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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0章

汉道天下-第4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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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葛亮无声地笑了。“周公深谋远虑,我没想到那么远。”
  周忠看了诸葛亮一眼,有些不悦。“孔明,这不仅是你个人的事,也是国家大事,不能儿戏。你以为我是贪图个人私利吗?不错,你是我推荐的,但这绝不是全部。司徒理民政,能否胜任,关系到数千万人的福祉,也关系到大汉几十年的国运。我希望你能做司徒,掌国柄,协助陛下,建太平盛世。”
  诸葛亮想了想。“周公,不管我能不能出任司徒,你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周忠眉头微皱。“何以见得?”
  “天子是一国之君。”诸葛亮轻声说道:“他有志实现天下太平,就算没有杨德祖,没有我,他也会找到其他人。可若是他因为某些事改变了想法,别说我们,就算是圣人再生,恐怕也实现不了太平。”
  “你说的某些事……是什么样的事?”周忠眯起了眼睛。
  诸葛亮笑笑,却没有回答。他转头向西,目光越过太行山,看着远处天边的几朵白云。“敢问周公,儒门最理想的治世是什么样的?”
  周忠脱口而出。“天子垂拱而治,众臣以德行教化百姓。”
  “像渤海那样吗?”
  周忠再次皱起了眉头,有些不甘心的说道:“渤海……不好吗?”
  “不能说渤海不好,只能说渤海还不够好,至少离王道还有不小的距离。”诸葛亮转回头,目光湛然。“对渤海而言,天子已经垂拱了,为何还不能实现王道,这是我们儒门中人都应该思考的问题。圣人说日三省吾身,又言绝四,我们不能只要求天子,亦当要求自己,这才是君臣相处之道。”
  周忠嚅了嚅嘴,微微颌首。
  他听懂了诸葛亮的意思。
  天子诚意拳拳,他们也该敞开胸怀,不能再固守之前的想法,否则君臣相处难以长久。
  “周公此次入朝,必有大事要议。周公若能坚信天子诚意,坦然相对,就算有什么分歧,也是可以讨论,可以解决的。三十年后,太平至,盛世现,后人怀念今日,必有诸贤名号。”
  周忠笑了,抚着胡须。
  他已经想到了这一点。
  天子向来不重礼仪,这次突然召大臣奉朝请,自然是有大事要商议。联系到皇嫡子的诞生,不能不让人心潮澎湃。
  大概率是要立太子。
  虽说天子还年轻,刚刚弱冠不久,但是立太子依然是一件大事。
  唯一让人不安的是,少年天子立太子,在历史上往往没有好结果。
  所以他也不知道如果天子要立皇嫡子为太子,他是应该支持,还是反对。
  不过诸葛亮提醒了他。不管什么事,只要君臣之间互相信任,出于公心,都可以摆在明处,不必勾心斗角。
  或许关于荀彧之后谁任司徒这件事,也可以找机会和天子谈一谈。
  毕竟在天子心目中,诸葛亮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选,是天子一手调教出来的。
  杨修出身弘农杨氏,天子不能不有所忌惮。张松虽然出身中小门户,却形容丑陋,无大臣之相。真要说起来,他的机会也许还不如祢衡大。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既虚且伪
  周忠一路南下,行经睢阳。
  取道睢阳并不省路,但是省时间。睢阳已经成了兖豫最重要的重镇,四通八道,境内的道路质量也高,宽阔而平整,不少地方可供四辆马车并行。
  这一切,归功于黄猗。
  韩遂奉诏监兖豫二州,以睢阳为治所,以黄猗为长史,可谓是言听计从。黄猗遂提议,以韩遂麾下的两万西凉精锐为主力,召集民伕,修缮了以睢阳为核心的干路网。
  这些干路网战时可以用来行军,平时则用于百姓行走,尤其是南来北往的商旅。
  睢阳也因此成为商业重镇,四方辐凑。
  渡河之后,周忠便亲身感受了这些道路带来的便利,也听到了不少对韩遂、黄猗的赞扬。
  对韩遂的赞扬集中在治军。
