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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锦宫春阑-第191章

小说: 锦宫春阑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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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到底跟她说了些什么?她临死都闭不上眼睛?”端煜麟于心不忍地替徐萤阖上双目。

    “本宫只是告诉她,被她害死的贞嫔、卫美人,黄泉路上还没走远,正等着她同去呢!哈哈!”凤舞放肆一笑,又很快收住:“还有他最放心不下的儿子,本宫也替她安排好了。只待寿郡王弱冠,太后便会做主将陆晼贞的小妹许配给他。她不是最恨贞嫔么?本宫偏要她的儿子娶仇人的妹妹!”

    “你!”端煜麟恨不得掏出她的心来,看看那是不是石头做的!

    凤舞被押回凤梧宫等候发落。可是她等了一天又一天,直到等得春天都快过去了,也没等来皇帝处死她的圣旨。事情似乎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端煜麟费劲手段遮掩,总算保下了凤舞。他希望凤舞能明白他的苦心,好好过今后的日子。只要她肯忘却所有的恩怨,她还是他的皇后、他的妻子。

    可惜凤舞不肯接受端煜麟的“施舍”,她一心寻死,谁也拦不住。终于,在一个平凡无奇的傍晚,凤舞留下遗书服毒自尽了……

    国母大丧,举国哀恸。端煜麟更是悲痛得几次昏死过去。他已经不能为她做更多了,只能满足她所有的遗愿——善待凤仪母子三人;保茂德一生平安;死后出殡必须要由四妃、亲王扶灵……并赐凤舞谥号“孝宣仁端敬皇后”。

    四月初六,皇帝十四五岁生辰,也是皇后灵柩出殡之日。端煜麟特意选择这个特殊的日子,就是为了永生铭记失去爱妻的悔恨。他愧对于她,他要惩罚自己,他要让自己今后的每个生辰都不得欢颜!

    然而,对于端煜麟的惩罚远远不止这些。

    送葬返回的途中,队伍突遭匪徒袭劫。混乱中淑妃被掳,不知去向;靖王独自策马追击,结果重伤而回;伤愈不久的靖王请求前往江南水乡静养,然未出两月,旧伤复发感染、不治身亡。

    凤舞、李婀姒的相继离去,对端煜麟造成了致命的打击。他终于,如凤舞所愿,失去了毕生所爱的两人……

    九月廿四,东瀛大举来犯,端煜麟御驾亲征。这场战役,一打就是三年多。

    三年中,宫里发生了很多事情。

    皇帝临行前的一次宠幸,终于使得王芝樱受孕。只可惜,孩子留在她腹中不到三月便滑胎流产了;

    邓箬璇自顺景十五年平安产下皇十子璎籍后,于十七年再度生下皇十一子,母凭子贵晋了睿妃;

    十七年末,玉夕公主不幸夭折,江莲嬅悲痛欲绝。太后为抚慰莲妃丧女之痛,再次将茂德易姓为“江”,赐予其抚养;

    十八年初,灵毓公主端琇下嫁内阁学士长子张晨;

    十九年末,显王端璎宇与骠骑大将军之女仙石榴完婚;

    同年,太后替寿郡王端璎平向楚州陆家递了求亲帖。只等端璎平弱冠之年,便立即迎娶陆晼晚。

    一转眼,大瀚迎来了顺景二十年的暮春。

    大瀚与东瀛的苦战,以大瀚的全面胜利告终。遗憾的是,大瀚天子端煜麟,也在这场战争中过度地劳心竭力,终也油尽灯枯——于三月廿九驾崩,享年四十九岁。太子为其拟定谥号“定功圣智崇德皇帝”,庙号“太宗”。

    海青落领着四岁的女儿念惜,在御花园里散步。

    念惜在花丛中跑来跑去,她发现许多花都凋敝了,于是便拉着母亲的手问道:“母后,为什么这些花儿都谢了呢?”

