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唐仙-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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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业也不推托,接过一叠银票,揣入怀里。
他确实需要钱。
次日清晨,众人与张修夫妇辞别之后,踏上了归途,从长干里上船,傍晚时分,回到了江都,而史进已经先一步回了家。
“先生”
史进看向蔡先生。
蔡先生微微笑道:“今次你考中经魁,想必你父亦会喜之,明日我趁热打铁,替你说服你父,你安心去请安便是!”
“嗯!”
史进点了点头,往正厅走去。
蔡先生目送着史进的背影,狭长的眸子微眯,直至史进消失在视线中,才踏入一条小径。
史进考中了乡试第五名,虽然不是第一,但是江南道教兴旺,举人的含金量高,几乎有五成把握中得进士,史龙看到了翻身的希望,心情大好,开怀畅饮。
任谁白手套当久了,都有翻身做主的想法。
与此同时,萧家的小书店里,也满是欢声笑语,杜氏置了一桌子酒菜,暂时放下了心事,小饮了几杯,已有微微酒意上头。
“这是西厢记的版税,合计七千五百两,我想拿两千两给族里,剩下的请婶婶收好。”
萧业从怀里取出银票,递了过去。
“啊?”
杜氏顿时酒醒了几分,忙推辞道:“你挣的银子,你留着便是!”
萧业坚持道:“家里当家的是婶婶,婶婶不管钱,谁还管钱?再说这里也住不长了,明日我去族里祭祖,回来看看看哪里有合适的宅子,早点置下,咱们也早点搬走。”
“嗯!”
巧娘点头道:“娘,你就收着吧,阿兄还要赶冬闱呢,哪有闲心思,就是给族里两千两是不是多了?他们平时是怎么待我们的?”
这话,暴露了巧娘的财迷本质。
杜氏摇摇头道:“族里是肯定要给的,不然业儿发了财,不回哺宗族,会被人说三道四,银钱事小,名声坏了可挽不回来,两千两正合适,这钱我就先收着,不过你是男人,身上没钱可不行,你留五百两吧。”
萧业想想也是,拿回五张银票。
哎
杜氏幽幽叹了口气,这样的侄儿,多好啊,发达了还能惦念着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婶婶,只可惜不是女婿!
张家也在开宴,庆贺陈子昂高中经魁,张母几杯酒下肚之后,借着酒意问道:“玉儿那事如何了?”
张检笑道:“娘尽请放心,萧郎已经与小妹私订了终生,改日咱们请个媒人上门提亲。”
六朝有风俗,通常由女方向男方提亲,就如郗鉴去王导府上为长女郗璇择婿,一眼相中了王羲之,遂有东床快婿的佳话。
扬州比邻长江,风俗近于南朝,又因南朝是被北方鲜卑杂血征服,故始终坚持着自己的化传统,彰显内心的独立,就如晋灭吴,吴地士人多数拒绝征辟,以吴地化为荣。
张玉听得这话,现出了羞喜之色。
陈子昂却是道:“冒然上门提亲总是不妥,萧郎近期理应置宅,待其宅子置好,小甥与表弟表妹去他家祝贺,让萧郎的婶婶当面看一看表妹,免得小辈私订终生,惹得长辈不快。”
张父道:“伯玉此言不错,检儿,咱们家在江都人面广,你帮着萧家郎君多做留意。”
“孩儿知道了!”
张检点头。
第九十二章 夫君对不起
“我儿,这是五千两银票,一千亩地契,沿运河一座三进宅院,你为家里挣了脸,为父自不亏待你,拿着!”
史龙喝高了,在妻子林枚的暗示下,才记起正事,哈哈大笑,当场给予重赏!
