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唐仙-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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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妇孺先上船!”
萧松也挥舞着双手大声叫唤。
别的庄子,可以清晰的看到有浓烟冲天而起,还有妇女的哭喊声隐约传来,而自家庄子,亏得有水渠阻挡,不过形势不容乐观,已经有贼兵自发的伐木了,只要拼成木板,往渠上一架,就可飞越而来。
“别拦着路,别拦着路!”
九叔公也慌里慌张,往船上跑,可怜他腿脚不灵光,被甩在了后面。
“贼军过来了!”
轰的一声,两丈宽的水渠被搭上了木板,哈哈大笑的贼人奔跑而来,恰好就在九叔公后面。
“哎唷,快扶我,快扶我!
九叔公一慌,跌倒在地,可能是人缘太差,没有人扶他,他的儿子也早跑的不见踪影。
“萧义,萧泽,跟我来!”
萧业连忙招呼人手迎了上去。
第一二九章 石虎来访
全庄的丁壮早已被组织起来,沿渠防守,掩护妇孺老弱撤退,好在双方都没有弓箭。
萧业带着近十人杀了过去,可惜还是迟了一步,一名贼人挥刀砍下!
“啊!”的一声惨叫!
九叔公从左脸到脖子,被斜着拉出了一道血槽,鲜血如喷泉般疾涌而出。
“唔唔!”
九叔公捂着脖子挣命,眼神却越发浑浊,眼见是活不成了。
“狗贼,拿命来!”
萧业挥拳迎上。
那贼人还待挥刀下劈,已被一拳打中心口,全身骨骼节节崩碎,吐血身亡。
萧业回头看了眼九叔公,暗暗叹了口气,虽然九叔公一直与他作对,但人之将死,还有什么好计较呢?
九叔公那黯淡的眸光中,也现出一丝悔意,随即脖子一歪,与世长辞。
“杀!”
丁壮持着锄头、钉耙等各式家伙迎了上去,别看不通武技,可庄稼汉力气大,冲来的贼兵也只是漕帮的寻常人,再有萧业这个大高手在,转眼已被杀的净光。
“去那边!”
萧业一脚把木板跺碎,领着人手去往另一处救急。
奈何贼兵足有数千人,就如打地鼠般,这里刚刚扫平,那边又冒了出来,并且木板越架越多,更多的贼兵冲来,丁壮已经有了伤亡。
“业儿,快回来吧!”
萧松站在船头,急声呼唤。
“你们先走,我来断后!”
萧业拾起一把长枪,挽着枪花,向前扑去,杀了数人,且战且退。
丁壮们震惊于萧业武技了得,紧紧维系着萧业,一边后退,一边保持戒备。
而贼兵虽然人多,却是地道的乌合之众,流患乡里的目地是抢劫,妇孺与财物几乎都撤到了船上,一艘艘船向江心驶去,再有萧业生猛无比,又随着数十人被杀,贼兵一哄而散。
萧业等人也纷纷退到船上。
“开船!”
萧松急忙挥手。
大桨用力划动,船只迅速离岸,驶向江南。
“业儿,多亏你啊,如果没有这条水渠,怕是族中要死伤过半啦!”
萧松紧紧握着萧业的手,剧烈颤抖着。
虽早有准备,可族中依然死了近五十人,可想而知,要是没水渠阻挡,妇孺基本上一个都跑不掉,全庄七百来人,死一半都谢天谢地了。
萧业柔声道:“叔公,只是凑巧罢了,贼兵虽然势大,却是乌合之众,朝廷大军一来,必触之即溃,叔公今次带着族人过江,暂时先委屈下,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这是两千两银票,叔公收好。”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递过去。
“诶,我怎么好再要你的银子?”
萧松刚刚推辞,又似是想到了什么,忙道:“业儿不过江?”
萧业淡然笑道:“婶婶和巧娘都在江都,我不能丢下她们,况且贼兵肆虐,正是我辈报效朝廷之时,叔公不用为我担心,银票拿好,别让族人受了委屈。”
“好,好,那老夫就收下了!”
