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秦-第1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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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一亮,池裳与子车景带着二十多名随从,随着四海商会的车队,出了城门向着尧关方向前进。此行注定会引来各国密探的注意,嬴子婴所谋之事究竟能否成功,也只有天知道了。
而此时魏国,却也发生了一件大事。
自从公子奕继屈王位后,魏豹时期的那批魏国老臣就遭到了清洗。当魏国都城安邑升起“屈”字王旗之后,有不少老臣跪哭哀嚎。所有人都知道,当那面屈国的王旗升起之后,老魏国已经不在,留下的只有深深的屈辱和悲痛,他们这些魏人又重新唤了名称:“屈人!”屈王奕虽然也曾经是魏氏王族出身,但他受了屈王这个称号开始,他就彻底的与魏氏王族划分了界限。安邑有不少的老臣和世族,宁愿放弃安逸的生活与封地,却要跟随平阳候魏豹一起前往平阳封地。
平阳城非常的破小,城墙全是用夯土造成的,而且高不过四丈,长不过两里。城墙边的望楼、箭楼、门楼都没有。连那城门也不过两块木板,跟安邑那又厚又重的闸门完全无法相比。城墙都只是这样,城中更是惨不忍睹。里面有几条黄土道,草屋矮房挨着街道稀稀落落的坐落着,草屋边栽树,树边套着狗,一到晚上狗就汪汪乱叫,听说这是为了防止盗匪!魏豹以为平阳再怎么说也算是一座小城,城里有驻兵又怕什么盗匪?结果到地方一看,原来全不是那么回事。从他到后,他就没见过一个驻兵,城墙上成了小儿嬉戏的地方。到县衙一打听,更加的气不打一处来,原来的县官如今穿着灰布土衣在衙门后院养鸡,有两个怎么看都像是农民的衙役扛着锄头正好要出去种田。县官一听到平阳候到了,立马抓了只大公鸡抱来献上,魏豹看他可怜巴巴的样子终究没有斥责,问及守兵一事,县官回答:“平阳城的背后有一座黑山,里面驻扎着四五百人的盗匪,每隔一个把月就要下山要粮。这平阳城不知道被盗匪攻破了多少次,后来剩下的几个驻兵都不管了,一个个提着锄头到城外种田去了。”
了解了平阳的情况,魏豹也只好无奈的住下。每当他出门看到平阳城那残破的样子,他就忍不住想起了安逸的豪华。一想到如今住在他寝宫的成了魏奕那小子,他就忍不住破口大骂!一当他看到身边几个垂垂老矣的老臣还躬身请拜的时候,他就想起他华衣冕冠挥斥大臣的样子。他心里想着:“魏奕是什么东西?他不过是王族的支脉,自己才是大魏国尊贵的王族嫡系!这一切都是拜刘邦所赐,拜项羽所赐!”
所以他痛恨刘邦,痛恨项羽,也痛恨夺走他王位的屈王奕。可惜物是人非,自己只能缩在破败小城里等死。
这样的日子,怕是生不如死罢?魏豹这么想着。
在安邑,屈王奕也过得不安逸。他虽然贵为屈王,可活得却像是一条狗。朝中大事,皆由大司马季布一言做主,他只能讪笑着点头称是。外面还有不知死活的前魏老臣,这些人不是吐口水痛骂他就是寻死觅活的逼他迎回魏豹!魏奕很生气,很想将这些该死的家伙全部杀掉,可是他不能,为了尽快的稳住朝中的局势,季布不允许他乱杀人。楚国的戟士替他把守王宫,这让魏奕觉得拉屎都是一种煎熬。
可惜日子还得这么过下去,自己毕竟还是屈王。魏奕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
半个月过后,在遭逢第八次遇刺之后,魏奕终于忍不住了!他怒不可歇的狂叫,他疯狂的砸着一切能砸的东西,他拔剑像狗一样到处寻觅着敌人,心想:你们都不肯让我杀人!那我就自己去杀人!
