
  那是要被人骂的。


第一千二百零三章 自生自灭
  得知桓阶被拜为侍中,周忠忍不住多问了几句。
  作为一直追随天子左右的老臣,他清楚天子对提拔近臣的谨慎。这几年间,他提拔的几个侍中都不是普通人。这桓阶怎么就入了天子的眼,居然一见面就被拜为侍中?
  要说天子是被迫为之,周忠可不敢信。
  杨彪也有些奇怪,所以才问周忠对桓阶的印象。他与桓阶没什么交集,并不清楚此人的能力、品德。周忠曾在初平元年前后担任卫尉,对宫里的尚书郎比较熟悉。
  不过他不像周忠那么惊讶,他相信天子的眼力。
  既然天子这么做,桓阶就值得。
  听了周忠对桓阶的简略介绍,杨彪有点明白了。
  桓阶骤贵,不仅是他值得,更是天子想借此机会提携江南士子,以分中原士族之权。说得简单点,就和重用虞翻等江东人一样,都是为了制衡中原士族。
  看来扬州系、益州系之外,又要出现一个荆州系。
  准确的来说,是荆南系,或者统一称作江南系。
  杨彪没有对周忠说这样的话。
  周忠对此很关注,也很焦虑,他很快就会体会到这一点,用不着刻意提醒。
  周忠想起一件事。“文先,你上次说给刘陶之子写信,让他去劝降士燮的事,进展如何?”
  杨彪摇摇头。“还没有回复,找不到人。刘陶在世时便对仕途不太用心,他那几个儿子有样学样,又受他枉死影响,弄不好绝了尘世之念,入山修道去了。”
  周忠叹了一口气。
  刘陶德才兼备,忠贞敢言,最后却被人诬告为反贼,闭气而死,实在令人扼腕。
  更让人扼腕的是,诬告刘陶的人中就有张喜的兄长——故司空张济。
  这也是他们为张喜求谥时底气不足的原因之一。
  张济、张喜兄弟在私德上的确有污点。
  “刘陶的后人找不到,找他的弟子也行啊。刘陶那么多弟子,总不会一个也找不到?”
  “不是找不到,是没什么用。”杨彪沉吟道:“我在想,是不是算了,让士燮自生自灭也许更好。他读了那么多书,如今还不识时务,负隅顽抗,死固其然。”
  周忠瞅了杨彪一眼,欲言又止。
  话是说得不错,只是听起来很刺耳。
  天下士人不该相互守望吗,怎么能说出让士燮自生自灭这样的话来?
  可是事已至此,真想救士燮的确很难,弄不好人没救下来,还惹火烧身。
  杨彪、周忠四目相对,不约而同的叹了一口气。
  只是两人叹气的原因却未必相同。
  ——
  刘协乘战船,溯湘水而上。
  过了酃县,丘陵就渐渐多了起来,雨水似乎也更多了,淅淅沥沥,总也下不完,难得看到日头。不时还会下一阵大雨,山洪暴涨,水面迅速升高,浊流滚滚,即使是庞大的战船也不得不靠岸暂避。
  南方人还好,像张济这样的凉州人看到这样的情景,难免变了脸色。
  他私下里对贾诩说,幸好天子没让他负责对交州的战事,否则他晚节难保。
  这种地形,骑兵的威力无从发挥,西凉军的优势根本派不上用场。
  贾诩半开玩笑的说,你有这样的想法,将来会福泽绵长。
  张济哈哈一笑,不以为忤。
  事到如今,他早就认命了。什么也不想,回去之后只剩下一个任务,趁着身体还行,抓紧时间多生几个孩子。
  盛世将至,不多生几个孩子,都对不起这个时代。
  刘协也收获良多。
  不亲自走一趟,他还真不知道江南的经济这么落后。后世的江南已经是经济发达地区,即使是湖南也通了高速公路,交通便利得很,一般人根本感觉不到旅途的艰难,更别说行军了。
  严格来说,他这还不算行军,只是几千人乘船而行罢了,辎重全部由沿途郡县提供,毋须自带。
  想着在这样的天气、这样的道路上,推着载满武器、粮草的车,一步一步地前行,刘协就觉得头皮发麻。
  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在草原上受冻,也不愿意在这种环境里行军作战。
  到达零陵郡治泉陵后,刘协遇到了收到诏书,前来迎接的丁冲。
  丁冲面色黝黑,头上戴着斗笠,身上披着蓑衣,卷着裤腿,赤着脚,站在路边的泥水中。如果不是有人指点,刘协根本认不出他来。
  “你怎么这么狼狈?”刘协开玩笑的说道:“不会是想在朕面前表现一下吧?”
