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寒士-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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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然古板些,学问还是不错的。”
“你闲暇时,也可以来沈家集找我请教嘛!”
“别的不说,童生试,县试还没那么难,保你中个秀才。”
“至于乡试举人嘛,这个还得看机缘,不过机会也很大。”
沈麟暗暗心惊。
他当然不会认为,沈忠孝和李乘风会帮着自己作弊。
但这个时代,科举考试流行押题。
有这两个老家伙帮忙。
童生,秀才确实唾手可得。
举人,在他们眼里,也不过尔尔。
可沈麟有苦衷。
作为一个穿越古代的技术宅男。
他哪有升官发财,当政治搅屎棍的本事?
临时抱佛脚?
现学现卖?
一点都不现实好吧?
再说了,前身留下的,那点关于科举的知识量。
只要一进县学,保证会露馅的!
所以。
沈麟打死都不能去读书!
他更喜欢玩儿技术种田。
爱一行,绝不随着穿越而改变!
好吧,先放个大炸弹。
小爷就试着,当一回键盘上的卧龙凤雏。
沈麟整了整衣冠,正襟危坐。
还在三人诧异的注视下,咕噜噜喝了杯茶,清了清嗓子。
“大伯,今日所言,出得我口,入得你三人之耳。”
“离开这个院子,我是不认的!”
“您知道咱们大周,立国还不到两百年,为啥国家困顿如此么?”
“作为曾经的户部侍郎,为什么年入还不到立国之初的五分之一?您清楚吧?”
“一年连五百万两银子,居然都收不上来?”
这种话题,在读书人和官员之间。
老生常谈,早就不稀奇了。
沈忠孝指着沈毅。
“你告诉他!”
谁要这个半罐水,来充大半蒜?
沈麟装逼似的摇摇手指。
阻止了沈毅的跃跃欲试。
“你想说什么,我知道。”
“无非不过是那几条,阉党专权,言论不畅,贪腐横行,民不聊生之类对吧?”
“但是,我告诉你。那,都是表象!”
“我要说的是,有一个根本问题,不解决的话。”
“如今的大周。”
“国运,绝不超出二十年!”
第二十七章 我吓不死你们
沈毅不屑地嘟囔道:“妄谈国运,你……你不知天高地厚……”
沈忠孝双眼爆射出一股精光,整个腰背也挺直了。
“你闭嘴!”
“麟儿,你说下去!”
沈麟就像个世外高人一般,神态傲然,侃侃而谈。
“中原王朝,兴衰更替,鲜有过四百年国札者,何故?”
“无它,土地兼并也!”
“中原大地看似浩瀚广博,可土地总有定数。”
“这就好比一块饼!”
“开国之初,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人丁稀少,土地根本就种不完。”
“就像十个人,来分这张大饼,吃的肚儿圆了,还剩大半呢!”
“这也是很多王朝,前两、三代君主,就算无为而治,也能堪比盛世的原因。”
“有土地可以耕种,衣食无忧,傻子才造反呢?”
“安定日久,人口暴增,分这块饼的人越来越多,几十,上百……”
“如果保证耕者有其田,那矛盾还能暂时缓解!”
“可各地藩王,贵族,豪绅、商人等等,谁不想买田置地?我们沈家也是其中一员吧?”
“偏偏,这些人中,九成九都是不纳税的!”
“恰好相反,沉重的赋税,慢慢转移到数量众多的升斗小民头上。”
“他们不堪重负,一天天下去,卖田卖地,甚至卖儿卖女!”
“活不下去了,怎么办?只有揭竿而起。”
“一个朝代,开始陷入轮回,走向末路!”
一番长篇大论,振聋发聩。
就连最喜欢抬杠斗嘴的沈毅,都难得沉默了!
在场的,谁不是饱读诗书?
通晓历史?
人,往往只需要一点拨,就能窥一斑而见全豹。
沈麟说出了土地兼并的问题。
对于目前风雨飘摇的大周。
根本无解!
全国各地,旱灾水涝不断,偏偏,朝廷还收不上税。
根本无力救灾。
这个朝代,倒不是完全的重文轻武。
因为,
北面地大辽,始终像压在头顶的巨山。
雄州那边,何时停过战火?
可这个朝廷也很操蛋,居然不征商税。
盐铁专营,原本利益丰厚。
最近十年来,都被阉党和贪官、巨商们合伙瓜分了。
朝廷靠着可怜巴巴的农税,要同时应付三个方向的敌人。
北面的大辽。
西北的吐蕃。
还有南面的小强,大理!
打仗就要花钱。
军备糜烂,士气不高。
结果,他么的,野战还打不赢。
国内各地,起义不断。
马匪、山匪、海匪……形形色色的土匪,就像按下葫芦浮起瓢,根本清剿不尽。
妥妥的,王朝末日景象!
