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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认错白月光是要火葬场的-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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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候他的信能洋洋洒洒写上数十页,有时候他信中只有寥寥数笔,或是说秋日里的第一朵山茶花开了;又或是说昨日的风里染着淡淡月桂香,并在信中附上他从枝头折下的桂枝。
  那些染着不同花香的信笺点亮了她一眼便能望到头的人生。
  直至今日,她方才明白,情爱一字竟是这般令人沉迷。
  周笙生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想劝颜嫣莫冲动,定要慎重而行。
  颜嫣只是笑笑,淡声道:“你或许也该听听我这些年的经历。”
  “十六年前我因食帝流浆而提前化形,自那以后,失去记忆的我便以妖的身份在哀牢山上活了整整十六年。”
  “有无爱魄与我而言并无半分区别,相反,我上一世所缺失的统统都在这十六年里补回来了。”
  “哀牢山上的一切都很好。”
  “我喜欢这里的每只妖、每棵树、乃至每块石头,只可惜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有大妖庇护的基础上。”
  “而今,一手将我养大的大妖锦羿已然隐世,我理当从他手中接过重担,守住我所珍惜的一切。”
  “你当年说得对,我的确是不该意气用事,就这么杀了谢砚之又有何用?我该做得,是利用他往上爬,是借他之手去做以我之力无法做到之事。”
  “我不会再逃避,我会好好留在他身边,直至……将他蚕食殆尽。”
  她与谢砚之的博弈从未结束。
  听说过斜叶榕吗?初期看似柔弱无依,小心翼翼寄生在高大的乔木上,一点一点吸食其养分,来壮大自己的根茎。
  待它长成牢笼的形状,将那乔木牢牢包裹住,被绞杀成功的乔木消失得无影无迹,而斜叶榕却能屹立千年不倒。
  颜嫣从来就不是无根的菟丝子。
  她是能绞杀乔木的斜叶榕。
  她当过人也当过妖,除却寿命不同,她不觉得做妖和做人有何区别。
  唯一的区别,或许也仅仅是,生而为人的她在这世间已无半点牵挂,生而为妖的她却需撑起一整个山头。
  这一刹那,她已然做好取舍。
  她要以妖的身份继续活下去,也就是说,大概率会站在周笙生与江小别的对立面。
  之所以说是大概率,因她活了两世,既知妖族的不易,又不似恢复记忆前那般憎恶人修,双方的立场她皆能理解,如若可以,她愿天下太平再无纷争。
  只是,这一切从来都不是她说了算。倘若真有一日,人族与妖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她定会选择妖族。
  前世种种,不论是对谢砚之的恨,还是与昔日友人的情谊皆已淡去,这是她从未预想过的结局。
  也是,世事无常。
  莫说转世为妖的她,就连小白与阿笙都不复从前模样。
  颜嫣挂断传讯玉简,收回胡乱飘飞的思绪,开始思考当下。
  而今的她无比渴望力量,无比渴望变强,无比想让妖族走出逼仄的十万大山,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而这一切,都需借助谢砚之的力量方才能实施。
  颜嫣在床上辗转反侧大半宿,终还是决定起身去找谢砚之,尽早把计划落实。
  她找到谢砚之已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彼时的谢砚之正在哀牢山与须萸山交界处的废墟上挖坑种树。
  毫无疑问,他又将从颜嫣那儿受的气尽数算在锦羿头上了。
  当谢砚之埋好第贰佰零叁个锦羿,哦不,贰佰零叁棵树时,颜嫣猝不及防出现在他眼前。
  月色皎洁,如水的月华在她发间流淌,她细伶伶立在那里,美得不似人间客,看得谢砚之心间发颤。
  他将铲子往身后藏了藏,溅在衣上的泥渍却无所遁形,这使得他有些许心慌,惴惴不安地拿眼角余光去偷瞄颜嫣。
  好在她并未注意到这些细节。
  庆幸的同时,谢砚之心中难免有些失落。这种感觉很矛盾,既不想让颜嫣瞧见他不完美的一面,又盼着她能主动发现那些不甚明显的细枝末节。
  他清了清嗓子,故作淡定地问道:“这么晚了,你怎还不睡觉?”
