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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8章

汉道天下-第4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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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次是刘表的上书。
  刘表的上书很简单,就是身体不好,请求致仕养病。
  虽然刘表没说真正的原因,但刘协还是一眼就看穿了刘表的心思。他就是爱惜羽毛,不愿意亲手撕下士大夫的遮羞布。
  为此,他宁愿致仕。
  刘协倒是没什么意见,刘表想致仕,就让他致仕好了。相看两厌,不如相忘于江湖。
  但袁术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袁术上书,除了进呈《洛阳图卷》的清样外,还请求留任刘表长子刘琦。他说刘琦随刘表负责《洛阳图卷》的绘制多时,对情况比较熟悉,如何能留任,有助于这项任务的尽快完成。
  刘协一眼就看穿了袁术的小心思。
  留下刘琦,就是为了恶心刘表。
  他没有在这上面花费太多心思,将决定权交给了袁术。如果袁术能够说服刘琦,就安排刘琦作为袁术的副手,接替刘表的工作。如果袁术做不到这一点,那就再找其他人。
  随着冀州的各项事务逐渐走上正轨,他移驾洛阳不会太远了。如果实在找不到人,就让蔡琰去负责这件事。
  只有一件事,让刘协比较费心。
  浮屠道。
  不得不说,荀彧很聪明,看出了浮屠道的学术价值。就思想高度而言,几大世界性的宗教中,佛学的成就最高,体系也最完整。佛学能得到那么多读书人的欣赏,根本原因就是思想的深邃和博大。
  要想和那些学者讨论浮屠道,他担心自己的修为不够,无法从理论上折服对手。
  如果最后还是要靠武力,又何必论道,直接用刀就是了。
  如何将佛学融合进来,发挥其长处,又不至于产生消极作用,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找到有把握的办法。
  他只答应了荀彧的一个建议,召荀彧的从兄荀悦为尚书,赴行在论太平经义。
  ——
  洛阳。
  刘琦走进了铜驼街,在酒楼门前停下脚步,神态有些踌躇。
  “刘伯玉,还犹豫什么?”头顶传来袁术的笑声。“赶紧上来吧,好酒好菜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了。”
  刘琦皱了皱眉,有些心虚地加快脚步,进了门。
  他今天是背着刘表,偷偷溜出来的。如果让刘表知道他私下里和袁术接触,装病的刘表说不定会真的气出病来。
  上了楼,看着满桌的酒菜,刘琦就埋怨道:“袁君这是何意?如此大肆铺张。”
  袁术嘿嘿一笑,伸手揽着刘琦的肩膀,半拖半拽,将他拉入席中。
  “今天说得好,就是接风宴。说得不好,就是送行宴。当然,最好不好搞成鸿门宴。”
  “袁君慎言。”刘琦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引喻失义,若是传御史耳中,怕是会被弹劾。我就是一白身,也就罢了。袁君却是汝南袁氏家主,肩上担着无数人的前程呢。”
  袁术哈哈大笑,指指刘琦的鼻子。“你这竖子,和你那名士父亲一样,说话阴阳怪气。我能影响谁的前程?我儿子胸无大志,有个郎官做就很满足了。我女儿一个是印坊坊主,一个是天子身边的女宫,自有前程。至于我女婿……”
  袁术挑了挑眉,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还用得着我操心吗?”
  刘琦咂了咂嘴。
  虽然知道袁术是在炫耀,他却没有反驳的理由。
  袁术的子女的确不需要他操心。
  “袁君今天设宴,不知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当。我就是想问问你的计划。”袁术入座,亲自提着酒壶,为刘琦添满酒。“令尊要致仕养病,你是准备随他回去,还是……”
  刘琦正色道:“家父身体有恙,我这为人子的,自然要膝前侍候。”
  “伯玉孝心可嘉。不过你我都清楚,令尊虽然年近花甲,身体却好得很,这致仕养病也就是个借口。你真愿意为了这个借口,从此闲云野鹤,不问朝政?”