  以虎狼之师闻名的西凉军在韩遂的麾下不仅没有伤害百姓,反而成了铺桥修路的主力,每个秋汛还会上堤,保护一方平安,让百姓感激不尽。
  对黄猗的赞扬则集中在能干。
  很多人未必知道黄猗是讲武堂的第一届毕业生,曾随狼骑出征塞外。但他们都知道黄猗主持修的路又坚实又平坦,每个的维护费用也少,方便了无数人。
  就连桥蕤对黄猗也是赞不绝口,与周忠一见面,就夸个不停。
  周忠与桥蕤是老朋友。之前任豫州刺史时,两人就经常见面。如今桥蕤赋闲在家,一对双胞胎女儿却在天子、皇后身边,潜力无穷。他没有做官,在家开了几个作坊,过得很滋润。
  “秋收将近,秋汛很重要,连抚军大将军都亲自上堤去了。”桥蕤笑眯眯地解释道:“我是闲人,奉命为周公接风,陪周公四处转转。”
  周忠摆摆手。“别的地方就不用去了,陪我上堤看看吧。我是司空,水土之事本是我的职责,岂能过而不问。”
  桥蕤大笑。“抚军大将军知道周公必然上堤,不过不用急,今天先在睢阳住一晚,明天去堤上看看。”不等周忠回答,桥蕤又低声说道:“有人想见你。”
  周忠很诧异。“谁啊?”
  “荀悦,刚从泰山回来。”桥蕤咂咂嘴。“好像受了打击,来睢阳半个月了,闭门谢客,谁也不见。”
  周忠恍然,没有再坚持。
  荀悦去泰山的事,他也有所听闻,与诸葛亮见面时,还特地确认过此事。如今荀悦从泰山归来,既不回家,又不去宛城,反倒滞留睢阳,多少有些古怪。
  “先去印坊看看吧。”周忠说道。
  桥蕤笑道:“知道周公关心教化事,接风宴就在印坊。”
  ——
  睢阳印坊规模并不大,至少不如冀州的几个印坊规模大,但运作极佳,井井有条,印出来的书籍清晰典雅,就算是以普通百姓为对象的历书、农书也颇有质感。
  周忠原本觉得冀州印坊已经不错,看了睢阳印坊后,觉得还有些差距的。
  甄贵人很精明,比起袁权来,终究还是缺了一些大家气度。
  站在印坊中,周忠很满意。“公路虽无赖,有这样的女儿、女婿,也足以自雄了。”
  袁权取过一册装帧精美的画卷,双手递给周忠。“这是家父主持的洛阳图卷的第四卷,还请周公过目指正。”
  周忠接过画卷,哈哈一笑,却没有看,转手递给了随行的子弟。
  “我虽然还没看过这第四卷,但仅凭第一卷、第二卷,公路就可以名垂青史了。”周忠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欢声笑语化作一声叹息。“只是可惜了刘景升。”
  袁权笑道:“家父的确算不上良医,空有救人之心,没有治病之能。”
  桥蕤一看话风不对,连忙打岔。“刘景升瑕不掩瑜,得天子定谥,也算是死有哀荣。”
  周忠苦笑,也只得顺着桥蕤的话题转了开去。
  说到底,最后的评价权还在天子。天子为刘表定谥,虽然不是什么美谥,却也说得过去了。
  乱世之中,有几个能一尘不染,全身而退。
  刘表有功有过,有这样的结果,也算是善终了。
  他耿耿于怀的只是袁术一意乱来,主动迎合天子,生生气死了刘表。
  本是同道,奈何内斗至此。
  这袁术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一切都毁于内讧。每每想到这一点,他的心情都很低落。
  周忠打起精神,参观了印坊,又参加了热闹的接风宴。
  桥蕤请来了不少当地的世家,以及游历至此的名士,其中就包括荀悦。
  荀悦本来闭门谢客,听说司空周忠至此,即将赴行在朝请,便欣然接受了邀请。他在席间没说什么话,只是不说话。宴后,与周忠进了后堂,煮上茶,两人对坐,才真正敞开了心扉,向周忠讲述了自己的苦恼。
  最让他苦恼的事有两件:
  一是他登上了泰山,亲身体验了山上比山下冷,却找不到答案。
  更让他难受的是,当他初到山下,向挑夫们询问此事时,挑夫们看他的眼神中有一种不言而喻的戏谑,仿佛在说,又来了一个傻子。
  因为对挑夫们来说,这简直是天经地义的事。
  这让他身为读书人的自尊受到了重创。
  二是所谓的孔子登泰山处并不在泰山之巅,甚至不在山腰,而是山脚下。
  东山登临处则四面皆山,登上东山也看不到鲁国。
  什么孔子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根本就是胡扯。
  如果这么简单,只要去一趟就可以证伪的事堂而皇之的传承了几百年,却无人指出,那儒门的记载还有多少是真实可信的?
