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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我乃路易十四-第256章

小说: 我乃路易十四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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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与国王第一次见面,那时候国王还是一个少年,她也只是一个孩子,一个有着一些天真念头的孩子,她几乎要哀求国王,容许她留在他身边——她那时虽然小,但也已经深刻地了解到权力有多么恶毒与尖锐——别以为宫廷之外就没有善于玩弄权势的人了,一个普通的旅馆主人就可以叫他们在凄风苦雨的晚上一起滚出他的屋子;一个连圣职者也算不上的读经员可以拒绝他们进入村镇;一个屠夫,一个渔民,一个农夫,都要比没有身份的他们高贵;父亲储备的魔药在最初的时候可以为他们换来衣服和食物,换来住所——却没法换来一份可用的身份证明,他们不是没有尝试过,却被骗了好几次,也是在这之后,他们才知道,一个没有身份的流民,想要见到能够签署身份证书的大人物有多难。
  国王曾经是他们的一个机会,父亲却拒绝了他,那时候蒙特斯潘夫人不是很明白,但后来她就猜到了——一旦接受了国王的庇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就是国王的奴隶了,不是说国王会对他们如何,而是他们从此之后就不得自由了,就和在曼奇尼家族的时候一样——但一个人在世上,又有多少人能够拥有真正的自由呢。
  她怨恨过自己的父亲,也嘲笑过他的天真,即便是现在,她也不觉得他做出的选择是正确的——如果她不是莫特玛尔公爵之女,蒙特斯潘侯爵夫人,只是一个御医之女,她是无法成为王室夫人的,她受够了爱情的苦头,她只会追求权势与金钱。
  “那么你还有什么不甘心的呢?”
  蒙特斯潘夫人吓了一跳,她还以为自己不知不觉地将真心话说出了口,但看国王的神色——他应该只是猜测,“我想到了一些过去的事情,陛下。”
  “过去的事情,什么样的过去?”
  “并不令人愉快的过去,”蒙特斯潘夫人说:“还是不要提它了吧,陛下,您一路辛劳,难道不想要好好休息一下吗?”
  “您现在的作为可不像是想让我休息啊。”路易握住了蒙特斯潘夫人的手。
  “有时候运动才是最好的休息方式,您说的。”蒙特斯潘夫人从他怀里站起来,“虽然距离晚上还有段时间,但让我来服侍您吧。”
  这时候就体现出身为一个女巫的好处了,她无需仆人帮助,也能从紧绷绷的束身衣与层层叠叠的裙子里摆脱出来。
  ……
  “上帝啊,这就是凡尔赛宫吗?”亚历山大兴奋地喊道。
  巴鲁赫·斯宾诺莎,亚历山大·托里拆利,克里斯蒂安·惠更斯三人,他们被路易十四看中,从流亡者与广场站笼里的囚徒摇身一变就成了国王的座上宾,他们被士兵们从囚笼里释放出来,沐浴更衣后塞进法国人的马车,跟着大军一路跑到了巴黎的时候还有点恍惚,除了斯宾诺莎——一般来说,一个哲学家总是对人类的心理与行为有着深刻的研究,其他两人完全不知道是怎样的一回事,等到了巴黎,也不算是巴黎,因为国王直接把他们塞到了沃子爵城堡,也就是原先富凯先生为自己打造的黄金安乐窝,在被国王收为己有后——在合法的前提下,这里就被改造成了皇家科学院。
