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月贻香-第26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先竞月此时也从屋里解救出了那三个小孩,当即简单说明事情的缘由,那侯老爹听罢,顿时一脸惊讶,说道:“这兰州城北乃是我丐帮的地盘,想不到竟有如此胆大妄为的牙人作恶,倒是我丐帮的失职,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幸好今日有‘竞月贻香’仗义出手,救下了这几个被虏劫来的孩子,可谓功德无量。依照老乞丐的愚见,此事还是应当通知衙门得好,由官府出面处理这几个孩子事。”
谢贻香和先竞月自然赞同这一提议,那侯老爹便吩咐手下一名乞丐去叫官差,不一会儿便带来了一个寻街公差。那寻街公差开始还有些爱理不理,直到谢贻香报出兰州府衙门邓、于、仆固三位捕头的名号,那公差这才放下姿态,做主将屋子里的三个孩子连同刚被劫来的小男孩带去衙门,又恭请谢贻香、先竞月和丐帮众人同去衙门做笔录。
当下众人便将四个孩子一路带去兰州府衙门,经过一大番交涉,那兰州府的邓捕头便接过此案,一面传下通缉令,遍城搜捕那个黑袍妇人,一面又安排这四个孩子暂时寄住在衙门里,等候官府寻找他们的家人。待到事情交接妥当,那邓捕头又向众人致谢,众人客套半响,也不在衙门里久留,便一同离开。
出得衙门后,那侯老爹这才向谢贻香和先竞月自报姓名,说道:“老乞丐乃是丐帮兰州分舵的长老,姓吕,没有名字。由于胡乱学得一套‘通臂拳’,所以道上的朋友都称老乞丐为‘飞天猿猴’;久而久之,帮里的孩儿们便管我叫‘猴老爹’,倒把原来的姓氏给叫没了。”
谢贻香和先竞月直到此刻,才明白原来哪里是什么“侯老爹”,分明却是“猴老爹”。再回想起宁萃留下的“兰州鬼猴”四个字,谢贻香心中不禁咯噔一下,暗道:“如何又与‘猴’扯上了关系?先是那夜潜入曹员外家觅食的猴子,然后是在五泉山下卖艺的波斯耍猴人居星士,接着又是那个手臂形似猿猴的黑袍妇人,再加上眼前这位丐帮的‘猴老爹’,这一连串与‘猴’有关的人事,是否便与宁萃所谓的‘兰州鬼猴’有关?”
当下谢贻香也不露声色,向那猴老爹拱手说道:“我师兄妹二人虽与朝廷有些瓜葛,到底也是江湖儿女,此番前来兰州,更是以江湖人的身份前来拜访,自当遵守道上的规矩,不敢越雷池半步。然而今日我师兄妹二人在这兰州城里,居然撞见虏劫孩童的牙人,当然不能袖手旁观,坏了江湖上的道义。”
说着,她便径直盯向那猴老爹的双眼,又不卑不亢地说道:“哪知我师兄妹二人眼看便要将那妇人擒获,丐帮却在此时突然出现,还故意对我师兄进行阻拦,不知贵帮此举却是何意?而且那妇人藏匿孩童的窝点,分明就在兰州城北丐帮的地盘上,难免不令人浮想联翩。对此,还望丐帮的前辈能够给晚辈一个说法。”
谢贻香这一番言辞端是厉害,三言两语便将那猴老爹架了起来,令他不得不答。谁知那猴老爹打了个哈哈,竟是满不在乎地回答道:“我丐帮虽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但帮中兄弟也皆是敢作敢当的好男儿,今日因为一时误会,不小心弄丢了你们要抓的人,丐帮自然认账,定会赔偿二位。只不过这整件事当中的曲折缘由,倒不是只言片语可以说得清楚;老乞丐素来嘴笨,可不敢代表整个丐帮兰州分舵向两位胡乱解释。”