可他刚跑出王宫,季布就带着大楚戟士像狗一样的将他拖进了王宫。正当魏奕快要崩溃的时候,他的堂兄魏央收买了宦官悄悄混进了王宫。两兄弟密谈了好久,终于拍板准备先发制人。魏奕悄悄将兵符送给魏央,让他从左邑带兵回来勤王。左邑的将军是魏奕的叔叔,他手里有两万兵马。
魏央带领两万兵马杀进了安邑,将那些与魏奕做对的老不死的全部诛杀,然后带领大军进逼王宫,强势要求与守卫王宫的楚军换防。在那天,季布喝了两碗酒,然后从城外军营里带了三千楚国铁骑,两军厮杀不久,魏奕的叔叔,大军的主将就被季布砍下了首级。勤王成了一个笑话,魏奕继续在王宫里当狗,魏央带着残兵逃到了平阳。
平阳候魏豹听闻此事一边痛哭一边痛骂,他终于明白失去权利是什么滋味,也终于不在记恨魏奕。他暗中收买人手,筹集力量,明面上又开始装疯卖傻,麻痹季布。为他出主意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刚刚前来投奔他的魏央。
魏央成了魏豹的心腹,他将自己在秦国所见之事说与魏豹听。并为他分析道:“如今的形式,想脱出这牢笼,就必须除掉季布!而我们现在没有除掉季布的能力,就只能借助秦国除掉此人。我愿意悄悄潜入秦国,为您寻找助力复国!”
第三百零二章 分秦
暮霭沉沉,大河上下一片苍茫。
在刀兵连绵的岁月,这正是晚号长鸣城堡关闭的时分。坐落在黄河北岸的魏国城池——浚仪城,却打开已经关闭的南门,又隆隆放下吊桥,放出了一队没有任何旗号的铁甲骑士和一辆青铜圆盖的轺车。暮色苍茫中,这队人马越过山地,飞驰平原,在朦胧月色下从孟津渡口摆渡黄河,上得南岸,便乘着月色星光,向苍茫大平原上一路驰骋。他们走至陕县之时,又分成了两队,一队前往了三川韩地,一对沿着入汉的驰道进入了汉中国。
这些人马都是由韩、屈两国大司马季布派出的,而手握重兵掌握屈韩两国大权的季布如今就在这浚仪城中。浚仪城在战国时期就是大名鼎鼎的大梁城,公元前225年(秦王政二十二年),秦兵引鸿沟之水淹灌大梁城,开封之地首次遭毁灭性水灾,魏王假被迫投降,大梁城毁,魏国灭亡。这段历史,是魏人不想回忆的屈辱史。这座经过无数代魏王苦心经营的名城已经成为了过去,现在它只不过是魏地无数中小城池中的一座。
季布不在安邑王城,却到浚仪城暂住,也是无可奈何之事。自从他斩杀了屈王奕之叔魏子咎后,他明显的感觉到了魏人对他的仇恨和敌视,短短几日,就有无数的人乔装打扮试图接近暗杀他。连那些往日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的大臣们,如今也对他不假颜色。季布害怕久居王城会引起民愤,所以他让部将季先驻守安邑,他自己却带兵退避浚仪。
季布在浚仪城没住多久,楚国大臣武括便奉楚王令来到此地。武括带来了楚王项羽的命令,那就是联合关外诸侯诛灭秦国。秦国复起,如今又重新夺回了关中,如果不郑重对待,它早晚会成为心腹大患。如果说在项羽心中刘邦不过疥癣之疾之话,那秦王子婴便是他的心腹大患。项羽之所以不亲自征讨秦国,主要有两个原因。
一是楚国连连接战,先打齐国后打汉国,两年来国力消耗严重,各地的粮仓已经空了。二是大将龙且坐居齐国,不少人向项羽请封龙且为齐王。说实话凭借龙且的功劳,早就可以封王了,不过龙且带十万楚国精锐入齐,一旦封龙且为齐王,这十万楚军就难以收回了。主要也是齐人太过顽劣,到处都在造反,如果项羽将这十万楚军收回,只给龙且一个齐王的封号,他也难以坐稳齐国的王位。还有一个就是南边有个非常恶心的家伙叫赵坨,这家伙以五十万秦兵为本,如今在南越称王道寡。如果只是称王也就罢了,可这家伙偏偏妄自尊大,自封为南越武帝,而且还向衡山王吴苪、九江王英布下了降书,要他们投降南越。