  与凡尔赛一样,因为这里聚集了众多国王看重的学者,他们总也有家属和朋友,后者也有自己的家庭,所以这里很快也形成了一座城镇,国王甚至还按照巴黎新区的式样,建造了一些公寓在这里,于是他们,主要是托里拆利,与依然形影相吊的斯宾诺莎与惠更斯不一样,他可是有妻子,还有好几个孩子的,马上就分配到了一座有着十几个房间的大公寓。
  他马上神气活现地招待起了自己的朋友,不过让他们更加快活的是这里简直是所有学者与研究者的天堂,这里的“项目”只要经过国王的允许,你就可以放手施为,无论是悖逆教义,还是无视伦理——不过通常会产生这些问题的多半都是医学科目,他们之中要担心的人只有斯宾诺莎。
  与人们猜测的不同,斯宾诺莎来到这里之后,没有急切地想要参与到这群人中去,也没有立刻开始宣扬与阐述自己的理念,与在阿姆斯特丹,海牙与佛罗伦萨时的不同,他反而沉静了下来,虽然也有出没在课堂、沙龙和聚会里,但对半都是听别人高谈阔论,自己却像是被封住了嘴。
  这让他的好友惠更斯有点担心,但还没等他和斯宾诺莎好好谈话,国王的使者就送来了路易十四的旨意,也可以说是邀请——国王为幺子奥古斯特的晚宴,有不少学者都被邀请了,他们不过是其中之一。
  托里拆利可能是最没有心理负担的一个,在他发现他在佛罗伦萨藏着的所有东西也跟着他来到巴黎之后,他对曾经的故乡就没了一丝挂念,一心一意地在就决定做个法国人了,作为一个法国人,一个巴黎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当然是凡尔赛啦,看是肯定要看过的,最好能够进去走一走,但这样的资格可不是每个人都能有,那些外省的贵族甚至不愿意回到自己的领地,只在巴黎消磨时光,不就为了一张邀请函。
  当然,能够在凡尔赛有个房间,那就更是人生无憾了。
  “但要完成这样的大工程,”惠更斯说:“需要耗费多少钱财和人力啊。”
  “也许确实耗费了不少,”斯宾诺莎说:“但这座工程并不是埃及人的金字塔与罗马人的斗兽场,它就和巴黎那样,不但没有对人民造成伤害,反而长久地帮助了他们。”
  “您是说国王雇佣了他们,然后给他们工资,好让他们养活自己的家人。”惠更斯说。
  “主要是流民,”斯宾诺莎说:“这里曾经有着数以万计的流民。”会让任何一个国王感到恐惧的数量。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对这位国王如此了解了。”惠更斯说。
  “既然我们已经来到了这里,”斯宾诺莎说:“还有可能花了这个国王一大笔钱,我想他不会随随便便地就打发了我们,我们可能要在这里待很久,既然如此,我们就应该好好地了解他。”
  “他或许确实与我们想象的不同。”惠更斯说:“他尊重知识与科学。”
  斯宾诺莎只是微笑,有些事情还是别和自己的老朋友说了,他在路上,在巴黎,在凡尔赛无时无刻地在汲取有关于这位国王的消息,荷兰人称他为暴君与独裁者,这点也许没错,虽然他们被直接送到沃子爵城堡,但在沙龙里,也总是能听到某人的亲眷,甚至自己被投入监牢,挂上煤气灯的事儿——这位国王在对待谋逆者的时候,与其他君王也没什么区别。
