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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复秦-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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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用意
  水漫过山峦,缓缓西去。眼中的一切皆被黄色的流水充斥,飘散在水平的沉木、破布、烂旗、浮沉迭起随之流走。百姓的心事犹如水面的漩涡,一圈一圈的下沉。不见了原野、坝下、田地,不见了牛羊、鸡鸭、猪狗,不见了兄长、姐妹、父母;不见了天日、后事与期望。
  感觉头顶很低,那是因为有云。云层很厚,那是因为有雨。雨一旦倾下,那便是天灾。
  天灾席卷了北地,将江河变成了海。
  一个老妪抱着树干站在水中,看着洪水漫过了她的脚腕、大腿和腰间。水势无情,很快就淹没了她的眼睛,将她的身躯沉到了水里。或许水面上漂浮的几根毛发证明过此人的存在,但很快那里会连毛都不会剩下。
  牧童在追逐他的牛,那头牛在踏水狂奔,它扬着头哞哞的叫着,扑腾起水花乱飞。牧童喊破了嗓子,还是追不上,只好无奈的看着它跑远。在他视野看不见的地方,牛一脚踩了空,庞大的身躯一下就陷进了水中,水面上飘起了几个气泡,眨眼就被狂风打碎。
  有人啰嗦的站在山丘,向着天空招手。天上堆积的云层,仿佛伸手就可以捞到,下面奔流的黄水,好像一脚就能踩破。他悬在“浮岛”之上,可饮水捞月,可跳跃狂呼,可猖狂大笑,可口不择言,也可闭目待死。
  无数的秦兵正扛着木料,背着老人,推着车轮,抬着伤者艰难前行。茫茫多的民,茫茫多的兵,犹如蝼蚁一般挣扎求存。他们面向着西方,那里是义渠。听说那里能喝上稀粥,能免遭雨淋。那里的天同这里不一样,估计还晒着太阳。
  泥水里,陈戈躬身弯腰,憋着力气抬起车辕。车轮陷进了泥勾里,几名士兵都推不动,陈戈只好亲自下马,他膀粗力大,能帮上一把。车在嘎吱嘎吱的着响,里面有人惊惶的看着外面。小百里浑身啰嗦的缩在车里,戚氏紧紧的抱着她。若非遇见了这个将军,她们估计永远也到不了义渠。
  她们身为秦王的家眷,义渠作为北地的郡治,嬴子婴取下义渠之后就遣人将她们从乌氏城接了过来。却不料路逢大雨,泾河涨水,有些官道已经被淹没,她们绕了不少的弯路,才走到下治县,哪知道遇见山洪爆发,道路被堵。无数多的百姓被困在了路上,陈戈领着数千秦兵从山上绕过来,准备带着她们爬山涉水,走小路到义渠。
  陈戈满头是汗,不过这车轮陷得太深,一时半会也推不上来。里面的小百里朝陈戈小声的说道:“将军,反正前面就是山路了,这车不要也罢!我们能走的!”
  陈戈摇头说道:“公主是千金之躯,怎能下地走路?您放心,过了这段路,上山的时候我让人抬您过山!”
  百里伊水见这将军执拗,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她哪知道陈戈的心思,陈戈心想道:“我救了公主,这一次回去秦王怎么说也要封我当个偏将!区区一个裨将让我如何勾搭城里的美妇人?”
  他心里美滋滋的,一心想着升官发财,却没料到义渠城中,一大堆兵马正驰骋赶来。
  李左车骑马跟在赵予身后,看着天上淅淅沥沥的小雨,他心想道:“秦王说降不了我,竟然让公主直接下令我为他办事!公主啊公主!你到底想怎么样?莫非真要左车跟你一样成为秦王臣子你才甘心?”
  他看视着前面那半张俏脸,心中一动,策马追了上去。李左车的战马只落后赵予半个马头,他弯着身子朝赵予低声问道:“公主,你莫非真的不愿在回赵国了吗?”
  赵予侧头看了李左车一眼,一扬马鞭,战马很快又跑到前面去了。李左车气得一拳砸在马背上,心里颓然的叹了一口气,如此态度,却叫他如何是好?
