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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汉道天下-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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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协对王允的印象不深,那时候他不小,和王允见面的机会并不多。
  他只记得王允很忙。
  仔细说起来,当时王允这个司徒倒是个真司徒,除了兵权,什么都管,大权在握。
  忙一点也是正常的。
  ——
  回到御帐,刘协还没从王允的事情中抽离出来,神不守舍。
  伏寿心中怯怯,命人准备了水,侍候刘协洗漱。
  刘协上了床,看着伏寿忙碌完毕,上了床,像小猫一般卧在身旁,突然说道:“皇后,你说王允为什么要杀袁氏满门?”
  伏寿愣住了,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刘协。
  “陛……陛下?”
  “被杀的那些袁氏族人中,没有袁绍一脉的吧?”
  伏寿想了想。“应该没有。袁绍本是过继到长房的,他的姊妹早就出嫁了,他自己的家人随他去了冀州,没有留在洛阳的,自然也不会有人跟着到长安。”
  “这么说,这些人被杀光后,袁氏的门生故吏就只剩下一个宗主,也就是袁绍?”
  “按理说,袁术也算吧。他还是嫡子呢,只不过他既不是长房,也不是长子。”
  刘协笑了两声,没有再说。
  袁术是嫡子,可是没几个人认他啊。
  王允这一招顺水推舟够狠,借董卓的刀,杀袁氏满门,将袁氏四世三公积累下来的人脉资源送给袁绍一人。那些痛恨董卓,想为袁氏报仇的人全都投奔袁绍去了,损失最大的袁术却连点汤都没喝着。
  怪不得袁术那么生气,骂天下人瞎了眼。
  可惜他骂得越狠,越不得人心。
  “真黑啊。”刘协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什么真黑?”伏寿不解的问道。
  “人心。”刘协钻进被子。“只可惜,你要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阴谋就是阴谋,纵使别人看不见,自己难道也不清楚么。”
  伏寿疑惑地看着刘协,心中不安。
  今天的刘协很不正常,说话奇奇怪怪的,让人害怕。
  “陛下……”伏寿声音发颤。
  “睡觉。”刘协的心情莫名的低落,甚至没注意到伏寿的神情异样,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两天为了迎战李式,他就没好好睡过觉,困得很。
  伏寿却睡不着。
  她越想越怕,忍不住抽泣起来,最后竟浑身颤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皇后,你这是怎么了?”刘协被她的哭声惊醒,诧异地坐了起来。
  “陛……陛下,臣妾有罪。”伏寿下了床,跪在床前,连连叩头。“臣妾无状,犯了妒忌之罪,请陛下惩处……”
  “皇后,你在说什么?”刘协哭笑不得,伸手将伏寿拽了上来,搂在怀中,用袖子抹去她脸上的泪水。“你这几天做得很好啊,不少大臣都夸你以身作则,是朕的贤内助。”
  “可是……可是臣妾待嫂嫂不够好。”
  “嫂嫂?”刘协有点明白了。“你怎么待嫂嫂了?”
  “晚宴时,臣妾一时不慎,夸蔡夫人守礼,怕是嫂嫂误会了。”伏寿伏在刘协怀中,抽抽噎噎地将事情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刘协哑然失笑。“你啊,就是放不下你皇后的身份,几个人吃饭,也这么讲究。行了,没事了,以后注意就是了。明天找个机会,朕向嫂嫂解释一下。”
  “陛下不降罪臣妾?”
  “这有什么好降罪的?”刘协拍拍伏寿的肩膀。“你啊,就是太紧张了。”
  “那……”伏寿红了脸,声如蚊蚋。“陛下为何……不临……幸臣妾?”
  刘协很无语。“朕累了,没……”话音未落,忽然意识到身体某个部位不仅不累,而且超级精神。更要命的事,这个超级精神的部位已经落在伏寿的纤纤柔荑之中。
  是可忍,孰不可忍。


第九十四章 卧谈
  西侧不远的小帐内,唐姬与蔡琰共卧。
  夜色渐深,万籁俱静,可她们却睡不着。
  虽然谁也没说话,但她们都知道对方也没睡着。
  过了一会儿,唐姬轻声说道:“蔡夫人,睡了吗?”
