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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百年风雨梦-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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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刹时,便来到城内,将马匹寄存在一家大车店中,三个人便信步向县城中心的繁华闹市走去。
  夕阳凝辉,暮色渐浓,婉贞姐弟三人穿曲巷、过长街,步入挂彩牌楼后,便进入一条笔直大街。远远向闹市望去,就见这条大街两侧店铺门前悬挂的灯笼,象一条五彩斑烂的巨蟒。
  道路两旁枝叶婆娑的重柳,宛若一架天然的竖琴,在微风弹拨下,瑟瑟作响。姐三信步走在道路中间,大有一种凤尾森森,龙吟吟细细之感。
  在闹市的街头入口处,果然见两边高悬的灯笼五光十色,形状各异。有的是龟探头,有的是兔耸耳,有的是燕展翅,有的是鱼摆尾……真是琳琅满目,目不暇接。
  细观灯上的图案,尽是些活泼泼的生灵,妙不可言。有的一是龙腾虎跃的百兽闹春,有的是七彩纷呈的孔雀开屏,有的是情趣横生的海狮顶球,有的是银堆玉砌的卧波冰桥,有的是晶莹瑰丽的琼楼玉宇,有的是凌空欲飞的凤凰展翅。
  再往前看,更是别开生面:有的是千顷碧波漾月晶、湘竹林中飞俊鸟;有的是亭榭栏杆语鹦鹉、琪草瑶花竟奔放;有的是宝树金莲争秀姿,羽衣素鸾腾婀娜;又见龙潭涧水、虎穴隐高崖,猿猴攀峭壁、蓓蕾挂枝梢。请观灯笼上另外一些画面:香花、美果、紫藤、青蔓、绿柳、红桃、青松、翠柏,更是使人眼花缭乱。
  继续向前观灯,灯笼上各种人物画面,也鲜艳夺目地跃然纸上;中国古代四大美人中闭目的貂婵,羞花的杨贵妃、沉鱼的西施、落雁的王昭君,个个栩栩如生。
  还有八仙里臂挎葫芦的铁拐李、倒骑青驴的张果老、掌执蕉扇的汉钟离、横吹玉笛的韩湘子、怀抱花蓝的蓝彩和、斜插宝剑的吕洞宾、手擎玉板的曹国舅、醉卧牙床的何仙姑,均唯妙唯肖。此外,《三国演义》里三请诸葛、六伐中原、七擒孟获;以及《水浒全传》里的林冲刺配、火拚王伦、武松打虎、燕青杀嫂等,都画得逼真传神。
  街道上游人稠密,万头攒动比肩接踵,人流如潮。街道两边摊床的叫卖声嘈杂拢耳,真是闹市如潮。忽然,人群纷纷向两侧闪开,形成一条空巷,前面传来了追喊声音:“拦住她,拦住她!站住,站住!”
  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手扶一个中年妇女,步履歪斜地慌慌张张跑了过来。但见那中年妇女用蓝色印花布的包袱皮盖头,脑后挽一个疙瘩,蓝土布的褂子,大襟上镶着一寸多宽的桃花镶边,绣着一溜十几朵兰花。那个少女,大红的小紧身衣镶着绿边儿,绣着朵朵梅花;大红的肥腿裤,扎着裤角穿着一双绣花的大红莲鞋。脑后一条油松大辫子,耳鬓两边一曲一朵大红绢花,衬着一张桃红色的瓜子脸,显得既土气又俊俏,招人喜爱。
  婉贞忙赶了儿走,拨开人丛,过来问道:“大婶,这是怎么回事?”中年妇女满面惊恐,气喘吁吁,惊魂未定地说:“他们……他们要抢我的女儿!”那个姑娘搀扶着妈妈的胳臂,流着眼泪啜啦着,吓得浑身如寒风中的冻枝,瑟瑟战僄而不止。
  婉贞一听,勃然变色,说:“大婶、姑娘,不要怕!”此时,七八个胯下悬挂腰刀如狼似虎的青年壮汉,一个怒目横眉追到近前。婉贞双手一拦,怒斥一声:“站住,你们想什么?”
  “闪开!少管闲事!‘”青壮汉子们怒喝。此时,从后面走过来一个阔少模样的人。他一摇三摆,手执一柄檀香木带坠儿的小折扇,问:“怎么的了?”其中为首的汉子,一躬身子,卑声说:“钱少爷,这个女子拦住了我们。”
  钱少爷脸色一变正要发作,拾头一看是一位绝色的妙龄女郎,立刻十分的威风泄了九分;转怒为喜,满脸堆笑地向跨了一步,双手合抱一躬到地,文质彬彬地唱了个大大的肥喏,语调缓柔:“这位姑娘,拦住我们不知有何贵干?”
