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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认错白月光是要火葬场的-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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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很是令谢砚之失望。
  早膳仍是那些东西,根本没有他所期盼的那碗面。
  颜嫣按照以往的惯例坐在谢砚之身边陪他用膳,正百无聊赖地用筷子戳着碗中的杏仁豆腐。
  不知为何,总觉现在这个氛围怪怪的。
  她猛地抬头,发现谢砚之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也不知可是出现错觉了,她仿佛在谢砚之眼中看到了一丝哀怨,颜嫣压下心中的疑惑,望向谢砚之:“砚之哥哥,你怎么了?”
  他看上去很不开心,嘴唇紧抿成一条线,凝视颜嫣片刻,又垂下了眼睫。
  颜嫣无语至极,还以为他过个生辰能消停会儿,看来是又要作妖了。
  她又怎会知晓,谢砚之在等她为自己送上一碗长寿面。
  何曾料想,等到天黑,那碗面都没个影子。
  颜嫣见谢砚之脸色越来越黑,愈发迷茫,不懂他这是又怎么了。
  他竟连晚膳都不吃了,就这般直盯盯地瞅着她。
  颜嫣被他盯得心里发毛,着实遭不住了,勉为其难地开口问了句:“砚之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谢砚之那黑如锅底灰的脸色终于有所缓和,他缓缓启唇,眼睛仍一眨不眨盯着颜嫣:“今日是我生辰。”
  颜嫣从善如流:“是呀,所以我一大早就和你说了生辰快乐,还给你送了生辰礼。”
  他看上去仍有些不开心,目光愈发幽怨了,隔了半晌,才道:“我要吃长寿面。”
  颜嫣已然默默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却还是耐着性子与他说:“中午不是已经吃过了吗?”
  谢砚之定定望着她,言简意赅:“我要吃你煮的。”
  颜嫣瞬间哽住。
  搞半天,闹这么久别扭,是因为没给他煮长寿面。
  她弯起眼角,笑容甜如蜜:“你找错人了,我不会做。”
  空气瞬间降到冰点,谢砚之凉凉瞥她一眼:“你三日前才给谢诀煮过。”
  颜嫣缠着那厨娘学做长寿面,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谢砚之又岂会不知?
  而现在,她却说她不会做。
  颜嫣神色不变,笑得愈发甜:“那叫断头饭,你也想吃?”
  谢砚之半点都不嫌晦气:“有何不可?”
  他既已这么说了,颜嫣还有什么理由拒绝?
  当即给谢砚之煮了碗面,放了半碗盐,外加整整十勺油辣子。
  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故意给口味重的谢诀吃白水面,故意给口味清淡、吃不得半点辣的谢砚之做了碗又油又辣还齁咸的地狱版长寿面。
  面被端上桌,颜嫣在谢砚之的注视下两手一摊,柔弱且无辜地道。
  “没办法,失去味觉了,我把握不好这个度,辣子放多了,盐好像也放多了,你若不吃,就倒了吧。”
  谢砚之看到这样一碗面,本还有些愠怒。那些尚未来得及被点燃的怒火却因“失去味觉”这四个字而熄灭,消失得无影无迹。
  没有人比谢砚之更清楚颜嫣因何而失去味觉,这是他种下的因,理应由他来承受这苦果。
  他将面碗挪近,沉默不语地吃了起来,第一口便被呛到。
  滚烫的辣油冲进气管,每吸一口气,都像是往肺里扎进了十万根烧红的钢针,他冷白如玉的肌肤顷刻晕出大片大片胭脂般靡丽的红。
  他以手帕捂着唇,止不住地咳嗽。
  咳得撕心裂肺,似乎要将被“钢针”扎得千疮百孔的肺一同咳出来。
  纵是如此,他仍未停下。
  第二口面入腹,辣得他头皮都开始发麻,胃里像是有团火在烧,晶莹的汗液不断从额角渗落。
  他咳得愈发剧烈,好似随时就要断气般惨绝。
  在此当值的宫娥们纷纷面面相觑,心中急切之余,又不敢上前阻拦,全都用哀求的目光看着颜嫣。
  颜嫣视若未睹,神色漠然地看着谢砚之将那碗面吃完。
  他非要自虐,她也没办法不是?
