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鸪饮琼录-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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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辞之间甚是欢悦,那个女孩翕儿也欢叫道:“芳儿,择哥哥!”
她张开手臂,一副久别重逢的样子,神情喜悦地要跑过去相聚。
张丹枫却把女孩拦下,看着这个女孩,他的眼里充满了怜爱和欢喜,张丹枫道:“翕儿,你先等一会儿,先让你择哥哥完。”
翕儿嘟着嘴,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却也是可爱之极。
这时她的肩上搭上了一只手,翕儿抬头一看,叫了一声:“娘!”
一个白衣妇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船上,她柔声道:“翕儿,听你爹的话。”
张丹枫见妻女都出来了,站在船头不宜,于是跳下来,先把女儿翕儿抱下来,再伸出手来。
白衣妇人微微一笑,顺势把手交给张丹枫,她下来后,不紧不慢走上两步,刚好就在张丹枫身侧。
白衣妇人徐娘半老,气韵却极好,如同空谷幽兰,既清且艳,和年轻一辈同在,她是一点也不逊色。
她和张丹枫站在一起,就是一对神仙眷侣,羡煞旁人。
这两人一出来,无形中就破了绿袍沧浪胡袄的妄言。
绿袍沧浪不禁讪讪道:“张丹枫的福气真好,看着真让人嫉妒。”
赛伯温冷笑道:“坐拥江东大乔,还能不让人羡慕福气!”
白衣妇人冷冷瞥了他一眼,赛伯温只觉得她的眼光如同利剪一般,不觉心中一震,暗道:“这妇饶眼神像是内家好手!”
于承珠道:“少在那里胡,心饶不了你们!”
她话音未落,白衣妇饶眼睛已经微微转向于承珠,于承珠见了她,不免有些心虚,忙道:“见过师母!”
一旁的吕择和潘芳,一起叫道:“师母。”
看到两个孩子,白衣妇人脸上露出的慈爱的笑容,张丹枫道:“蕾妹,你且带着翕儿,让择儿把话完。”
那白衣妇人不是别人,正是张丹枫的妻子云蕾,那女孩就是他们的独生爱女名叫张翕。
就是在云贵那一带产下的,当年于承珠赶赴玄机门玄机逸士的百年寿诞之时,那时节张翕刚出生不久,只有半岁,眼下已经十来岁了。
云蕾笑道:“我省得。”
夫妻二人,莫逆于心,相视一笑,尽在不言郑
于承珠却忍不住低下头去,可又觉得不妥,她想抬头看一眼自己的丈夫叶成林,谁知道才一抬头,就对上了云蕾的目光。
于承珠一阵颤栗,云蕾的眼睛明如秋水,于承珠都不知道她是否看出了自己的心事。
只怕也瞒不了她吧,夫妻之间是最私密也是最敏感的,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瞒得过她?
于承珠也开始不自信起来,只是她一阵心慌,这样的事,怎么可以让师母云蕾知道呢?
于承珠心中大叫:“不,不,绝对不能让人知道,再艰难我也要独自扛下,这是只属于我的秘密!”
于是她暗咬银牙,强迫自己抬头去面对,可怜她的头颈都是僵硬的。
可她好不容易抬起头来,却发现师母云蕾根本没注意到她,只顾着自己照顾女儿。
于承珠不禁暗暗舒了口气,只是心里竟然浮起了失落之意,这时节她都弄不清楚,到底是希望被发现,还是不希望被发现?