  婉贞眼帘住上一挑,斜视了一眼,见此人年方三十余岁,狐目猴腮,尖嘴小耳。头戴黑缎金边瓜皮小帽”上镶一颗红宝石;身穿全新蓝缎长袍,外套黄色镶绿边马挂,手指上戴着两颗翡翠戒指,一眼便知这是个有财有势的恶少。婉贞冷冷地质问:“你们为什么要抢人家姑娘?”钱少爷连连摆手否认:“不、不、不,我们不是抢人,是她们欠了我的钱,我是索债的。”
  “胡说!我们根本就不认识你,你这个无赖!”中年妇女怒睁双目,气得双手发抖。婉贞强压住心中的怒火:“你一个堂堂的阔少爷,依仗权势,无端欺辱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小女子,你不觉得可耻吗?”
  钱少爷嘿嘿几声奸笑,用手使劲一拍干瘪的胸脯,赤裸裸地撕下了伪装温和的假面具:“大少爷我的尊严就是说一不二,我钱太少从来就是数螃蟹的,在本城中横行!看哪一个敢拔我这个‘尖儿’?敢掰我这根‘棍儿’?”接着鼠目一眯,嘻皮笑脸地说:“姑娘,只要你能随我回府,陪少爷我喝一杯,我就放了这个小妞。”
  音犹未尽,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恶少被婉贞一掌击出一丈多远,栽倒在地。精壮汉子们呼啦围了上来,钱少爷手捂着流血嘴巴,急忙制止;“慢动手!看少爷我亲手制服这个小娼妇!”说着爬起疯狂地猛扑过来,摆出一个鹰爪式,向婉贞胸部抓去。婉贞巍然不动,待手到身前一寸,这时,唰地一转身灵巧闪过,乘对方收手不及,迅速用右手抓其右腕其腋下,左脚猛地一踢,一个干净利落的;架梁脚踢”把恶少狠狠地摔在地下。然后,一脚向他肋部弹去,又听一声尖利地嚎叫,他被悬空弹出丈余远,扑通摔在地上。他手下的精壮汉子,见主子受伤倒地,都抽出腰刀,哇的一声怪叫砍杀过来。婉贞施展轻功术,左闪右挪,上窜下跳,前扑后翻,在翻飞闪闪的刀丛中,她先后两次使用腾空连环三弹腿,便踢倒六个汉子。他们躺在地上,捂着受伤的部位,嗷嗷嗥叫着,爬不起来。
  婉贞走到钱少爷跟前,一撩衣襟,嗖地一声抽出围在腰间的光闪夺目的龙泉剑,剑尖抵住他的心口处,用玲峻的声调警告:“如果你今后再敢依仗脚下的‘根’,手中的权,头上的伞,对无辜百姓凌辱残害,不管你是哪家高门贵戚,我都要你的狗命!今日放你一条生路,明白吗?”
  满脸血污,手捂创处大口喘气的钱少爷,已吓得面如死灰,身如筛糠,满口求饶:“是、是……,饶命、饶命!”