  李左车心里有很多个逃离秦王的办法,他也曾写在竹简上悄悄的递给过赵予,可赵予从未回过消息。他也找过鄂诨先和沙太,结果二人都含糊其辞。李左车心中郁闷,茫然四顾,心中生起一股无可适从之感。若非赵予等人在,或许他已经被秦王说动了。就是因为这些人,却让他迟迟下不了决心。
  “如今秦王已经明目张胆的借用赵予的身份让自己替他办事,自己这一次无论如何要问明白公主的态度,是去是留心中一定要早做决断!”眯着眼,李左车在心里如是想到。
  三千兵马赶至下治县,向路人打探方得知前面山洪堵路,陈戈从山中小路前去解救被堵的百姓。察哈尔所带的士卒都是骑兵,走不得山路。心中正犹疑的时候,李左车对他说道:“陈戈既然在解救百姓,那他肯定就没能得知城里的消息。我们不如就在此地等,这山头不大,只需要静等一日,陈戈自然会过来!”
  察哈尔想了想,觉得李左车说得有些道理,不过如今这情况他不敢擅自主张,于是抬头向赵予看去。赵予微微点头,于是察哈尔将兵马驻扎在出山的路口边。
  一日之后,察哈尔果真看见大队的秦兵偕同许多百姓出了山道,他将骑兵列阵在山口,前面的军民全部放过,静等陈戈出来。大队人马摆出阵势,早有士卒将消息告诉陈戈。陈戈心惊,自知必然是城中事情泄露,但他没想到秦王竟然派这么多的兵马来捉他。
  他内心惶恐,不敢出山。恰好百里伊水过来询问,陈戈心中一动,趴在地上向百里伊水哭诉道:“末将自幼家贫,从小就受尽欺凌,所以有些爱财。攻下义渠之后,心中动了贪恋,私藏了一些财物。却不料秦王却因此要杀我!秦王已经在山外列下了阵势,看来非要取我人头不可!公主!看在末将一路护持殷勤的份上,还望救我性命!”
  百里伊水不过是个小女孩,她哪知道什么大事,如今听陈戈这么一说,她也惊慌道:“我也想救将军,可惜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陈戈朝百里伊水说道:“公主可派你身边的亲信出山询问,山外人知道公主在此,必然不敢杀我!”
  百里伊水听后果然同意,让戚氏持她的玉坠下山去见外面的秦兵。戚氏下山之后,便向察哈尔等人说了公主也在山上。察哈尔等人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公主也在山上。此时陈戈挟公主龟缩在山上,却让他们如何是好?
  李左车听后笑道:“必然是那陈戈以为秦王是要杀他,不如这样,我一个人上山,劝那陈戈下来!”
  赵予脸上一变,说道:“陈戈有公主在手,你一定不要激怒他!小心他鱼死网破!”
  李左车点头说道:“诸位放心,我一定将公主完好带回。”
  赵予听后点头同意,李左车于是同戚氏一同上山。途中,戚氏朝李左车问道:“秦王为捉一人而派这么多兵马,是不是有些兴师动众?”
  李左车答道:“要捉陈戈,只需一人足矣!秦王之所以派这么多人,是为了杀鸡儆猴!”
  戚氏脸色一变,疑问道:“秦王当真要为这点小事而杀大将?”
  李左车点了点头,说道:“秦王如今收复北地,手中兵马太杂,军纪败坏,秦王欲取陈戈首级来震慑那些新归附的将军。”
  戚氏说道:“看来陈戈也是有所察觉。”
  李左车突然驻足,朝戚氏说道:“公主如今为秦将,她又是赵国的公主,难免不遭利用。为何公主始终不愿跟我逃走?”
  戚氏犹疑了半响,方才低声说道:“不出所料,公主是喜欢上了秦王!”
  李左车张嘴“啊”了一声,手中的马鞭一下子坠落到了地上。
  过来好半天,李左车才反应过来。他苦涩的一笑,说道:“公主意气用事,将来必会害了赵王!秦王崛起,哼哼,到时候天下诸侯岂能坐视不管?更何况赵国与秦国接壤,如果项羽一封令书,赵王怎敢不服从?”