  可看着他这么折磨自己,颜嫣非但开心不起来,还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疲倦感。
  与谢砚之这般纠缠下去真的很没意思,猝不及防间,她问出了那个在心中酝酿已久的问题。
  “你准备何时去杀柳月姬?我究竟还要等多久?”
  她等了太久了,久到已彻底失去耐心,懒得再与他玩这场无聊的游戏。
  谢砚之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蛰了下,连咳嗽都忘了,被辣油呛红的脸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苍白。
  他的呼吸在某刻变得格外急促,旋即,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许久许久以后,他呼吸终于畅通,神色亦已恢复成他所惯有的平静。
  他不答反问:“你觉得我凭什么要冒这个险去杀柳月姬?”
  听闻此话,颜嫣瞳孔骤缩,猛地抬头瞪视他。
  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她目的性这么强,又全都暴露在了谢砚之面前。
  他既知道她所求是什么,又怎会轻易松口替她去杀柳月姬?
  怪不得哄两句他就解开了锁她脚上的链子。
  原来他是有恃无恐,知道柳月姬不死,她便绝不可能会再逃。
  颜嫣冷笑连连,转身欲走。
  却被谢砚之扣住手腕,强行将她拽去书房。
  她不懂谢砚之这是又打算发哪门子的疯。
  可她太累了,累到什么都不想管,任由谢砚之折腾。
  颜嫣静默不语地坐在书案前,看谢砚之翻箱倒柜地忙活。
  她送给他的每件生辰礼他都很珍惜,他一件一件翻出来,摆在书案上,展示给颜嫣看。
  他们相识的第一年,她送出去的那四十八束花都还好端端地盛放着。
  第二年,她刚学会做香囊。
  绣工惨不忍睹,硬生生把鸳鸯绣成了大鹅,他满脸嫌弃地收下,一戴便是数载,直至香囊的边边角角都磨损得起了毛,方才摘下。
  第三年,她送的是木簪,用养魂木雕刻而成的。
  彼时的她听人说堕魔之人魂魄最是不稳,容易被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影响思绪,于是,她千方百计寻来一块养魂木。
  却因养魂木太过珍贵,她迟迟不敢动刀,用别的木材练了整整半年的手,才敢换成养魂木,给他雕成木簪。
  那半年间,她手上随处可见刻刀划出来的伤,伤得最严重的那处,养了足有半月才愈合结痂,那段时间她连手都不敢洗,一碰水就剖肝泣血般的疼。
  第四年,她终于学聪明了。
  不再像从前那样犯傻,知道那些东西他统统不会用,却也是费了好大一番工夫,为他编了个剑穗。
  她从来就不是个手巧的姑娘,光是穿流苏这一步骤就学了整整五天,花费大半个月才穿出一串整齐像样的流苏。
  第五年,她试探性地给他送了件他赏给她的小玩意儿,他压根没发现。
  也就这时候她方才明白,不论自己送什么给他都无任何区别,因为他从来就不在乎她送的是什么。
  第六年,她也想像去年那样敷衍了事。
  无意间看见他随身佩戴了自己做的香囊,高兴地近半宿没睡,连夜赶工给他做了个新的,眼睛都快熬瞎了。
  第七年,她仍是送香囊。
  却存了些不为人知的小心思,偷偷往香囊中放了一缕她的青丝。
  第八年,他去极北之地找柳南歌,整整半年杳无音讯。
  她一个人在栖梧殿里等啊等,从天明等到日暮,等来的却是他带回来的另一个女人——柳南歌。
  如今是第五十九年……
  颜嫣看着那些本该消逝于时光中的旧物,沉默良久。
  而后,笑了笑:“我累了,该休息了,魔尊大人您也请自便。”
  像是被人兜头泼了盆冷水,谢砚之从头到脚都是凉的。
  他想像从前那般扣住她手腕,可太晚了,来不及了,她走得那样快。
  黑暗一点一点将她吞没。
  她没有回头。
  。
  凑巧围观全程的青冥很是惆怅地叹了口气。
  他有任务在身,很不巧错过了谢砚之与颜嫣的大婚。
  刚从冥界回来的他也是万万没想到,颜嫣便是自家君上寻了两百多年的白月光。
  两个人还这么快就搞上了,真是孽缘啊,孽缘啊。
  他杵在原地纠结老半天,还是忍不住跑到谢砚之跟前道了句,“君上,要不……”
  “要不,您还是和她好好解释一番罢,女人嘛,都是要哄的,如她这般心眼子多如马蜂窝的女人更是得耐着性子好好哄。”
  谢砚之收回悬在半空的手,乜他一眼,“你觉得她如今这个状态能听得进我的解释?”