  颜嫣既有求于他,态度自是得寻不到半点错处,她眼尾扫过那一排排被谢砚之新挖出来的坑,笑道:“你不也没睡?”
  语罢,她直勾勾盯着谢砚之。
  银白的月光落在他身上,真真当得上风华绝代四字。
  他不一定是这世间最好看的男子,却一定是最符合颜嫣审美的男子,从初见至今,历经两世都未看腻。
  谢砚之亦目不转睛盯着颜嫣看。
  他神色向来很淡,喜怒不形于色,此刻亦如此,哪怕他那颗心早已乱了,面上仍不显露分毫。
  他在这片寂静中凝视着颜嫣,沉默半晌,忽道:“夜深露重,仔细着凉。”
  “等等,你别动。”他尾音才落,颜嫣突然踮起脚尖靠近,抬手擦掉溅在他鼻尖的泥点。
  此刻的她离得很近,清浅的呼吸洒在谢砚之唇畔,与他交缠。
  谢砚之整个人都已僵住,心跳如鼓,几乎就要冲出胸腔。
  颜嫣仍是一副从容自若的模样,仰头望着他笑:“怎这么不小心?”
  双目含笑,眉眼弯弯,沁着蜜般的甜。
  说话间,她离得愈发近了。
  谢砚之稍一低头,便能触碰到那两瓣饱满的唇。
  他竭力稳住心神,避开她的目光。
  语气亦有些许生硬:“这么晚了,你来找我是为何故?”
  几乎在他尾音落下的那个瞬间,颜嫣便离开了,萦绕在他鼻端的草木香亦随之散开,他心中瞬间空荡荡的,又觉她离自己未免太远了些。
  他转动脖颈,下意识用双眼追逐着颜嫣。颜嫣仍在望着他笑,只是这笑容里带着几分疏离,好似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谢砚之心中说不出的躁。
  想做些什么让她回到自己身边。
  尚未来得及行动,下一刻,却闻颜嫣道:“岚翎曾留下一本对女子裨益极大的双修功法,你可愿与我共修?”
  “轰——”
  谢砚之耳畔好似响起了一声惊雷。
  空气瞬间冻结。
  许是过了十息,又或许是过了整整二十息。
  长久的缄默无端使人感到压抑,他那双冰冷的琥珀色眼睛死死盯着颜嫣,隐隐带着几分骇人的压迫感。
  “若没记错,我记得颜姑娘你有个名唤锦羿的未婚夫。”
  从阿颜姑娘到冷冰冰的颜姑娘,他这显然是又生上闷气了。
  颜嫣不禁在心中想:论矫情,谁都不如你谢砚之,都已经死缠烂打近半年了,莫不是现在才想起她有婚约在身?
  颜嫣都不想搭理他了。
  他自个倒是气得挺上头,也不管像个庄稼汉似的乱刨地是否会损他在颜嫣心中的形象,不消片刻,又挖了十来个能埋上好几人的深坑。
  坑挖完了,树栽下了,气也消了大半,他终于丢下锄头,去看颜嫣。
  语气依旧冷得能冻死人:“理由,我需要一个你大半夜跑来勾引我,哄我与你双修的理由。”
  他嗓音越说越冷,连带看颜嫣的目光都透着彻骨的寒意。
  “你与我分明还算不得熟悉,自是不可能突然就爱上我,与其拐弯抹角地哄我,倒不如直接说明来意。”
  颜嫣:“……”
  搞半天,是在纠结这个。
  倒也不怪谢砚之防贼似的防着颜嫣,上一次被颜嫣勾引,他不就被灌醉送给须萸山山主了么?
  谁知她这次又打算整什么幺蛾子?
  况且谢砚之此人自尊心极强。
  能做到这种程度已是极限,绝无可能在明知颜嫣心中无他的情况下,做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
  颜嫣摸摸鼻子,决定好好解释一番:“是这样的,我太弱了,想变强,偏生我这资质又略差,靠自己很难有所突破,双修无疑是条捷径,而你,又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闻言,谢砚之垂下了眼帘,他像是在竭力忍耐着什么,好半晌,才冷着脸道:“仅仅是因为合适?”
