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用刀-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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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
黎星辰强忍泪意,又说到:“可明玉坠的事情却让我发现,我的父亲,并没有十分完美。”
作者有话说:
明玉坠出现在了台词里。
是的,黎星辰和明玉坠就是卷首那段描述里的两个人啦!
本卷居然没有出现教主!真赤鸡!
以及教主吃醋真的好难好难啊,他就没有这功能一样,可能是因为有醋当场就解决了,所以让人感觉不出来。
小翊吃醋:酸,不得劲。
教主吃醋:当场就解决了。
发完你也没发现他吃醋。
如果想看教主吃醋那只有看冷战的时候了,毕竟冷战是因为小翊嘛。(被打)
第四十七章
有琴弘和懒懒靠在石头旁。
他抻着腿,足尖正好能点在池面上。
夜里也是很凉爽的。
他解了外面的薄纱,半敞着衣领,仰面朝着天顶的繁星。
有琴弘和道:“黎星辰和黎明达很不一样。”
薛兰令站在一旁,颔首道:“世上没有什么人是会完全一样的。”
有琴弘和道:“黎星辰长得和黎明达这么相似,可见他们是亲父子。所谓亲父子,总要比别人更相像一些。”
薛兰令阖上双眼反问:“就像你和有琴谷主。”
有琴弘和道:“我没有他普世救人的善心,却也有与他相似的医术。”
薛兰令便问:“那以你所见,黎星辰与黎明达之间,相似在何处,又不同在何处?”
有琴弘和坐直了身。
他双手屈肘紧贴在石头上,脖颈的线条干净利落。
有琴弘和笑道:“他们一样自以为是,黎星辰却比黎明达蠢上不少。都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放在他们父子身上,做儿子的却远没有做父亲的心肠狠毒。”
“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呢?”薛兰令问。
“对于有些人来说,这是好事,对于你而言,或许却该是件坏事。”
“哦?”
有琴弘和点了点下颌,悠悠道:“若是黎星辰不似他的父亲那般心狠手辣、颠倒黑白、是非不分,那你又要如何心安理得取走他的性命?”
“我答应祝榭,要杀了黎星辰。”
“可你会对没有做错事情的人下杀手吗?”他问。
薛兰令道:“我不像是这种人吗?”
有琴弘和道:“我不知道你像不像,我只知道我认识的薛兰令,绝没有这种无聊的嗜好。”
薛兰令道:“那你很了解我。”
有琴弘和却摇首否认:“我已是不了解你的人了。”
薛兰令道:“懂我未必是好事。”
有琴弘和道:“而我即使不懂你,也还是会帮你。”
薛兰令道:“这世道太苦,像你这样的人,完全可以过另外的人生。”
有琴弘和叹息:“正因为我是‘像我这样的人’,才不能半途而废抛下你就走,那些另外的人生或许很好、很有趣,都是我想做的事情。可我决定离开春秋谷的时候,就不再想过回头。”
“与我做朋友很辛苦。”
“但不能放弃你这样的朋友。”
“我忽然很想喝酒。”薛兰令说。
有琴弘和便站起身:“那我去买几坛酒,今夜与你喝个尽兴。”
薛兰令看他片刻,在有琴弘和错身而过时,忽而又道:“我有时会很想酒鬼。”
有琴弘和的脚步一顿。
他背对着薛兰令,垂着眼帘,半晌,近似于无地发问:“你想他什么?”
“我想起酒鬼很喜欢喝酒,可他最讨厌看我喝酒。”
“他不愿意你喝酒。”
“他说喝酒最好不要喝醉,因为一旦醉过一次,就再也不想要醉。”
“为什么?”有琴弘和问。
“因为人一旦喝醉过酒,就证明有些事情会让他醉。”
有琴弘和了然一笑:“好事会醉,坏事也会醉,又怎能说每次醉酒都是因为不好的事情。”
薛兰令道:“可我永远也不会喝醉。”
有琴弘和道:“难道你还会喝醉?”
薛兰令沉默片刻。
他低声道:“我会一直不知道醉酒是什么滋味,但我会喝了就想要醉。”
屋里燃着一盏昏黄的灯烛。
薛兰令推门进屋,这里就沾了些浅淡的酒气。
他饮的酒不够多。
他绝不是个真的要“不醉不归”、“痛饮千杯”的人。
他做不成那个酒不离身的“酒鬼”。
他关上门,扶着床沿坐下,背靠在床柱前,半阖着眼睛。
就着灯烛,他能看见段翊霜出尘绝世的侧脸。
段翊霜生得很冷。
眉眼冷,气质也冷,总让人觉得霜雪在侧,似伫立了一株傲骨不灭的冰莲。
段翊霜也坐在床边。
很认真地擦拭着那把蓝色的剑。
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照顾它,所以这段时日以来,他总要用更多的时间来安抚宽慰它。
他在夜里就会这样擦拭这把剑。
像在呵护脆弱易折的花朵,一触即碎的飞云。
段翊霜的侧脸笼在光里。
他也生得很白。
光衬着他,剑也衬着他,好像这间屋里的所有都在衬托他。
他这么专注,甚至有几分虔诚。
他轻轻擦过第二十遍剑身,手忽然顿住。
因为薛兰令握住了他的手腕。
段翊霜偏头去看。
薛兰令已离得很近,就着这个姿势,酒气都扑在他的脸上。
可这酒气并不闷人。
混在薛兰令平常的香气里,只让香气变得有些浓,带着些许昏人的醉意。
薛兰令问他:“在做什么?”