这可把他另外数子羡慕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钱财是小事,史家不缺钱,关键是赐了田宅,有了产业,就有了独立成家的权力,以后不必每日回府,只须按时给父母请安问好。
搁在朝廷,是授予开府权,史进可以自己置配家仆,罗织党羽,打造属于自己的班底,真正进入了史龙继承人的行列。
而家里除了大哥史纲,其余兄弟虽然各专所长,但产业是公有,不属于私人,照例拿月俸,年底拿分红,相当于职业经理人,和史进这个小老板比起来差远了。
只是羡慕归羡慕,谁叫人家是举人老爷呢,几个兄弟只能捏着鼻子道喜。
“哈哈,诸位兄弟,好说好说!”
史进得意之极,起身跪在地上,郑重施礼:“孩儿多谢父亲厚赏!”
“嗯”
史龙晃了晃脑袋,晕晕乎乎道:“望你戒骄戒躁,再接再励,一举中得进士,在朝廷当了官,咱们史家的家业就更稳啦!”
“孩儿必不负父亲所托!”
史进兴奋的脸蛋都涨的通红,重重拱手,脑海中映现出了蔡先生的音容笑貌,没有蔡先生的点拨,就没有他今日的成就。
可惜了,蔡先生生性低调,不愿出席这种场合。
在林枚有意劝酒之下,又是几杯过去,史龙彻底醉倒,由两个小妾扶去卧房,诸子也纷纷退去。
“进儿,你也早点休息罢。”
林枚挥了挥衣袖。
“娘,孩儿先去看望了蔡先生再回来也不迟。”
史进迫切有种把自己的成就与蔡先生分享的渴望。
林枚却是面色微变,皱眉道:“这么晚了,你还过去干什么,蔡先生是你的老师,哪有深夜拜访老师之理。”
“那孩儿明早再去,娘也早点歇息,孩儿告辞了。”
史进想想也是,拱手告退。
林枚目送着爱子的身形消失,随即步入后屋,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又对着铜镜打扮了番,虽已是三十好几的妇人,却肌肤腻滑白晰,腰身紧束,漂亮的丹凤眼里,隐有春色荡漾。
嗯,师兄一定很喜欢吧?
林枚满意的抿嘴一笑,才悄无声音的遁入了夜色当中。
在自家的宅子里如同鬼魅飘过,熟捻的避开护院家丁,林枚几乎足不沾地,来到了西园的一座小院前,身形一纵,跃入院墙,疾行几步,敲响了屋门。
“吱呀!”
门打开了,门内是蔡先生那清矍的面孔,虽人至中年,眼角也有了淡淡的鱼尾纹,林枚却如看不够般,纵体入怀,低呼了声:“师兄!”
“师妹进来说话!”
蔡先生抱住林枚那温软的身躯,反脚一踢,把门合上。
“师兄一去月余,妾想死你啦!”
林枚热情的吻了过去,良久,才徐徐分开。
“史龙睡下了么?”
蔡先生顺势放下林枚,不经意问道。
林枚俏面微红,微微一笑:“那死鬼喝多啦,怕是一夜都不会醒来,今晚妾可以留在师兄这里。”
“哎”
蔡先生深情的轻抚上林枚的玉颊,林枚如乖顺的猫咪,偎着不动。
许久,蔡先生叹了口气道:“这些年来,苦了你了,也是我这做师兄的没用,竟让你一个弱女子牺牲色相”
“师兄不要说这种话!”
林枚忙伸指,堵住蔡先生的嘴唇,正色道:“师门就剩下我们俩人了,师傅临死时,拉住我们的手,逼迫我们立誓为他报仇,一定要重振山门,为了师傅的遗愿,妾固然有所牺牲,但师兄牺牲的更多,所幸我们有了孩子,看着他一天天的长大,越来越争气,妾觉得,吃的什么苦都值了,哎,妾说这些做什么,平白败了师兄兴致。”
“不!”
蔡先生摇摇头道:“我们的苦难快要到头了,最多明年见分晓,师妹你要配合我去说服史龙”
听着蔡先生把计划娓娓道来,林枚只觉心惊肉跳,她素来清楚自己这个师兄智比诸葛,算无遗策,可是也没想过竟大胆如斯。
“师兄,你要让进儿争龙?进儿连士族都不是,更别提龙种,他哪有什么姿格争龙?”