  “所以,只要你觉得合适,谁都可以?”
  颜嫣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不懂谢砚之又在抽哪门子的风,很是苦恼地挠着下巴敷衍他:“倒也不是……”
  “比你丑的不行,身段不如你的也不行,修为低于你的更是不行……总而言之,你是最佳人选。”
  谢砚之仍不死心,面色又冷了好几分:“仅仅是因为这些?”
  颜嫣已然失去耐心,不懂他在纠结个甚,这种事他又不吃亏,该占的便宜统统都占了,还在这儿没完没了地叽叽歪歪,真是烦死个人!
  “你既不愿意,我去找别人好了,条件虽不如你,凑合着倒也能用。”
  颜嫣说完就走,不给谢砚之半点反驳的机会:“你好好考虑,希望明早能给我个答复,这样,我也能有充裕的时间去找别的男人。”
  谢砚之究竟是何反应,颜嫣已不得而知,总之,遭罪的又是青冥。
  青冥本还躺在床上睡得好好的,冷不丁觉得身上发寒,冻得他一哆嗦,猛然惊醒,目眦欲裂地瞪着立于床畔的那道黑影。
  尖叫都已卡在青冥嗓子眼了,下一瞬,淌入窗的月光照亮了那人的脸。
  ——那是哀怨彷徨且浑身上下杀气缭绕的谢砚之。
  青冥当即愣住,脸上仍保持着惊吓过度的滑稽表情。
  他这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大事不成?君上何至于连觉都不睡了,大半夜跑来暗杀他?
  青冥两眼发直地看着谢砚之朝自己步步逼近,仍有些发懵。
  一时分不清这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直至谢砚之幽幽开口与他说。
  “阿颜她要与我双修,你说我该不该答应?”
  哦,还真是梦啊。
  青冥闭上眼睛,“吧唧”倒回床上。
  有够离谱的,不过,是梦就不用管了。
  然而,他才倒下不久,便感受到了一股子有如实质的杀气,惊得他再次从床上弹起。
  大半夜的,谁经得起这种折腾啊。
  这梦可真是又离谱又真实,青冥半眯着眼从花瓶里抽出一枝红山茶,打着哈欠,含糊不清地道:“那我给君上您算上一卦好了。”
  他边扯花瓣边念念有词:“给她睡,不给她睡,给她睡,不给她睡……”
  谢砚之额角青筋跳了跳,更为离谱的是,他竟没打断青冥,颇有些在意地盯着那朵正遭摧残的红山茶。
  直至最后一片花瓣被扯落,青冥哈欠连天地道:“好了,君上您也不必再纠结了,天意已定,是不给她睡。”
  他说完,又直挺挺倒回床上,全然不顾谢砚之冷得几乎能将他冻成冰渣子的目光,睡得忒香。
  意识彻底消散前,他好似又听见了谢砚之颇为咬牙切齿的声音。
  “不睡我,她还想睡谁?”
  “她定是想以此为借口来摆脱我,呵,她休想!”
  ……
  关门声响起,与那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自言自语一同远去。
  被谢砚之折腾了大半宿的青冥终于能安心睡个好觉。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厢,颜嫣也刚从锦羿房中走出。
  她走这一遭自是来知会锦羿,告诉他,接下来她所要做的事。
  结果正如颜嫣所预料。
  锦羿压根不在意她打算睡谁,甚至想让她直接把谢砚之给娶了,好让他脱身。
  这不,颜嫣前脚才回房,谢砚之后脚便跟了上来。
  木着张脸立于月色下,盯着颜嫣看了好半晌,方才道:“我可以与你双修,但你要取消与锦羿的婚约。”
  颜嫣:“……”
  “那我还是去找别的男人好了。”
  “天大地大,总能找出个不求名分,愿与我双修之人。”
  取消婚约是不可能的,这亲一定要成,至于谢砚之,自是用完就得扔。
  谢砚之闻言,深吸一口气,藏在袖中的手已紧攥成拳:“和他的婚约推迟五百年。”
  颜嫣稍有些犹豫。
  这婚虽说要成,可说实话,她也不敢和谢砚之有染的情况下与锦羿纠缠不清。
  谢砚之此人心眼小,醋性大。
  当年,谢诀不过是附身在一女子身上教她符箓,谢砚之便发疯将他丢去血渊禁地送死。
  她多少都有些担心自己会拖累到锦羿,便一口应下了。
  尔后,笑意盈盈地望着谢砚之:“今晚就可以开始了。”
  谢砚之显然没想到竟这般突然,下意识皱眉:“现在?”
