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月贻香-第3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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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舒王子忍不住哈哈一笑,说道:“小王和竞月公子虽是初识未久,却也深知阁下的为人,倘若当真提出这样的条件,岂不是白白浪费唇舌?”说着,他陡然提高声音,扬声说道:“事到如今,你我倒也不必拐弯抹角。竞月公子,你是汉人皇帝的亲军都尉府统办,小王则是突厥皇室的后裔,天生注定势不两立,迟早也会对战沙场。然而小王敬你是当世英雄,又是舍妹心中爱慕之人,你若是肯就此离开,和阿伊做一对神仙眷侣,从此再不理会这胡汉之争,莫说是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就算是要天上的月亮,小王也会设法替你们摘来。但竞月公子若是执意要与小王为敌……嘿嘿,嘿嘿!”
哥舒王子并未将话说完,但言下之意已是再明白不过。先竞月趁着他说话这片刻间的工夫,已将城墙上这二十几个色目人高手尽数观察了一遍,倒没看到居星士、木老先生这几个熟人,只认得当中一个面带病容的男子,正是当夜在丐帮兰州分舵的狗头宴上,将秦寨主劈开的两截大理石重新拼合起来的人,其内力之深,绝对不容小觑。除了这个病容男子之外,另外还有一个竹竿似的瘦子和一个袒露胸膛的壮汉,其修为也丝毫不弱于这个病容男子,都被他一一记在了心里。待到哥舒王子话音落处,先竞月便说道:“所以无论是金万斤还是神火教,甚至是别失八里的畏兀儿大军,都只是你编造出的瞎话。你才是祸害玉门关的真正元凶。”
耳听先竞月带开话题,哥舒王子再看他脸上的神情,顿时明白了先竞月的用意,当即退开几步,重新回到石梯的入口处;而周围的二十几个色目人高手则是同时逼近一步,个个如临大敌,不眨眼地盯死先竞月的每一个动作。眼见自己处于绝对安全的位置,哥舒王子这才回答说道:“小王之前所言并无虚假,确实有一个自称‘金万斤’的神秘胖子,以神火教的名义唆使别失八里的畏兀儿族向玉门关出兵。而之前出现在玉门关的那些活尸,也是来自这个金万斤提供的半瓶药丸,据说还是从鄱阳湖下的一个神秘家族中寻来。只不过这当中还有些其它的事,小王却并未向竞月公子言明。”
说着,哥舒王子忽然伸手指向玉门关外那支奔袭而来的大军,略带得意地说道:“那金万斤打着神火教的旗号依次游说西域诸国,可不仅仅只是说服了别失八里的畏兀儿族,而是一口气说服了波斯、汗国以及小王的突厥,与别失八里结成四国联军,趁着江南的恒王作乱,一举攻破汉人皇帝在西北设下的三道防线,直取兰州城。而这所谓的四国联军,便是眼下正往玉门关而来的这支八万人的队伍。再加上小王昨夜身入险境,又成功解救出了吐蕃国主派来的使臣,想必不久之后,出现在嘉峪关城墙下的西域大军,便是由突厥、波斯、汗国、别失八里和吐蕃结成的五国联军!”
要说事情发展到如今的局面,不用想也该知道眼前这个哥舒王子才是幕后元凶,先竞月之所以同他说话,便是要拖延时间,从而想出擒杀哥舒王子的对策。但此刻听见哥舒王子这一番话,先竞月也不由地脸色大变,脱口说道:“五国联军……五国联军,你是突厥皇族,当然也身在局中。”
哥舒王子冷哼一声,说道:“你以为小王长途跋涉前来中原,仅仅是要躲避突厥皇室的纷争,心安理得当一个满身铜臭的商人?当然不是!要知道西域诸国与汉人之间的争端,上千年来便从未停止过,每隔数十年甚至数年,双方便会兵戎相见、重燃战火。小王在兰州城里落地生根,一面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一面探清中原的风土人情,如此一来,上可以拜将封帅,率领西域大军攻取中原;下可以充当内应,在兰州城中里应外合。何乐而不为?”
