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兰木骨-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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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着宁飞将他接回……来来去去,总叫人有些说不出的惆怅。
这样自然是睡不下了,又走动不得。我只好转了个身,盯起师尊沉静的睡颜出了神。
好不容易等到了时辰,我摸到清鸣屋中,便见他展手立在其间,周围侍人将他围作一团,披衣的披衣,系带的系带,梳发的梳发,我杵在一边,反倒显得多余。
“哥哥怎么来了?”他听见脚步声,睁开一只眼看来,很快又在侍女的示意下闭上。
“我……我来看看你。”我在远些的桌边坐下。
他嗯了一声,便无暇与我说话了。
我静坐着,看众人忙忙碌碌,独我一个悠闲,便有些坐不住,站起身来,走了两步,朝外头看了一眼。
我今日起得太早,师尊叫我扰着了,我本欲让他在屋里再歇一阵,可他执意跟了过来,此刻正懒懒地倚在院中的美人靠上,不时朝这边看上几眼。
眼下便与我的目光撞到一块去了。
我一顿。他好似觉得我这情态得趣,朝我悠游一笑。
我僵硬地移了视线,又强迫自己坐下,好装作无事的模样。
如此确是看不见师尊调侃的眼神,可又瞧回了一群人围着清鸣转的画面,我不由滞住。
清鸣终于描完面,侍女一退下,他便睁眼看我笑道:“哥哥为何这般紧张?”
“我……”我有些赧然,“因为你要成亲了啊……”
清鸣想了想,道:“哥哥可是舍不得我?哥哥眼中我还是个小孩子,结果一转眼,我便要结亲了。”
我未出声,却确有几分这样的想法。
其实我自知从祈月再返央城后,诸事便是他照顾我更多,我并不是个称职的兄长……便是今日也如此,分明成亲的是他,我却没出息地还需他来宽慰。
回神来,便听见他正在说:“……说来,我还先于哥哥成了亲,这……”
我有些愕然,不由分了心神,暂放了心中那惴惴,抢白道:“这有何妨?我并不在意此事……”
他闻言便笑了,若非此刻不便行动,怕还要同往常那般走到我面前,拉着我说话,“自是因为哥哥不会在意,这才敢抢在了哥哥前头。”
我有些担心他是听了旁人风言风语,心中挂碍,坏了今日心情,忙道:“你莫要在意外人胡说。”
“我自然知晓,”他低眉一笑,“你与爹娘都同意了,旁人与我何干。”
我松了口气。
正巧他身上的喜服已穿戴好,侍人又,替他理了衣摆,他便走了过来,“事宜皆安排妥当,哥哥莫要紧张,安心观礼便是。”
话是如此说,只是与爹娘一道将他送出门迎亲后,我心中紧张还是未有多少缓解。隔一阵便朝门口看一眼,胡思乱想,生怕路上有些什么事情耽搁了时辰。
我又走了一圈,冷不防听到师尊的声音:“来。”
他朝我招招手。
待我过去了,便拉了我让我与他一起坐着,有些无奈,“你晃得我眼睛花,让我休息一阵。”
“我……”我坐在他的腿上,有些低落,“我是不是太不经事了……”
师尊闭眼未答,似在思索。
我静看着他,过了一阵,也觉出些疲累来,见他仍在假寐,便悄悄歪了歪身子,脑袋枕在他颈处。
半晌,他似是休息够了,忽然道:“手伸出来。”
“嗯?”我有些疑惑,想要坐直了去看他,却被阻止了,只好依言伸出手。
手心便落了一个有些重量的东西。
低头一瞧,原来是个木雕。正是当初那个叫人猜不出真相的怪异雕物,而眼下它已然完工,露出了面目。
却是个长蛇盘兔的奇怪模样。
“很像你。”从旁伸来的手点了点那只被身侧巨蟒牢牢盘绕其中的兔子。
“胆子是小些,可也无妨,我很喜欢。”
“……”我怔怔地看着手中雕件,渐渐面红耳赤。不知是因着耳边的话,还是因为心中隐隐猜测的这物件的所指,又或两者兼有。
日头偏西时,隔了许多街巷,终于远远听见了鞭炮齐鸣,鼓乐齐吹的动静。
这一路热闹由远及近,火红的队伍徐徐停在府门前。
鼓乐一停,骤静了下来。
这一静,便又叫我心提了起来。直到听见那一声长唱,才又安下心来——
“吉时到,迎新人入府!——”
喊声落下,鞭炮声便又起,锣鼓一声接着一声,震耳欲聋。
好不容易走过门前这许多步骤,热热闹闹地将新人迎到堂中,我先前平复的心潮又起伏起来。
我紧张地看着堂中那双人,袖中的手指绞了又绞。
待到司仪唱祝词时,我更是不知手脚要往哪处摆,哪处都觉不对,坐立不安,险些想要先到屋外去喘口气。
“你若实在不知要将这手摆到哪里,何不牵一牵我的?”