  况且他也不是没解释,是她选择不听,不看,不理。
  青冥觉着谢砚之这话说得倒也挺在理,可也不能就这么僵着吧?
  他沉思良久,又道:“首先,您得让她知道,她便是您一直在找的那个姑娘,只因被那两母女下了情蛊,才失手错杀她……”
  青冥尚未把话说完,便被谢砚之打断。
  他垂着眼帘,神色似有些痛苦,隔了半晌,才道:“不是误杀。”
  青冥撇撇嘴,“行吧,不是误杀就不是误杀,但您总得把话说漂亮点哇,您当时也不知道她便是您一直都在找的那个人来着,所以,这和误杀有什么区别吗?”
  “然后,您再找个机会,把那些年您为了找她所受的苦一并说与她听,哪个姑娘听了不会落泪!”
  谢砚之始终保持沉默,良久,方才启唇:“本座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
  况且,他想要的从来就是她的心,而非同情。
  青冥:“……”
  他是真无话可说。
  可他不能就这么看着谢砚之往死胡同里钻啊。
  青冥决定换个方案,他思索片刻,又道:“那君上您准备何时去杀柳月姬?”
  谢砚之闭了闭眼,似有些疲倦:“时机尚未成熟,再等等。”
  青冥知道,他说的时机是要等他的伤恢复,他一贯如此,从不轻易与人许诺。
  说起这个,青冥又忍不住长吁短叹。
  他毁了好不容易得到的魔神右臂,只有当年百里烬植在他体内的那颗魔神之心,这种程度的伤哪儿能这么快愈合?


第57章 
  ◎“你若想再试试,就尽管动。”◎
  接下来的很多天; 颜嫣都未搭理谢砚之。既已走到这一步,她为此付出了这般多,绝不可能轻言放弃。
  她不过是换了种方式来拿捏谢砚之; 想要以此来逼迫他加快进度罢了。
  就看谁熬得过谁。
  先败下阵来的,果真是谢砚之,不到半天的工夫便已缴械投降。
  可任凭他如何招惹颜嫣,颜嫣都不曾多看他一眼,权当他是团透明空气。
  宫娥们皆看出来了夫人在与尊上斗气; 一个个机灵得很; 全都躲得远远的; 压根不敢靠近颜嫣; 生怕会因此而被尊上迁怒。
  唯独阿梧依旧傻乎乎的; 每日围在颜嫣身边; 叽叽喳喳说着她从别处听来的八卦。
  这厢; 她与颜嫣说得正来劲呢; 谢砚之又出现了。
  颜嫣用眼角余光瞥他一眼; 转身欲走。谢砚之也不说话; 就这么大喇喇挡在她身前。
  她往左; 他也往左;她往右,他亦也往右; 二人来来回回折腾了足有近半盏茶工夫。
  颜嫣着实忍不住了,白眼一翻; 冷冷笑道:“好狗不挡道。”
  此话一出; 迟钝如阿梧都感受到了谢砚之“蹭蹭蹭”往上蹿的怒火。
  她悄悄拽了拽颜嫣衣袖,弱弱说道:“夫人; 我突然想起来了……我; 我还有点事; 我先走了!”
