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花朵朵开-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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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摸到我的手也没心思号脉了,立刻说怎么这么烫啊,还烧呢?
我说应该是,头昏眼花的,你就别折腾我了,我想睡会儿。
我妈又摸了摸我的额头,看了看我的点滴袋子,叨叨说,推了两个退烧针了还烧,用激素了吗?
我说我又不是医学生,你别问我。
我妈拿着病历去找主治医生。我终于来到自己家的地盘上,残破的盔甲卸去,仅剩支离破碎的心。发着烧,也没心思自我鼓励,觉得我的委屈简直令都窦娥汗颜。我去追求一个男人,这个男人把我的心揉碎了扔掉,还一脸痛心疾首为人师表的样子。
眼泪是联系紧密的一个群体,一旦开始掉,就很难被强行控制,令我哭泣的话题可不单单是我和Z君的问题,我想到这20多年我所受到的委屈,虽然没有多少,但伴随Z君那句话,一切伤口都被放大,面目狰狞,不可直视。
眼泪出去,思维空间又开始裸露。不死心的那个我又开始盘算:Z君刚才给我打了电话是为了干什么?
道歉吗?
不可能。
他和我说话那副嘴脸,依旧历历在目。
不然还因为什么?我可没有东西落在他那里……
当然,除了我的心。但我的心都碎了,拼不回来,还给我也没用。
我可不要接他的电话,搞不好他是想要继续教育我,或者他会说:和你认识很愉快,但以后我们不要见面了。
这句话从来都是我来说的,怎么能让给其他人?!
我决定不开机,死也不开机。
叹气,心里头哀怨,这段小恋曲就算戛然而止了吧,那歌里头怎么唱?
不是每个恋曲都有美好回忆。
我觉得认栽是这场战役里头我可以选择的最优解。
我的理**告诉我,事已至此,很难看,如果再要强求就是自我作践了。我应该先把Z君的电话号码delete掉,然后尝试忘记。这期间需要时间,我想开学恰好足够我远离我糟糕的倒追计划。
我的头疼,眼睛也疼,我想了很多,无论如何都应该把Z君这个混蛋忘记,可理**再如何劝诫,也奈何不了我蓬勃的感**激荡。
我知道我成不了伟人了,因为我控制不了我的感情。
我还是打开电话,忐忑地想,我没有接听他的电话他应该会发短信吧,如果他要打道歉的话。
电话桌面干干净净,我不信,给老唐打了电话,可以接通,想到上次老唐不高兴,又赶紧挂了电话。
这次不想要尝试充值或者短信道路是否通畅了。
我知道他并没有想要道歉。
Z君看来我是奇怪的人,如果我遇到奇怪的人,我才不要继续见他。
结局显而易见,根本不需猜测。
即便这样,还是不肯死心,我把电话放到一边,我想可能他需要考虑如何找托辞,毕竟我们这算得上是谈崩,他要来找我,就一定要有一个体面的有头,男人都这样,倒驴不倒架。
可惜我等完了一只500ml的药水,小孩子哭,情侣低诉,医生护士走来走去,邻床大叔正在打鼾,甚至我呼吸时都能听到的自己肺部的啸鸣音。
一切都在响。
除了我的电话。
好一会儿,大东哥回来了。
他带了椰子和半袋子山竹,血检结果没什么问题,我妈坚定认为这是自找的,于是回到她的岗位上去了。
大东哥说,小姨说打完点滴回家去,姨夫一会儿过来取中药。
我说好
大东哥又说,我看着点滴一时半刻打不完,叫了喜宝馄饨来,香菇鲜肉的,吃不吃?
我说好。
正说着,电话响了,我一个激灵,也顾不得哪个手上插着针头,抓过电话一看,又是老唐。还真是,老唐永远是我和Z君之间问题的缓冲地带。
老唐说,你又怎么了?
老唐的声音令我很脆弱,我说老唐,你在哪儿?
老唐咳嗽一声说,我不在家。
我知道他有任务,又问,什么时候能回来?
