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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竞月贻香-第262章

小说: 竞月贻香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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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何舵主用双手将这块巴掌大小的木牌捧到自己面前,谢贻香不禁手足无措,只得伸手接了过来,说道:“这……这如何敢当……”说话之间,她才看到那块木牌的背面,分明用小篆刻着‘感恩’两个红字,顿时脱口说道:“感恩令?”
  他们二人虽然与丐帮无甚交道,但这“感恩令”的大名,倒是早有耳闻。要知道丐帮除了乞讨之外,在江湖中还有一笔极大的收入,那便是利用遍布天下的丐帮弟子打探消息,靠卖消息赚钱。就好比昔日在岳阳城里,那江海帮帮主李惟遥为了得到“蔷薇刺”的下落,不惜花重金从丐帮弟子手中买来消息。然而一旦有了“感恩令”在手,无论何时何地找丐帮讨要消息,丐帮弟子定然分文不取,以此报答恩情。所以此令名为“感恩”,顾名思义,便是专门报答那些曾对丐帮有过大恩大惠之人。
  而今眼见何舵主送出如此贵重的礼物,谢贻香无功不受禄,又哪里敢收?就连先竞月也觉得这份礼物太重了些,连忙推迟。却不料何舵主说什么也不肯收回,那猴老爹更是黑起一张脸,说谢贻香既已接过便绝不可退还,否则便是瞧不起丐帮。到最后两人推脱不过,只得由谢贻香收下了。
  待到何舵主坐回席位,那猴老爹才正色说道:“谢三小姐,竞月公子,丐帮兰州分舵今日请二位赴宴,本就是要解开昨日的误会。至于何舵主给二位送礼,不过是了表心意,真心想结交两位朋友,倒不是耍手段将正事搪塞过去。”说罢,他便向门下弟子吩咐道:“把人带上来!”
  眼见丐帮这一连串举动,果真当得起“侠义”二字,谢贻香和先竞月都是心生敬佩。两人之前还以为丐帮今夜设下的是一场“鸿门宴”,如今看来,倒是自己多心了,愈发感到不好意思。耳听猴老爹叫门下弟子带人上来,两人都是微微一凛,心道:“难道短短一天之内,丐帮便已将那偷盗孩童的黑袍妇人擒住了?也不知妇人那条毛茸茸的手臂,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谁知等到丐帮弟子将人带来,却是六个被捆绑着的乞丐,正是昨日阻拦先竞月的那六人。先竞月大惑不解,不禁问道:“这是?”那猴老爹脸色一寒,沉声说道:“这几个孩儿有眼无珠,竟敢向竞月公子行窃,自当受罚,这便交由竞月公子处置。要杀要刮,悉听尊便,兰州分舵绝无二话!”
  如此一来,两人对丐帮的盛情愈发不好意思,也不好再询问那黑袍妇人的事。谢贻香连忙说道:“不敢不敢,江湖儿女,本就是不打不相识。不过是一点小事,又怎能如此计较?”先竞月也是连连摇头。
  那猴老爹又说了几句,见两人执意不肯处罚,便对那六个乞丐说道:“谢三小姐和竞月公子宽宏大量,不与你们计较,那是他们的恩德,然而我丐帮自有丐帮的门规。丐帮历代帮主都有严令,禁止乞丐行窃。哼,若是乞丐也要行窃,那还能算是乞丐么?来人啊,行刑!”
  话音落处,当即便有两名丐帮弟子持刀上前,朝那六人说道:“乞丐行窃,犯了丐帮帮规第四条,理当斩去一根手指。要斩哪根手指,你们自己选罢。”


第550章 留情面
  眼见这般局面,谢贻香和先竞月二人同时叫道:“不可!”旁边单总镖头打趣地说道:“丐帮今夜为了宴请二位,就连‘狗头宴’的规矩都给改了。莫非二位还嫌不够,想叫丐帮连帮规也给改了?”
  只听那猴老爹说道:“二位不必在意,割去一根手指,不过是小惩大戒罢了,只要知错能改,将来一样是响当当的好汉。”说着,他便举起自己的左手,又说道:“想我‘飞天猿猴’年轻的时候,有一次饿得极了,也同样犯下行窃之罪,心甘情愿地接受了帮规处罚。但如今的猴老爹,不也一样行得正、坐得直?”