  尾音才落,颜嫣便已扣住她手腕,语气坚定:“不许走。”
  阿梧那叫一个愁啊,眉头都快拧成了麻花,默默抬头看谢砚之一眼。
  这不看倒好,一看不得了,谢砚之正垂着眼斜睨她,满脸写着“快滚”。
  阿梧心口狂跳,瞳孔骤缩,奋力挣开颜嫣的手,当机立断决定要滚得远远的。
  岂知,她才迈出一小步,竟又被颜嫣拽住后领。
  颜嫣阴阳怪气地道:“有些人啊脸皮就是厚,他不走,咱们走。”
  尚未转身,阿梧便已感受到了谢砚之那锐利如钢刀般的目光。
  她心如死灰,哭唧唧地道:“夫人,奴婢还有事要办,奴婢不能跟你走啊……”
  语罢,阿梧一个鹞子翻身,毅然且决绝地挣脱了颜嫣的桎梏,“哧溜”一下跑得没影。
  着实不是她不讲义气,是尊上太可怕了呜呜呜。
  谢砚之收回落在阿梧身上的目光,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看着颜嫣。
  阿梧不在了,颜嫣也依旧不搭理他,他则本着“不抛弃不放弃”的原则,像条小尾巴似的黏在颜嫣身后,走哪儿跟哪儿,甩都甩不掉。
  见谢砚之这般阴魂不散地缠着颜嫣,众人皆很识趣,全都躲得远远的,缩在角落里,暗搓搓吃瓜看戏。
  一连数日都如此,颜嫣是真的很无聊,别说人,如今连只蚂蚁见了她都绕道躲得远远的。
  她坐在秋千上,两眼发直望着天。
  太无聊了,真的太无聊了……除了谢砚之,这些天,她身边连个能动的活物都没有。
  除此以外,更让颜嫣愁得是,谢砚之这厮究竟打算跟她磨到什么时候?
  她自是不能轻易低头,否则,以后还不任他随意拿捏?
  可再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呀……
  颜嫣惆怅且乏倦地坐在秋千上荡啊荡,午时三刻,刚办完公的谢砚之又掐着点出现了。
  他今日还特意抱上了那只肥嘟嘟的大尾巴猫,一圈接一圈地在颜嫣眼前晃。
  颜嫣都快被他晃晕了,继续仰头望天,心中却在思量,该如何来打破这个僵局。
  谢砚之亦在等,等颜嫣主动开口和他说话。边揉小猫毛茸茸的脑瓜,边斜着眼偷瞄她。
  今日阳光甚好,丝丝缕缕从枝叶间洒落,如碎金般缠绕在她身上,很美。
  慑于谢砚之的淫。威,阿梧都好几日未现身了,今日也是颜嫣自己束的发,随意在头顶拧了个小揪揪,没抹梳头油,碎发张牙舞爪地在微风中招摇。
  秋千有一下没一下地在空中摇摆,她整个人仿佛都要融化在这片暖阳中。
  谢砚之有些挪不开眼。
  时光流淌的速度突然变得尤为急切,眨眼间竟已过去半个时辰。
  有侍从匆匆跑来,与谢砚之上报政事,谢砚之收回几乎就要黏在颜嫣身上的目光,放下肥嘟嘟的大尾巴猫,理好衣袍,回书房。
  同样在暗中观察许久的颜嫣扯长脖子张望好半晌,待确认谢砚之已走远,方才跳下秋千,去逗弄那只小肥猫。
  上次见此猫还是一个多月前的事。
  彼时谢诀还未死,正附在此猫身上与颜嫣筹划围剿谢砚之的大计。
  短短一个月内竟已发生这么多事。
  颜嫣神思有些恍惚,正当她出神之际,小肥猫已然翘起蓬松的大尾巴绕着她转了一大圈,分明就是在勾。引她。
  那软绵绵的小奶音听得颜嫣心都快化了,她环顾四周一圈,又确认一遍谢砚之不在,方才将它抱起。
  小东西还挺沉,浑身上下都是软乎乎的肉,颜嫣抱得颇有些费劲,脸已不受控制地埋进它毛茸茸白花花的肚皮里。
  她这厢吸猫吸得正来劲,忽觉头顶飘来一片乌云,笼在自己头顶。
  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劲的颜嫣万般不情愿地离开小猫咪肚皮,抬头一看,竟是谢砚之杵在那里,遮住了她头顶的光。
  猝不及防被抓包,颜嫣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清了清嗓子,放下那只猫,推开它凑过来的小脑袋,指桑骂槐道:“真烦人,你是牛皮糖变得吗?干嘛老粘着我?”
  虽听懂了颜嫣这番话,谢砚之亦丝毫不为所动,仍一动不动地杵那儿,继续盯着她。
  颜嫣莫名有些尴尬,开始转移话题,两眼发直望着天自言自语:“今天天气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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