段翊霜道:“我在照顾我的剑。”
薛兰令顺着他的话意垂下眼帘,居高临下般看他片晌,轻声道:“你都不照顾我。”
段翊霜反问:“你需要我照顾?”
薛兰令道:“我不需要,可你不能不照顾我。”
段翊霜道:“你很不讲道理。”
薛兰令便冲着他笑:“我分明是很讲道理的人,是哥哥不愿意照顾我,所以才说我不讲道理。”
段翊霜晃了下神,他别过头去:“你强词夺理。”
薛兰令却还是笑,甚至还贴在他耳边吹气。
虽然只有那么一瞬,可酒气好像顺着这细微的暖意冲上耳尖,教他握剑的手都在颤抖。
段翊霜只能道:“放手,让我把剑放好。”
薛兰令不说话,握着他手腕的手指也未松开力道。
段翊霜又偏头去看。
薛兰令的眼睛蒙了层雾一般,他轻声道:“求我。”
段翊霜道:“你总要我求你。”
薛兰令道:“你也不是没有求过我。”
段翊霜耳后红了大片:“那也不一样。”
薛兰令道:“那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段翊霜道:“如果我能回答的话。”
薛兰令笑着发问:“你和黎星辰说了什么?”
段翊霜心头一跳。
他定定看着薛兰令的脸,那般神情不见任何破绽。
只看见盈盈笑意,似真似假。
段翊霜忽而觉得喉头发紧。
他问:“你问我这个做什么?”
薛兰令道:“我好奇。”
段翊霜便又问:“若是我不想回答呢?”
一个答案似乎要用很大的勇气来说。
即使段翊霜明白自己不该这么举棋不定、心生彷徨。
薛兰令也在看他。
那双幽深的眼睛似乎在从上至下的将他打量。
一一看尽了,好像能透过他的皮囊看到他心底的恐慌。
薛兰令依然在笑。
然后他听到薛兰令在他耳边温温柔柔的说话。
薛兰令说:“那就不回答。”
说罢,紧握在手腕上的手指也松开了力道。
被刨根究底追问,他会多想。
被这般轻易放过,他也还是会多想。
段翊霜茫然地看着薛兰令,迟迟未动。
薛兰令便又伸手帮他收好了剑,将剑立在床边斜靠。
泛冷的手贴近了再与他十指交叉紧握。
不一会儿,薛兰令的手就变得很温暖。
段翊霜明白。
这种温暖是由自己带来的。
这种温暖却也能让他自己感觉放松。
段翊霜轻易安下心来,不安的心跳也渐渐趋于平稳。
薛兰令像是在欣赏美景。
他看他在昏黄光影里的脸,仿若在看天底下最见之难忘的绝色。
过了片晌,薛兰令道:“你可以不回答我的任何问题。”
段翊霜睫羽一颤。
薛兰令又道:“或许哥哥已经发现我是个很坏的人,我不好,我很不好,我会做很多让你害怕又让你讨厌的事情。”
“可我永远也不会停下,在我达成自己想要的目的之前,我会一直做这样的坏人。”
段翊霜想否认他的话语。
可话到齿间,还未说出,薛兰令又伸手掐了下他的脸。
段翊霜整个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
他愣怔住。
薛兰令就笑了起来。
那张脸太难见到如此明显又真切的笑意。
他看他总是隔着雾一般迷蒙。
薛兰令笑得开怀,声音也温柔得让人沉醉。
“但你在我这里,是特别的。”
薛兰令轻声说话:“所以无论我问你什么,只要你不愿意,你就可以不回答。你有这个特权。”
段翊霜几乎要被他这么温柔的语气溺毙了。
他甚至很想问薛兰令,他们时至如今,到底算是一种怎样的关系。
为什么会有人能把“特别”这样独一无二的地位说得如此轻巧,把它与情爱完全区分开来。
段翊霜迟迟没能回答。
薛兰令应当也不需要他的回答。
这个人总是如此,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想说时没有隐瞒,不想说时千百句也道不出一个真字。
段翊霜说不出话来了。
他于情爱之事实在没有任何天赋。
他只能更加握紧薛兰令的左手,牢牢与他十指相扣。
好像这样就意味着余生甚至一生。
薛兰令就在这时又开口说话:“如果有一天,我千夫所指、万人痛恨,天底下每一人都想要我死,你会不会救我?”
段翊霜哑声道:“我不知道。”
薛兰令低头枕在他的肩上。
那声音很轻。
薛兰令道:“我却很知道一件事。”
段翊霜的目光落在即将燃尽的灯烛上。
他问:“你知道什么?”