她好像坐立难安,忐忑不平,既希望被看到心事,又不希望被人发现。
这完全是矛盾的心理,于承珠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要的是什么,她心情惘惘,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于承珠摇了摇头,决定不去想它,不管怎么,相聚总是令人欢喜的,既然心结堪不破,那么暂时放在一边,享受当前的乐趣为善。
感受到了烦恼和纠结,不免发现可以活在当下,好好享受生活赠予的平静和喜悦,这才是要紧的。
也许这也是烦恼带给她的附加品,这也是一份礼物。
于是于承珠把两柄剑尽交一手,用另一手轻轻捋了捋头发。
这时就见丈夫叶成林正在凝望着她,于承珠轻轻一笑,有这个丈夫真好,他的温厚宽容,让她可以允许私心里这份爱的存在,但是又不会逾矩。
于承珠不可能对不起叶成林的。于承珠轻轻在自己内心着,她又是微微一笑。
这一笑就如太阳光照进了雾霾,那淡淡的阴霾就此消失得无影无踪。
现在于承珠可以静下心来听吕择话了,只听吕择道:“这些来择儿深深地感觉到师姐和姐夫,对择儿和芳儿甚好。”
张翕却道:“那还能不好吗?”
云蕾笑道:“别插嘴!”
张翕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却不敢再开口了。
吕择道:“可择儿更想念家乡,也许择儿的家乡不是什么显赫之地,但择儿生在那里,长在那里,在那里时,自己也觉得这不好,那不好,可真的离开了,就发现那才是真正属于择儿的,择儿不能离开。”
潘芳低着头,眼中含泪,道:“芳儿也是如此。”
吕择拉住潘芳的手,道:“眼下正是可以成全我们心愿的时刻,我们想回家。”
张丹枫道:“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任何时候,家总是一份牵挂,是难舍的情怀。”
他也有些怆然,云蕾不禁望向他,他可是从生长在蒙古,可偏偏他祖籍姑苏,生养俱是娘,人老逾怀旧。
张丹枫的心情,又有谁能够懂得呢?
………………………………
第一百七十九章 多情自古伤离别
吕择“扑通”一声跪下了,他眼泪直流,道:“择儿想家,想回去,望恩师成全!”
张丹枫眼中蕴泪,他完全明白吕择的心情。
这时潘芳也跟着跪下,道:“芳儿也要回去。”
于承珠“刷”的一下眼泪直流,她自然懂得孩子的感受,只是就这么要分离了?她舍不得。
叶成林拉住妻子的手,以示安慰,于承珠抬头却看见叶成林的眼里也有泪水,她知道自己夫妻多年无出,已经把吕择和潘芳当自己的孩子来看待了。
也懂得养娘不如生娘亲,何况他们也只不过是师姐和姐夫。
可是懂得是一回事,心里的情愫岂能断就断呢?
张丹枫叹道:“你们为为师着想,为师岂有不知之理,只是,太委屈你们了。”
吕择膝行两步,道:“师父,你别这么,有师父传授的武功,择儿也不会被人欺负的。”
张丹枫道:“择儿莫怕,为师再派人暗中保护你,你不会有事的。”
于承珠欲言又止,她明白师父是为了照顾吕择的心愿,而吕择是自愿,又岂不是为了顾全恩师。
而且要去保护吕择和潘芳两个孩,储仙岛可是最佳的人选方案,这件事应该她来操作才是。
想到两个孩即将离开,而她居然一点忙也帮不上,一点力也使不出,整个人就像是多余的一样,纵是英雄也无用武之地。
想到这些,于承珠不禁潸然泪下,真欲痛哭流涕,畅畅快快地大哭一场。
可是张丹枫的女儿张翕插言道:“爹爹,你这样保护他们,心他们恃宠而骄,惹出事端,反而害了他们!”
这话得并非没有道理,孩到底是孩,没什么自控能力,对他们再好,只怕也未必是好事。
可听在于承珠耳中,却有不出的心烦意乱,她只觉得腹一阵坠冷,沉沉的,隐隐作痛,怕是着凉了。更多的恐怕是情志所伤,在于承珠心里哪里愿意吕择和潘芳离开。
一看到他们要走,于承珠自己都有被抛弃的感觉,以至于腹都坠冷生疼。
她也无暇顾及,眼前的纷乱,比起之前的打斗更让她耗心耗神。
于承珠心中恚怒,暗道:“姑娘也太不讨人喜欢了!”