  是所有人都孤陋寡闻,不愿实证,还是早就有人知道,却将错就错,装作不知道?
  不管是哪一样,都让他对儒门经典产生了重大怀疑。
  当初面对天子,对天子直斥儒门之疾在虚在伪的时候,他还不服气,誓死捍卫儒门。现在想起来,不过是无知者无畏罢了,难怪天子懒得和他说话。
  “周公,儒学真是既虚且伪的学问吗?”
  面对精神近乎崩溃的荀悦,周忠大受震撼,沉思了良久。“我想不是。”
  “为何?”荀悦眼中露出希冀的光芒。
  “儒门或许有伪君子,但儒学却不是虚伪的学问。否则,天子何必坚守儒学?”周忠慢慢地说道:“说孔子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的是孟子,而天子对孟子的学说却最为推崇。”
  “那又是为什么呢?”荀悦更纠结了。
  周忠探身过来,拍拍荀悦的手。“仲豫,尔先祖荀子曾云:终则而思,不如须臾之学。你终日苦思而不得,不如随我赴行在,当面向天子请教。”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术有专攻
  荀悦反复思考后,接受了周忠的邀请。
  不找到答案,他死不瞑目。
  第二天,周忠便赶赴秋汛工地。
  与韩遂见面之前,周忠先尝看了几个地点,以专业的眼光评判韩遂的防秋是流于形式,还是脚踏实地的保护一方。
  说实话,他一开始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韩遂很聪明,黄猗也很精明,但他们麾下的将士毕竟只是惯于厮杀的西凉人,不是水工。能有保境安民之心已经很难得了,要他们精于土工,这个要求的确有些高。
  应该还是表率的作用多一些。
  可是看了几个工地之后,周忠大为惊讶。
  他不仅没找出明显的不足,甚至觉得有很多巧思,比他之前在冀州搞的水利工程还要出色,显然出自高人之手。
  他一问,才知道主持秋汛的人虽是抚军大将军韩遂,但具体负责的却是都尉袁敏。
  一听袁敏这个名字,周忠就知道韩遂找对人了。
  这是一个真正的治水行家。
  他听司徒府的掾吏说过,张喜在任时,就曾想辟袁敏为吏,主持水利。奈何张喜东奔西走,一直没能付诸实施,最终还是错过了。
  如今袁敏还是得到了发挥长处的机会,张喜却背负着耻辱,消失在人们的记忆中。
  不过两三年时间,已经没人提起他了。
  一念及此,周忠不禁感慨世事无常,人心易变。
  想当年,张喜随朝廷西迁,也是忠心耿耿、临危不惧的老臣啊。他有大把的机会脱身,却一直不离不弃,没想到最后会是这个结果。
  居然还不如袁术这个悍鬼。
  ——
  周忠见到韩遂、黄猗的时候,他们正围在一起,听袁敏讲解今年的水情。一群人围在一旁,有三四十岁的壮年,也有二十出头的少年,都穿着短衫,戴着斗笠,脸色黝黑,一看就是经常风吹日晒的。
  其中有些人卷着裤腿,脚上还有没洗掉的泥污,像是刚从工地来的。
  见到周忠,韩遂起身,拍了拍手,朗声笑道:“诸位稍停一下,司空大人来了。这可是你们的直接上官,怠慢不得。”
  众人纷纷转身行礼。
  按照朝廷的制度,他们是双重管理。既要配合当地郡县的行动,又受司空府业务管理。将来想升官,大概率也是沿着司空府这条线。
  因此,司空府每年的考功就显得非常重要。
