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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9章

汉道天下-第4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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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学有三万太学生,天下有数十万读书人,就可以左右朝廷。哪怕是皇帝,面对整个士大夫阶层也无计可施,因为你无法脱离官员,直接管理天下。
  宦官是一个帮手,却不是一个好帮手。他们能帮的忙,远远不如他们带来的麻烦大。
  可若是将六千万普通百姓动员起来,变成自己的基本盘,那几十万的士又算得了什么?
  官员不配合,你见过百万人考公的盛况吗?
  虽然他教化百姓的目的并不是与士大夫争锋,但他对这一点优势深信不疑,也坚信这才是真正的光明未来。
  甚至是最好的机会。
  毕竟现在大汉周边还没有能威胁到大汉的敌人,他没有迫在眉睫的生存危机,可以从容应对,一步步解除士大夫经济上和思想上的禁锢,没有必要做出过激的行动,导致形势失控。目标没有达成,却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污点。
  “荀君,《太平经》虽然在学术上价值不高,却是百姓想法的体现。研读此书,我们可以了解百姓想要什么。毕竟论起人数来,仅冀州的黄巾就有百万,比天下的读书人还要多。仅仅因为他们的想法浅陋就置之不理,显然不是一个好主意。”
  刘协打量着荀悦,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别忘了,你现在读的《春秋》也是经过夫子整理的。让你去读原始记录,你同样会有浅陋之评。不信的话,你去太史署借起居注看看,很多时候说的也是一些不值一提的小事。”
  荀悦不置可否,只是敷衍地拱了拱手。
  见荀悦这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刘协本想再说两句,刘琮快步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抹着眼泪。
  刘协有些意外。
  这小子又被谁打哭了?
  “陛下,臣要请假省亲。”
  “既不过年,又不过节的,为什么突然要省亲?”
  “臣父病了,病得很重。”
  刘协一愣。刘表真病了?
  “什么病?”
  “不知道,家母写来的家书只说他吐了血,病得很重,希望臣能请假省亲,以防不测。”
  刘协想了想,让刘琮将家书拿来看。
  刘琮有点糊涂,常常理解错原意,不是个细心的人。
  看完家书,刘协有点反应过来了。
  刘表可能是吐了血——这个不能编——但不是病,而是被袁术气的。他的夫人陈氏要让刘琮回去省亲也是表面功夫,她真正的目的应该是通过刘琮之口,让他知道这件事,然后看他的反应。
  他还能有什么反应?
  既然袁术唱了白脸,他当然要唱红脸,将一个爱惜老臣的明君形象保持到底了。
  虽然他更希望刘表多吐几口血,甚至一命呜呼。
  “原来是令尊为国事操心,久劳成疾啊。”刘协叹了一口气,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准了,你尽快回去探亲,多陪陪令尊,等他病好了再回来消假。另外,传朕口谕,请太医署安排一名太医,随你返乡,为令尊疗疾。”
  刘琮虽然糊涂,却也知道这是天子恩典,连忙谢恩,转身去了。
  荀悦在一旁看得真切,后背却直冒冷汗。
  他虽然一直住在颍川,没去洛阳,却也知道刘表在洛阳绘制《洛阳图卷》的事,更清楚刘表消极怠工的原因。现在天子不仅不责备刘表敷衍王命,反而说刘表久劳成疾,这不是把刘表架在火上烤么?
  之前就听荀彧说过,天子虽然年轻,手段却很老辣。
  这次算是开了眼界。
  这岂止是老辣,简直是毒辣啊。
  荀悦有点担心。
  自己就是一个书生,能和天子相处和睦吗?最后会不会和孔融一样,被迫远涉江湖,到什么蛮夷部落去探访遗迹?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无颜见人
  见荀悦脸色不佳,刘协关切的问了一句。
  荀悦托词饮食不习惯,最近身体不太好。刘协瞅了他两眼,委婉的说道:“荀君,你这身体可不够强壮啊,要多加锻炼才行。”
  荀悦淡淡一笑。“谢陛下,臣年近五十,怕是没什么机会建功立业了。习武强身,于我也无益处,还是多读些书为好。”
  刘协皱了皱眉。“你对夫子周游列国如何看?”