老唐审思片刻说,大概明后天。然后他又问,瓜瓜你怎么了?听声音不大对啊。
我说老唐,你回来吧,回来我们去吃海鲜。
老唐不说话了。
大东哥也愣了,他做口型问我,你想吃螃蟹啊?
哈哈哈,不好笑。
没人懂我。根本没人懂我。那个Z君,他以为我这种恐狗症患者没事找抽才去看狗,他就不会想想,如果不是他约我,我怎么会去?如果不是他,我才不要去。
可我的梦想是,找一个我不说话就可以知道我在想什么的男人,像那种电视剧里头的男主角,看着女主角的眼睛,每一句话都说到她心里。
可我遇到的呢?不是比我还怕黑的正太,就是比我还恶毒的Z君。
这一想又得哭,大东哥吓坏了,急忙递过来纸巾,老唐听见我这边抽泣,这才有点儿同志感情地问,瓜瓜,我明天就回去。你怎么了?
我说没怎么,你好好工作我挂电话了。
我挂了电话。
馄饨也送来了,大东哥很高兴,没招儿啊,美国可没有这么好吃的馄饨,而港茶的馄饨做得好似片汤,大东哥被美食所迷,暂时忘记我的问题。
话说,老唐是个有恒心的好同志,警察叔叔的闪光点就是有恒心,老唐一定会变成一个优秀的人**公安的,我相信。此刻,他就十分充分证明自己有恒心这点,他见我没跟他说再见就挂了电话,没命打过来。我抗不住马友友的大提琴一遍遍叽歪,只好放在静音上。
眼见着点滴也进得差不多,我躺得心灰意懒,十分想要起床,不能打拳伸伸胳膊腿也好,刚才想要练高抬腿,吓得邻床大叔都不打呼了。医院十分不合我的风格。
这一点,与Z君相似。
想到Z君,我的心境又往地底下进了一层,更加暗无天日起来。我说大东哥,我想要回家。
大东哥一直看着我枕头边兀自闪烁的电话,好一会儿才说,这是谁?
我说老唐啊。大东哥,我想回家。
大东哥说,你发烧是因为老唐吗?
语气越往后越咬牙切齿。
我立刻更正,不是老唐,是因为狗,老唐不是狗,你知道的,他家也不养狗。
大东哥又问,那你怎么不接他的电话。
我想说我太累,没力气说话。但又觉得这句话听起来太琼瑶,会让人呕吐,想了想才说,其实,他在执行任务不能接电话。
大东哥不说话了。我看到他迷惑的眼神,深刻认为自己还在恢复,起码我想到了辩论赛带队老师告诉我的话,如果不能让它convinced,就让它confused。
大东哥全然confused了。他陷入了自己的思想内,没工夫再问那么多为什么。我招来美妙的护士姐姐拔了针头,
护士姐姐温柔得很,我想我要是也这么温柔,恐怕就拿下了Z君。
当时我为什么要跑呢?我应该哭的,哭的梨花带雨Z君就没招了。也不是没试验过,那时候对他上下其手他都乖乖认栽,但是我跑掉了,我做了错误的决定,一连两次,导致了这次恢弘的失败。
如果当时在车上我不那么反应激烈,恐怕Z君会送我到医院,会陪我挂点滴,我妈如果来了,就会看到美妙的Z君,或者她会想起,曾经有一天我问过她,这个帅哥给她当女婿怎么样。
我妈会体会到她女儿是个言必行行必果的伟人胚子。搞不好她就举一反三地体验到女儿长大的乐趣,看看,连女婿都这么带范儿,多光荣啊。
现实在理想的对比下更显得落魄无望,我一个人,大东哥正在迷糊,老唐远在天不知道的哪一边,南瓜关了机,Z君完全没有想知道我到底怎么样。
他的确并不关心我,如果换作我,一定会担心他到底去了哪里,有没有成**抵达医院,检查结果如何。哪怕这个人不是Z君,我也不会这样不闻不问。
但是,他对我却那样好,我想不明白。我并没有在原则问题上撒谎,喜不喜欢狗有什么关系,也不是喜欢女人。
我喜欢他,这就够了啊,为什么还要追究那么多。
我和大东哥回了家。
第26节
发烧很奇怪,回了家,吃了中药马上退了些许,心里头澄明了,就不得不继续思考Z君到底想要干什么。
对对对,我是受到了伤害,可想当年我们建国时候,伟大的中国人**受到伤害不比我更深重彻骨?如果没有艰苦奋斗的精神,哪里有现在美好的新中国啊。
我不能因为这点儿事情就退缩,我是个目的指向型的人,我不会全然不择手段,但也不会顾及太多周边环节。
这么放了Z君,我可不甘心。
太太太太不甘心了!!