  如今司空大人亲自,他们岂敢怠慢。
  让他们意外的是司空来了这么大的事,之前居然没收到一点消息,也不知道是哪个环节疏漏了,搞得他们换衣服的时间都没有。
  在众人尴尬,或者往人群后面躲,想掩饰自己脏兮兮的腿脚。
  只有袁敏无动于衷,行了礼,便静静地站在一旁。
  周忠与韩遂见礼,寒暄了几句,随即回到袁敏面前,看着画满了各种符号的地图,问起了治水的具体安排。
  袁敏一一作答。
  周忠不时问一两句,并要求围观的人回答。有人回答得很流利,有人则因紧张而有些结巴,但大多还是说出来了。
  周忠很满意,转身对韩遂说:“抚军大将军治水如治兵,调度有方,名不虚传。”
  韩遂哈哈一笑,连忙谦虚了几句。他向西南方面拱手,又指指面前的人群说道:“我只是一介武夫,保境安民是本份。至于这治水嘛,上承天子教诲,下蒙诸君尽力,我只是奉命行事,不值一提。”
  周忠见了,暗自感慨。
  他是真没想到,韩遂也有这么谦虚的一天。
  也不知道天子有了什么手段,硬生生将一个西凉武夫变成了儒将。
  聊了一阵,周忠才知道,旁边这些人都附近县乡的相关掾吏,负责的就是水利、土工、屯田等事务。每年秋汛,他们都会集中起来,充当各县乡防汛的主力。
  袁敏正为他们提供必要的指导,韩遂、黄猗反倒是为了迎接周忠,特地来现场听听的。
  韩遂没有直接说,但周忠猜想,这应该是黄猗的主意。
  据说当初狼骑出征,就经常聚在一起检讨前一段时间的战事,总结经验教训,以利再战。一开始,黄猗只有听的份,再后来,黄猗就成了主导者,负责决定前进方向,作战方案。
  周忠本人在冀州协调各郡水土,准备挖掘运河的时候,也常常采取这样的办法。
  原因也很简单,他本人对水利并不精通,对冀州的地理、水文了解也有限,无法担负起总体协调的重任。只有与当地的掾吏进行深入的沟通,听取他们的意见,才能圆满完成天子交待给他的任务。
  交流的过程也是学习的过程。正因为有了在冀州挖掘运河的经历,此刻站在袁敏等人的面前,他才能提出相对专业的问题,还不是泛泛而谈,流于表面。
  当然,比起袁敏来,他的专业还是不太够。
  所以,他想和韩遂商量,等秋汛结束,将袁敏调到司空府,让他去冀州负责运河的事。
  韩遂没什么意见,表示袁敏本来就属于司空府的下属,你想怎么调都行。
  反正袁敏负责了几年秋汛,附近郡县该受训的人员已经都接受过相应的培训,袁敏本人亲著的治水专著即将付梓,大家按照指导,再及时根据新出现的情况进行商讨,有没有袁敏在场没什么区别。
  韩遂说着,取出一部手稿,递给周忠。
  “我虽然不太懂水利,看了也收益良多。司空是行家,想必会有更高深的意见。还请司空过目斧正,以期减少讹误。若能作序,那就更好了。”
  周忠接过一看,原来是袁敏写的书,一部分是讲述治水的历史,一直追溯到鲧、禹父子;一部分是讲兖豫二州的地形,提出相应的解决方案。
  这部书的字迹很规矩,应该是定稿,但上面还有些眉批,字迹与正文不同。
  周忠稍一琢磨,就猜到了应该是韩遂的笔迹。
  韩遂这是想借着袁敏的专著留名,又底气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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