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君姝-第1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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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喧闹声持续了有半个时辰那么久。到太阳升上枝头的时候,才渐渐安静了一些。
王家还要设宴款待,表达他们的“喜悦”之情。林茜檀一个晚上没怎么好好睡,却还是不得不出门去,参加王家的这场宴会。
由于比较正式,林茜檀自然要走正门乘坐马车过去。然后在王家大门正经下车,进去其中。
王家现在算是皇亲国戚,身价又比原先高涨了一大截。王氏族人算是人人高兴,但必定有一个人不太高兴。这人便是王元暄了。
王元暄愤愤不平地看着府里到处的客人们全在夸赞王元昭如何如何。却没有几人记得真正的王家二公子是他。
而王元昭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自然而然也应该是属于他的。
父亲的宠爱是他的,美貌又有背景的妻子是他的,隔壁那个听说给王元昭生了个私生女的楚家少夫人是他的,就连那锦绣河山理所当然也是他的。
王元昭就是个卑鄙无耻的掠夺者。若是没有魏氏一族从中牵线搭桥,凭他空有一身蛮力,又怎么能做成大事?
可他这些苦闷,说出去,又有谁愿意倾听?人人皆势利讨好,都不可能去仗义执言,更看不到他其实比王元昭这个野种要优秀。
他心中憋闷,不免多喝了些。
他实在有些不像话,见人就说几句胡话,王善雅便叫人将他给送回去。
那边便有下人凑上前好说歹说将他给架走。
结果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也出来一点小事。
如今已是改嫁了的陈靖柔那个嫂子魏氏,正好在半路上碰上了他。因为她和魏嘉音毕竟是堂姐妹,所以容貌不免有相似之处。王元暄酒劲上来,便不加控制,竟是大庭广众地扑上去。
一群婆子丫鬟在旁边拉拽也拽不开,他将那魏氏扑倒了下去,一声脆响,魏氏脑袋上破了一个口子,石头上瞬间便都是血迹了。
一时之间,众人手忙脚乱……
这事出在去往后院的路上,也有那么几个客人看见。不过大家都很给王家面子,并没有四处张扬。
可到底是窃窃私语了几句,彼此有所猜测。
魏嘉音事后听说这些,本就心情不好的她更加恼怒不已,直把王元暄恨进了骨子里。
这件事,也不知道王元昭有没有听说,又做什么感想了?
所以当魏嘉音听说王元昭突然过来,心虚之下倒是错过了质问对方小包子的事了。
王元昭一句也没提白天时候在王家发生的事。王元暄那点心思他早就知道,想问早就问了,何必拖拉。反而是他自己,同样心虚,小包子的五官轮廓像他这件事他已经知道,他惊奇之下,也怕魏嘉音多想。
“明日下午才是典礼,你也累了一天,还是早些躺着,不然到典礼的时候没有精神了。”
“这云栖宫也只是暂时居住一夜,小是小了些,只好委屈你将就。”
“……”
王元昭努力模仿温柔丈夫的样子去和魏嘉音说话。又在魏嘉音这里待足够了时间,方才离开。魏嘉音松了一口气,这种时候她同样不想见到王元昭。
可夫妻双方都不禁想到一个地方去了。
之前第一眼将小包子抱在手上的时候,王元昭便觉得她令自己亲切。
当时没有多去注意,只因为那是林茜檀的女儿而爱屋及乌。现在仔细想来,那孩子也许和自己有什么特殊的缘分。
这么一想,他便有些坐不住。
可看看明天的事,他不得不压抑了自己,老老实实地清洗了躺下。
孩子的事,慢了一步才被传进了夏三娘的耳朵里。
夏三娘不由嗤笑:“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夏三娘对那个孩子不怎么感兴趣。也只是问了一声便忽略过去:“大郎还是没有消息?”