    海青落抱起女儿,望着遥远的天际,惋惜道:“因为春天就要过去了呀。”

    “春天那么美,为什么要过去呢?它不能一直留下吗?”念惜天真地想。

    海青落笑着摸摸女儿的头,答道:“没关系啊!这个春天过去了,还有下一个呢。春阑复始,永无断绝……”

    下一个春天,便是建崇元年的春天。那将是一个崭新的开端了。

    【正文终】
………………………………

番外一 乱世逢知己(上)

    凤舞躺在床上,身体已经不能动了,可意识好像还是清醒的。这大概就是老人所说的,临死前灵魂出窍的奇妙体验吧?

    殿外宫人们哭哭啼啼的声音,好生嘈杂,惹得她心烦。

    她怎么还没死?难道是药量不够?这样半死不活地吊着,也真是煎熬。

    皇后!

    凤舞!

    舞儿!

    到底是谁啊?叫魂儿似的喊她。还能不能让她安安静静地等死了?

    凤舞费尽力气将眼皮掀开一条小缝,朦胧中瞥见一抹明黄。

    哦,是他。算了,她还是闭上眼睛吧。

    “舞儿!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啊!你怎么能想不开?朕已经把事情都压下去了,你明明已经安全了,为何还要……”端煜麟抱紧凤舞生命迹象急剧流失的躯体,哀嚎不止。

    凤舞觉得四肢似乎可以灵活地运动了,她做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推开涕泗横流的端煜麟。然而,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双手竟穿过了他的身体!而他似乎也看不见自己。

    怎么,自己变成透明的了?难道真的灵魂出窍了?

    好吧,不管怎样,她现在想离他远一点。凤舞往后挪了挪身子,抱膝靠在床角。旁观端煜麟抱着自己的“尸体”怆然涕下的场面,感觉还真是怪异!

    凤舞撑着下巴,最后一次耐下心来听他说话。

    “舞儿,是朕对不起你!这些年一直忽略了你,但朕的心里是爱着你的!你不能弃朕而去啊!”端煜麟越发伤心,竟“丧心病狂”地吻她的额头!

    “爱?你想笑死本宫啊!”凤舞跳下床来,冷眼看端煜麟“亵渎”她的身体。看着看着觉得颇倒胃口,转脸啐了一口:“死你都不放过本宫,真是要了命了!你爱本宫?只可惜,本宫从未爱过你!”

    凤舞走到窗边,透过窗户纸,依稀可辨此时正是月亮初升的时辰。她轻轻掩住双耳,隔绝一切噪音,回忆起那段刻骨铭心的寂寞往事……

    那是狼烟遍地的割据四年,大淮朝的忠勇之将、义良王冯子昭被俘。与其六岁稚龄的幼妹冯锦繁,将一同被送至建威将军府暂时关押。

    凤天翔兴高采烈地回了府,一进门便抱起两岁的小女儿亲了亲;又拍拍凤舞和凤仪的头,表示亲昵。

    “老爷今天格外高兴呢!是不是又打了胜仗?”姜栉递上茶水。

    凤天翔豪饮而尽,敞开洪亮的嗓门大笑:“哈哈哈,可是比打胜仗更高兴的事儿!夫人可知道我们今日活捉了谁?”不等妻子猜想,他便迫不及待地说出了答案:“义良王冯子昭和他的妹妹!”

    姜栉也不禁大吃一惊:“天呐!义良王?那岂非是傀儡小皇帝的堂兄、小皇后的亲兄?”

    “正是!不仅如此,连那个小皇后也一并抓来了!”凤天翔掩饰不住兴奋之情,对着三个女儿解释了一番:“义良王可谓是大淮最后一位良将了!大淮,气数尽了!”用不了多久,淮政权的腐朽统治,就将被他们彻底推翻。

    “恭喜父亲,夙愿即成!”此时的凤舞,还是一个寻常的花季少女。

    “明日俘虏便要关进咱们府中的地牢,你们几个小丫头,可要随为父去瞧瞧?”凤天翔故意逗弄三个女儿,他要是有个儿子该多好啊!