说到这里,那猴老爹又是一声大笑,继续说道:“话说江南的‘竞月贻香’既然来了兰州,我兰州的武林同道又怎能装聋作哑、视而不见?自然要盛情款待二位一番。也罢,明日傍晚,便由我丐帮兰州分舵做东,在城北黄河对面的白塔山上摆下‘狗头宴’,恭请二位前来喝酒吃肉,从而将今日之事解释清楚,给两位一个满意的交代。”说罢,他又补充了一句:“而在此之前,请恕老乞丐不敢回答二位的问题。”
第548章 狗头宴
丐帮兰州分舵突然出现,还要摆下“狗头宴”宴请谢贻香和先竞月,对此两人商议了数次,却始终无法确定对方的意图。要说众人此番前来兰州,不过是因为宁萃留下的“峨眉鬼猴”四个字,虽然那商不弃在曹家“画像”之后,便声称自己已经破案,却又故弄玄虚不肯告知两人,还与谢贻香定下了三日破案的赌约。
若是暂且不提所谓的“兰州鬼猴”,单说今日谢贻香和先竞月在五泉山下撞见的那个黑袍妇人,虽然那妇人浑身笼罩在黑袍当中,在撕裂衣袖后又出露一条类似猿猴般的手臂,但眼下倒也不必往复杂了想,暂且将她当作一个普通的牙人。试问牙人的窝点既然设在城北丐帮的地盘,丐帮又恰巧在此时出现试图阻拦,多半便是牙人的帮凶。甚至那黑袍妇人幕后的势力,极有可能便是丐帮。
当然,这其中也还有另外一种解释。那个黑袍妇人虏劫小男孩的作案地点,乃是在五泉山下居星士卖艺的人群中,也有可能她是与那居星士一票人合伙,和丐帮倒是没有关系。而黑袍妇人将藏匿孩童的窝点安排在丐帮的地盘,丐帮也早已知晓,所以一直都在暗中监视,却另有图谋。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丐帮这才会阻止谢贻香和先竞月,从而造成双方这一场误会。
至于究竟是何种原因,如今那猴老爹既已代表丐帮兰州分舵邀请两人赴宴,届时自会说明缘由,倒也不必在此时纠结。而且就算对方设下是“鸿门宴”,谢贻香和先竞月二人自认艺高人胆大,也不放在眼里。眼见那商不弃一直没有现身,两人便找到一处客栈,开了两个房间歇息。由于昨晚一夜未睡,两人又是年轻人,这一觉居然径直睡到了第二天下午。
待到梳洗完毕,从客栈里出来,已是傍晚时分。两人一路往城北而去,出了兰州城北门,便是浩浩荡荡的黄河。夕阳之下,一座小山矗立黄河对岸,隐约可见山顶上的寺庙残迹中,还有一座六七丈高的废弃白塔拔地而起,七级八面,甚是雄伟。
谢贻香曾听兰州城里的人说起,说这山上原本建有一座“白塔寺”,乃是前朝大汗曾在此地接见藏地教主派来的使者,却因使者过世,所以建白塔以作纪念,由此称作“白塔寺”;而整座山也因此得名,名曰“白塔山”。后来随着本朝一统天下,前几年朝廷又大肆驱逐西北异族,这座“白塔寺”也便就此荒弃,彻底沦为废墟,只剩寺里的这座白塔还勉强保留了下来。
当下谢贻香和先竞月便乘摆渡船渡过黄河,朝白塔山上而去,行到半山时,道旁已有丐帮弟子前来迎接。两人随领路弟子来到山顶的白塔寺遗迹,废墟里已有数十名丐帮弟子等候在此,一同恭请两人入内。两人踏着满地的碎石断木进到“寺”中,来到那座六七丈高的白塔前面,只见塔前已被丐帮弟子清扫出一大片空地,在当中点着一簇篝火,火上正烤着三个狗头。
谢贻香顿时眉头微皱,想不到这丐帮倒是实在,所谓的“狗头宴”,当真便挂有狗头。要说乞丐吃狗肉,本是再正常不过之事,甚至可以说是一种习俗,谢贻香也早有耳闻,但如今亲眼见到,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对她而言,杀狗之举有时候甚至比杀人还要可恶,更何况是杀狗吃肉。
再看那片空地当中,环绕那簇篝火还摆放着十几张毛毡,显然便是众人的坐席,眼下却只坐了五个人,全都是在左首边的毛毡上。为首的是一个中年乞丐,虽然衣衫破破烂烂,却洗得甚是干净,存托出一脸的英豪之气。见到谢贻香和先竞月进来,他当即起身作揖,说道:“幸会!幸会!”