  蔡琰苦笑道:“睡不着。”一声叹息后,她又说道:“自脱困以来,这半日恍恍惚惚,如在梦中。”
  唐姬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当初我被天子救出时,也是如此。”
  蔡琰睁开眼睛。“也许这就是天子说的同是天涯沦落人吧。”
  “同是天涯沦落人?”唐姬品了品,感触更深。“天子聪明,有先帝遗风,出口成文。蔡夫人,你和天子都有一个疼爱你们的父亲。”
  蔡琰想起父亲蔡邕,心中又添了几分酸楚,不期然地想起唐姬之前的提议。
  要不要为女官,继承亡父遗志?
  “蔡夫人,谢谢你。”
  “夫人从何说起?”蔡琰回过神来,转过头,不解地看着唐姬。
  帐中一片漆黑,她其实什么也看不到,只能感受到唐姬的气息。
  “杨侍郎所言虽不误,我却还是觉得羞耻,奈何无夫人如此口才相对。”
  蔡琰恍然,随即无声地笑了。
  唐姬的伯父唐衡就是孝桓帝时中常侍之一,恶名远播,又善口舌播弄,祸福在口,人称唐两堕。
  她当着天子的面驳斥杨修,只是担心杨修酒后失言,君前失礼,倒没想到唐姬。
  这完全是无心插柳。
  “夫人不必在意,我出言驳斥杨侍郎,并非为夫人张目,实则因其言过于偏激,不合常理。若只是家居,大可放言无忌,如今身为天子近臣,却不可以先入为主,以成见待人,误了天子。”
  唐姬好奇地转过身子,侧卧而向。“夫人,此话何说起?”
  蔡琰轻轻叹了一口气。“夫人还记得宫里有一个叫吕强的宦者吗?”
  唐姬仔细想了想,摇摇头。“没听说过。”
  “先父当年被曹节、王甫所诬,当弃市,赖吕公上书辩诬,得减死一等,流放朔方。中平二年,吕公为赵忠、夏恽构陷与黄巾相通,当下狱问罪,吕强以义不受辱,自杀身亡。”
  唐姬“哦”了一声,有点想起来了。“你这么一说,我仿佛有点印象了。”
  “如此贤者,蒙冤离世,令人扼腕。”蔡姬再三叹息。“先父当年也曾如杨侍郎一般,认定宦者皆浊,流放朔方十年,后又飘摇江湖,经历多事,方知如此认识未免偏颇。士人固有清浊,宦者亦有忠奸,不可一概论之。袁氏兄弟尽杀宦者,实在难称侠义,反倒有挟公义而报私仇之嫌。”
  唐姬皱了皱眉,辩解道:“袁氏兄弟此举,亦为大将军报仇耳。”
  蔡琰嘴唇微动,欲言又止。
  两人都不说话,只听到对方的呼吸声,知道对方的心情都有些复杂,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时,有轻呼声响起,隐隐约约,断断续续,若有若无。
  稍一倾听,方知并非出自帐中,而是来自帐外。
  两人都是过来人,一听便知是何情景,更加尴尬。
  ——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刘协便穿衣起床,在帐外练起了武。
  伏寿还没起,睡得正香。
  卸下了皇后的尊贵身份,她也只是一个孩子,正是贪睡的时候。
  宋都打着哈欠,赶来侍候,不见伏寿,心里多少有些奇怪,却不敢多问。一边吩咐人准备早餐,一边往帐里偷瞧,还故意加重脚步声,提醒伏寿赶紧起身。
  但伏寿一直没有反应。
  宋都看向刘协的眼神多了几分畏惧,就像伏寿被刘协连夜处死了一般。
  刘协也不理她,潜心练刀。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真正的战斗即将开始,他要做好上阵的准备,别到关键时候掉链子。
  心中存了战意,举手投足之间,便不自然地多了几分杀气。
  宋都下意识地离得远了些,更加不安。
  一旁的帐门轻掀,贾诩走了出来,在帐门口站定。
  刘协转头看了一眼,点头致意。
  贾诩含笑还礼。“陛下英华内敛,进步喜人。”
  刘协不解其意,礼貌性的微笑,继续练武,一招一式,虎虎生风。
  贾诩眉梢轻扬,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在帐前活动身体。
  当第一缕晨光照在塬上时,刘协结束了练习。
  宋都准备好了早餐,刘协入座,想了想,又让人去请贾诩来。
  贾诩很快就到了,谢恩就座。
  刘协拿起筷子,在案上顿齐,说道:“君子食不语,不过时少事繁,朕就不与先生拘礼了。李傕将至,先生可有教我?”