萧松眼里泛出泪光。
萧业共给了宗族三次银子,合计九千两银票,写书的收入基本上全贴给了宗族,今次要不是萧业力主开挖水渠,后果更是不堪设想,可是宗族是怎么待他的?
虽近来有所好转,族中依然有人拿着萧业的身世说道。
“哎”
重重叹了口气,萧松又道:“你是举人,更是解元,自无抽身之理,老夫也不多劝,只望事有不逮之时,勿要轻易舍身,宗族此去建康,理应无恙,你挑些人手带在身边,供你使唤。”
“好!”
萧业也不客气,回头问道:“谁愿和我去江都?”
“我愿,我愿!”
青壮们纷纷站出来。
萧业点了以萧义、萧泽为首的十人。
“你们从今往后,就跟着业儿,若有异心,鬼神难容!”
萧松突然厉声道。
“是!”
十人齐齐施礼。
“请叔公保重!”
萧业深深一揖,便扑通一声,跃入江里。
萧松眼神一缩,随即扑通连响,那十人纷纷跳江,跟着萧业而去。
当回到江都城下时,天色已是傍晚。
城门早已关闭,城头上,满是披甲执兵的军卒,人人面色凝重,因军中有强弓硬弩,贼兵不敢靠近城池,甚至如江县这种赋税重地,武库中还有八弓弩箭机,一箭射出,既便如萧业这样的身手,也足以洞穿。
“来者何人?”
城头一声大喝。
萧业朗声道:“江都县解元萧业,携族人进城,为老大人效力!”
“是解元公,真是解元公!”
虽然萧业浑身浴血,但还是有人认出了他,萧业是江都县的第一个解元,也是江都老百姓的骄傲。
“解元公,老大人下令不许开城,要不您稍待片刻,本将去向老大人请命?”
一名守将为难道。
“无妨,开不了门缒条绳索下来也可!”
萧业摆摆手道。
“行那您稍等一下。”
守将略一迟疑,回头吩咐几句,一条绳索从城头缒下。
萧业抓住绳头,几步就登上了城,其余各人也依次攀了上来,在与守将客套几句之后,便匆匆离去。
回到家中,萧业一看,除了巧娘和杜氏,还有苏月儿诸女,不禁轻咦一声:“你们怎么不回建康,反来了我家?”
苏月儿狡黯的笑道:“城外兵荒马乱的,妾们无处可去,只得不请自来,萧郎不介意吧?”
鬼才信你!
这是名正言顺的鸠占雀巢啊!
“阿兄,苏姐姐与几位姐姐都挺好的呢,你不会把人赶出去吧?”
巧娘忙道。
哎,我的傻妹妹,这就是一群美女蛇啊!
萧业叹了口气。
凭心而论,他并不欢迎苏月儿诸女,有外人在,无论是修行,还是与巧娘神魂媾和都不方便,可是来都来了,也不好把人赶走,只得勉强笑道:“不介意。”
“好啦,妾们只是暂住一段时间,大不了付你房钱便是!”
苏月儿扑哧一笑,嘴角一抹得色浮现。
萧义等人,见着诸女的美态,都看呆了,萧业不禁清咳两声。
“啊?”
十人才纷纷回过神来。
萧业道:“你们先住外面的屋子,收拾一下,呆会儿给你们拿被褥用具过来。”
“是!”
萧义等十人心态摆的很正,既然跟着萧业来了江都,就是萧业的家臣。
“族里怎样了?”
杜氏问道。
萧业道:“大体无恙,皆已乘船去往江南,我先去洗漱一下,换身衣服还得去趟张家,别等我吃饭了。”
随即向后走去。
扬州城外!
自苏候传在街头巷角开唱以来,苏峻的大名渐渐重新被人提起,偶尔也会有老百姓找到他的神祠,敬奉香火,他的神力逐步恢复。
虽然与六朝的鼎盛时期不能比,却也远甚于见到萧业时的状态。
好一个萧郎,果是信人!