说到这里,哥舒王子的神情已有些激动,又继续说道:“所以那个金万斤当时来访,小王与他一番交谈,只觉相见恨晚,顿时引为知己。后来那金万斤听说小王还与吐蕃国主交情匪浅,能够说服吐蕃一同出兵,当场便让小王坐了这五国联军的总军师之位!而此番对付玉门关的一切手段,除了制造活尸所用的那半瓶药丸,其它的诸如潜入玉门关驻军当中的神火教高手、携带‘贝尔摩症’的糯米、在西北各地散布‘僵尸’的谣言、劝说嘉峪关的龚百胜见死不救以及请来“脏胡子”和“库里魔刀”这两支贼匪,全都是由小王亲自谋划、一手所为。从头到尾不费五国联军的一兵一卒,便已轻易拿下这座玉门关,攻破汉人皇帝所谓的西北第一道防线!”
第656章 毁城
耳听哥舒王子亲口承认自己的罪状,先竞月强压下心中怒火,转头去看荒漠之中奔行而来的这支由突厥、波斯、汗国和别失八里组成的四国联军,此时离玉门关的城墙已不过数里之遥,翻卷起的尘灰当中,隐约可见队伍前面骑兵的黑色战甲和黑色军马,看这声势,即便没有哥舒王子声称的八万之数,也该有五六万之多。
而再看玉门关内的城墙上下,两千多个未染病军士和八千多个染病军士经过这一番自相残杀,此刻还活着的人已不到十之一二,依然在城墙上相互撕咬搏杀,状如疯狗,一旦有军士靠近众人所在的城门这一带,立刻便被哥舒王子手下的色目人高手击毙当场。放眼整个玉门关城墙,从上到下遍地都是军士的尸体,流出的鲜血积淌在城墙上的地面上,又汇聚着往城墙下渗透,可谓是触目惊心。虽然城墙后的左右军营当中,此时约莫还有三四千个感染瘟疫的军士在营帐里等死,但就算能将他们全部召集到城墙上守御,面对关外驶来的这五六万大军,无疑也是螳臂当车,根本守不住这玉门关。
只听那哥舒王子又说道:“自古两国交战,所谋不过一城一地,靠的也不是一味的残忍嗜杀。小王感念上天有好生之德,所以此番针对玉门关的布局,也并非是要赶尽杀绝,早已给这里的驻军和百姓们留下了一条活路,那便是全军撤离,退回嘉峪关;甚至直到昨天夜里,小王还曾好言相劝,暗示陆元破领军回师。谁知那陆元破冥顽不灵,死到临头依然不肯撤离,这才导致了玉门关今日这场杀戮,让此间所有的汉人将士和这玉门关一同陪葬,这却怨不得小王了。”
先竞月只是冷笑一声,照眼下的局势来看,玉门关的覆灭已是在所难免,就算能将这个哥舒王子击毙当场,也改变不了这一事实。但此人身为整件事情的幕后元凶,如今还敢现身相见,踏着玉门关众将士的尸体前高谈阔论,那么说什么也要将他擒杀当场,哪怕是同归于尽,也要替死去的玉门关驻军出一口恶气。
但城墙上眼前这二十多个色目人高手却早已将先竞月盯死,只要他的身形稍要异动,只怕立刻便会同时出手。先竞月武功再高,也无法抵挡得了这许多个高手,到头来非但擒杀不了后面的哥舒王子,自己也要当场毙命。更何况眼下在场的还有一个至今也摸不透实力的哥舒阿伊,要当着这些人的面擒杀哥舒王子,几乎完全没有可能。
幸好趁着与哥舒王子交谈的这段时间,先竞月一直在暗中思索对策,到底还是想到了一个办法。当下他便向身旁的李刘氏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远远避开,哥舒王子手下的那二十几个色目人察言观色,顿时脸色微变,纷纷严阵以待,做好同他动手的准备。谁知先竞月却又向那哥舒王子问道:“阁下自称是五国联军的总军师,不知那个金万斤又算什么?”