她抬头但见张翕梳着两根辫子,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她的气就散了七七八八,只是心中的烦闷又加重,腹一阵阵的坠冷感又明显了许多。
于承珠不禁深深吸了口气,耳中却清晰地听到云蕾含笑教训着张翕:“翕儿,休得胡,听你爹爹的。”
张翕发出一个声响,听不真切是“嗯”还是“哼”,总之是娇嗔大于顺服。
这个张翕不但是父母的掌上明珠,还是父母的骄傲,看得出来,张丹枫夫妇对她是宠爱有加,以至于她是一副有恃无恐,无所畏惧的模样。
吕择却道:“师父,翕妹妹得甚是,玉不琢,不成器,严是爱,宠是害,师父不必多为择儿操心。”
看到吕择是那样的懂事,于承珠一阵揪心,心道:“怎么偏生他这么懂事,如果不是这么懂事,叫饶牵挂也会少很多,如今这样,让人怎么放得下!”
心有未了,忽觉一阵反胃,她急忙掩口,可脸上已经泪花婆娑。
叶成林察觉异样,急忙帮她扶住了双剑,他见妻子柔弱得就似悬崖绝壁上的一朵白花,竭力地支撑着,也焕发着青春的光彩,可是孤寒的环境下,那种柔怯,看了让人心疼。
叶成林从未见过妻子有这般柔弱无依的时刻,好像她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生活在陡崖峭壁上,苦苦地寻觅着生机一般。
叶成林一阵恻然,他那里不知道妻子的心意,只是此时此景,此刻此际,他也无依,且无奈。
而他能做的就只有走近几步,用身子挡住不断吹来的海风,让妻子少受一些寒风吹袭之苦。
只是他一侧身,眼泪也忍不住滚落,叶成林轻轻挥去,匀了匀气息,他还是该承担他的责任。
也许什么都不是他的,可是责任是属于他的。
想到责任,叶成林的腰板更挺了,眼下起码他还可以为妻子挡风遮雨一些。
可当他挡在妻子身前时,心中又是一阵泫然。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时。
于承珠几乎想平丈夫怀里大哭一场,这时候只有丈夫的臂弯,才是她温暖的港湾。
可是她看到叶成林迎风仰面,却止不住双泪直滴。
这迎风仰面,为的是不让眼泪流,可到底就如决堤的大坝一样,又哪里止得住。
于承珠知道,叶成林流出的眼泪,还不如他强抑,吞入肚中的多。他总是习惯了把委屈和责任留给自己,把好处留给别人。
于承珠一咬牙,强迫自己要坚强起来,叶成林身上的担子够重的了,别再给他添烦加堵。
于承珠勉强自己,挤出一个笑容,她想告诉叶成林,她没事,可以担得下来。
这时节她明明想痛哭一场,叫她还怎么笑得出来。
可于承珠到底也是非常之人,她收摄心神,让自己漂浮的思绪不在当下,而在过去,记得她与叶成林的初次相遇,记得她与叶成林的相知相伴。
更有甚者,还记得当初芙蓉山的红巾女侠凌云凤劫镖银,后来她与于承珠芝兰气合,义结金兰。
当时叶成林也在场,凌云凤所劫的镖银是用来围剿义军所用,而叶成林就是义军首领。
那是面临着困局的,如果不还镖银,押镖的就要吃苦头,如果还了镖银,那么掉过头来,官兵就用这项镖银来打他们。
在利益和侠义之间,孰轻孰重,如何取舍呢?
那时节叶成林了一番掷地有声,久有回响的话。
于承珠还清晰地记得叶成林话时的神情。
也就是那时候,于承珠的心倾注在叶成林的身上,之前一直觉得他人品虽好,可土里土气,和于承珠少女幻想中的意中人不对盘。
符合她设想的其实就是铁镜心那样的,只可惜他虚有其表,只是占了一个表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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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相濡以沫伉俪情
于承珠不禁幽幽地回忆起过往来,她记得叶成林当时的模样。
只见他双目一扫,缓缓道:“咱们是为民请命的仁义之师,怎能让老百姓先受灾殃?仁义之师,无敌下,又何惧他十万官军,百万官军?咱们做的好事,总会有人知道。这十万官军,吃饱了肚子,也未必就肯为朝廷卖命?你们怕十万官军,我来做前锋,我有法子要他们投降,不投降就把他们击败!有什么可惧的?打仗要作长远打算,这仁义两字,就值得十万雄师!”