苏峻正暗暗感慨时,一阵粗犷的长笑传来:“苏子高,故人来访,何不出迎?”
苏峻顿时眼神一缩,向外望去,道场外面,漂浮着一名黑甲魔神,眼若铜铃,口若血盆,脸上长着鬣毛,腰围五尺,此神不是石虎还能有谁?
“石季龙,你来此作甚?”
石虎生前凶名在外,死后更是与董卓并列的凶神,他可不敢出了道场,冷哼道。
第一三零章 刮地三尺
石虎黑脸一沉:“苏子高,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苏峻沉声道:“你这等恶客,苏某可招待不起,从哪里来,你还是回哪里去罢?”
石虎也不敢轻易进苏峻的道场,作为神灵,哪怕再虚弱,都有些压箱底的手段,至不济拼着命不要,自爆道场。
一个空间崩裂,不死也要重伤。
也就是萧业无知者无畏,夏荷又是山里面长大的,不谙世事,两人才一头撞进了苏峻的道场。
如果换了紫姑,也不会轻进苏峻道场。
“苏子高,难道你就不好奇为何本神还能现世?”
石虎冷冷一笑。
“有何离奇之处?”
苏峻不屑道:“无非是有人寻到了你的真身,将你请了出来。”
“不错!”
石虎点头道:“英国公李敬业发数十万大军,讨伐唐朝太后,本神享数十万大军供奉,恢复神速,今次前来,便是邀你与本神一同举事,他日事成,你我可重归正祀,永享香火,岂不是胜过被困在这破庙里动弹不得?”
神灵出行,不是想去哪就能去哪,必须要有供奉他的神祠,当初苏峻得了刘宋正封,历齐梁陈,香火越发旺盛,整个大扬州,以及北面的青徐衮等中原诸州,甚至黄河以北的冀州,都有他的神祠,他可随意往来于数州之地。
后隋帝杨坚把苏峻打落神坛,自此,苏峻就只能龟缩于扬州城外的角落里,苟延残喘。
不过苏峻好歹阔过,石虎则不同,从没有哪个王朝敢于冒天下之大韪封石虎为神,他的神格,是因生前凶名滔天,死后受无知愚民偷偷供奉凝聚而来,从头到尾,石虎都是邪神,属于朝廷的捣毁对象,因此李敬业画下了正封的馅饼,石虎立刻就迎了上去。
他也想当正神啊!
苏峻暗暗冷笑,萧业为他作的规划虽然见效慢,却非常合适,而神灵寿元漫长,只要神力不衰竭,中途不陨落,几乎与世同寿,吃饱了撑着才和反贼搅在一起。
生前他挥军渡江,是被庾的没了退路才起兵清君侧,但对于年幼的成帝,向来是恭恭敬敬,太后庾君自尽,是因伙同庾亮,毒杀明帝一事泄败,并非苏峻所迫。
总之,根本不敢窥伺神器。
“呵!”
苏峻呵的一笑:“石季龙的好意苏某心领了,不过苏某并无出山之意,请回罢。”
“哦?你不给某家面子?”
石虎眼里闪烁出了危险的光芒。
“哈哈哈哈”
苏峻哈哈笑道:“人贵自重,而后人恒重之,你既上门凌迫于我,还要我给你面子?你石季龙算什么东西,区区淫祠阴魂罢了!”
“你既想魂飞魄散,某家成全你!”
石虎大怒,气的神体都在颤抖,猛的一拳打出。
这一拳,是由无数的黑光冤魂凝结,拳未至,便发出凄厉的嚣叫声,凶戾气息陡然爆发,全部是当年死于石虎手里的冤魂,因石虎凶名滔天,在死后凝成神格之后,去冥府把这些冤魂全部掠了回来。
“你竟行此逆天之事就不怕魂飞魄散么?”