那喧天的锣鼓声中,忽传来一声温柔耳语。
“一拜天地!——”
递到眼前的手修长匀亭,不必放上去,我便知它的力量与暖意。因我已握过千百次。
这双手足够有力,可将我拖出泥潭,也足够温暖,可驱南疆阴寒。也许那年深冬,我握上这手时,冥冥之中已有天意。
“二拜高堂!——”
堂上双亲慈眉含笑,众宾客皆喜祝新人。
“夫妻对拜!——”
我回握住了眼前的手。
又于此无人有暇多顾旁人之际,悄然翘首与他私语:“师尊,我想师兄他们了……我们回祈月看看吧。”
他微微笑了,低眉的温柔漾开了眼前的热烈繁华,慵懒的声音在喧闹的锣鼓中穿过,清润地落于我耳中,“想好了?”
“想好了。”
“礼成!——”
——完——
第38章 番外一·巧合
(1)香囊
某日,我在整理旧物时,忽然翻出一个香囊来。这香囊还颇眼熟,我不由拿起来打量了一番。
半晌,终于记了起来——
“……师尊,这不是我给清鸣的香囊吗?怎么在你这?”
师尊正躺在一旁的竹椅上假寐,闻言睁开了眼,瞧了一眼我手中的东西,道:“自然我拿的。”态度自然而随意,并未见半点心虚。
“你……?”
师尊招招手,一旁盘着的濯玉便游到他手上去了,他一边逗着濯玉玩,一边回我道:“我在央城逗留,就是为了找你。濯玉嗅到了你的味道,寻着找到的。也多亏了它,不然你还不知道要跑多久。”
“濯玉领着我去那个花楼的时候,我很生气,不过两年不见,你还学会出入那秦楼楚馆了。”他说完掀了掀眼皮,目光落到我身上时陡然锐利了起来。
一对上他的眼,我不由气弱下来,“是清鸣去的……”
他闻言哼笑了一声,“我自然知道,不然我早将你捉回来了。”说完停了停,似是忆起了当初,笑道:“说起来我还要多谢这小子,省了我许多功夫。”
“……”我嗔了他一眼,背过身理起了其它东西。
身后传来轻笑。
(2)螣蛇
有了清鸣丢失的香囊一事,再翻出一个被把玩得发亮的骨雕螣蛇时,我便一眼认出了这才该是当初我离开祈月偷带的那枚。
我回房寻出了留在自己手上的那枚。二者虽极似,然而两相比较下,仍能看出端倪。心中隐约有了猜测,便去兴师问罪:“这又是怎么回事?”
师尊不知何时又躺到了他那椅子上,像条无骨的美人蛇,闻言乜了乜我手中的那狸猫与太子,又挑眼向我,这才慵声道:“来。你站太远我说话累,过来让我抱着。”
我慢吞吞地走了过去,被他一把拉下,带到怀中。他这才开了口:“我换了个旁的给你,将你以前那个替了。”
“……为何要如此?”