听到先竞月这一问,哥舒王子不由地一愣,随即冷笑一声,说道:“那金万斤不过是个穿针引线之人,真要指引西域五国的联军攻取中原,还得仰仗小王的谋略。竞月公子有此一问,看来果然是认识这个金万斤了?告诉你也无妨,那金万斤将此间之事交托给小王后,早已起身远赴西域,说是要去请一位大人物出山……哼,倘若他真能请出这位大人物来,西域大军莫说是攻占兰州城,即便是要拿下整个中原,也不是什么难事,甚至就连你们汉人皇帝的皇位,往后恐怕也坐不稳了。”
就在哥舒王子说话之间,先竞月已将手里的偃月刀改成反手握住,缓缓举到自己的面前。周围那二十多个色目人高手看不懂他此举何意,不禁面面相觑,一时间也只能以静制动。旁边的阿伊虽然自幼开了“六识”,可以提前察觉到对方的招式走向,但此时见先竞月这样握住手中的刀,也猜不到他接下来的动作,只是隐隐察觉到他心中生起的杀念,急忙开口说道:“哥哥救你,是好意,不是坏意!”
那哥舒王子虽然早已算准先竞月伤不到自己,所以才敢有恃无恐,但眼看先竞月此时的架势,也不禁有些莫名的胆寒,当即强笑道:“竞月公子是当世英雄,自当恩怨分明。小王曾两次救过你的性命,今日玉门关的驻军哗变,关外又有四国联军来攻,小王此来也是想保住你的一条性命。就算竞月公子不肯领情,难道真要恩将仇报,打算置小王于死地?有道是……”
谁知他的话刚说到这里,先竞月陡然单膝跪倒,将反手握住的偃月刀径直插入城墙的地面,直没刀柄处。伴随着他灌注在刀身上的杀气,但听一整噼里啪啦的碎裂声响,以偃月刀为中心,城墙上的地面顿时破裂,形成一条条裂缝向四面八方延伸出去。随后先竞月大喝一声,将全部的杀气尽数驾驭出来,以手中偃月刀继续往下插入,众人所站立的这一段城墙经受不住他的杀气的冲击,居然彻底崩裂开来,塌陷了好一大截。一时间只见砖石四处洒落,激荡起漫天的尘灰,连同附近的数十具军士尸体一并滚落到城墙内外;远远望去,整个二十多丈高的玉门关城墙,就仿佛是被炮石击中,自城墙顶上炸开了一处四五丈宽、两三丈深的缺口。
哥舒王子手下的一众色目人高手哪想得先竞月居然会使出如此手段?更没料到他的出手一刀竟能有如此威力。伴随着脚下这一截城墙崩裂塌陷,众人都是自顾不暇,急忙往旁边闪躲。那哥舒王子更是立足不稳,径直往身后的石梯上摔落,幸好有阿伊及时将他拉住,这才在塌陷下去的城墙缺口处勉强站住。
先竞月趁此机会,连忙深吸一口气,手中偃月刀高举过头,便要飞身扑向缺口对面的哥舒王子,将这个祸害玉门关驻军的元凶斩杀当场。谁知他才刚一起身,忽然间只觉心中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就仿佛是有千百只小虫钻进了自己的身体里面,正在一口一口撕咬他的五脏六腑。而他整个身也随之变得僵硬无比,再也不受意识的控制,继而硬生生地摔倒在地。
第657章 禁术
后面的李刘氏一直注视着先竞月的举动,见他突然摔倒在地,连忙抢上前将先竞月的身子扶住,这才没让他掉进城墙的缺口里。哥舒王子手下那二十几个色目人高手此时也终于回过神来,急忙纷纷跃到缺口对面,将哥舒王子严严实实地保护在当中。
再看眼前被先竞月弄塌的这一截城墙,所有人都是心有余悸。要知道这玉门关的城墙不同于寻常那些城墙,当中并无住人和囤物的空间,乃是用砖石一块块堆砌而成的实心城墙,竟然能被先竞月一刀冲裂出如此大的一处缺口,倘若他这一刀是对自己攻来,后果简直不敢设想。难怪汉人会将这个年纪轻轻的“江南一刀”称作“十年后天下第一人”,果然不是无中生有。