苏峻面色一变。
人死后,阴魂入冥府,为冥府打工,受冥府剥削,石虎却把阴魂拘了出来,等同于从冥府口中夺食,虽然冥府没有具体的显性意识,却有着泛意识,冥府岂能饶得了石虎?
“哈哈哈哈”
石虎大笑道:“我石季龙生前便天不怕,地不怕,区区一个冥府而己,早晚一天老子掀了他!”
“疯子!”
苏峻破口大骂!
可是石虎不顾后果,他却不能不顾,冤魂属于冥府,他不敢随意灭杀,当即深吸了口气,手里出现一面大盾,贴住道场加持。
“咚!”
石虎拳头打在盾上,道场都一阵晃动,那些冤魂也纷纷嘶叫,却是有丝丝黑光被剥离。
香火愿力本就具有辟邪的特性,苏峻正是以自身的神力超渡冤魂,但是他没有气,超渡的效率远远不如萧业。
“本神倒要看你还能再受几拳!”
石虎狞笑,左右开弓,连续挥拳!
“咚咚咚”
道场震颤不止。
苏峻却是不惊反喜,哈哈笑道:“石季龙,人都道你残暴昏馈,但苏某岂不知你本性奸诈?自隋帝一统天下,重定神谱以来,些许供奉你的淫祠悉数被毁毁,本来苏某还奇怪,你没了香火,实力怎如此强劲,哈,想必只是得了些许军气供奉,就敢来诈我,如今你后力不继,还不退去?”
石虎面色一阵变幻,徐徐收了拳,问道:“你又能比我好到哪里?可为何你还犹有余力?”
苏峻笑而不语,他能告诉石虎,是萧业为他写了苏候传在民间传唱,才让他渐渐恢复过来么?
“哼!”
见苏峻不答,石虎又哼道:“本神后力不继,不过是时日短浅而己,一旦打得胜仗,军气高涨,本神的神力也会水涨船高,到时再来收拾你,咱们走着瞧!”
说着,张嘴一吸,把那些冤魂统统吸入口中,才驾起黑风,呼啸而去。
石虎退走了,苏峻并未现出喜色,石虎有一点说的很对,叛军一旦节节胜利,军心士气大涨,石虎的实力也会快速增强,到那时,又该如何应对?
张家!
气氛一片凝重!
萧业问道:“叛军就在二十余里外的扬州城,一旦收拾齐备,就会下书劝降,以老大人的秉性,必死战不降,明日一早,或将召集全城富户乡绅于县衙议事,以小侄想来,不外乎要人要钱要粮,不知伯父打算如何应对?”
“这”
张父迟疑道:“贤侄的意思我明白,我也不是舍不得些许钱粮,可江都县城只有五百厢兵,而贼军据说有数十万,如何能守啊,我是担心将来贼兵破城被清算啊。”
“是啊!”
张母也道:“我家不如两不相帮,朝廷守住了,自然最好,假若李敬业破了江都,好歹他是李绩之孙,总不至于大开杀戒吧。”
萧业摆摆手道:“此次动乱发之突然,若说没有长期准备,朝廷根本不信,平叛之后,必犁地深耕,大肆株连,以扬州之富,朝廷那些大人们早就垂涎三尺了,倘若没有功劳在手,到时随便扣顶帽子,就算人能保下来,这大好财产不还得白白便宜了别人?”
张母底气不足道:“张柬之老大人素有清名,不至于做出这等事吧?”
萧业道:“老大人若能守住江都城,便是泼天之功,必然高升别处,而下一任县令,很可能就是来刮地三尺的,所谓天子者,代天牧民也,大唐自贞观起,已享了数十年太平盛世,羊儿也早已养肥了,以往顾忌天下悠悠众口,不便于平白夺人家财,如今恰有叛乱,不趁着平叛的机会,大肆收割,还待何时?
伯父伯母,此时千万不能骑墙,不然不论是朝廷胜,还是李敬业胜,都不会有好结果。”
“爹,萧郎说的是,倘若爹不看好老大人,那索性开城迎了叛军!”
张检急忙道。
“混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