智慧如沈忠孝这般的往日高官,哪里看不到?
可他没办法解决!
当初在户部当侍郎,差点就愁白了头发!
皇帝老了。
一两个月不上朝。
天天躲在后宫炼丹,祈盼长生不老。
你的王朝都要亡了。
子孙后代,眼看着性命不保。
就算你真的长生不老,又有个屁用啊?
沈忠孝愁苦地揪着胡子。
沈思思在一旁看的也很揪心,爹呀,你别那么恨成不?再拔,就扒成光秃秃的鸡屁股了。
“沈麟,人如其名!”
“看来大伯我,真是眼拙了呀!”
“你呀,确实如李乘风所言,乃我沈家之麒麟儿也!”
沈麟有些小羞涩。
当不得如此夸奖。
小爷只是,不想去读书。
打打嘴炮而已。
当不得真!
“哎哎,大伯,闲谈而已!”
“我的意思,您明白了吧?与其进入混乱的官场,随波逐流一二十年!”
“还不如在我泸水河之畔之北邙山,修个坚固的寨子呢!”
沈思思好奇的瞪大了一双秋水眼眸。
“修寨子?你也想当山大王去么?”
沈麟好笑地戳戳她。
“笨蛋啊,乱世将至,咱不能结寨自保么?”
“高筑墙,广积粮,你懂不懂?”
“躲进小楼成一统,哪管春夏与秋冬?”
“坐看云卷云舒,外边的一切,跟我何干?”
“我还年轻,也许。”
“可以等到,另一个盛世的到来!”
沈忠孝脸上的苦涩更重了。
自家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侄子。
才是真正的隐世大才啊!
历朝历代不都是这样么?
乱世来了,眼光高绝之辈,纷纷避世隐居。
不甘寂寞的会出山,顺便找一找新主,共创一番大业,可浩劫无量。
折戟沉沙的,不知几何?
就算开了新朝,有几个功臣得以善终的?
实际上,至始至终。
避世隐居者,才是看透一切的真正高人。
沈忠孝不甘心。
家国情怀,牵绊终身。
哪能如沈麟这般,轻飘飘的。
说放弃就放弃了呢?
“砰!”
沈忠孝一拍椅背。
“老夫就不信了。大周国札还不到二百年,就这般结束了?”
“沈麟,你说!”
“别想瞒着大伯,你胸有丘壑,必有解决之道!”
解决之道?
很多呀。
另一个时空里,北宋就跟这个大周有点像。
后来不是偏安江南?
苟延残踹一百五十二年么?
只要你们敢收商税,其实也能解决财政问题。
实在不行,建银行啊!
那那些地主老财,埋在土里的银子弄出来。
借鸡下蛋。
开矿山,搞工业,建新军……
“大伯,你别逼我哦!”
“除非,咱大周能出一位励精图治的新君!”
“新君么?”沈忠孝摩挲着一把大胡子沉吟良久。
“也不是不可能!”
他虽然赋闲在家,可至交故旧颇多。
书信往来,消息还算灵通。
老皇帝金丹吃多了,卧病在床一年多啦。
他的时代。
怕是要寿终正寝喽!
“好吧,咱们叔侄三人就算闲聊!”
“说说,如果新君即位,你有啥好办法?”
沈麟出了个馊主意。
“国情错综复杂,大周病入膏肓。贸然动手改革,只能适得其反!”
“其实嘛,可以找一个地方,搞小范围改革!”
“当作实验田嘛!”
“搞新政,练新军,然后拉出去打仗,先从辽人身上割肉!”
“战争,其实可以转移国内矛盾的。”
沈忠孝一双老眼精光煜煜,就像发现了绝世宝藏一般。
喂喂,老头。
我随便说说的。
纸上谈兵。
你不会当真了吧?
难道,你打算,让我去搞?
老天,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大。
第二十八章 当仁不让
沈忠孝瞅得沈麟直发毛,过了半晌,他眼中的精光一敛,才又恢复到了一个古板老头的模样。
“沈麟啊,你不想读书,不走科举之路。”
“大伯自然不会,强按驴头喝水。”
“老夫听说,上午过堂时,你们村那群赌徒,指认里长杨成良有庇护之举。”
“收受贿赂,教唆赌博。他呀,这个里长,是做不成了!”
“不如,大伯出面去找找县尊,给你求个里长当当?”
沈麟早就知道,杨成良的底子不干净。
这一家人,是十几年前,从外地迁来的。
为了当上泸水河沿岸四村的里长。
还不知道?老杨花了多少钱打点呢!
“不对呀,大伯,他这样渎职的基层官员,不是丢官去职那么简单吧?”