  戚氏低头说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李左车捏拳说道:“必须让公主回国!如果让公主留在秦王身边,到时候赵王必受其害!吾听闻陈余都反了,项羽一直在找机会铲除六国王族,如果他得知赵国公主在秦王身边,他就有了对付赵王的理由!”
  戚氏点了点头,朝他说道:“我一个妇道人家,也帮不了你什么忙。如果需要,你可去找韦陀。还有沙太,他虽然受了秦王大恩,却不会忘旧主,你陈说厉害,他也会助你!记住,不要在找鄂诨先,他并非赵人,未必会助你。”
  李左车点头称是,戚氏停下步伐,指着前面说道:“陈戈就在前面,你自去见他!”
  李左车微微一笑,昂首挺胸,大步向陈戈走去。


第一百七十四章 如此
  天意难测,人生几何?
  “人算终究不如天算,只可惜错过了这大好的时节。”窗外淫雨霏霏,有人望雨而感。
  攻取镇原,夺下义曲,本欲挥鞭北上,却因天灾而裹足不前。大好良机,却这么白白放弃。让人感怀让人无奈,然而命运这东西是最猜不透的。纵然如公孙、蒯彻这样的智者也只能跟着一起嗟叹神伤。
  嬴子婴背对着二人,说道:“我累了,你们二人也先回去休息吧!”
  “喏!”公孙止抱拳离开,蒯彻却坐在席上一直未动。不知道过了多久,嬴子婴突然幽幽的说道:“我知道你定然是心有疑惑!”
  蒯彻点了点,直言不讳的说道:“秦王派遣三千骑兵去捉拿陈戈,莫非是想杀了他?”
  嬴子婴摇了摇头,说道:“陈戈有罪,但罪不致死。我又为何要杀他?”
  蒯彻沉凝一会,说道:“是不是各路义军不好掌控,秦王需要用陈戈将军之头好震慑一些漠视军规之人?”
  嬴子婴微微一笑,问道:“先生认为我是那样的人?”
  蒯彻咧嘴一笑,答道:“不像。”
  嬴子婴长叹一声,说道:“如果我有这种狠劲,当初就不会不采纳先生的计谋了。”
  蒯彻接口道:“如果秦王有这般狠劲,也许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般下场了。”
  嬴子婴转过身来,目光炯炯的盯着蒯彻,唇角微弯,笑问:“先生还是在怪我吗?”
  蒯彻突然泄了气,皱眉说道:“其实秦王早猜到会有今日,却还是这么做了,这才是我不明白的地方。”
  嬴子婴走到蒯彻身边,手指门外,说道:“公孙止明白!”
  “哦?”蒯彻颇为疑惑。
  嬴子婴笑道:“公孙止明白我为什么要派三千骑捉拿陈戈,他也明白当初我为何不用先生之策。”
  看着蒯彻脸上似有不信之意,嬴子婴才幽幽叹道:“我并非说先生不如公孙止,而是指公孙止比先生更会洞悉人心。先生能看透这天下大势,这一点公孙止不如你。但某些见微细节,先生却比不过公孙止。就比如说我为何要派这三千兵马,公孙止想必是明白,才会离去。”
  蒯彻若有所思,点头道:“那敢问秦王到底是何用意呢?”
  嬴子婴没直接回答蒯彻,而是问他:“你看察哈尔这人如何?”
  蒯彻想了想,说道:“察哈尔武艺超群,虽是异族却谈吐不凡,殊为难得!”
  嬴子婴笑了笑,又问:“先生观此人是那种只会逞匹夫之勇的人吗?”
  蒯彻摇了摇头,嬴子婴张口说道:“察哈尔并非一介匹夫!你认为那日大战,察哈尔当真敌不过乐阳吗?”
  蒯彻犹疑了一会,说道:“两将争斗,拼的不光是武艺,最主要还有气势!乐阳先败沙太正是气势大涨之时,察哈尔大意败北也情有可原。”
  嬴子婴哼了一声,继续说道:“暂且不说这个,那日若非沙太赶到,我必遭乐阳毒手。然而察哈尔却是傍晚才回到军中!他的行径难道不可疑?”