本来以为又是照样找不到人,谁知这回却不一样。一个宫人喜悦插话道:“奴婢本来要说这事,结果倒是叫嬷嬷抢先一步了。”
夏三娘无意掺和身边下人之间暗斗,连忙命令宫人说来。那宫人不敢拿乔,直说道:“大殿下现在在千石村里,派去的人请不动他。”
夏三娘听了便精神:“那还不快些拿了我的信物去叫他进京?”
宫人便不禁有那么点儿吞吞吐吐。夏三娘也不把话听完,便以为必定是王元昭从中阻挠:“你只管去,大郎最孝顺,不会不听话。你与他说,有我在,他弟弟不敢阻拦!若是敢,明日尊封的太后就是个死人了!”
宫人嘴唇微张片刻,终究是闭紧不说。陛下哪里有不让人去,真的是大殿下自己不肯回来。
不过夏三娘说的话没有人反驳,她话音落,便有人去了。他们前脚从宫门出去,王元昭后脚就知道。
心里说半点不失望总是不能够。
“陛下,不拦着?”一个全身玄色皮衣,蒙着面的男子如是问道。刚刚也是他进来禀报的。
说实话,王元昭对于“陛下”这个称呼还是很不习惯。可他没说什么,只道:“为何拦着?”
他大哥已经和他好好聊过,也是他大哥自愿回去小渔村做渔夫。这些,他解释了,他大哥也留书说明了。可夏三娘怎么也不肯相信,反而笃定这些都是大儿子被小儿子逼迫。
将王大狗请回京城,也未必就都是坏事。
王元昭自言自语似的,那黑衣人也没听见他说了什么。
他也想将兄长留在眼前,那村子虽好,却不如一家人团圆。
只是明日典礼大哥是注定赶不上了。
一夜过去,到了第二天就是王元昭尊封太后、册立皇后的日子。
与登基典礼相似,场面相对盛大,作为这场典礼的主角,夏三娘和魏嘉音分别按照规矩盛装打扮。
又由于这场典礼毕竟是阉割拼凑过,在步骤流程上又相对而言俭省很多。无论是典礼的规格还是参与人数,都不能和登基典礼相比。
人们终于有机会看见太后。
夏三娘本来就是从小受到优良教养,礼仪气度自然不会差,那些没见过她的人不由被她折服。
距离太远,人们不怎么看得出来夏三娘脸上的不悦。
王元昭看得自然是清楚的。他失望地吐出长气,母亲都到了这一步,还算不肯认可自己,他的心就算是熔岩做的,也会冷却的。
正想着,礼官唱声起,夏三娘便随之而出。
这一次典礼进行得十分顺利,没有发生任何意外,不过等到事后设宴,人们都注意到,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的脸色似乎都有一点不太好。
新朝国号为“周”,王元昭以晏国公府二公子身份登位。和他有关的人自然都备受关注。
魏嘉音就不必说了,魏氏嫡女。因而夏三娘的存在, 就几乎是所有人都好奇的事。
于是人们纷纷有意无意窥视张颖如,似乎期待从这位晏国公夫人的脸上看出一些什么来。
可张颖如似乎并没有显示出任何屈辱感来。
景泰帝本来也不是她亲生,她自然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因此去做什么太后。
王善雅这个做父亲的都甘为臣下,她不过一个名义上的嫡母,又能怎样?