  颜嫣将谢砚之反应尽收眼底,撩起眼尾看他:“怎么?不愿意?”
  很久很久以前颜嫣就发现了,看似凶巴巴的魔尊大人其实是只纸老虎。
  第一次牵手,是她主动。第一次亲吻,是她主动。就连第一次欢好,也是她主动。
  虽说那次他掉进醋坛子里险些失去理智,是有意羞辱她,最后,却是她起得头,蓄意勾引,趁机把他睡了。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他依旧没什么长进。瞧瞧,这才到哪儿?耳根便已红得能滴出血来。
  颜嫣也不急着要答案,好整以暇地看着谢砚之犹豫挣扎。
  许久以后,他方才启唇,竟是以不曾提前沐浴为由头拒绝她。
  颜嫣险些笑出声来,抬手勾住他脖颈,踮起脚尖,咬着他耳朵说。
  “明明心里想得要命,装什么假正经?”
  谢砚之垂下眼帘,目光沉沉望她一眼。就在他低头的刹那,颜嫣已然仰头,含。住他唇瓣轻吮。
  谢砚之双目圆睁,瞳孔倏地放大,手却不自觉搂住颜嫣柔。弱的腰肢,解开发带,用略有些沙哑的嗓音道:“闭上眼睛。”
  ……
  次日清晨,青冥四处寻不到谢砚之,却不想,他竟从颜嫣房中走了出来。
  青冥满脸惊恐,踉踉跄跄后退数步,捂着脑袋陷入沉思之中。
  莫非……昨晚不是梦?
  否则君上又怎会大清早地从颜嫣房中走出,还这般……这般憔悴……?
  突然发现这等辛密的青冥本欲偷偷溜走,假装没看见。
  哪想,谢砚之眼睛竟这般尖,隔着老远便瞧见了藏在树后的他。
  听见谢砚之唤自己名字,青冥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
  近看,谢砚之愈显憔悴。
  青冥眼睛瞪得老大,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纠结模样。
  谢砚之瞥他一眼,回想起昨夜所发生之事,言简意赅道:“她误将采阳补阴之术当做双修功法来练了。”
  短短十八个字,所蕴含的信息量极大,听得青冥脑瓜子嗡嗡做响,好半会儿才将这句话彻底消化。
  谢砚之没说的是,那采补之法极其凶猛霸道,得亏是他,换做旁的男子,怕是早就被吸干,死在颜嫣床上。
  待青冥消化了这个信息,斟酌片刻,方才道:“夫人她,她可知此事?”
  谢砚之稍稍思索:“大抵是不知道的。”
  青冥:“……”
  他甚是无语地道:“那您也不提醒提醒她,就这么让她吸?”
  谢砚之对此不甚在意,甚至有些许快慰:“她既想要修为,给她便是。”
  他这么做,自是有私心。
  放眼六界,试问又有几人能经得起颜嫣这般折腾?她既折腾不到别人,自是只能回来,继续折腾他。
  青冥:“嗬……”
  简直叹为观止,搁他,谁若敢这么吸他修为,他非得将那人挫骨扬灰不可。
  主仆二人边走边聊,身影渐渐消失在密林之中。倒是颜嫣,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方才转醒。
  浅金色阳光洒落在她白皙的面颊上,她纤长的眼睫颤了颤,悠悠醒来。
  很是惊喜地发现,自己竟涨了近百年的修为。
  这是什么概念呢?
  在此之前,她只有十来年修为,只比寻常人家的姑娘矫健上那么一点点,勉强能与凡间普通男子打成平手。
  而今,她凭空多出百年修为,终于像只正儿八经的妖了,徒手打趴十个猛男不在话下。
  颜嫣越想越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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