  蒯彻小心的问道:“秦王是指察哈尔知道秦王有难,却不来救?”
  嬴子婴说道:“此事只是臆想,没有证据就不足断定。我让他领三千兵前去捉拿陈戈,在他临行的时候,我让人吩咐他,让他见了陈戈就取下他的首级!我之所以让赵予随行,也有监测察哈尔之意。如果察哈尔毫不留情的杀了陈戈,那证明此人并无异心,到时候赵予自当制止。如果察哈尔磨磨蹭蹭不敢杀陈戈,那赵予和随同的三千骑兵,就会取下察哈尔的首级!”
  蒯彻眯眼说道:“秦王使陈戈为先锋取义渠,就足以证明秦王看重此人,如果察哈尔领命杀了陈戈,证明察哈尔一心归顺,不怕得罪秦王部将。如果他犹豫不决,证明此人瞻前顾后,心思定然不纯!”
  嬴子婴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希望是我想多了。但察哈尔毕竟是个羌人,冯英还跟他有血海深仇,我担心此人以后会坏我大事!”
  蒯彻点了点头,说道:“秦王有心了,毕竟屠族之事,血仇已经结下了。就看察哈尔放不放得下了!”
  “但愿他已经放下了!”
  ……
  山林之中,李左车一步步走向陈戈。陈戈见李左车一人上山,脸上的戒备渐松,张嘴喝问道:“你何人?”
  李左车立定在陈戈面前,突然摇头失笑。
  陈戈一脸难看朝李左车吼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为何如此不智?”李左车慢悠悠的说道。
  陈戈问道:“我哪里不智了?别装腔作势的,有话直说。”
  李左车收敛笑容,拢袖作揖朝陈戈说道:“如果我是将军,就不会在山上躲避,还拿公主去试探!将军想干什么?想谋反吗?山下是三千大军,将军后面的道路也已经被山洪堵住,本就已经退无可退。将军掌控公主,岂不是把自己逼到了绝境?到时候三千大军一出,将军欲往何处?更何况!将军做好了背叛秦王的准备了吗?”
  李左车最后一句,问得极为大声。陈戈闻颜色变,期期艾艾的说道:“谁说我要背叛秦王了?只是秦王要杀我,我又怎么办?”
  李左车听到陈戈所言,心中断定,单凭这一句话,这事情就已经能平息了。他正色说道:“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秦王还未必要你死,将军又怎能断定秦王要杀你呢?”
  陈戈手指山下,说道:“连大军太派出了,这不是要杀我吗?”
  李左车鼻子一哼,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将军仔细想想,秦王真要杀你,用得着派这么多的兵马吗?”
  陈戈一拍脑袋,自语道:“是啊!秦王要杀我,干嘛派这么多人?”
  李左车又道:“秦王派这么多兵马,其中用意,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的是,如今将军自缚双手下山,或许不会死。如果你扣押公主公然反抗的话,那倒是必死无疑了。言以至此,将军听与不听都随你!”
  陈戈看了看李左车,又看了看旁边的百里伊水。他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决心已下。于是他走到百里伊水身旁,朝她磕头说道:“末将已经犯下大错,却还心生妄想,又差点犯错!还望公主恕罪!”
  小百里愣愣的看着他,朝他低声的说道:“将军,地上湿滑,你还是快起来吧!”
  陈戈头在泥巴里碰,爬起来又朝李左车跪倒,说道:“敢问先生姓名?”
  “我叫李左车!”李左车回答道。
  “先生今日为我解惑,无异于救命恩情,如若陈戈不死,这恩情日后必当报答!”言毕,以头触地,连磕了好几个头。李左车连忙将陈戈扶起,正色朝陈戈说道:“我观将军也非什么大恶之人,秦王必然不会轻易杀你。你下山之后,不管遇见什么情况,都不要辩解,只等回了义渠,秦王自然会为你定罪!”
  陈戈听罢神色大定,他重重的点了点头,招呼好身边的士卒,然后背负起百里伊水,大步朝山下走去。
  山下,察哈尔手按弯刀立在大军阵前。在他身畔,赵予提着长枪漠然不语。
  几千人犹如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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