一想到为了他我都被狗欺负成这个样子,更不能让他逍遥法外。
我被狗惊吓,Z君也恐怕被我惊吓了。当时的反应太过激烈,像我这样撒谎的高手,实在不该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下次,还真是不能轻举妄动。
搞定Z君这件事情,都说过好比登月计划,工程浩繁还得有纯粹的信心和决心。
我现在正病怏怏的,实在不合适做重大决断。
也不知道南瓜哪里来的星座运程,真准,哪天去看看。
但到底伤了心,想到Z君觉得心头狠狠一紧,好像被一只手捏住,又委屈又疼。
师傅说我气太散空有形,不如不练。
他让我回去背道德经。
什么时候背好了,什么时候继续练。
很显然,我这是被罚了。
道德经。真夸张!
我跟老唐说,师傅要我回去背道德经,老唐很高兴,和我说,哎呀,没让你背南华经你还抱怨什么。
我想到上次一位大叔要来拜师,师傅要他回去背南华经的事。
庄子过于纠结,用词诡异生僻,还特别喜欢摘录对话原文,那些个可怕地原始语气词,想当年被姥爷胁迫背“庖丁解牛”的悲惨境遇历历在目。
不由得一阵冷汗。
老唐见我受到教育,也不继续恐吓,安慰道,师傅对你很好不会真让你背的。
那是,我也知道,师傅是见不得我魂魄不齐的德行,要叫我这么魂不守舍地练下去,搞不好就成了欧阳锋。
欧阳锋啊,也算是个情种了,还是个禁忌情种呢。
我还是不要作他。
另外,师傅要我背道德经,就算背不下,起码也有要看看,谨防又要让我当众表演填空,要是填不上,可就糗大了。
晚上堆在书房看书。
我妈知道我被师傅教育,但她告诉我爸是因为他老人家阻止我参与姨妈姨夫的家庭问题的解决进程而导致的我肝气不抒,情志不顺,所以思想不能集中。
我爸对中医一点也不明白,他听到我因为他的几句教育而影响情志很有反响。但我觉得他是受宠若惊大于幡然醒悟。
但从小我就不大听他的,住校住惯了的小孩,多少都有点猫类**质,吃住在家,私事自理,很难服从管教。
吃饭的时候我爸一直观察我,跟看三条腿还能行动自如的老鼠一样,带有猎奇的心理。
我妈说,你看你,把你闺女说病了吧。
我爸说,药吃了没,怎么这么容易病啊,闺女啊,太极拳都白打了,真给你师父砸招牌。
面带微笑还。
我咧咧嘴,心里头说,人家梁山伯得了这个病可都变蝴蝶了,我这还坚定地人形呢,你竟然还抱怨,等我变绿巨人了,看你哭吧就。
我妈的意思是,不要让我爸阻止我为我姨妈家庭幸福和谐出一份力。
我爸这次倒是没太出反对意见,默默吃完了饭,我借着肝气不抒情志不顺的光成**逃脱了洗碗这个低级体力劳动,屯回书房继续看《道德经》。
老爸见我不睡觉,过来和我谈心。
我是个不擅长谈心的人。我也不信谈心这档子事。心要是能谈出来,还要贞子干什么。平那心出来一瞬得吓死多少人啊。
所以看到我爸过来,我很忐忑,说,爸这么晚你还不睡。
我爸说,瓜瓜啊,爸爸来和你谈谈。
我就知道。
我说爸爸不用谈的,我没什么事情我还得继续看道德经,师傅让我背呢。
我爸说,你师傅没那么死心眼,我得和你谈谈。
我心里头小声说,对,我师傅没你那么死心眼。
我爸说,是因为爸爸说了你你才病了吧?