人们于是惊讶地发现她的脸上非但没有负面情绪,反而隐约还有高兴之色。
张颖如自然高兴。不过不是高兴于眼下之事,而是高兴她家起复。
原先的郑国公府因为上错了船,一再被天隆帝打压得差一点家破人亡。张鲁元更是早已离世。而如今,郑国公府眼看着就要重建了。
这还是个内幕消息,还是丈夫私下告知。王元昭用这种方式释放善意,张颖如岂能不领情。
第215章 失之交臂
郑国公府张家已经消失在京中贵族社交圈几年了。他们家就连祖宅都给交了出去给别人,为的只是能够艰难度日。
落架的凤凰不如鸡。
林茜檀给予张家不少帮助。张嫣从京城贵女圈子淡出之后,林茜檀将她安排在自己名下的店铺里做些辅助性质的工作,张家一家的经济收入一度全靠她一人支撑了起来。
这也是为何张颖如在各种场合对林茜檀一向关照有加的缘故。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典礼结束之后,宾客大臣们陆续退出。彼此相熟的人家也是走在一起的。
林茜檀便和张颖如一起,同行了一段路。
周围人多耳杂,两人说话也只能是点到即止。
张钧是昔日郑国公府独生子,现在家里爵位恢复,他自然就是即将上任的郑国公。
而张家能够挺过来,对于林茜檀的那些帮助,张颖如由衷感激。
林茜檀笑:“伯母实在客气了,我和嫣姐姐本来就是朋友。朋友有困难,我伸出援手也是理所当然。换了是我落难,嫣姐姐一样也不会袖手旁观。况且,张家能够振作,其实还是嫣姐姐有本事,才能从我这个做东家的手上拿去她应得的工钱。”
一月五十两的天价工钱,满京城去打听,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张颖如也听侄女说过她帮忙林茜檀做的工作。听了都咂舌。
她也没想到侄女那些原以为无用的地理知识居然会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江宁娘凑了过来,竖起耳朵像是要打听的样子。林茜檀和张颖如十分有默契地转移了话题。江宁娘没听清他们说什么,只有悻悻转移开了视线去。
不过这件事情也不是什么需要藏着掖着的。立后典礼过后几日,宫中便传出数道旨意,有恩赏也有惩罚,张家便是前者。不过那些都还是后话了。
郑国公这个名号落在张钧头上,实至名归。在林茜檀看来,张钧不像他父亲,应该是个稳重的。就是为人古板了些。
不然也不至于在家计困难的时候只能替人代写书信赚几个铜板了。书生意气的人总是更善于纸上谈兵,做些风雅之事,倒还不如张嫣赚些银子实在。
众人听说张家起复,也只是“嗯”了一下就过去。张家跌落已经很久,他们一时还没有觉得张家起复是代表了什么。
不过张家起来,林茜檀不免要纠结,要不要找个人来代替张嫣在她名下产业的职位。
张嫣曾说,若非是张夫人当时急需要钱看病,张钧本来不同意妹妹“抛头露面”的。
就和楚绛一样的态度。
林茜檀心想,虽说在几代主政之人努力之下,世人对女子外出做事已经包容很多。但像是楚绛和张钧这样想事情的男人,应该还是大多数。
权贵们陆陆续续从宫里出来,林茜檀和张颖如分开,然后与江宁娘一起,坐上了回家的马车。
周围人声鼎沸。
江宁娘沾了林茜檀的光,被众人用热切的目光看着。林茜檀本人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江宁娘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楚家以往虽然清贵,权势却不盛。哪怕楚渐父子现今当了高位,引来的注目也有限度。
但王家不同,王家以前本来就顺风顺水,现在搭上了新帝的船,就更是一时风头无两。
林茜檀并不奇怪婆婆会问她都和张颖如说了什么。
林茜檀道:“母亲应该已经听到了?”
张颖如的神色不太好,说起话来火药味重,林茜檀同样来了月事,也懒得跟她忍耐。
就因为小包子长得不像父亲,江宁娘对林茜檀的态度又再次急转直下起来。两人之间的气氛实在说不上好。次数多了,那不好的气氛便有如实质。
丫头婆子们不免下意识缩了缩,唯恐被殃及池鱼。
江宁娘冷笑:“你自己不着家就算了,可别再把别人家好好一个姑娘给带坏。那张家小姐和你可不一样。”
林茜檀和她应对几句,就不太想理她了。
张嫣自然和她不同。
林茜檀心道。
不过此不同非彼不同,她是半路出家的学者,张嫣却是实打实从小积累。只可惜一直因为身为女儿身而没有什么机会施展而已。
说了一会儿话,楚家的车子已经来到了人满热闹的地方了。
林茜檀干脆掀开帘子,看向外面市井百态,不去管江宁娘那些幼稚的挑衅。
江宁娘见状更加气恼。到底不是和她有关系的儿媳,她驾驭不住。每每一出什么事,只要是她和林茜檀有所争执,不管她对不对,丈夫都是帮着儿媳来挤兑她。次数多了,她也就怂了不少。
说来说去,还是那姓符的将她坑害到了这样。
现在只盼着芷悦的肚皮争气一些,争取一举得男!