    “我才不去呢!地牢里阴森森的,多可怕?卿儿还小,她也不能去!”凤仪护着凤卿往后躲了躲。

    “那舞儿随父亲去看看吧。”凤舞嫣然一笑,柔美中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刚强。

    “好!果然舞儿最肖为父,有胆识!”凤天翔满意地点了点头。

    翌日一早,俘虏就被带到了。凤天翔也早就在地牢里恭候多时了,凤舞打着呵欠跟在父亲的身后。

    “义良王,别来无恙啊?”凤天翔背着手,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冯子昭。

    “昨日我是义良王,今天我是阶下囚。将军觉得我该无恙么?”冯子昭身负镣铐,盘坐在地牢潮湿的地上。他微微抬眼,瞥了一眼凤天翔和他身后的那个小姑娘,云淡风轻地答道。

    这是凤舞第一次见冯子昭。这一年,她十六岁,他二十五岁;她高高在上,他跌落尘埃。

    可是这个自嘲着的阶下囚,却完全没有一点“囚犯”的样子。他一袭月白长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甚至手边还放着一把月琴……简直就像不闻俗世的风雅书生!

    “本将军看义良王倒是挺适应地牢的环境,那你就好好享受吧!哼!”凤天翔一甩袖子,转身离开。

    凤舞还在那儿愣愣地观察着这个特别的“客人”,父亲就这么走了?她反应不及,拎起裙摆正欲跟上。

    “小姐留步!”他方才跟父亲说话时,明明不是这样温和的语气!

    凤舞被这如春风般和煦的声线,绊住了脚步。她脚下略微一顿,回头看向他:“你叫我?”

    冯子昭礼貌地拱手鞠了一躬:“敢问小姐可是凤将军的千金?”

    “是。”凤舞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报上了自己的闺名:“我叫凤舞。”

    “大小姐,子昭有一事相求。我的妹妹锦繁,今年不过六岁,她还是个孩子!万请令尊善待她!”他有些急迫地抓住牢房的栏杆。

    “你刚刚为何不直接求我父亲?”凤舞不解。

    冯子昭苦笑着摇头:“我求你父亲,只会适得其反。所以,子昭只能拜托小姐了!”

    “舞儿!”门外响起了凤天翔不耐烦地呼唤,凤舞不敢再耽搁,只能匆匆告别:“我试试!”不知为何,她想都不想就应承下来了。

    “多谢……”冯子昭对着凤舞远去的背影轻声说道。

    凤舞旁敲侧击打听出了冯锦繁的下落,原来那个孩子在押送的途中病了,现在送去了别院养病。看来,父亲并不打算为难一个小孩子。

    这天,趁着父亲再次出征、母亲哄小妹午睡的间隙,凤舞独自一人溜到了地牢。还未进门,她便隐隐听见一阵悠扬的音乐传来。

    “冯子昭!”凤舞的到来打断了冯子昭的琴声。

    “凤小姐,你怎么来了?”冯子昭颇有些意外。

    “不是你拜托我打探你妹妹的情况吗?”凤舞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怎么他这个委托人却不当回事了?敢情是她自作多情了?凤舞有些不高兴。

    “呵,小姐误会了。我是没想到你会亲自来这里,还以为你会差什么人转达,故而觉得意外。并非是不记得了。”冯子昭不好意思地拜了一拜。

    “这里是我的家,我想来就来。”凤舞原谅他了,隔着栏杆站到他的跟前:“你妹妹没事,她病了,在别院将养。这下可以放心了吧?”

    “没事就好……多谢小姐。子昭感激不尽!”锦繁来之前就染上了轻微的风寒,可能是路上严重了。不过听凤舞之言,想必别院的人会医好妹妹,他暂时可以安心了。

    “你月琴弹的极好。”凤舞盯着他手里的月琴看了许久:“我也会弹一点点,但是远不如你的琴技精妙。你若诚心谢我,不如教我弹琴?”

    “只要小姐不嫌弃在下的身份和技艺粗鄙,子昭愿意倾囊相授。”说着便起手弹奏了一曲。

    二人你来我往,日子一久,子昭渐渐视凤舞为知己;而凤舞,情窦初开的少女,难免对这个成熟优雅的男子,生出了些不该有的情愫……

    日子匆匆如逝水,转眼半年时间流过。

    凤舞如往常一般,背着家人偷跑到地牢来。

    “子昭!子昭!前几天你教我的曲子,我已经学会了!”凤舞蹦蹦跳跳地走下台阶,却发现今日的子昭与往日不同——他的四肢连着镣铐被吊了起来:“子昭,你怎么了?谁把你搞成这副样子的?!”凤舞心痛地抓住栏杆追问。