  袁术呷了一口酒。“恕我直言,令尊致仕,故意与朝廷闹别扭,不仅官职不保,这爵位也是危险得很,随时可能被夺。如今兖州也在度田,你这嫡长子能继承的家产可没多少。你真甘心十年二十年之后,你弟弟仲玉封侯拜将,你就是个白身?”
  刘琦眉头紧皱,一言不发。
  袁术说的这些,他都懂,也不愿意。
  可是他身为人子,这时候公开和刘表唱反调,肯定会被人骂不孝,以后还怎么立足于世?
  袁术也不着急,慢悠悠的品着酒,等刘琦开口。
  良久,刘琦叹了一口气。“父命难违。”
  袁术放下酒杯,微微一笑。“令尊要你回去了?”
  “这倒没有,只是这本是我份内之事,又何必……”
  “令尊又没真病,何必你膝前侍候。再说了,令堂尚在,你还有弟妹,不缺你一人。就令尊那身体,送终至少还有十年。”
  刘琦苦笑。
  “我倒是觉得,令尊不仅不会要你回去,反而会让你留下来。”
  刘琦一愣。“为什么?”
  “你们父子都走了,就不怕我乱来?”
  “这……”
  刘琦看着扬眉坏笑的袁术,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不得不说,这个可能是存在的。
  袁氏故宅的图卷已经公开印行,汝南袁氏的名声也臭了。袁术没什么顾忌,此时此刻,他只有一个心思,将更多的人拖下水。
  大家彼此彼此,不能让袁氏独享恶名。
  “若袁君有意如此,就算我留下来,又能如何?”
  “我不敢说一定有用,但,万一有用呢?”袁术嘿嘿地笑道:“孟子说,挟泰山以超北海,是诚不能。我袁术可不是什么泰山、北海,你不试试就放弃,这可不是不能,而是不为。”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和而不同
  刘琦目瞪口呆。
  他知道袁术无赖,却没想到袁术能这么无赖,正大光明的说自己会乱来,然后将责任推到他的身上。
  这是什么混账道理?
  偏偏袁术还说得理直气壮。
  哭笑不得之余,刘琦又意识到,袁术不是开玩笑,至少不是完全开玩笑。更准确的说,他是在威胁。
  如果他不合作,袁术会特别针对他们父子。
  于他而言,留在洛阳不仅是应该,而且是必要。
  要不然袁术发起疯来,他们——尤其是刘表——可能身败名裂,致仕的努力化为乌有。
  刘琦原本就不想走,有了这个理由,更觉得义不容辞。
  他和袁术聊了起来。
  一开始,他还是抱着忍辱负重、顾全大局的信念,有点委屈求全的感觉,后来和袁术越聊越投机,竟然觉得袁术说得颇有道理。
  袁术说,令尊那样的老名士、老党人习气已成,体力渐衰,很难再有什么成就。往日太平时,他们或许还能凭借名气和资历位列公卿,现在嘛,天子锐意革新,这些守旧的老臣有什么用?
  当然是用习气少、体力好的新人啦。
  比如诸葛亮,比如法正、庞统。
  当然,老臣中也有能用的,但那要看他们能不能自省。如果能像司徒那样日日新,跟上天子的步伐,还是有机会的。
  说到这里,袁术叹了一口气。“之前天下人说起四世三公,都是汝南袁氏在前,弘农杨氏在后。将来说起五世三公,就只有弘农杨氏,没有汝南袁氏的事了。”
  刘琦听了,也不禁感慨。
  声名赫赫的汝南袁氏与朝廷背道而驰,都一朝没落,他们这个家族又有什么资格和朝廷对抗。
  宗室?
  身为宗室,与朝廷对着干,天子不罪加一等就算仁慈了,还想法外开恩?
  父亲老了。
  他还以为是二十年前,党人可以呼风唤雨,左右朝政。他还以为天子是愚蠢无能的少帝,可以任由他们摆布。
  一意孤行,最后只会沦落到袁绍一样的境遇,背负着一身骂名,无颜见列祖列宗。
  而他也会和袁谭、袁熙兄弟一样,要么被闲置,要么被流放。
  身为人子,岂能坐视不理?