这么一想,江宁娘心情又勉强好了一些。谋算着今日回去就叫侄女开始喝汤药!把身子调理好,赶在林茜檀之前给儿子生个大胖小子,也就能扳回一城了。
甚至说不定将来等孩子出生,一旦养出了感情,丈夫也会像认同儿子一样认同没有血缘关系的孙子呢?
无独有偶的是,林茜檀在想的,也是差不多的事,只不过侧重点完全不一样。
昨天晚上,她好不容易找上楚绛说了说,楚绛却还是不肯告诉她他的心思。
他把女儿抱在手上的样子温柔又慈爱,她无法从他身上看出他有哪里勉强的样子。
小包子是楚绛唯一的孩子,可将来难免因为容貌原因在府里受到不公正的对待,林茜檀不禁有点儿烦恼。
*
宫中有了皇帝,也有了皇后,整个京城的面貌都为之一新。马车一路开过去,可以看见那些从事买卖的人又大胆出来做生意。卖糖葫芦的,做烧饼的,还有那些南来北往的,人流明显又恢复了许多。
各式各样小吃的味道顺风飘进来,令人闻着都觉得心情舒畅了很多。江宁娘在那儿说什么,林茜檀也只当是没有听见了。
华灯初上,内城河上靠出卖色相才艺的歌舞伎们也开始了她们的营生。马车正沿着河岸行走,岸边枯败的杨柳别有一种颓丧残破的美。丝竹管弦声一起,空气中都有一种生活悠闲的惬意。
就是江宁娘说着说着,也不禁被吸引去了注意。
丫头婆子们见她们不打擂台,纷纷舒出一口气来。
马车在河岸边上行走了大概有一会儿。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全城夜里各类娱乐活动最热闹的城区。犹如秦淮河畔一般船只众多的河面上,红灯绿柳,香风阵阵,这是男人们最爱来的地方。
江宁娘见了,便吩咐车夫加快速度离开:“怎么把车子开到这条路上来?”
车夫不过是抄近路,闻言立即一个机灵,打起精神,一下马鞭下去,马匹吃痛,立即加快了速度。
林茜檀也是在放下车帘的前一刻往河面上那么一看,凑巧在一群正热闹欢呼的人群中看到了一个令她觉得有些眼熟的身影。
只见河面边上最大的一艘画舫甲板上,正有一群穿戴华丽的女人正在那儿载歌载舞的。
这样的画舫,女子所跳的舞蹈自然都是“轻浮”不知羞的。
那个带头跳舞,博得好些人喝彩呼唤的,不是往日从她这里出去的婢女晴川,又是谁?
林茜檀看得先是一愣,尔后眸光闪烁,毕竟是故人,看见了怎么也会心里有些感触。
只是她的事,林茜檀无意多管。
她还不至于人美心善到对方长期偷窃她的财物,她还不计前嫌的。
当日她把人给赶出去,却并没有把人往府外赶的。甚至于当日她已经给过晴川一笔银子叫她另谋生路,现在还要自己往跟前凑,去管别人的事,那是不能够的了。
晴川正身穿荷叶含娇裙,采用了异域裁剪风格的裙子露出了小半截大腿和一整条手臂,朦胧隐绰的材质更是叫人犹如雾里看花,犹抱琵琶半遮面。也难怪她舞技其实一般,却仍然引得河岸边上群狼嗷嗷。
她在这行业做了已经有一些日子。心里那一股“肌肤不可暴露于陌生男子”的羞耻心早就渐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