  众人连忙望向他举起的左手,当中分明少了一根无名指,对丐帮更是肃然起敬。先竞月微一沉吟,当即站起身来,走到那何舵主面前躬身行礼,说道:“此事皆因在下而起,丐帮若是执意要责罚他们六人,便是逼在下翻脸。”
  这话一出,气氛顿时有些尴尬,众人也不知该如何接话。谢贻香不禁暗叹一声,自己的这位师兄什么都好,唯一的缺点便是不善言辞,往往一开口便要得罪人。当下她也站起身来,恭声说道:“诸位丐帮前辈,今夜一番款待足见盛情,我师兄妹二人看在眼里,铭记心中。然而若是因为昨日的一场误会,便要令丐帮的朋友身体受刑,我师兄妹二人又于心何忍?只怕从今往后,也再没颜面与丐帮结交,更不敢以丐帮的朋友自居。”
  听到谢贻香这话,那何舵主不禁沉吟半响,说道:“如此说来,二位是当真有心要饶过他们六人?”谢贻香和先竞月同时说道:“正是,还请何舵主开恩。”
  那猴老爹插嘴说道:“然而今晚这狗头……不对,今晚这顿饭,我丐帮原本就是要诚心向二位赔罪,二位若是执意不肯责罚这六个孩儿,那昨日的一场误会……”先竞月当即说道:“不敢,还望诸位海涵,就此一笔勾销。”
  那何舵主不禁叹了口气,说道:“规矩和朋友之间,我丐帮到底还是要选朋友。”说罢,他便向那被捆绑的六个乞丐喝道:“还不多谢竞月公子?尔等昨日的冒犯之举,公子非但不与你们计较,而且还要帮你们求情,免去断指之刑。”话音落处,那几个六个乞丐同时跪下,一齐向先竞月叩头,先竞月急忙侧过身子,将他们一一扶起,相互间又客套半响,猴老爹才叫那六个乞丐下去,请先竞月和谢贻香重新坐回席位。
  随后便有丐帮弟子上来添酒,又送上大盘的牛羊肉。这次先竞月不敢失礼,连忙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大碗烈酒,说道:“方才失礼,自罚一碗。”然后便一口喝尽,直呛得满脸通红,众人见状,顿时齐声喝彩。一时间但见觥筹交错,不过小半个时辰,众人都有些眼花耳热。
  如此又闲谈了一番,先竞月见丐帮始终不提及正事,忍不住问道:“昨日我师兄妹二人本欲缉拿那个牙人,却被丐帮的朋友阻止。不知那黑袍妇人究竟是什么来头,丐帮又与她有何瓜葛?”
  听到这话,在场众人陡然安静下来,都是一脸疑惑地望向先竞月。那何舵主和猴老爹更是面面相觑,分明尴尬到了极点。过了半响,那猴老爹才说道:“这……这个……竞月公子方才不是已经说过,说昨日之事……就此一笔勾销了?”
  谢贻香见到他们这般反应,这才陡然醒悟过来,心道:“果然好手段!只怪我一时大意,还以为江湖中人大都是直来直去的英雄豪杰,凡事都要以武功见真章,所以只顾着防范对方翻脸动手。谁知玩弄起手段来,这丐帮居然丝毫不逊色于官场里那些形形色色的套路。”
  正所谓“杀人不过头点地”,就算真有什么深仇大恨,按江湖上规矩,只要对方肯磕头赔罪,也没有化解不开的恩怨。而今夜这一场“狗头宴”,丐帮一口一个设宴赔罪,还请来兰州武林的成名人物作陪,可谓是给足了谢贻香和先竞月的面子。其间更是先抑后扬,叫那秦寨主故意挑事,然后由何舵主出面平息,从而撤去狗肉,随后又赠送“感恩令”赔罪,还要处罚那六个行窃的乞丐。这一连串的举动下来,无疑已将谢贻香和先竞月二人捧上了天。
  而先竞月的确也亲口说出“一笔勾销”之语,从而给对方落下话柄。若是还要因为昨日牙人一事纠缠于丐帮,反倒显得自己一方不通情理,得罪人不说,甚至还坏了江湖上的规矩。
  如此一来,谢贻香虽然心有不甘,也只能认栽。须知世人在外交际,到底不过“场面”和“情面”二者,今夜丐帮摆足了场面、给足了情面,难道仅仅因为一个牙人和几个不相干的孩童,自己一方便要不顾场面情面,开罪整个丐帮兰州分舵,甚至是整个兰州武林?