“那自然是要乱小木骨的心,好叫你后来快些赶到我身边……不然,这东西好端端的,怎又会出痕?”
原本挂在他指尖的濯玉顺着他搭在我腰上的手,游了过来,撒娇似的吐着信子要往上来,被他一把摁住七寸,嘶嘶挣脱不得。
“那……落崖也是你放任的?”我拧起眉。
他顿了顿,便认了:“自然。”
“你!……”我挣着不乐意让他圈着了。
“哎……”他压下我的手,握在手里,缓缓与我解释:“我那时便也在赌……你总想着避开我,还要我早点走,我不想走,那总要想个法子,让你没法推开我。”
“你怎敢拿自己做这赌注?!万一——!”我不由高声了起来。这该是我第一次与他这般说话。
我挣着坐了起来。
“莫急莫急,”他连忙顺着我背,“自然不会真做那叫你伤心之事……是你关心则乱,桑九告诉过你他的身份了,这样的人若是连一般贼人都摆不平,如何能被派到桑清身边?”
我怔了怔,气顺了些,他便察言观色,又将我拥倒了。
“那……你怎知我一定会看见这个?”我展开手心的裂纹骨雕。
他莞尔一笑,将骨雕从我掌心里捻起,在指尖把玩,“我特意未将雕与你那木像带走——你挂念我,出自我手的东西自然会好好安放,且多半是要与我那些旧物放在一处的,如此一来,便会看见我想让你看见的。”
他确实猜准了我,可我仍有不明,“……若我当真未放呢?”
“你舍不得。”他语气笃定。
我叫他一下便戳中心思,面上一红,羞赧地避着他的视线,窝着不动了。
他沉沉地笑了一声,满是愉悦,见我羞得狠了,这才并不诚意地安抚:“当真了?与你说笑呢。”任谁都听得出这不得已的虚假敷衍。
我抿着唇,去掰他的手。
他不以为忤,我掰了这只他便换上另一只,总也不能两头兼顾。他便瞧着我的热闹,一边道:“我定不会就那样离开,是以早将濯玉留下了,有它在,定会叫你看见的。”又凑到我耳边细语:“我都算好了,就等着捉兔子哪。”
我的耳尖一下便叫这热气烧着了,呆了下来,半晌才记得去问:“这种事……还有多少?”
“唔……”他眯着眼睛,想了想,“记不得了,不若你以后有何发现,再问问我。”
我不说话了。
他搂着我动了动,换了个舒服姿势,“莫气莫气,我现在记起来一个了,与你说说……”
(3)包扎
“那日你在季府伤了手,桑九给你送午饭时便瞧见了。”
我愣了愣,我那时还当自己瞒过去了。又听他继续道:“我便让他去与宁飞说,这样一来,宁飞定是要替你包扎的。”
“你那几日睡得不好,桑九便燃了安神香。宁飞去得早,药劲还大,你未醒。等我去时香散了些,你便模糊醒了。”
施量这般精准,对旁人或许难些,但对师尊与桑九这些人而言,简直易如反掌。
我已然明白了,“……只有安神香吗?”
“自然不是,”他眉心一动,便展颜笑了,“总算没有将教你的都还给我。”
我正要说话,便听有人匆匆推开院门,紧接着便传来了桑清师兄气急的声音:“小木骨你帮帮师兄,快些将师尊赶出来,他昨日说好今日代我一天的,怎么说话不算话!”
师尊眉一拧,“何时与你说好了?如今你才是城主,莫要随便来扰我,出去。”说罢便一挥手,将方至门边的师兄送了出去。余下的气劲将门打得还晃荡了几下,才堪堪阖上。
师兄在门外咬牙切齿,终是无法。临走时,刻意提高了嗓门,震得竹林间飞鸟尽起:
“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作者有话说:
好啦没有啦,谢谢大家对咕咕拖延精的宽容。有缘下本见嗷。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