  接下来他们就没有继续讨论此事了,因为接下来还有三百多阶台阶要走——这是所有有幸得入凡尔赛宫的人们(那些有特权可以乘坐抬轿的人例外)所要面对的第一道关卡,幸而国王的建筑师考虑到了这点,这么多台阶不是直挺挺从上到下的,每二十阶就有一座平台,即保证了安全,又可以让人有休息的地方,后来王后又在中间与两侧的位置增加了大理石雕塑,雕塑的底座距离地面大约有一尺半,宽度也有一尺半,这样走得疲累的人也可以坐下来——这时候的男士也就算了,女士们的宽大裙幅不但大,同时也非常沉重,据说有外省的女性贵族,得到允许觐见的许可后,要在家里练习骑马和走路,才能不那么狼狈地出现在凡尔赛的迷宫广场。
  这样的座位被人们称之为王后座,一开始惠更斯还有点抱怨连连,完全不明白国王为什么要将凡尔赛宫修造在这么高的地方,但他攀到一半,坐在王后座眺望远处的时候,就突然心平气和了——他看到了碧蓝的天空,深绿色的森林,褐色与金黄色的土地,银光闪烁的湖泊,还有紫红色与粉色的花田,赤色屋瓦,鳞次栉比的屋顶,灰色的道路从白色的大理石台阶下一直延伸到不可见的远方。
  这就是路易十四每天都能看到的景色吧,他突然有点理解了,如果他也是一个国王,也能让荷兰呈现出这样的景象,他不会觉得吞并与侵占其他国家是一种罪恶,只会觉得自己如同上帝那样将恩福传播到了四面八方。
  他深深吸了口气——在高处,就连空气的质量都要比平地好,正想要和自己的朋友斯宾诺莎说话的时候,忽然一阵喧嚣,斯宾诺莎第一个从王后座上站起来,顺手拉了一下还在懵懂中的托里拆利和惠更斯,他们站起来,才发现周围所有的人都站起来,或是退到台阶两侧——原来正有抬轿从下往上而来。
  之前说过,能够在台阶上用抬轿的人可不多,除了王室成员之外,就只有寥寥数位国王心爱的大臣与公爵,还有一些年长又值得尊敬的人,像是御医首领洛姆、勒内·笛卡尔等,不过笛卡尔很少到凡尔赛来,洛姆则更愿意在医学院里消磨最后的时光,柯尔贝尔有时候会用,毕竟他时常需要来往于巴黎与凡尔赛之间,而且工作繁重,不过他通常只用一抬很小的抬轿,朴素的就像是一把椅子,他时常坐在上面,垂着头打瞌睡——虽然这样不免会召来一些嘲笑,但能同时满足他那颗小小的虚荣心和谨慎的本性。
  但如果是柯尔贝尔,他是不会引起这样大的动静的,所以三位学者很快就看到了风波的源头。


第三百四十八章 热闹滚滚的叛乱活动(5)
  那是一座缀满了玫瑰与丝带的抬轿,其数量足够半座宫殿的贵女用来打扮自己。
  而且与柯尔贝尔的小抬轿不同,这座抬轿是古罗马式的,也就是说,人在里面并不是坐着,而是半躺着的,它不但体型庞大,鎏金底座遍布精美的波浪花纹,扶手末端是象牙的,被雕琢成一个伸出的天鹅头颅,坐垫和靠背都是丝绸充填毛绒的不说,还摆放着缀着流苏的抱枕。
  抬着抬轿的两名仆役,不但衣着远胜过一般的外省贵族,就连容貌与身材也是如此,就算是放在国王的军队里也毫不逊色(后来学者们才知道他们确实是军官,甘愿做这种低贱的事情完全是出于爱情)。
  有资格坐在这样的抬轿上的人,也正如人们的想象那样,是个姿容艳丽,神采飞扬的女性。她一手轻轻摇着鸵鸟毛的羽扇,一手挽着一个男童的腰肢,免得他过于顽皮而掉下抬轿,对于人们的惊呼与赞美她丝毫不受影响,只在看到有价值得到她回应的人才会微微一笑,或是伸出羽扇来轻轻点点对方的肩膀,又或是伸出手来让对方匆匆一吻。
  “天啊,”托里拆利毕竟是一个意大利人,“这难道是阿芙洛狄忒与厄洛斯(古希腊的爱与美女神与她的儿子)么!”
  “对一些人来说,确实如此。”斯宾诺莎说,然后吞下了第二句,对另外一些人来说,她就是冥王哈迪斯座下的三头犬,但这件事情他要慢慢和两个同伴说:“她就是蒙特斯潘侯爵夫人。”
  这么一说,另外两人也恍然大悟了,“但不是说这位夫人在凡尔赛宫里也有自己的房间,而且仅次于王后吗?”她是有什么事情出去,然后在今天回来?