  “我留与不留,也要看朝廷是否同意。”刘琦故作矜持。“身为人臣,你我岂可擅自决定?”
  “是啊。所以你若是愿留,就要拿出态度来,证明你与令尊不同,有为朝廷效力的想法。如此,我才能向天子力荐。”
  “我才疏学浅,能做什么呢?”刘琦谦虚的笑着。
  “你觉得令尊尽力了吗?”
  刘琦不吭声。
  刘表哪来的尽力,他根本就是混日子。
  “令尊用了半年时间,才绘了一卷。天子很是不满。如果你能比他快,就足以说明你比他更合适。”袁术端起酒杯,面带微笑。“毕竟他年近花甲,纵使有心,也无力气。你却正当壮年,前途无量。”
  刘琦会心一笑。
  “还有,我提醒你一句。虽说天子对令尊不满,但他还是愿意给老臣一点体面,不想闹得太生份。君臣如此,父子更是如此。你最好不要告诉令尊,免得他面子上过不去。”
  “这……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你这是将功赎罪,也算是代父尽忠,正是大孝之行。难道看着他一条路走到黑,才是孝顺?”
  刘琦赞同地点点头。
  ——
  宴会结束,刘琦回到家,考虑了一夜,决定接受袁术的建议,留在洛阳。
  他没敢和刘表商量,却将这件事告诉了母亲陈氏。
  陈氏仔细听完,沉默半晌,说了一句。
  “袁公路半生糊涂,这一次却是难得的聪明。伯玉,你就留下吧。你父亲那儿,你不用担心,自有阿母周旋。”
  得到了母亲的支持,刘琦不再犹豫。
  他立刻行动起来,组织画师,抓紧绘制图卷,将袁术指定的一批宅院绘成图卷。
  刘表主事时,能拖则拖,这些画师们也乐得清闲。如今刘表不管事了,刘琦天天催着他们赶工,多少有些怨言。
  但袁术随即祭出了杀手锏,给他们发放津贴,并且五日一会餐,同时查看进度,工作成果优异的单独有赏。
  有了刺激,画师们立刻来了精神,冒着烈日,抓紧绘制。
  为了赶进度,画师们完成一幅,袁术就送一幅到印坊,由印坊制版,印制清样。
  仅仅半个月后,第四卷的草稿就完成了。
  ——
  天气稍凉,天子同意刘表致仕的诏书到了。
  刘表决定起程,返回老家山阳。
  很巧,刘琦接到印坊的通知,让他去校对一些文字,没有露面。
  袁术却如约出现在官道旁,为刘表饯行。
  一番针锋相对的冷嘲热讽后,袁术送给刘表一卷画,让他在路上再看。
  刘表也没在意,命人收下,扔在书箱里。
  原本来给刘表送行的人不少,但袁术在场,很多话都不太方便讲。见场面尴尬,刘表也没什么心情寒暄,匆匆起程。
  坐在车中,刘表闭目养神了一会,突然睁开眼睛,对妻子陈氏说道:“伯玉不会回山阳了,是吧?”
  陈氏点点头。“你又不是真病,要他侍候。”
  刘表颜色渐冷。“终究还是父子不如君臣啊。”
  陈氏抬起头,静静地打量着刘表。“景升,你算忠臣吗?”
  刘表微怔,白皙的面庞随即涨得通红,几乎要滴出血来。他坐了起来,死死地盯着陈氏。
  “莫非在夫人眼中,我是奸佞不成?”
  陈氏嘴角挑起一抹浅笑。“在我眼中,你还是四十年前那个翩翩少年,即使面对授业恩师,也能说出‘奢不僭上,俭不逼下’的守礼君子。”
  刘表语塞,眼神有些躲闪。
  他如今哪里还有底气说同样的话。
  “景升,你有你的坚持,但天子也有天子的坚持,杨公也有杨公的坚持,你能说他们都错了?君子和而不同。天子能容得你,你为什么就容不得伯玉有他自己的选择?”