  荀悦沉吟片刻。“不知陛下所指为何?”
  “也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想说,若你是七十二贤之一,会随夫子周游列国吗?”
  荀悦听懂了刘协的意思。
  随夫子周游列国,一要有意愿,二要有体力。
  他现在既没有意愿,也没有体力——至少看起来如此。
  “臣岂敢与七十二贤比肩,能名列三千弟子便死而无憾了。”荀悦一身叹息,眼中露出向往之色。“可惜夫子已逝,无缘得见,更别说列于门墙之内。虽说五百年必有圣人出,倏忽七百余年,又何尝有人能与夫子比肩,称圣道贤。”
  刘协嘴角微挑。
  荀悦这话很明显啊,是冲着他来的。
  现在民间有人说,五百年有圣人出,他就是那个圣人。荀悦想必是不以为然,故意在他面前这么说,以示对传言的不屑一顾。
  刘协笑着挥了挥袖子。“荀君也不必遗憾。儒门好古,死人才能封圣,活人岂能得见。就算见到了,你也认不出,只能失之交臂。”
  荀悦面色微变,犹豫了片刻,躬身行了一礼。
  “陛下所言甚是,臣请告退。”
  刘协没有再说什么,示意荀悦自便。
  荀悦是自己来的,他没让人去请。如果荀悦要走,他也不拦着,留在眼前恶心自己吗?
  他没这种爱好。
  与其相看两厌,不如相忘于江湖,这是他的一贯作风。
  荀悦躬身再拜,转身正准备走,刘协又叫住了他。
  “荀君登过泰山吗?”
  荀悦摇头。“没有。”
  “有机会的话,去登泰山吧。就算登不了泰山,去东山看看也好。”
  荀悦沉默片刻,躬身施礼。
  “唯。”
  行完礼,他向后退了两步,转身扬长而去。
  刘协轻笑了一声,欲言又止。一转头,却见刘琮站在一旁,脸上泪痕未干,神情愕然。
  “你怎么了?”刘协心情不太好,有点不耐烦。
  刘琮反应有点慢,没意识到刘协心情不好,指指荀悦的背影。“陛下,荀君这是……要去登山?”
  “你也想去吗?”
  刘琮吓了一跳,连连摇头。“臣要回家省亲,才没时间登山呢。臣只是觉得……他那身体,怕是受不了泰山上的寒气。”
  刘协一愣。“你登过泰山?”
  “没有,但是听人说过。”刘琮挠挠头。“臣一直没想明白,为什么山上会冷?山越高,不是离太阳越近么?”
  刘协哑然失笑。“你有此问,比那些读死书的大儒强多了。”
  “是么?”
  “嗯。你若是不信,不妨去问问那些大儒,看看有谁能回答。”
  “唯。”刘琮应了一声,匆匆去了。
  ——
  刘琮的速度很快,在睢阳与刘表会合。
  询问了刘琮返回的经过,尤其是看到了与刘琮一起赶来的太医,陈氏松了一口气,请太医为刘表诊治。
  太医诊了脉,表示刘表没什么大碍,只要注意调养,保持心情愉悦,很快就能康复。
  陈氏千恩万谢,送了太医一份厚礼,安排他休息。
  刘表躺在床上,看着高了一截,又壮了一圈的刘琮,心情有些复杂。
  几个儿子当中,他原本最喜欢刘琦,对刘琮不太中意,觉得刘琮有点傻,不如刘琦聪明。
  可是现在,他却觉得刘琮虽然傻一点,却忠厚孝顺。一听说他病了,立刻赶回来了。不像刘琦,到现在一点消息也没有。
  “天子安好?”