  婉珠、婉灵深知姐姐武功高超绝伦,因此在旁作壁上观,没有伸手。此时两个人过来,婉灵埋怨说:“今天真晦气!这些坏蛋扫了我们的兴。”
  婉珠悄声说:“姐,咱们惹祸了!听别人说,这小子是本县县太爷钱万贵的大公子。”
  婉贞娥眉一动,当机立断:“快走!否则就出不去城门了!”于是,忙护送那母女二人到家中,便踅身快速回到大车店,骑上骏马,扬鞭抖缰,如两只飞矢疾驰,一溜烟似地选出了城门。
  过了护城河,不到一箭之地,婉贞回望,果见城门紧紧关上,吊桥缓缓悬起在空中,婉贞心中庆幸,扬鞭策马,刹时,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此刻,城里悬灯结彩的闹市街道上,隐隐约约听到从远外传来了锣声,不一会,一群人簇拥着大小几顶轿子,缓缓地走过来了。
  最前面两个是身穿号衣的衙役,各手提一面闪闪发光的尺八大铜锣,挥锤呜锣开道。嘴里不断吆喝着:“闪开!禁止行人来往!”街上观灯的游人纷纷闪到大街两侧,站定瞧看。有闪躲慢的人,便遭到两个手挥皮鞭的衙役的抽打。
  接着,是六个执事衙役扛着三副黑漆金字虎头牌:两块“肃静”字样,两块“通避”字样、两块“顺天县正掌”字样的虎头牌。虎头怒目圆睁,张着血盆大口,獠牙突出,甚是骇人。
  一个执事衙役高擎一把罗绢制成的蓝伞,后面是一顶蓝呢八抬大轿。八个上身穿着写有“顺天县民壮”字样的号衣,手里棒着阔刃闪亮鬼头刀的护轿亲兵和两个戴红缨帽子的跟班小厮。
  再往后是二十名县衙捕快,一个个身穿皂衣,胸前一个“兵”字,后背一个“勇”字;腰系黑带,脚蹬乌靴,头戴卷边儿青辣椒帽,上插一个银色鸟羽,浑身上下一团漆黑。有手握盾牌刀的,有肩扛水火棍的,两人一排,煞是威武。
  最后,是一溜三乘的白布篷小轿子,里面坐的都是县衙中办事的文案,书办、检验吏、班头等。
  这只行列,三班是役,六房是吏。县太爷出行,是役的步行,是吏的坐轿。看起来虽然是一支不怎么威严壮观的松松垮垮的队伍,但倒也有些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派头。
  出行队伍来到县衙门前,队伍径直登上台阶,鱼贯进入,在客厅前面停下。首先,从轿中走出一个自净面皮的人,手里捧着用漆布做成的多层夹袋,即皮护书。这是出行时存放文书、拜帖、记录等物的公品,他毕恭毕敬地站在一侧,等待县爷的吩咐。
  然后,一应仪仗、执事、三班衙役,都在两廊前面二龙吐须般整整齐齐地站成班儿。八抬大轿在厅前滴水檐下朝北停放,两名亲随轻轻掀开轿帘,就见从轿里慢腾腾地钻出一位袍带整洁的七品县令来,他就是两年前上任的顺天县父母官的钱万贵老爷。
  他头戴黑绒红缨水晶顶子帽,脑后拖一条鹦羽蓝翎,一身补鞋;胸前挂着一串赤色朝珠,黄金腰带上系着几个大大小小的鲜艳荷包。一个黄色滚圆荷包,一面绣着菊花,一面挖出圆窟窿来,用五彩花线密锁的边儿;一个红色椭圆荷包,一面绣着桃花,也是一个缝里嵌金线的掐金和包角挖空成云头状的挖云式荷包。他脚下蹬着一双厚底短筒的黑绒朝靴。
  他面孔苍白,窄脸尖下巴颏,两只眼睛微微突出眼窝,周围染上一圈儿暗黑色。唇上两撇黑髯,修剪的整齐,他五十七八岁,矮小身材,骨瘦嶙峋却腰板直挺,伸出手来,指甲有半寸长。
  这时,从厅内走出两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欲搀扶县爷;他摆摆手制止,回过身,面对众人,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没事了,退下!”便进一客厅,坐在貂皮制成的太师椅上。
  一个丫头进来,手捧的托盘里面,放着一个盖碗,跪献了香茗;另一个丫头在茶儿上放了一大托盘甘鲜果品,便站在一旁侍候。
  钱县爷的眼皮下垂,喝了两口茶放下茶碗,就从腰间一个荷包中掏出一个烧料小瓶来,砰的一声拨出软塞,倒出了一点点细末在手心中,用大姆指、食指捻了捻,然后,用大姆指甲铲起,凑紧鼻孔,猛吸儿下,接着一仰头,张大嘴巴,打了两个震天响的嚏喷,便掏出一块粉红色的绸子罗帕,捂着鼻子擤了擤,才感到精神振作起来。
  时间已到亥时,钱县爷不停地打起哈欠来,又籁籁流下了眼泪。贴身丫头知是县爷的烟瘾上来了,忙搀起他,由另外一个丫头打起纱灯,出了客厅,顺着石铺小径,过了两道月亮门,到内宅门前,这是一个苍松翠柏交相辉映,精巧别致的红墙绿瓦院落。
  内宅布置,款式不同。几案上摆放的,墙上悬挂的大都是些洋玩艺儿。一尊古铜的耶酥蒙难象,足有二尺余高,安放在特制的银架上。两幅画在纱布上的洋画,绷在宽边框架上,悬挂在神象两侧。紫檀木书架上,除了大清法典之类的线装书外,一部硕大烫金硬面洋装本的圣经,夹在其中。这些装饰和摆设,说明钱万贵和洋人的关系,非同寻常。
  除此之外,墙上还挂着几幅不外是粉黛榴裙等艳词俗诗的字画;另有几幅水墨丹青,也无非是什么“贵妃出浴”、“秦淮秋月”等平庸低俗之作。
  此刻,钱万贵的外衣和鞋、帽,早被妻妾们七手八脚地脱下来,扶他上了一张宽大的烟榻,侧身躺下。
  身旁已摆好黑漆描金的方形烟盘,里面放着一盏洋灯,白铜的灯座,玻璃灯罩,又光亮,又洁净;一杆镶着翡翠烟嘴、按着寿州瓷斗的广州烟枪;一盒英国飞剪船运来的精制的阿芙蓉膏,以及横放着两只雪亮的钢制烟签、掏炯灰的小挖勺、调制烟泡的长条小铜板,均有条不紊,井然有序地摆在盘子的里边。
  烟盘旁边是一个盛鲜货的圆形盘子,盛着精选出来的一色大小金枣蜜桔和雪花梨,供钱万贵吸烟口渴时享用。
  钱万贵见一切准备妥善,张开满口黑牙的嘴巴,用细柔的声调问遘“粉桃来没来呀?”