  贾诩舀了一勺麦粥,送入口中,稍微咀嚼了两下,咽入腹中。
  “陛下如此急迫,是去杨奉营中,还是杨定营中?”
  刘协也不掩饰,点头承认。“准备去后将军杨定大营。”
  “是打算调杨定补防安集将军的阵地?”
  刘协再次承认。
  塬下大营这么大的动静,瞒不过贾诩这种老狐狸,不如坦率一些好。
  董承营中将士补充到南北军,右翼阵地就空了。万一郭汜发起攻击,哪怕只是试探性的攻击,都有可能造成不可承受的损失。
  唯一的办法,就是调杨定来补防。
  这不是一个好办法——并不是每个人都信任杨定——只是没办法的办法。
  “陛下信得过后将军,其他人也信得过吗?”贾诩又喝了一大口粥。
  刘协没吭声。
  昨天为了这件事,大家争论得很厉害,甚至有人出言不逊,直斥凉州人就是禽兽,反复无常,根本不可信。天子为了给杨定送粮,冒了这么大的险,杨定还是首鼠两端,不肯全力以赴,可见一斑。
  刘协也不相信杨定,但他没有别的办法。
  “大战之际,最忌互相猜忌,无端分散兵力与心神。”贾诩放下碗,掏出手绢抹抹嘴,又细心的抹净胡须。“如此困境,当使处敌,不可自处。”
  刘协稍微一想,就明白了贾诩的意思。
  留着杨定威胁李傕身后,比调杨定到右翼更有利。
  “只是……右翼空虚,若郭汜来战,奈何?”
  “不知陛下是否愿意再赌一次。”
  “赌?”
  “若郭汜来,臣一人当之。”
  刘协抬起眼皮,打量了贾诩片刻,将手中喝了半碗的麦粥推了过去。“那就辛苦先生。”
  贾诩离席,拜倒在地,双手接过粥碗。
  “谢陛下赐食。”


第九十五章 小心思
  士孙瑞策马而来,身后跟着两个骑士。
  他赶到刘协面前,也不下马,只是拨转马头,与刘协并肩而行,随时准备离开。
  “陛下,有变?”
  刘协把贾诩的建议说了一遍。
  士孙瑞眉头微蹙。“陛下信得过他?”
  “两害相权取其轻,朕只能再赌一次。”
  士孙瑞倒是坦然,点头答应。“臣明白了,这就回去调整阵地。诸将那里,自有臣去解释,陛下毋须费心。”
  刘协无声一笑。“杨公离开之前,曾举荐卫尉自代。”
  士孙瑞不置可否。
  他自然知道这件事,却不能当着天子的面说,否则就成了大臣私下连合。
  这种事常有,却不能说。
  就像天子知道他们私下里有联系,却不说破一样。
  “若卫尉能如击破李式一般大破李傕,斩李傕首。”刘协直视着士孙瑞。“朕便遂杨公之愿。”
  士孙瑞面色如常,仿佛在听一件再正常不过的话。
  “陛下英明。”
  刘协扬扬手。“卫尉努力,朕去兴义将军营看看。”
  “恭送陛下。”士孙瑞倒持马鞭,拱手施礼,看着刘协带着几十名侍郎策马而去,这才放下手,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天子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不管他自己愿不愿意,也不管将来会不会步周亚夫后尘,只能再搏一次。
  反倒是杨彪这个在任的太尉,远远地去了河东,清闲自在。
  ——
  杨修一边策马奔驰,一边偷眼打量天子的脸色。
  听到天子那句话,他的内心很惶恐。
  这件事算是在天子心里扎了一根刺,以后就算拔出来,也必然鲜血淋漓,甚至可能扯掉一块肉。
  “你再看,朕就戳瞎你的眼睛。”刘协突然说道。
  杨修吓了一跳,连忙收回目光。“陛下恕罪,臣昨晚喝多了,酒还没醒。”
  “还拿酒醉遮羞?”刘协狠狠地瞪着杨修。“你是怕朕,还是怕蔡琰?”