  刘表吁了一口气,缓缓坐了回去,无力地靠在车壁上。
  过了好一会儿,他又幽幽地说道:“夫人,你也觉得我错了吗?天子要对党人赶尽杀绝,我想为党人保留一丝体面,错了吗?”
  “这是你们男人的事,我一介女子,不敢妄议。”陈氏伸手挽住刘表的手,轻轻抚了抚。“何不留与后人评说?”
  刘表嘴角抽了抽,欲言又止。
  留与后人评说?真要如天子所言,将党事如实记录在案,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累了,要清静片刻。
  陈氏无奈,只得命人停车,去了另一辆车。
  刘表独坐车中,胡思乱想了一阵,觉得无趣,便想找本书来看。打开书箱,一眼看到了袁术送的那卷纸,顿时心中不安。
  他犹豫着,打开纸卷,看了一眼。
  “轰”的一声,热血上了头,又从口中喷出。
  画卷被血淋湿,红墨混杂,洇作一团。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太平经
  丛台之上,绿树如荫。
  刘协与荀悦对面而坐,静静地听荀悦讲解《太平经》。
  荀悦字仲豫,是荀俭之子,比荀彧年长十五岁,如今已过半百,仍是白身。
  荀家重视学问,几乎每一代都会有一两个堪称大儒的学者。上一代是荀爽,这一代则是荀悦。
  荀悦十二岁能说春秋,有过目不忘之能。
  但他并不是一个自娱自乐的书生。相反,他非常关心时事,著有大量的政论文章,其中一些已经在邸上发表,引起了不小的赞赏。
  不少学者已经将他与安定人王符相提并论,稍逊会稽人王充一筹。
  到了行在之后,他与刘协深谈了几次,被任命为尚书,随侍左右。
  今天,他为刘协讲的是《太平经》。
  刘协听说过《太平经》,却没认真研究过《太平经》。前世是没兴趣,这一世是没机会,连《太平经》的文本都找不到。
  他一直以为《太平经》是道书,听荀悦一讲,才知道这是一个误解。
  至少这个时代的人并没有将《太平经》当道书。
  《太平经》自称“天书”,推崇《太平经》的襄楷则称之为“神书”,而且“参同经典”。襄楷虽好方术,底子却是儒士,他所说的经典当然不是什么道家经典《老子》《庄子》,而是儒家经典。
  《太平经》中还有大量尊儒、贤儒的内容,其五行思想也来自于谶纬和董仲舒的《春秋繁露》。
  所以,《太平经》虽然在后世被奉为道教经典,现在却是一部杂揉了神学、方术、儒学的大杂烩,也完美的契合了黄巾军中下层的知识结构。
  宫里收藏这部书,也不是看中了他的思想体系,而是看中了其中的方术,其实是广嗣的那一部分。
  正经的读书人是看不上这些东西的。
  荀悦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他为刘协讲解《太平经》,却不赞同《太平经》,不时指出这一部分思想来自何处,原本是什么,与其他部分又有什么样的矛盾和冲突。
  总而言之,这就是一部连自圆其说都谈不上的杂揉之书,根本没有研读的价值。
  刘协听了,但又没全听。
  在他看来,就算这部《太平经》本身没有学术价值,能吸引那么多人去编撰,又吸引数以百万计的百姓信奉,这本身就值得研究。
  哪怕那些人都是没什么文化的底层百姓。
  底层百姓就不是百姓?
  读书人不把他们当人,自以为高人一等,他却不能有这样的想法。
  他和士大夫对抗的底气就是这些看起来还有些愚昧的底层百姓,他的目标就是将这些底层百姓教化成真正的士,有担当的士,而不是垄断了知识,转而挟民意自重,和朝廷争权的士。
  太学有三万太学生,天下有数十万读书人,就可以左右朝廷。哪怕是皇帝,面对整个士大夫阶层也无计可施,因为你无法脱离官员,直接管理天下。
  宦官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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