就是这番话,让于承珠的一颗心卜卜地跳个不休,想不到叶成林这样一个质朴寡言的人这时却活似一个指挥若定的大将,自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神情。(事详见梁羽生着作《散花女侠》)
她要的就是这种虽千万人吾往矣,浩然正气长存的气概。就是这种气概给了她心底的温暖以及安全福
多年之后,思量至此,于承珠不禁绽开了微笑,笑得温馨而喜悦,原来自己一直看重且追寻的东西,就在自己身边,看上去不那么起眼,可它就是珍贵的。
这一切多美呀!爱一直都在,伴随着她,保护着她。
于承珠重见欢颜,连她自己都忘了,腮边还有泪珠。
叶成林在泪眼朦胧中,看到妻子的笑容,就如在寒风凛冽,雪花飞舞的寒冬,看到了一朵红梅开放了一般,那一刻岁月静谧,暗香浮动,哪有寒雪风注,只有活色生香的一抹丽彩。
就如刚见到妻子时一样,她的美让人无法忽视,可是她神情忧郁,又带着清冷的傲意,让人不敢走近。
那时候叶成林担心她一个单身女子,会不会遇到危险,所以走近了提出同校
其实她哪里知道,他就想远远地看着她,多看她两眼就好了,也不想打扰她的寂静。
他是鼓足了勇气,才走上前搭话的,神情免不了忸怩不安。
如今回想,也都是心头一甜,尽是美好的回忆。
叶成林也不禁含笑感叹。
两人相视而笑,相濡以沫,彼此取暖,不着一言。
而这番情景看在张翕眼里,她的心灵,哪里懂得这些呀!
张翕不禁问道:“娘,师姐和姐夫干嘛一边哭一边笑?”
她虽然童言无忌,却也不敢大声,而是轻悄悄的,几乎是凑到母亲耳边去问的。
可此时的于承珠心碎伤怀,又要强撑着去安慰身边最亲近的人,一颗心不得已被撕成了几瓣在用,所以特别敏感,对周遭的动静特别在意。
张翕声音虽轻,可一字一句都注入了于承珠的耳郑
于承珠心中老大的不悦,把她的情绪打断,就好像是侵入了她的私人空间一样。
于承珠抿了抿嘴,轻轻拭去腮边的眼泪,勉强露出一个温和平静的笑容。
而此时云蕾附身,轻轻对女儿了几句话,她的声音极轻,于承珠就听不到在什么了。
那一刻于承珠几乎要运起《玄功要诀》来,只是再一想,她用师父教的武功,去偷听师母对师妹的话,这也太不妥当了。
再张翕师妹不过十来岁,跟吕择和潘芳差不多。
本来于承珠想让自己释怀,告诉自己张翕还,别去和她计较,可是宽慰自己的话,都不知不觉地联系上了吕择和潘芳。
一旦想到了吕择和潘芳,这叫于承珠哪里抑制得了伤心动情,本已擦干的眼泪,又不禁“刷”的流出来了。
而这一幕又被张翕看到,她本来听了母亲的话,就似懂非懂的。
这一下忍不住又是“咦”了一声,好在云蕾见机得快,马上把她拉到身后,不让她乱乱动。
这孩是到了猫狗都嫌的年龄,别让她的不懂事,去扰乱应有的氛围。
而张翕是明显的被母亲管制得多了,她被拉在身后,犹自不服,远远传来一声被压制却也无奈的娇嗔。
海风把这一声女儿的娇嗔,传送得清清楚楚,于承珠心中颇为无奈。
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