  丁冲苦笑。“陛下神目如电,岂是臣敢欺瞒的。来的路上遇到山洪,一不小心,马失前蹄,被卷进水里了。臣身手尚好,及时脱身,但随身带的官服、印绶都丢了,进不去城,只好赶了十几里路,在城外迎接陛下。”
  “没有印绶就进不了城?”刘协看看不远处的泉陵。
  “零陵已是前线,为防万一,臣自己定的规矩,也算是作茧自缚。”
  刘协忍俊不禁,将丁冲拉进船舱,又伸手去摘他身上的蓑衣。
  丁冲吓了一跳,连忙拜谢,自己解下了斗笠,脱了蓑衣,躬身施礼。
  刘协还礼,又命随驾的大桥取来热茶,让丁冲暖暖身子。
  丁冲感激不尽,捧茶在手,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却湿了眼眶。
  “陛下,臣治军不严,让长沙百姓受苦了,累及陛下英明。请陛下治罪。”
  刘协摆摆手,示意丁冲不必急着请罪,先喝茶。
  他到这里来,可不是要治丁冲的罪,而是想看看前线作战的将士。看到丁冲这副模样,他知道虽然士燮还没有投降,丁冲却已经很用心了,不必苛责。
  至于长沙的扰民案,说实话,他并不觉得意外。
  西凉兵是什么德行,他还是清楚的。别说一直游离在外的张济部,就算是他直接控制的诸部,像这种扰民的事也是难以避免的。
  想要将他们变成真正的子弟兵,没有一代人的努力是做不到的。
  “我问你一个人。”
  “请陛下垂询。”
  “窦武的孙子,窦辅。”
  丁冲愣了一下,露出一分迟疑。“陛下想问他的什么事?”
  “我就想知道他这些年在零陵是怎么过的,为人才能、品行又如何,当不当得起孝廉这个名声。”
  丁冲眨了眨眼睛。“陛下问得巧了,窦辅本人就在泉陵。陛下不妨亲自见一见。以陛下识人之明,一见便知。”
  “窦辅在泉陵?”
  “是的,他刚被臣任命为守泉陵令,主持泉陵事务。”
  “之前的泉陵令呢?”
  “半个月前,山贼袭城,泉陵令弃城而走,是窦辅挺身而出,指挥城中百姓守城,这才保住了臣的后路。”


第一千二百零四章 清谈误国
  刘协很惊讶。
  他一直以为窦辅已经回了中原,没想到窦辅不仅没回中原,而且就在泉陵。
  当然,他更惊讶的是丁冲率部征讨交州,大军就驻扎在附近的情况下,泉陵作为零陵郡治,居然会被一伙山贼袭破,泉陵令跑了,却被窦辅解了围。
  要说山贼人数不多,他们是怎么攻破泉陵的?
  要说山贼人数多,窦辅又是怎么解围的?
  刘协心中疑惑,脸上却没露出太多表情,只是深深地打量了丁冲一眼。
  丁冲露出一丝无奈。“陛下,当初骠骑将军坐镇长沙时,臣以为不为过尔尔。等到自负其责,才知道任重难负,竟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进退狼狈。臣请陛下治罪,另择贤明。”
  刘协哼了一声,还没说话,一旁的贾诩淡淡的说道:“丁将军,泉陵城是半个月前被袭的?”
  丁冲躬身施礼。“回太尉,是的。”
  “既然是半个月前的事,为何没有通报行在?”
  丁冲叹了一口气,向刘协再拜。“是臣失职,请陛下治罪,以正典刑。”
  刘协摆了摆手,打断了丁冲。“你还是先去洗洗,换身衣服吧,别受凉了。”
  丁冲微怔,随即鼻子一酸,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刘协看向贾诩。“先生怎么看?”
  贾诩抚着胡须,淡淡地说道:“毕竟是书生,初掌大任,难免会有些疏漏。好在敢任事,不推脱,加以历练,将来还是可以大用的。”
  刘协微微颌首。
  贾诩当着丁冲的面指出他的失职,却又在丁冲不在的时候维护丁冲,自己做恶人,把施恩的机会留给了他这个皇帝,也算是用心良苦。
  他也觉得丁冲不至于在背后搞东搞西——虽然他也是豫州人,却和那些名士清流格格不入,又和骠骑将军张济共事多年,名声早就坏了——但泉陵出了这样的事,还是不能大意。
  他身边只有虎贲、羽林,地形、气候又不适合骑兵作战,真要发生冲突,他也会很狼狈。
  当然,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生异变,有人铤而走险的可能性并不大。
  充其量,也就是刷一下存在感而已。
  “该如何处置?”
  “做好警戒,以静制动。”贾诩不紧不慢地说道,抬起头,看向远方的泉陵城。“我很想看看窦辅经历了这么多事,比起其祖窦大将军有没有长进。说起来,臣虽然未能亲历当年那场政变,却也听了不少消息,着实有些感慨。”
  “感慨什么?”
  “清谈误国。”
  刘协有些不解。
  他对当年窦武、陈蕃政变未遂的事并不太清楚,毕竟是三十多年前的事,很多当事人都不在了,身边也没几个了解情况的人。因为编撰党锢史事的缘故,他收集了一些信息,关于这件事的叙述也不多,而且互相矛盾的不在少数,可信度都不高。
  窦辅是窦武的孙子,算是亲身经历过那件事的人,再加上窦武当年的门生胡腾、故吏张敞,或许能了解一些当然的真相。
  但窦辅是否愿意和他谈这些,却是一个问题。
  正如陈蕃的儿子陈逸,至今不奉征召,连面都不露,摆明了就是不想合作。
  但贾诩将这事定性为清谈误国,他是有些不理解的。
  “陛下,能读书的人大多有些自负的资本,要么是家境优沃,要么是天资聪颍,难免如丁冲一般,觉得天下事不过尔尔。等他们真的治理一方,才知道把事情想简单了。有人能从此沉下心来,不断积累。有人则心生退意,从此安心读书。这本来就是一个筛选的过程,只有那些勇于任事,又有足够能力的人,才有机会一步步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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