我说没有的爸爸,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发烧了,可能穿得少了着了凉。
我爸说,爸爸当时说你,不是想要控制你的决定权,而是想告诉你,凡事要三思而后行。
我说我知道爸爸你是为我好。
我爸见我很诚恳,就说,那你还是生了闷气是不是?
我说没有他肯定不信,我只好说,爸爸,我现在也觉得自己做事情比较过火了。
这可是实话。
我爸很深刻地点了头,语重心长地教育我,瓜瓜长大了,爸爸也老了。
你知道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有哪些?其中之一,就是一般不喜欢抒情的人抒情。
我爸可不是个喜欢当李后主的人,这档子抒情震住了我,只能合上书大气不敢出地看着他。
我爸继续说,瓜瓜你一直不在家里住,爸爸和你的交流并不多,但爸爸相信你的决断力。这么多年你也都证明给爸爸看了。关于姨妈家的事情,爸爸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可是(万恶的可是),这件事情爸爸看来真是不该你来出面,不论如何你是晚辈,不论出了什么事,都会被算做晚辈的不对。爸爸是不想你受委屈,你这样病了爸爸很心疼,你是孝顺孩子,不跟爸爸顶嘴,所以把气都积在心里,爸爸不希望你这样。你有什么理由可以说给爸爸听,爸爸虽然是长辈,但还是讲理的。
我也想不出说什么,爸爸说的都对,要真跟姨夫叫板,我就成了不肖子孙的典范了。何况,我有什么理由跟我姨夫叫板啊?他不是我爸,他没给我找小妈。我爸说的这么情真意切,我顿时为自己小气的推测感到萎靡,做低头认罪装。
我爸见我服了理,也不穷追猛打,只要我看看书回去睡觉。
我可睡不着了,老爸的苦口婆心提醒了我,我还没向大东哥献宝呢,大东哥照顾我这病号这么久,任劳任怨还负责免费提供甜食肉类以及垃圾食品。
好人总得有好报吧。
起码在我这里是这样的。
我想了很久,权衡个各种利弊,不论从王法还是情理,提供这样的情报可都不能算作共犯。
我做了什么?不过是把何鸣鸣工作单位告诉了大东哥。她也不是国安局特工,也不需要掩藏身份吧。
而且,姨夫老这么藏着掖着,万一哪天被大东哥看到,因之怒气久积不泄,肯定酿成祸事,今次我引见两人,起码可以确保整个过程平安无事。
水可疏不可堵,情绪亦然。
我这是做了好事,百年之后定有人为我翻案——如果我现在被唾弃的话。
这下有了主意。
道德经也看不下去,激动地上网玩了半夜鼠标游戏。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去睡觉。
大东哥知道我有事情要找他谈,十分积极地响应了我。大东哥就是个好人,他以为我有事情要他帮忙,所以,义不容辞地中午还要请我吃KFC,他知道我好这口,虽然他瞧不起我这种把垃圾食品当做宝贝的粗鄙做法,但依然愿意陪伴左右。
我要说,那个Z君但凡有半点这样的包容心我们也不会这样。
撒谎怎么了?
我撒了什么样的谎言非要那样叱责我,我有骗财骗色?我有蹂躏他的感情?我有让他悲伤**绝吗?
这么样做得都是他,Z君,他竟然装作一副圣人的模样教育我,天煞的我竟然喜欢这样的虚伪的男人。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