薛兰令柔声道:“若我真有这一日,而你却不来救我——那我就来杀了你。”
作者有话说:
教主好善变啊,先说舍不得哥哥,现在又要杀了哥哥。
薛兰令,疯批美人斯哈斯哈。
有琴谷主,真正的兄弟,他对教主也太好了。
赞美感天动地兄弟情。
第四十八章
他跛着脚在坎坷崎岖的路上行走。
脚下是石子,石子磨在他的靴底,他紧紧握着一把长刀。
刀很长,刀的鞘拖在地上。
他往前行走,每一步都迈得很大,只能用刀固定住自己的身形。
他不应该赶路。
因为他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做。
他应该留下。
他很清楚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这世上已没有任何人知晓他的名字,知道他的身份。
他便是个孤魂野鬼。
他是一缕游魂。
他觉得自己是飘荡在天地间,不受这世道眷顾的“鬼魂”。
可阳光很滚烫,热辣得很。
照在他的身上时,将他一身漆黑的衣袍镀上光。
如果他当真是一个“鬼魂”。
那他早该在阳光照射而来时就随之魂飞魄散。
可他是没有的。
他还活着。
他还站在这大地上,沐浴在阳光里。
他能呼吸,能走动,能紧紧握着他的刀,他往前走去,刀拖在地上的声音就很响。
他走在路上,这是一条很长的河岸。
从下游走到上游,他走了三天。
很短的三天,不算漫长,但他其实从来没有停下来过。
他知道自己还不能停下。
正如他还不可以离开。
他必须要回来。
哪怕已经有人要阻止他,有许多所谓的正义之士要来讨伐他。
他也还是要回来。
他不会惧怕他们,也不会半途而废,更不会忘记自己的责任。
他握刀的手很稳。
他踏过石头,也踩过光滑的鹅卵石,任由刀鞘在地上拖行出一道惨白的痕迹。
他的眼睛藏在碎发之后,亮得惊人。
而他到底是谁呢?
他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他又究竟想做什么事?
他紧握着刀,越走越远,又越来越接近他想回到的地方。
然后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因为在他的身前,在本应空荡荡杳无人烟的河岸边,竟坐了一个人。
那人同他一样着了黑衣。
可黑色也有不同的黑色,他甚至一眼望去,就能看出那种黑色是深黑、极黑,望不见底的黑。
那人就坐在河岸边,架了堆篝火。
这么热的天气,那人却在河边架着篝火。
他别过眼,不打算细看,也只想就这么错身而过。
他拖着刀,迈出第一步来。
在外人面前时,他总要装得很好。
他不愿让人看出他是个跛子。
所以迈出第二步时,他需用更多的力气来支撑平衡,把刀嵌得更稳。
他抿唇向前。
那人却忽然道:“这位朋友,我看你风尘仆仆,不如坐下来与我一起烤些吃的,填饱肚子,才好继续赶路。”
他就停了下来。
他应该要走的,他想,可这声音落在耳里时,他就情不自禁想停下了。
他将目光移转回去。
那是个男人。
仅凭半张脸他就能看出那人的非凡风采。
那人高束了马尾,环结上的金羽流苏在阳光下发着金光。
然后那人偏过头来看他。
这一眼,他觉得自己这样的“鬼魂”终于见到了来自地府的“友人”。
因为那是张艳丽又诡魅的脸。
让他想到世上最漂亮又最尖利的刺,让人想到无边无际的黑暗里盛绽的蔷薇。
这些与“危险”相等的感觉,就像是这个人也与他一样是缕孤魂。
他迈不出第三步了。
他感觉到自己不想离开。
他便顺从心意地靠近,坐了下来,被篝火照亮了满身的尘埃。
篝火堆上架着的兔子被打理得很干净。
他赶了三天的路,从来没有好好坐下来休息过,更谈不上吃过什么美食。
他咽了咽口水。
薛兰令便笑了:“方才你走过时,我就在想,你如此疲惫,很需要尝些肉才行。”
他问:“你为什么要唤我过来?”
薛兰令道:“因为我喜欢与人做朋友。”
他又问:“你又怎么知道,我会和你做朋友?”
薛兰令道:“我不需要知道你会不会和我做朋友,我只需要知道,我想不想要你这样的朋友。”
他问:“我这样的朋友又是什么朋友?”
薛兰令道:“这世上做朋友的未必要相像,兴趣可以培养,目标可以改变,但有些东西却是很难变的,只要看准这一个,就能做朋友。”
他不由得继续追问:“要看准什么?”
薛兰令却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
他在看那人的眼睛。
那人却垂着眼帘,在看他把着的长刀,视线迟迟没有移转。
良久。
薛兰令道:“你的这把刀很好。”
他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薛兰令便笑了笑,偏过头道:“我想要回答时,我自然会回答你的问题,而我要一个答案时,你最好告诉我这个答案。”
他道:“你很狂妄。”
薛兰令道:“我有狂妄的资格。”
他只好叹了口气:“这的确是把好刀。”
薛兰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