九江王英布看了降书也不过是笑笑罢了,随即撕掉了降书。而衡山王吴苪却是故意卖弄骚情,挥笔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封长达三千字的回书,回书里将赵佗骂得狗血淋头不说,还问候了他的父母祖宗。赵佗见书气得连吐三口老血,起兵立誓要灭衡山国。而吴苪还自我感觉良好,也不惧怕赵佗,立即点兵要与赵佗一决雌雄。几仗下来,吴苪终于见识到了南越蛮人和先秦武士的勇猛,连败连战,连输了七八座城池,怕要不了多久就要攻入衡山国的都城邾县了。直到这个时候,吴苪才害怕了,他立即向邻邦九江王英布求救。英布派大将领一万大军进入衡山国,却因不识路而误入大山中,大山多瘴气,大军吸瘴气中毒者甚多,等赶到邾县的时候,一万大军只剩下三千余人。
吴苪挥毫骂赵佗,终究酿成了一场血案,而身为诸侯盟主、西楚霸王的项羽,也容不得赵佗老儿妄自尊大,决意派兵援助。在项羽无暇顾秦之时,季布作为屈、韩两国的大司马,楚国的中柱国,自然得承担起联军灭秦的重担。而武括在交待了项羽的命令之后,也听从项羽的吩咐留在了季布身边,专门为他出谋划策。
前203年八月,季布派出的使者也终于回来了。两日过后,韩国的左将军张佐与汉国的使臣卢义皆来到了浚仪城,不过张佐来的是一个完整的人,卢义来的却是一颗血淋淋的首级。
卢义乃汉王宠臣卢绾的远房堂兄弟,在听说当初不成器的卢绾和刘邦都发迹之后,卢义为了追求舒适安逸的生活,果断离开沛县,不远千里来到汉中。由卢绾引荐给刘邦之后,刘邦念在是同乡的份上封他当了中大夫,谏议大臣。当季布使者持楚王令到了汉中之后,刘邦就派了卢义作为使者前去会盟。按理来说,在会盟一事上,刘邦应该派个德高望重的大臣或者将军前往,如今派了这个一个不轻不重的人前去,临行前刘邦只交代卢义四个字:“伐秦可乎!”
卢义从房陵至南郡,路过宛城的时候遭到了刺客伏击,那人潜伏在路旁的一颗大树上,待卢义的车马到时,他从三丈高的树上一跃而下,跳到卢义的车盖之上,然后向下一翻身就从车窗滚了进去,片刻之后,那个刺客便提着卢义的首级出来,然后翻身跃马离去,卢义身畔数十个骑士竟然拦不住他一人!
当卢义的首级被送到浚仪城后,足足过了三天,汉王刘邦才又派张良为使到达浚仪城。卢义被杀,季布十分惊讶,向张良询问,张良答道:“听归来的将士描述,其人所用武器是一柄重剑,左手齐臂而断,单手持剑竟有万夫不当之勇!面对二十人围攻而丝毫不惧,从容杀了十余人后离去!”
“独臂剑客?”季布心中一动,突然想起一人,口中猜疑道:“莫非是他?”
张良耳朵刚好听见,便向季布问道:“柱国公(季布被封为楚国的中柱国)想起了何人?”
季布答道:“昔日楚王伐齐之时,曾有一独臂剑客行刺楚王。他不仅刺伤了楚王,还伤了楚王的爱姬虞姬。最后他面对楚军的围攻,选择了跳崖。楚王大怒,曾派遣士卒入崖底搜寻,却一直未搜寻到他的尸身。我猜想,刺死卢义者,该不会就是当年行刺楚王的那个刺客吧?”
张良笑了笑,却不置可否的说道:“天下奇人异士何其多也!独臂的刺客也并不稀罕。”
季布见张良不信,也只好转移话题道:“如今楚王让我会盟诸王伐秦,不知道汉王是何意思?”
张良答道:“既是楚王之令,汉王自然遵循。不知却是个如何的打法?”
季布领着张良、张佐、并楚魏的一些大臣来到一张巨大的地图面前,用剑指着地图向众人分说了秦、韩、魏、汉、赵这接壤的五国情况,然后指着武关再指陈仓栈道,对张良说道:“汉国可从这两处进兵,不过陈仓栈道不好走,秦国只需要派几千兵马驻守,就能让汉军止步。所以最好还是出武关,不知道如今汉国还能出多少兵马?”