林枚忍不住道。
蔡先生智珠在握,微微一笑:“进儿是我们的孩子,我怎会害他,崂山派那位老神仙推算,明年大唐将有大变,我对应天象,也得出了类似的结论,每逢大乱,便是龙蛇起陆之时,若不把握机会,岂不是枉在人世走一遭?
师妹放心,倘若进儿能娶得那凤格女子,自会命数大改,我不会立刻让进儿出头,而是为他谋划,逐渐累功,直至手握大权,历来争龙,皆有龙蛇开道,时机合适时,才会让进儿出头,一旦建立一方霸业,不说重建门山,为师傅报仇易如反掌,你我两人他日驾鹤归去,亦可进驻冥府前三层,配享庙祭。”
林枚心动了,但还是道:“师兄不能光顾着得利,败了又如何,妾未曾听闻于盛世造反有成者。”
蔡先生幽幽道:“大唐看似国泰民安,实则隐患重重,所谓始作俑者,其无后乎?李世民能轼父杀兄,别人为何不能夺了他李家江山?
不过师妹的担忧也有道理,为兄已有妙策,事败自有史龙担当,谋反附逆,抄家灭族,田宅我们拿不走,但史家的金银细软,足有数百万两,师妹按我所说去做,可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钱财取走,就算大业不成,也可为修行之资,将来亦可为师傅报仇。
也罢,我再给师妹吃一颗定心丸,日前我已攀上周国公武承肆,皇帝一死,武后必掌权,武氏必大用,而其人贪吝少谋,我为他效力,怎么着也能护住你们母子。”
林枚眸中现出了不忍之色。
虽然她的心系在师兄身上,可是一日夫妻百日恩,与史龙做了二十年的夫妻,多少有些情份,而且她也满足于现状,与史龙做夫妻,享受荣华富贵,再与蔡先生私通,享受心灵上的升华。
可一旦与师兄合谋算计夫君,不仅意味着平静的生活被打破,心里也有种负罪感。
林枚的犹豫瞒不过蔡先生,心底猛的一沉,一抹杀机隐现。
变了心的女人,留着何用?连带他对林枚也生出厌恶。
不过林枚尚有大用,蔡先生强抑下内心的厌恶,反搂上林枚纤腰,款款深情道:“自师妹之外,我从不近女色,月余不食肉味,师妹可得好好慰藉慰藉我噢。”
是啊!
林枚心神一颤!
自己周旋于两个男人之间,早已是不洁之身,师兄却对自己守身如玉,自己怎能对不起师兄?
罢了,罢了,夫君对不起,妾来世做牛做马补偿你!
林枚暗暗叹了口气,顺势倒入了蔡先生怀里。
第九十三章 荣归
次日,萧业早起,练过功后,怔怔看着墙角的兰花与水缸里的荷花,与离家之前没有任何变化,叶片依然翠绿,丝毫不受时令影响,与周围草木那厚重深沉的绿本是不协调,可是看着,又无比的自然。
“阿兄也觉得古怪?娘怀疑是花仙落在了我们家。”
巧娘从后面走了出来。
萧业不置可否道:“是不是花仙我不知道,但事出反常必有妖,巧娘,你看这叶片多肥美啊,要不要把它摘下来,炒了吃?”
“阿兄,这可是花仙呢,亏你想的出来,快去洗漱啦,娘等你吃早饭呢!”
巧娘不满的跺了跺脚。
“嘿嘿!”
萧业嘿嘿一笑,向外走去。
风中似乎有着愤怒的呢喃飘起。
该死的,他竟然要吃了我们!
哼,可不能就这样算了,得好好收拾他!