  “好,天子好着呢。”见刘表精神不错,不像预料中的奄奄一息,刘琮心情大好。“冀州度田顺利,百姓皆称天子为圣人。马贵人生了个儿子,结实得像头小马驹。甄贵人刚入宫不久,就有了身孕……”
  看着喋喋不休的刘琮,刘表刚刚好些的心情又变得糟糕起来,觉得刘琮终究还是傻了些,一点也不体谅他的心情。
  “你最近学问如何?”刘表打断了刘琮。“看你这身体,想来武艺是不用担心的。学问呢,有没有放松?”
  一提到学问,刘琮就有些紧张,眨巴了半天眼睛,突然想起天子的那句话来。
  眼前的父亲刘表不就是大儒?
  “阿翁,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你说。”刘表傲然道,自信又回到了脸上。
  “你登过山吗?”
  “当然登过山。乃翁年轻时,也是游历过不少地方的。”
  “那我问你,是山上冷,还是山下冷?”
  刘表一愣,想了好一会儿。“山上冷。”
  “那你知道为什么吗?”
  刘表语塞,转了半天眼珠,反问道:“这和你的学问有什么关系?”
  “天子说,我能问出这个问题,就比很多死读书的大儒强。他还让我去问,看看有几个人能回得出来……咦,阿翁,你怎么了,你……”
  刘表郁闷之极,抬起手,想抽刘琮一个耳光,却觉得身体疲倦无力,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滚,你给我……滚出去。”
  刘琮吓了一跳,站起身,一边往后退,一边叫道:“阿翁,你怎么了?”
  刘表的脸涨得通红。“滚,滚回天子身边去,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刘琮惊慌失措。
  陈氏听到声音,连忙赶了回来,一见刘表的模样,也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扶住刘表,喝道:“仲玉,你胡说些什么,将你阿翁气成这样?”
  “我没有啊。”刘琮很委屈,结结巴巴地将刚才的话复述了一遍。
  陈氏一听就明白了,挥挥手,示意刘琮别说了,赶紧退下。
  再说下去,刘表真可能被他气死。
  刘表喘了半天,心情才平静下来。“夫人,我将仲玉送到天子身边,是不是错了?这哪像我刘表的儿子,简直是口无遮拦,胡说八道。那些话要是传出去,我还怎么见人?”
  陈氏静静地看着刘表,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夫君,你都致仕了,还见什么人?安心休养为要。”
  刘表愕然,瞪大眼睛,看着陈氏,无言以对。胸中有一团郁积之气,越聚越多,却无从发泄,憋得他头晕脑胀,眼前天旋地转,直冒金星。
  “夫君,夫君……”
  在陈氏惊慌的呼唤声中,刘表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睢阳风波
  睢阳是沟通东西、南北的重镇,四方辐凑,消息灵通。
  著名党人、名士刘表经过睢阳,无数人得到了消息,都想来见刘表。只是一听说刘表是致仕,而且身体有恙,不少人就犹豫起来,决定看看风向再说。
  刘琮与太医还没进城门,消息就传了出去。
  这一下,那些人都放心了。
  既然天子派了太医来为刘表诊病,显然对刘表的致仕并无不满,与刘表见面也不会带来麻烦。
  但是当他们准备登门拜访的时候,却收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刘表中风了,半身不遂,原本俊朗的脸也歪了,根本不能见人。
  大家都惊呆了,随即便有一个可怕的猜想。
  天子派来的太医恐怕不是为刘表治病的,而是治命的。
  幸好刘表的妻子陈氏以最快的速度出面解释,太医只给刘表诊脉,没有用药。他曾提醒刘表不要激动,静养即可。
  但,刘表激动了。
  所以吧,刘表中风不能说与天子无关,但也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他是被天子的胸怀感动的。
  陈氏亲自解释,虽然不是每个人都信,却也能说得通。