张良看了看地图,向季布说道:“汉国能出兵两万,不过在灭掉秦国之后,陇西之地必须划分给汉国!”
季布头也不抬,用剑在陇西地界虚指几下,说道:“灭秦之后,从冀县到下辩以西之地归汉国。”
然后又问张佐道:“韩王又欲出多少人?”
张佐说道:“韩王说了既然要占领关东地界,当然要出重兵!韩国愿出五万人马!不过灭秦之后,整个内史都是韩国的了!”
季布依旧用淡漠而独断的语气说道:“栎阳以东的地界归韩!上郡归屈!剩下的内史中部和陇西东部,再加上北地,归楚!”
张良笑问道:“楚王意取这块飞地?”
季布冷冷的答道:“楚王自有用处。”
张佐幽幽的说道:“怕是楚王为季将军留的吧?想必要不了多久,大家都要称将军为大王了!”
季布冷眼一瞥,问道:“你不服?”
张佐张嘴讪笑,终究不敢再说什么。
分秦已定,接下来就是调拨粮草与集结兵力,季布与众人商议了一会,觉得至少要三个月时间才能正式伐秦,不过武括建议在秋收之时伐秦,在那个时候联军可以抢收秦国的粮食,这样一来秦国的压力就会更大!
众人听这主意不错,都点头答应了。
又有人建议派使联合赵、代两国一同出兵,季布没好气的说道:“代王张耳成了无头之鬼,赵王歇也被田横杀了,如今赵国陷入了内乱,哪有精力出兵?”
诸人听到这么一个劲爆的消息,皆一个个咸口不言,心里各怀心思。张良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思道:“昔日的六国王侯,要么身死,要么被贬。楚王熊心,韩王成、赵王歇、齐王田儋、田荣都已经身死,魏豹又被贬为候,只剩下韩广一个人了。不过韩广在辽东的日子也不好过,听说燕王臧荼屡次派兵欺凌,不知道又能活多久。”
第三百零三章 与君共驰骋
南阳,宛城城郊。
在通往颍川郡的驰道旁,有一座矮小的草庐,草庐不大,外面却用篷布与竹竿撑起一大块阴凉之地,在敞篷下摆上几张桌子,添上凳子和碗筷,便成了一座小小的酒肆。酒肆不大,却身居要道,东北有路通颍川,西边有路可入关中。有行人累了渴了,店家便出售清水和酒,清水清凉解渴,酒水入腹潮热辛辣,不过价钱都差不多。
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喝水的人就比喝酒的人要多。特别是呈递军情的使者,跑了老远路能看见一座小店,想必都舍得花上几文铜钱买点水喝。开店的主人却不是个男人,应该说是一个比男人还男人的女人。这女人身材高挑,又大手大脚,能大声呼喝,也能大口喝酒,性子极为豪爽。当往来的客人询问她为何一个女子抛头露面之时,她大大咧咧的回答:“老娘是蜀人,老家在阆中,在我们那里,卖酒的酒娘可比汉子多!你们这是少见多怪!”
说完就与客人海天各地胡扯,从她嘴里总能听到各种新鲜事,说到兴奋的时候还忍不住拍桌子大叫,个人行径让人啧啧称叹。有客人喝醉酒后试图调戏,俏酒娘就会假意招呼他,等人不注意的时候,她的寮阴腿就会毫不犹豫的踢向那人的命根子。
豪爽、泼辣、凶悍……这就是俏酒娘的性格,她没有名字,每当有人问她时,她就会回答:“我在家排行老九,我娘叫我阿九,你们就叫我九姑娘吧!”
九姑娘是这家酒馆的一道风景线,有了她就少不了凑热闹的酒客,所以这家路边小店生意还不错。
待夕阳西下,乌鸦从敞篷上列驰而过的时候,小店里的客人终究都离开了。九姑娘挽着袖口收拾桌子上的酒罐小碗,她将小碗都端到墙边的一个大木盆里,然后手持抹帕开始清理桌面。待将桌子都收拾干净后,天已经彻底的黑了。九姑娘洗了碗,俏生生的站在路口边,她望着月光下的驰道,静静的等待着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