那邀约的猴老爹在左首边的末席赔坐,连忙起身引荐,说到:“竟月公子、谢三小姐,这一位便是我丐帮兰州分舵的管事人、何三平何舵主,江湖人称‘穿山地龙’的便是。”谢贻香和先竞月不料这位何舵主居然比猴老爹还要年轻许多,连忙还礼,四人相互寒暄一番,猴老爹便请两人坐到左首边的上席。
待到众人坐定,那猴老爹这才逐一介绍左首席位上的另外四人,皆是兰州武林中响当当的人物。一位是兰州“天路镖局”的“单掌开山”单总镖头,一位是兰州城“合泰门”的晏老拳师,一位是兰州关山豪杰秦河川秦寨主,最后一位则是“黄河枪”的嫡系传人小徐师傅。而这四位客人今日赴宴,都带有弟子随从,此时都和众丐帮弟子一并坐在圈外的废墟里。
当下众人便一一见过,说了些“久仰”之类的话,谢贻香和先竞月对望一眼,不禁暗自戒备,静观其变。因为照眼下这般阵势来看,丐帮今日摆下的这个“狗头宴”绝不简单,对方若是想化干戈为玉帛,从而将昨日的误会和平解开,又何必要将这些兰州武林的成名人物请来?
再看此时入席的七人,都坐在篝火左首边的席位上,右首边却还空着五六张毛毡,也不知是否还有其他客人。那猴老爹却不再等,当即吩咐上菜,便有丐帮弟子端上来一盘盘热气腾腾的蒸肉,一罐罐用凉水浸泡过的烈酒,席间每个人面前都是一盘肉、一罐酒。谢贻香见自己面前的那一大盘肉里,分明有一条蒸得熟烂的狗腿,顿时没了胃口;身旁的先竞月虽然也不吃狗肉,但见盘中还有牛羊肉,便拣了几块吃。至于另外几人想来是饿得急了,也不管狗肉牛肉羊肉,只管抓起来往嘴里塞。
如此一来,席间便只有谢贻香一人没吃,自然有些碍眼。那猴老爹见状,不禁笑道:“谢三小姐莫不是嫌脏,不敢吃乞丐准备的饭菜?”谢贻香略感尴尬,连忙说道:“前辈莫要误会,只是……只是这个狗肉……”
那猴老爹哈哈一笑,说道:“狗肉也是肉,如何吃不得了?大家都是江湖儿女,哪有这许多忌口!”谢贻香本就认定对方来意不善,听到这话,便回答说道:“狗之一物,虽已沦为世人口中之低贱,但却是‘忠诚’二字之楷模。只要认定了主人,一生看家护院,至死方休。所以杀狗食肉之举,恐怕是有些不妥。”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同时肃静,齐刷刷地朝谢贻香望来。那“天路镖局”的单总镖头当即笑道:“谢三小姐有所不知,丐帮虽然名满江湖,但门下弟子到底只是沿街乞讨的乞丐,平日里能讨些残羹剩饭果腹,已属不易,更别说是吃上一顿肉了。所以一旦遇到富人家的看门恶犬,往往便会偷来打牙祭,数百年都是这么过来的。要说谢三小姐惜狗,也是出自一番善意,但在乞丐眼里,狗肉却是他们活命的食物,若要因此怪罪丐帮,那便有些重狗而贱人了。”
单总镖头这话看似在指责谢贻香,其实也是在化解众人的尴尬,谢贻香趁机下台,说道:“单总镖头教训得是,却是小女子言语冒犯。还请丐帮诸位前辈见谅,不吃狗肉只是个人忌口,并非是对丐帮心存不敬。”众人见她松口服软,也随之呵呵大笑起来,要将这一场尴尬就此揭过。
却不料那关山的秦寨主突然说道:“‘狗头宴’吃狗肉,本就是丐帮千百年来的规矩。所谓入乡随俗,既然你并非心存不敬,那便也吃上一口!”
第549章 感恩令
那猴老爹方才给众人介绍时,说这位秦寨主是什么关山豪杰,谢贻香心中却是再清楚不过,所谓“豪杰”,其实便是个绿林里的土匪头子罢了,猴老爹不肯言明,自然是要替他遮丑。如今这秦寨主毫无征兆地跳出来火上浇油,谢贻香正不知如何应对,身旁的先竞月已将话头接了过去,淡淡地说道:“我也不吃狗肉,是否也是对丐帮心存不敬?”