    只见冯子昭满脸血污,身上的长衫也破开了一道一道的口子,血肉从里面翻出来,触目惊心!他艰难地对凤舞扯出一个笑容:“丫头,我的好日子到头了……咳咳!”他咳出的鲜血溅到月琴上,染红了琴弦。

    “子昭!是不是父亲对你用刑了?”凤舞将手臂伸进牢房,想要触碰心上人一下。可惜,他离她太远。无论是方位上的距离,还是立场身份上的差距,都太远了!他们,注定无法交集。

    “大淮就要亡了,苦苦挣扎了这些年,终是不敌瀚军势如破竹……唉!”子昭仰头长叹一声,他哀伤地望向凤舞:“丫头,我想为家族守住江山、想为大淮守住气节,可是最终,我什么都没守住!奸佞当道,或许我早就不该坚持。”

    “不是的!虽然我们立场不同,但是你做的没错!无人不敬你的义胆忠肝!”凤舞不许他怀疑自己的信仰,因为他也是她的信仰。

    “后主薨了,我对于你方已经没有用处了。接下来我要面临的就是,日复一日的折磨了。”冯子昭将视线转回凤舞脸上,他好心劝道:“丫头,以后不要再来见我了。被你爹知道了,他会不高兴的。”

    “可是不让我见你,我会不高兴的!子昭,我去求爹爹,让他放了你!”凤舞的想法太天真。

    冯子昭摇头:“我的生命,将会随着大淮的彻底覆灭而沦亡。我可不想你看见我的头颅被挂在菜市口的模样,呵呵……”说着说着,他自己也无奈地笑了。

    “我不要!我不要你死!告诉我,我怎样才能救你?”凤舞不能忍受心爱之人身首异处。

    他温柔地看着她:“谁都救不了我。如果你还把我当朋友,就请帮我最后一个帮!”

    “你说!”无论是帮什么忙,她都愿意!

    “我是大淮的战士,没战死沙场已是耻辱。我不想……不想再任敌人蹂躏了!求你,为我弄一包毒药,让我自裁吧!”子昭激动地喊出了心声。

    “不……”凤舞边摇头边后退,她没想到他提出的是这样残忍的要求!她怎么可能亲手奉上断送爱人性命的毒药?

    “你走吧。如果你不答应,那就再也别来了。”话毕,冯子昭痛苦地闭上双眼。任凤舞怎么呼唤,他都不予理睬。
………………………………

番外一 乱世逢知己(下)

    这次,凤天翔是护送瀚王长子端煜麟回后方养伤的。前线大局已定,淮寇负隅顽抗不了几时了,凤天翔也不急着返回战场了。一个月来,他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府中,不时地拷问俘虏,有时也到瀚王府走动走动。

    自从上次见面之后,凤舞的心里堵着一股火。再加上父亲在家多有不便,于是她便真的没有再去地牢看冯子昭。

    她在花园里郁郁寡欢地独自呆坐,没发现身后走来的父亲。

    “谁惹我的掌上明珠不开心了?爹爹罚他!”凤天翔轻轻地蒙住女儿的眼睛。

    “爹。”凤舞勉为其难地绽开一个笑容。

    “不开心就别逼着自己笑了,不好看。”凤天翔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鼻尖。

    “爹,子……义良王他……非死不可吗?”凤舞怕父亲发现自己的小心思,连忙低下头装作摆弄手帕。

    “瀚王惜才,他的本意也是想招降冯子昭。只可惜,他冥顽不灵啊!”这样的人,留着将来必成祸患,所以这次回来他也是带着任务的——给冯子昭最后一次机会,他若还是不识时务,杀、无、赦!

    要冯子昭叛国?这显然没可能啊!这样说来,他一定要死了……

    “父亲打算怎样处刑他?”凤舞极力控制住声音中的颤抖。

    “他那样的傲骨正气,唯有枭首示众才能挫其锐气!”凤天翔目露凶光。

    枭首?!不!焉能让那般天人之姿的男子,以最惨烈、屈辱的形式赴死?至少、至少该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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