  杨修愕然。“陛下平易近人,待臣如手足,臣岂敢怕陛下?”
  不敢怕,你究竟是怕还是不怕?
  刘协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至于蔡琰,那就更谈不上怕了,臣只是不愿与女子相斗。”杨修脸色微红,语速也有点快。
  想起昨晚的事,他就觉得丢脸,甚至有些怨恨蔡琰。
  我救你脱困,你就这么报答我,当着天子的面驳斥我,让我出丑?
  现在天子还以为我怕你,这可真是天大的误会。
  “那你是因为刚才朕与卫尉所言而忧?”
  “呃……”杨修用力地点了点头。“其实卫尉忠于陛下,一定会全力以赴,陛下不必重赏以诱之。”
  刘协瞅瞅杨修,没搭理他。
  大家都是明白人,你装什么糊涂。
  他当着这么人的面答应士孙瑞,尤其是当着杨修的面,并非出于一时意气,而是有所盘算的。
  士孙瑞掌了南北军,甚至吞并了董承的部下,但他并不因此担心。
  这些人起不了决定作用。
  按照他的计划,将来在并州立足,再造大汉,要依赖的力量很多,但以洛阳人为主的南北军反而是最不起眼的一个。
  堪当重任的是以白波军为代表的黄巾旧部,以及并凉人组成的步骑。
  这都是士孙瑞等人无法真正掌握的力量。
  士孙瑞不像王允那么偏激,但他就能真正信任吕布、尊重吕布吗?
  不可能的。
  他们对吕布之流的鄙视根深蒂固,或许会一时从权,却不会从心底里尊重,认为他们有资格和自己平起平坐,同朝论政。
  读书人的清高哪有那么容易打破。
  这是他的优势,士孙瑞想学也学不来。
  ——
  离杨奉的大营还有数百步,营门就轰然大开,杨奉带着近百骑,从大营中飞驰而出。
  王越等人却有些紧张,如临大敌,纷纷拔刀出鞘,张弓上箭。
  杨修吓得两腿发软,险些夹不住马腹,从马上滑下去。
  刘协勒住坐骑,稳稳地坐在马背上,看着杨奉表演。
  他不相信杨奉会这么愚蠢,在这种形势下对他不利。
  他只是想表现,却把握不住表现的分寸罢了。
  骑兵向两翼散开列队,马踢翻得黄土飞扬,让人睁不开眼睛。
  杨奉挽缰勒马,缓步而来,离刘协十余步,翻身下马,紧赶两步,在刘协马前拜倒。
  “兴义将军,臣奉,恭迎陛下。”
  两翼的骑士举起手中的长矛,齐声大呼。“恭迎陛下,万岁!万岁!”
  大营内也响起了“万岁”的山呼,气氛热烈。
  王越等人长出一口气,纷纷还刀入鞘。
  刘协笑道:“将军,你可真是猛虎下山,蛟龙出海,动静太吓人了。你看看朕身边的这些勇士,都被你镇住了呢。”
  杨奉看看王越等人,尴尬地讪笑了两声。“陛下,臣岂敢,岂敢。”
  “走吧,进营说话。”刘协招招手。
  杨奉心中欢喜,挤到刘协身边,拱手施礼。“臣斗胆,敢为陛下执辔。”
  “这怎么使得,你可是刚刚立下战功的有功之臣。”
  杨奉嘿嘿笑着,伸手握住了马辔。“陛下谬赞,臣愧不敢当。与陛下的大智大勇相比,臣微末之功,不值一提。臣昨晚便与诸将相约,当三省吾身,以期进步,下次陛下庆功时,也有机会敬陪末席。”
  杨修听了,沉下了脸,刚要说话,却被刘协用眼神制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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