那哥舒王子惊魂未定,看到缺口对面的先竞月摔倒在地,似乎再也动弹不得,这才松下一口气,笑道:“竞月公子的本事小王再是清楚不过,从不敢有丝毫小觑,此番若无十足把握,又怎敢亲自现身相见?”话音落处,便见对面城墙上的军士尸体当中,一具尸体忽然站了起来,再仔细一看,竟是那个来自波斯的居星士,也不知何时换上了玉门关驻军服饰,一直躲在尸体堆里装死。而伴随着居星士这一起身,城墙缺口这边的先竞月也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手脚间的动作更是和六七丈开外的居星士一模一样。
李刘氏吓了一大跳,连忙出声呼唤,却并没听到先竞月的回答。先竞月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自己明明神智清醒,但身体里就像是有千百只小虫窜来窜去,不停地撕咬着五脏六腑,以致浑身僵硬,就连张嘴说话也做不到。再看对面穿着玉门关驻军服饰的居星士,此时正一动不动地盯紧自己,两只眼睛却呈碧绿之色,然后突然抬起手来,重重地打了自己一记耳光。与此同时,城墙缺口这边的先竞月本已僵硬的左臂,竟然也不由自主地抬了起来,学着居星士的动作打了自己一记响亮的耳光。
眼见这一幕,对面的色目人高手里已有好几个人笑出声来,阿伊更是一愣,脱口问道:“戏法?妖法?”旁边的哥舒王子哈哈一笑,说道:“哥哥一路跟在你后面赶回玉门关,早在登上城墙之前,便已让居星士换上汉军服饰,悄然隐身暗处,伺机对这位竞月公子施展出了他的师门禁术‘祭灵炼蛹’。话说这一门波斯神通极难练成,施展时更是需要一炷香的时间方能奏效,而且每用一次,施术者少说也要折寿十年,所以被列作禁术,但是一旦功成,中术者立刻便会浑身失控,却与施主者心脉相连,模仿施主者的一切举止动作,从而彻底沦为傀儡。”
说着,他又转头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居星士,笑道:“居星士与他的师兄问星士情同手足,素来形影不离,不少幻术更是要靠他们师兄弟二人合力完成。但昨夜问星士为了掩护我们撤离,居然当场命丧于竞月公子之手,所以居星士宁可折寿十年,也要使出这‘祭灵炼蛹’的师门禁术,以此替自己的师兄报仇雪恨。”话音落处,那居星士当即又是一记耳光狠狠打在自己脸上,对面的先竞月也依样画葫芦,打得自己的脸颊高高肿起。
李刘氏惊恐之下,连忙将先竞月的身子紧紧抱住,想要阻止先竞月自残。但她双手的手筋已被阿伊割断,哪里使得出力?伴随着对面的居星士使出一招”“霸王卸甲”,这边的先竞月便将李刘氏重重摔倒在地,随后又学着居星士的动作,再次打了自己一记耳光。
只听那哥舒王子当即说道:“够了,正所谓‘杀人不过头点地’,竞月公子挨了这三记耳光,九泉之下的问星士也能瞑目了。”说罢,他便向先竞月遥遥说道:“竞月公子,小王最后再问你一次,你若是肯就此罢手,和舍妹厮守终身,那么小王今日便再放过你一回。”
阿伊的汉话虽然不好,但也听得出哥舒王子话语中的杀意,连忙向先竞月摇了摇头,又用突厥话和哥舒王子交谈,显然是在替先竞月求情。哥舒王子冷笑一声,眼见对面的先竞月眼中仿佛是要喷出火来,毫无半点妥协之意,不禁暗叹一声。当下他正待开口下令,却见居星士忽然浑身一颤,七窍中鲜血直喷,继而浑身皮肉碎裂,仰天摔倒在地,自身下流淌出一大摊鲜血。而对面的先竞月却已挣脱了他神通的束缚,双膝一软,兀自半跪在地。
原来居星士的这门波斯禁术虽然神奇,却到底逃不脱“摄心术”一类的原理,先竞月当日在湖广三战神火教的流金尊者,最终击破对方的“天露神恩心法”,自然早已深谙此道。居星士之所以能够用神通控制自己的举止动作,核心便在于“感同身受”这四个字,也便是施术者要和中术者心神合一、同思同念,这才能侵入中术者的内心,最终操控中术者的举动。
于是先竞月便祭出全部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