  谁知就在谢贻香思索之际,先竞月已从席位上站起身来,向那何舵主沉声说道:“贩卖孩童,天理不容。我既已撞见,就绝不会袖手旁观。”顿了一顿,他又补充说道:“不敢对丐帮有丝毫不敬,但牙人恶贯满盈,丐帮昨日插手阻我擒人,分明与此事有关。莫非那妇人乃是丐帮庇佑之人?又或者是丐帮本就在追查此事,却另有打算,所以才要阻拦于我?”
  听到师兄直言不讳地问出这一番话来,谢贻香不禁双颊发烫,倒是佩服师兄的这一份“勇气”。他们师兄妹二人自幼同出刀王门下,也算得上“青梅竹马”这四个字,甚至还订有婚姻,虽然在大是大非面前,两人皆是一般心思,但撞见眼下这般局面,两人的差别到底还是体现了出来。
  谢贻香素来是吃软不吃硬,即便是十恶不赦之徒,若是诚心向她乞求,她也下不去手;而先竞月则是一旦认定某事,那便软硬不吃,谁也阻拦不了。而今丐帮给足两人面子,事情又办得如此漂亮,若是让谢贻香来说先竞月的这一番话,那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而在场众人听到先竞月一问,也是满脸尴尬,彻底陷入了僵局。那秦寨主再也按捺不住,当即厉声喝道:“先竞月,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丐帮今夜依照江湖规矩,已经给了你们二人天大的面子,难道你还想生事?哼,如此咄咄逼人,当真是岂有此理!想当年我随丐帮拼杀,和前朝异族浴血奋战之时,怎不见你们这些朝廷的狗腿子替我汉人出头?”
  先竞月也不理会于他,又朝何舵主说道:“既然丐帮为难,执意不肯解释此事,那也不敢叨饶。贻香,且将‘感恩令’还给何舵主,我们自行去找那个牙人。”谢贻香却有些拿不定注意,这些年来她历经不少大风大浪,早已学会了“妥协”二字,凡事都希望留条退路。对方虽然有些居心不良,但明面上到底还是一番盛情,自己师兄妹二人又何必如此不近人情,定要和丐帮撕破脸皮?
  当下谢贻香正待出言相劝,叫师兄暂且坐下,不料那秦寨主见先竞月不理会自己,早已是火冒三丈。只见他突然跳到场中,指着先竞月的鼻子骂道:“你这后生晚辈,如此不识抬举,我秦河川第一个看不下去!这便吃某一拳!”
  这话说完,他果真便抡起两条粗壮的手臂,使了一招“双风贯耳”,以双拳夹击先竞月的左右太阳穴。


第551章 色目人
  秦寨主这一出手,众人都有些意外,却已来不及阻止。先竞月见对方双拳来得凶猛,显然是横练的外家功夫,若是被他双拳击中,只怕立时便要头骨碎裂,连忙将脖子往后一压,避开了对方这一招。
  那秦寨主一击不中,便顺势侧身出腿,又使了一招“罡风扫叶”,用腿横扫先竞月的腰身。先竞月眉头微皱,倒也不愿和他动手,当即用意念调动身体的爆发力,疾速退开几步,避开对方横扫过来的这一腿。
  那秦寨主不禁冷笑道:“怎么,怕了?”他一腿落空,接着又使出“扫堂腿”的招数连环出脚,竟将先竞月席位前的那盘肉和那坛酒踢飞起来,朝先竞月劈头盖脸的砸落过去。而先竞月此时正是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眼见盘子酒坛夹杂着漫天的牛羊肉和酒水扑面而来,若是再不出刀,只怕还躲不开对方这一击,他心中顿时生出一丝杀念,便要去拿背后的偃月刀。
  如此一来,谢贻香再也坐不住了。她心知师兄功力尽失,除非是出刀杀人,否则似这般比武较量,根本无能为力;但若是逼师兄亮出了刀,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于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谢贻香陡然抓起先竞月坐的那张毛毡,抢到两人中间以毛毡临空挥舞,顷刻间便将漫天的酒肉连同盘子酒坛尽数裹覆进毛毡中,竟是一片肉、一滴酒也没落下。