  一时间,无数人为刘表唏嘘,送来了丰厚的礼物,还有大量珍贵的药材,希望刘表能早日康复。
  韩遂也不例外。
  韩遂奉命监领二州,治所就在睢阳,并接管了程昱的旧部。得知刘表经过他的辖区,他很矛盾。
  就礼节而言,他不能不出面。
  就感情而言,他实在不想出面。
  他到死都记得,当年他上计洛阳,蒙大将军何进召见,却被袁绍等人轻视的场面。
  刘表当时也在场,虽然没说什么话,眼中的轻蔑却不加掩饰。
  所以,他根本不想见刘表,只想派个人送点礼物就算了。
  得知刘表中风了,韩遂改了主意,亲自登门拜访。
  与那些将信将疑的人不同,他坚信刘表中风不是激动。
  天子怼人的手段,他可是亲自领教过的。那幅题了诗的大捷图卷现在还藏在他家里呢。
  抚军大将军亲自登门拜访,陈氏不好阻拦,只好命人将刘表抬了出来,与韩遂见面。
  见刘表脸歪嘴斜,涎水不停地流,像鸡爪似的右手抖个不停,韩遂心情大好,脸上却满是同情之色。
  “景升兄,你可以好好休息,早日康复啊。知道的人会说这是君恩太重,不知道的人难免会胡猜乱想,甚至怀疑天子。为人臣者纵不能为天子分忧,也不能为天子引谤,你说对不对?”
  刘表虽然中风,脑子却还清楚,听得出韩遂的冷嘲热讽。
  君恩太重,你承受不起啊。
  不能为天子分忧,又为天子引谤,你真是不省心啊。
  总而言之,里外不是人。
  他怒视着韩遂,嘴里嗯嗯啊啊的,只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韩遂却听得很认真,连连点头,一副我懂你的样子。
  刘表又气又急,几乎晕厥。
  ——
  看完刘表,韩遂随即又去看望了奉诏来为刘表诊脉的太医。
  太医很委屈,再三解释,他真没给刘表用药,连针都没扎一下。
  他给刘表诊脉的时候,刘表虽然有些虚,但的确没有病,只要注意调养就好了。谁知道一转眼的功夫,刘表就中风了。
  他现在进退两难,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也不知道回去怎么向天子交待。
  韩遂听完,若有所思。
  类似的情况,他听说过一次。
  刘表离开洛阳的时候,袁术曾去送别。刘表本来也是好好的,虽然心情不佳,却也没得什么病,后来不知怎么的就病了。
  考虑到袁术的为人,韩遂相信,刘表十有八九是被袁术下的黑手,而且可能和袁术送的那副画卷有关。
  但天子没有诏书给刘表,只有口谕。
  那问题可能就出在口谕中。
  太医只管诊脉,能传达口谕的只有刘琮。
  问题的答案,应该就在刘琮身上。
  韩遂随即派人请来了刘琮。
  刘表中风,刘琮正是慌乱的时候,哪里是韩遂的对手,被韩遂吓了几句,就将与刘表见面的过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韩遂一听就找到了症结所在,不禁心中大爽。
  你刘表也有今天,真是报应不爽。当年你看不起我的时候,有没有想到今天会被天子当作读死书的腐儒?
  气死你才好。
  心中开怀,韩遂脸上却看不出分毫。他语重心长的对刘琮说,你应该将这件事的本末公诸于众,让大家知道真相。
  要不然的话,有人会猜疑天子,用不齿的手段对待宗室,有人会轻视令尊,以为令尊受宠若惊,没有城府。
  刘琮更慌了,将韩遂的话转告母亲陈氏。
  陈氏反复想了想,也觉得韩遂说得有理。公布真相,或许才是最好的办法。要不然既不能为天子解除嫌疑,也会让人轻视刘表。
  当然,刘表中风的原因不能说是羞愧,只能说成用脑过度。
  在韩遂的运作下,陈氏亲自写了一份情况说明,发表在邸报上,并附上了刘琮的那个问题。
  真相虽说不能让所有人相信,至少比陈氏的解释更能令人信服。
  更重要的是,那个有关登山的问题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舆论纷纷转而讨论起这个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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