很快的,萧业吃过饭,独自去往萧家庄,离庄子还有十里,路口已有十来人翘首以待,见萧业过来,单膝跪下,齐声道:“恭迎萧老爷回庄。”
领头的叫萧义,是庄里的乡巡首领,农闲之余,组织些青壮巡视全庄,配有简陋的武器,是萧松统治全族的根基。
一个宗族,不仅仅有宗法约俗,还要有武装力量。
萧义与自己同辈,以往虽说不上刻意针对,却是公事公办,从来没有好脸,这刻竟谦躬有加,萧业不禁暗生感慨,笑道:“萧义,怎么是你?还行如此大礼,赶快起来罢。”
萧义道:“此一时,彼一时也,族长让我们千万不可失了礼数,还请萧老爷现在就过去,我们是第一批,后面还有呢。”
说着,转回头道:“还不扶萧老爷上车?”
两名巡丁牵来一辆乌篷牛车,一人掀开车帘,另一人躬身施礼:“萧老爷,请上车!”
萧业也不矫情,点了点头,踏上马车。
他是老爷了,再与底下人和颜悦色也要讲究个度,否则别人只会拿你不当回事,人性便是如此,谦让不会使人感激,只会被认为软弱。
队伍缓缓前行,又行了五里,萧家高层都在路边等候,以萧温、萧良、萧谦与萧恭为首,面带和煦而真挚的笑容,萧业赶忙下车,行礼道:“侄儿岂敢当伯父们相迎,实在折杀了我。”
萧温哈哈笑道:“你中了举人,还是解元公,这是我家自放逐以来的头等大事,当得起,当得起呐,这也是族长的意思,族长在村口等你,赶紧过去罢。”
萧业正色着:“伯父们相迎,侄儿怎敢坐车,再说祖父等候,孙儿只有步行,方可安心。”
见萧业坚持,众人也不强求。
又是五里过去,已至庄前,庄门大开,左右都是族人,拖家带小出来迎接,排场比之中秀才时更加隆重。
每个人都望着萧业,心情多少有些复杂,毕竟是捡来的,血脉上到底疏远,甚至有人暗忖,老天爷怎不长眼呢,我萧家诸多子弟,为何把时运给了一个外人?
不过这种念头只能在心里想想,如今不是萧业要靠着萧家,事实上萧业从来没有沾过萧家的光,而是萧家要靠萧业,都指着大树底下好乘凉,仅仅免税免役,就能让庄里获益良多。
萧松大手一挥:“迎礼!”
当时还没有鞭炮,村口燃起熊熊篝火,小孩子把竹筒扔进去,里面的空气受热膨胀,发出砰砰啪啪的声音,是为爆竹。
随即锣鼓喧天,满是喜庆。
萧松暗暗点头,萧业考中解元,固然是自身学业了得,同时也说明,朝廷对家族的禁锢松动了,没了税役压力,族里可以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教上面,总不能诺大家族,指着一个外人支撑。
宗族需要背靠大树好乘凉,而不是沦为围着树根的散落杂草。
在萧家所有人眼里,萧业终究是捡来的,是外人。
当然,该有的礼数得有,唯独大权不能交。
萧业快步上前,深深一躬:“孙儿此行有获,不辱家门。”
萧松两手紧握着萧业,老泪纵横:“好孙儿,你给族里争光了!”
与萧松见了礼,萧业又郑重向几个平时素无往来的叔伯见礼,均是客客气气,仿佛一切都过去了,之后照例祭祖。
萧松期待的看着萧业向祖宗灵牌献祭,这次他抱着很大的希望,如果祖宗接受了献祭,就意味着他这一支,被重新收纳,也许死后会被宗族接引去往祖地,萧业进奉的气,权作预付的路费。
果然,书凭上的书气消失了一部分,但诡异的是,祖宗灵牌没有任何显圣迹象。
“这”
萧松满脸惊疑不定。
难道是那几位取走了?
兰陵萧氏祖上没出过一个明君,甚至好几个以荒诞残暴闻名,本来只取不予是大忌,可那几位毫无敬畏之心,真有可能做出来。
“哎”
萧松叹了口气道:“再你给叔父上柱香罢。”
“是!”
萧业给萧岩上香,呈奉举人书凭。
冥府第八层!
萧岩神色复杂的看着头顶的旋涡,气比前次的秀才气大了足足十倍,心里为难到了极点,背后还有李氏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