  她这一手功夫自然使得漂亮,更难得的却是没有影响到那秦寨主分毫,所以也不算是以二对一。那秦寨主也是识货之人,见到谢贻香这手功夫,也不敢再次出手造次,但一双眼睛却在谢贻香身上扫来扫去,随即咽了口吐沫,说道:“什么‘十年后天下第一人’,居然要躲在女人背后,简直丢尽了男人的脸!”说罢,他便重重地“呸”了一声,兀自回席就坐,但一双眼睛却始终没离开谢贻香身上。
  眼见秦寨主这般神态,谢贻香自然明白他在想什么,心中也有些恼怒,但对方毕竟没做什么无礼之举,甚至连无礼的话也没说,倒也不好发作。先竞月也不与那秦寨主计较,当下便向何舵主作揖,说道:“就此别过。”说罢,他便转身而去。谢贻香也是无可奈何,只得将那块“感恩令”放在自己的席位上,向丐帮众人行了个礼,便要随先竞月同去。
  却听那何舵主突然说道:“且慢!”话音落处,顿时便有丐帮弟子上前,拦在先竞月身前。先竞月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问道:“丐帮是要将我师兄妹二人留下?”那何舵主缓缓摇头,说道:“不敢,还请两位听完我接下来的一席话。届时若是还想走,兰州分舵决不阻拦。”
  听到何舵主的这一番话,当中似乎另有深意,谢贻香也觉得丐帮今夜设下此宴,应当也不是如此简单,恐怕还别有隐情。她便趁机将师兄劝回,重新入席就坐,待到两人坐定,那何舵主这才说道:“丐帮兰州分舵今晚设宴,眼下到场诸位,其实只能算是半个兰州武林罢了。想必‘竞月贻香’早有耳闻,这整座兰州城里,并非只有我汉人一族。”
  谢贻香心中一动,开口问道:“何舵主的意思,指的是兰州城里的色目人?”那何舵主神色一凛,回答道:“正是!”
  当下何舵主便娓娓道来,原来前朝异族一统天下时,曾将世人分作四等,令色目人居于二等,凌驾于第三等的汉人之上,其间更有种种令人发指的律法条例,让色目人可以肆无忌惮地欺压汉人。就好比汉人女子的新婚初夜,按律法都要将身体供奉给色目人先行享用,所以数十年间,汉人夫妻往往会亲手杀死生下的头胎。单凭这一点,便足以令汉人怨声载道,与色目人水火不容,势不两立。
  而这座地处西北的兰州城,又是汉唐古丝绸之路的重要一站,当中历来居住着半数以上的色目人,和汉人之间的矛盾更是日积月累。待到前朝异族统治时,双方更是爆发出史无前例的冲突,在前朝异族的镇压之下,正如那秦寨主所言,色目人差点让兰州城里的汉人从此灭绝。而丐帮兰州分舵从那时候开始,便已率领兰州的武林人士替汉人出头,与异族高手之间进行惨烈的拼杀,在场的何舵主、猴老爹和秦寨主都是其中之一。直到本朝皇帝起兵,驱除前朝异族,还我汉人河山,又在开始几年里大肆驱赶西北的色目人,这才终于保下兰州城里的汉人一脉,渐渐恢复了眼下汉人和色目人平分秋色的局面。
  听完何舵主这一番讲诉,在场众人皆尽默然,那秦寨主更是热泪盈眶,说道:“我们兰州武林当年为汉人洒下的血汗,又岂是这些后生晚辈可以明白的?”那猴老爹也是长叹一声,向谢贻香和先竞月说道:“眼下的兰州城看似风平浪静,但汉人与色目人之间积怨已久,随时可能再生事端,丐帮自然要从大局出发。所以有些事我们虽然看在眼里,却也只能装作不知,以免双方再起冲突。至于今夜的设宴赔罪,原是希望二位不要再介入此事,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当然,丐帮也是担心因为二位一时间的冲动,会打破兰州城里来之不易的宁静。”
  谢贻香和先竞月对望一眼,都没料到此事的背后竟然还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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