  “怎么可能,今天对她和她的孩子来说是个大日子。”斯宾诺莎说:“她之前可能也曾带着那位小殿下来过凡尔赛,不过你们要知道,在国王承认之前,王后,王太子妃,王室夫人,无论谁怀孕了,谁有了孩子,都是假的,不存在,就算他就在你面前,也不能和他说话,甚至不能注视他,不然就算僭越。”
  “等等,为什么这种事情要国王承认?”托里拆利惊讶地问道。
  比起一直在佛罗伦萨的托里拆利,惠更斯也算是在法国居留过一段时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法国宫廷中有这样的规矩也不是一两年了,”他说:“我的一个朋友说,不但必须对孕妇或是孩子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就算是孕妇本身,如果国王没有宣布她怀孕,她一样要在王宫的宴会上出现,跳舞,喝酒,用赌博和游戏消磨到很晚,还要穿束身衣,化妆,不能蓬头垢面令得王室蒙羞。”
  “呃……也就是说这位夫人在怀孕的时候也要……”
  “不,路易十四对自己的王室夫人还算是宽容,”惠更斯说:“他让她去了枫丹白露。”
  这样就不算是在宫廷里了,但问题是,那位小殿下在枫丹白露出生后,国王没多久就去打仗了,这段时间对蒙特斯潘夫人来说可算是折磨,她以诞下了国王的孩子自豪,但在国王承认前,谁也不会正视这个孩子,他没有名字,也无法进入卢浮宫或是凡尔赛宫,就连蒙庞西埃女公爵也不敢把他带到王太后面前,只能劝慰她说,等到国王回来之后,孩子就会马上得到承认的。
  但科隆纳公爵,还有哈勒布尔公爵出生的时候,据说国王都是在外面的房间等候着的,哈勒布尔公爵更是一出生就得到了公爵爵位,以及一大片领地。
  蒙特斯潘夫人在平定巴黎的暴乱时,越到后期,越是疯狂,也是有原因的。
  也正是因为之前被压抑的太久,所以一得到国王的承认,她就迫不及待地要向整个凡尔赛展示与国王的儿子,她在凡尔赛有房间,偏要先带着奥古斯特返回枫丹白露,再从枫丹白露回到凡尔赛。
  抬轿在台阶上行进的总是非常缓慢的,幸而接近九月,阳光已经不是那样强烈,蒙特斯潘夫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宽檐帽,又拉过儿子,给他戴上帽子,今天她与她的孩子将会是凡尔赛最闪耀的星辰,她曾经失落的东西,总要变本加厉地夺回来。
  斯宾诺莎望着抬轿摇了摇头,事实上,哪怕是他这个来到巴黎不过几天的人,也能看出,这位夫人与之前的两位王室夫人,科隆纳公爵夫人,布鲁塞尔公爵夫人是完全不同的一种人,国王对待她们的态度也不同,也许蒙特斯潘夫人乐于享受之前两位夫人所没有的赫赫权势,华衣珠宝,众人的奉承与瞩目,但她越是如此,国王用起她来就越发没有顾忌。
  斯宾诺莎在心里说,人们都说太阳王路易十四是个宽容仁慈的人,但让他说,这位陛下倒像是个锱铢必较的商人,他付出了什么,总要人千百倍地偿还的。
  那么,路易十四从科西莫三世手里赎买他们,惠更斯是个出色的数学与物理学家,托里拆利可以说是伽利略的继承人的继承人,他又有什么能为这位陛下效力的地方呢?就如曾经的勃兰登堡选帝侯所要求的,他可以到他的大学讲学,但不可以涉及宗教——他对宗教所抱持的理念是绝对不会被现在的任何宗教所接受的。
  ……
  “有关于巴鲁赫,”路易十四向邦唐承认道:“算是我的一次任性吧。”
  “真稀奇,”邦唐为自己的主人送上一杯红茶和一点蜂蜜梅干:“您在四岁的时候没怎么任性过,在四十岁的时候反而任性起来了。”
  “四岁的时候我可没有任性的权力。”路易直言不讳地说:“我甚至必须继续穿着裙子,直到我成为国王,现在我有权力了,难道还不能偶尔任性一下吗?”
  “但您这样,罗马教会一定会感到头痛不已。”
  “他们的反应有时候还真是快。”路易说:“不过我会妥善地解决此事的,叫他们别担心。”
  “我还是第一次收到来自于罗马的贿赂,”邦唐说:“这让我更加好奇,陛下,这位斯宾诺莎先生原先名不见经传。”
  “他能够与笛卡尔通信,就不应该是寂寂无名之人,”路易捏了一块蜂蜜梅干:“他的名声之所以没传开,一来是因为他被驱逐出了原先的犹大教会,也就是说,他是犹大人,但犹大人的社会不会再接受他,他无法成为教授或是学者,犹大的年轻人不会听他的课程,也不会有犹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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