  没等姬妾们应声,就见白布帘一挑,如轻风荡漾中的一朵荷花,脚步轻盈地飘进一个年轻女子来。她年约二十二三,‘体态婷婷娉娉,扭动细腰肢,耳下晃动着金坠儿,笑盈盈地走到床边,两手在眼前一拢道了个万福后,娇声娇气说:“待候着您哪。”
  钱万贵在床上仰起头亲密地称呼:“小九,上来吧,就等你给我打烟哪。”
  粉桃上了烟榻,对脸躺下,蜷起双腿;拿起烟枪和烟签,熟练地打起烟泡来。顿时,一股奇异的烟香弥漫了全屋。
  钱县爷躺在如云絮般柔软的烟榻上,旁边有如花似玉的美人陪伴,口里喷云吐雾,身如腾云雾似的,享受着人世不可言状的舒适和幸福,似乎心里感到此生应该满足了。
  他心中洋洋得意地想着:“我钱万贵,从小在父辈熏陶下,就是一个奇才。不论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醇酒美人;还是鼻烟鸦片、花草虫鱼、牙牌马吊、猜拳行令、硫球踢毽;可谓样样通晓,门门精湛。自从当太监的舅舅托人送礼使他得了个两榜进士,被委任京官以来,始终没捞到肥缺美差,仍然是个穷京官。以后沐皇恩,钻进翰林院,他那个权势灼手的太监舅舅,为了便于勾结洋人,便将他安插在通往京城要道上的顺天县,当了个七品县令,别看官不大、品不高,可到了本县二年来,财运亨通,捞了不少油水,特别是人们都知道他在朝中有个大后台,也猜到他五品京官来当这七品县令其中必有重大的隐秘。所以上至刑部衙门,下至府州县,都来结交。可以说事事如意,件件顺心,真有些乐不思蜀了。每天不是养养金鱼、斗斗蛐蛐,打打麻将、玩玩纸牌;就是提笼架鸟,或是暗自乔装去烟花柳巷,寻花问枷,求觅貌美年轻的名妓作乐寻欢。月前,面对这一群个个艳丽多姿的妻妄在这百里之内,唯我独尊,有势、有权、有钱。做为一个小小七品父母官,在本地可谓大权在握。另外根据,当太监舅舅的指示,和外国教土有了特殊关系,将来……”
  “老爷,裘师爷求见!”一个丫头进来禀报。钱县爷突然被这一声通报打断心头那殷得意很觉恼火,就气咻咻地说:“不见!”但他脑中转念一想:“夜间求见,必有要事。又唤住丫头:“回来,让他进来!”
  此时,他已抽完了一个烟泡,粉桃用烟签正在火苗上,搅拌第二个烟泡,时辰已近午夜了。
  门帘一挑裘师爷进来了。他放轻脚步向前走了几步,见钱县爷口衔烟枪嘴,叭哒叭哒抽得正在兴致上,便垂手站立一旁,没敢上前作声。
  钱县爷最后一大口烟饱饱吸进肚子里,再将余烟缓缓吐出后,伸了个懒腰,眼皮也不抬,身子也不动,懒洋洋地问:“什么事啊?”
  裘师爷连忙上前一步,向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县爷,有人在厢房等候多时,有要事和您面禀。”
  钱县爷脸住下一沉,老大的不满意:“再重要的事,也没有深更半夜谈的,你怎么连这个起码的规矩都忘了不成?”
  裘师爷走近榻边,看了一眼粉桃,悄声说:“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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