沈忠孝太了解大周的官场了。
杨成良当里长,虽然是上任县令留下的锅。
但有些事儿,该擦屁股,你也只能捏着鼻子生受了。
不过是庇护一群地皮开赌坊而已,这种事情,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判决已经下了。”
“杨成良去职,罚银子一千两。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老夫听说,此人甚要脸面。怕是出了公堂,就得张罗着卖房卖地卖粮食喽!”
“泸水河村,也归咱沈家集管。”
“最后啊,他还得去找你三伯沈仲儒!”
沈麟来到这个世界。
一直以来,确实只想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
但他也明白。
要想赚大钱,平头老百姓可不容易。
或许,披一身官皮。
办事要方便很多?
机会来了,他也不矫情,当即拱手道。
“如果大伯,能把泸水河四村的里长之位,替小侄拿下。”
“侄儿我,也就当仁不让了。”
沈忠孝轻抚着一把大胡子,眼中颇为满意。
“小事一桩。你且归家去,安心等消息便是。”
眼看天色不早了。
回家还得赶五十多里地儿呢。
沈麟起身告别。
沈忠孝也没挽留,只让自家女儿代为送客。
两人并肩而走。
沈思思改了称呼道:“啊,那什么?沈麟堂哥,爹爹给你弄了个里长之位,你就不表示表示?”
沈麟诧异地道:“怎么表示?”
“你以为你爹跟杨成良一样?”
“这小小里长,你爹说一句话就成了,又不需要花银子打点!”
自家老爹脾性秉直,可是很少求人办事的。
沈思思郁闷道。
“那是……那是他老人家的面子够大,好不好?”
沈麟沉默片刻,忽然失声一笑。
“要不?那块玉佩,堂哥我上交给你,如何?”
“你找沈毅,出海寻宝去吧!”
又说寻宝?
除了大堂哥读书读傻了,才生出那种虚无缥缈的念头。
你当沈家小才女,是白叫的么?
沈思思跺跺脚,娇嗔作色。
“谁要你的破牌子?留着唬你未来的儿子吧!”
“不理你了,坏人!”
沈麟摸摸鼻子,刚出门口,却看到一匹黄骠大马,沿着大街缓缓走来。
胖子吴七,以跟身材完全不契合的敏捷,纵身一跃。
“砰!”
地上砸起无数飞灰。
“麟哥儿?跟你大伯那种老学究,有啥好聊的?”
“害得我们兄弟俩,都等半天了!”
沈麟乐呵呵地拍拍爪黄飞电的马脸。
“飞电,你好啊?”
黄骠马伸出舌头,舔舔他的手心,痒痒的。
“老七?你在这里等我?有事儿?”
吴七大大咧咧地笑道。
“都下午了,你家那么远?怎么回去?赶夜路可不安全。”
“我兄弟,说要亲自送送你!”
他竖起一根手指,想了想弯下一半儿。
“一个时辰,不不不,不用半个时辰,飞电就能送你到家。”
沈麟连连摇手。
“不成不成,怎敢劳动飞电兄大驾?”
他其实,是担心养不起这匹酒鬼马!
送我回去?
在我家蹭吃蹭喝?
马料还好说,我哪儿去找上好的竹叶青?
这家伙三五天就得喝一坛子,典型的败家马!
吴七多精明啊?
他拍拍马屁股后面,一左一右挂着的两个竹筐子。
“我兄弟自带酒水,六坛竹叶青!”
“足够时间,等你炼出宝刀了吧?”
沈麟哑然失笑。
你这家伙,催我快些炼刀就直说。
非得派个酒鬼马跟着监工?
好吧,我这辈子。
暂时,买不起爪黄飞电这样的神骏宝马。
先骑几天,过过瘾再说,夕阳西下,一道黄色影子,闪电般地冲出安定西门。
沈麟抓着缰绳和马鬃,望着两边极速倒退的树木、行人,他心惊胆颤地喊道。
“飞电兄?悠着点儿啊!”
这古代可没有安全气囊。
虽然是敞篷宝马,但老子尽吃灰了。
“希律律!”
爪黄飞电恐怕也是难得出来撒一回野。
不仅没有降下速度,反而跑得更欢实了。
好在这家伙通灵,总算没走错路。
不到半小时,就跑完了五十多里的颠簸泥巴路,一点都不带喘的,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给沈麟看的啧啧称奇。
村口。
波光粼粼的泸水河畔。
娇小可人的柳楚儿,早就翘首以盼了。
“啊呀?相公,哪儿来的大马?比我还高呢?”
沈麟跳下马来,哈哈大笑着道。
“那位七爷借的,这可是一匹宝马。飞电,来认识一下。”
“我妻子,叫楚儿姐姐!”
爪黄飞电喷了喷鼻子,亲昵地舔了舔柳楚儿的小手。
痒的这丫头咯咯直笑。
“我宣布,从今天起,飞电就是我柳楚儿的好朋友啦!”
两人一马,走了不远,就被忙碌的现场给惊呆了。
沈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