他这一开口,便让整个局面彻底僵住,那丐帮的何舵主身为此间主人,连忙倒了一大碗酒,向先竞月说道:“大家都是江湖上的热血男儿,说那么多作甚?千言万语,不如一碗酒下肚,尽在不言中!竞月公子,我何三平先饮为敬!”说罢,便将一碗酒喝了个底朝天。
却不知先竞月武功虽高,喝酒却不在行,酒量更是一塌糊涂。再说今晚之宴尚且敌友不明,他又怎敢逞强喝酒,自乱心智?眼见自己面前那坛烈酒上倒扣着一个硕大的海碗,他只得取下海碗,倒了两指深浅的小半碗酒,说道:“量浅不能尽兴,失礼了。”说罢,也是一口喝完。
谁知猛听“啪”的一声大响,却是那秦寨主将自己的酒碗往地上狠狠一砸,厉声喝道:“狗肉不肯吃,喝酒也只是舔一舔,试问我兰州武林一脉,几时受过这等羞辱?”他越说越气,居然从席位上站了起来,来到那何舵主面前大声说道:“话说前朝异族暴虐之时,若非有丐帮身先士卒,率领我兰州武林同道奋勇杀敌,只怕这兰州城里的汉人早就死绝了,哪还有今日的太平盛世?哼,这才刚过去多久,当年那些还在穿开裆裤的后生晚辈,难道便已忘记我们留过的鲜血?居然敢如此放肆,当真是气煞我也!”
话说但凡是要设宴害人,席间大都是以“摔杯为号”,声响一出,转眼便要翻脸动手。眼见这秦寨主借题发作,径直砸碎酒碗,先竞月顿生警觉,旁边的谢贻香更是“唰”的一声拔出腰间乱离。如此一来,外面废墟里的丐帮弟子也被惊动,同时围了上来,其局面可谓是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然而那何舵主却是一动不动,依旧好整以暇地坐在席位上。他也不搭理面前秦寨主的质问,反倒向末席的猴老爹问道:“老爹,你是帮里的长辈,倒是要向你请教。请问我丐帮这‘狗头宴’,究竟是什么来历?”那猴老爹连忙回答道:“乞丐开荤,杀狗吃肉,狗肉便是乞丐心中最宝贵的食物。而所谓‘狗头宴’,便是要用最宝贵的食物,招待最重要的客人,结交最要好的朋友。这也是我丐帮千百年来不变的规矩。”
那何舵主又问道:“倘若我丐帮的规矩让客人朋友感到不适,甚至还起了争端,又当如何?”那猴老爹微微一怔,说道:“这……这个……”那何舵主再次问道:“规矩和朋友,哪个重要?”猴老爹这才听懂了何舵主的意思,连忙唤来两个丐帮弟子,吩咐道:“把大家面前的狗肉给撤掉,全部换成牛羊肉。还有当中篝火上烤的三个狗头,也一并取走!”
当下便有丐帮弟子上来收拾,果然一一照办。如此一来,谢贻香和先竞月两人反倒不好意思了,谢贻香连忙起身行礼,说道:“小女子何德何能,一时失态,居然还受何舵主如此礼遇,实在愧不敢当。”那单总镖头忍不住笑道:“谢三小姐就别谦逊了,可见丐帮此番设宴,是真心将两位当作朋友,居然连自家的规矩都叫改了。我与何舵主相识多年,还是头一回见他给人这么大的面子”
那猴老爹此时已彻底领悟了舵主的意思,连忙笑道:“不过是一群脏乞丐罢了,能有什么规矩?若是一早知道两位朋友的习惯,我等自当早作准备,也不至产生方才那般误会。”说罢,他见那秦寨主还站在何舵主面前,便招呼他入座。那秦寨主冷哼一声,也不再多言,兀自坐了回去。
待到众人坐定,又敬了一轮酒,那何舵主便清了清嗓子,向谢贻香和先竞月二人说道:“昨日帮中弟兄有眼不识泰山,和二位生出了一些误会,今夜本是要设宴向二位赔罪,不想刚一上来,差点又闹出一场新的误会,当真是汗颜至极。如此看来,我兰州分舵需得向二位好生赔罪才是。”说罢,他便起身来到谢贻香席前,从怀中摸出一块焦黑色的木牌,笑道:“我们这些个乞丐素来穷惯了,也拿不出什么值钱的礼物。所谓礼轻情意重,这块破木牌便给两位朋友留作纪念。”
眼见何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