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帝十五岁-第1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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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久光……不是个小屁孩吗。
他们跟他演戏的时候,他刚刚读初一来着。
苏沉坐在森林般的纸堆里; 掰着手指头跟蒋麓算。
他们拍重光夜第六部的时候认识了久光,现在一晃过了六年; 人家都上大一了。
蒋麓还停留在固有印象里; 语气像是撞见小朋友早恋。
“他居然在读大一?”
“咱们都已经大学毕业了。“苏沉笑道:“怎么这么一说; 像是我们要老了一样。”
自从开了这个头; 一连几天都有知名演员网红公开出柜,微博服务器被狂乱考验着各维度的承受能力。
颁奖礼上苏沉哮喘病发,蒋麓公开把他抱走时已经没有再顾虑过所谓的流言。
他们本就是恋爱关系; 哪怕在住院那天公开也没什么。
现在如果就着这个热点跟着出柜; 反而显得有些刻意。
苏沉先是跟林久光打了个电话; 听见那边乒乒乓乓的麻将声时放松了很多。
“听着还行,有朋友在陪他。”
蒋麓松了口气,用关切又有些青涩的目光看着苏沉。
“我们……”苏沉拖长声音,眼瞅着蒋麓支棱起来,又一改口:“给他点个赞吧?”
“现在突然提这件事,像是在炒作你的电影。”苏沉解释道:“风气一开,之后机会也有很多。”
蒋麓已眉开眼笑地过来亲他,很好满足。
“我觉得这样就很好。”
于是,微博久未上线的两位齐刷刷上线,一起给林久光的出柜视频点了个赞。
他们两消失了快一年,期间低调到连狗仔都找不到人。
突然出来还给同一条微博点赞,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这个时间点上,别说他们两人的粉丝,各派各方的粉丝都已经吃瓜吃到晕头转向。
大批人在艾特自家正主,说要出柜就出,凡是不出默认卖腐圈钱。
有唯粉在哭天抢地,大概都是出自亲妈粉或女友粉视角,一时间还不能接受世界的剧变。
也有理性人士出来呼吁,不要跟风蹭热点,大家尊重自己就好。
苏沉点赞的时候,蒋麓还顺手给林久光评论了一条。
@蒋麓:牛啊兄弟。
@林久光回复 @蒋麓:笑死,喜气分你一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粉圈里的很多人本身也是拉子或者gay,有好事者直接搞了个‘gay圈天菜’和‘姬圈天菜‘榜单,喊话收留心碎打投人。
“来为你家猛1投票了!!”
“异性恋不服!!我要去搞个国民男友榜!!!”
“国民男友榜带我一个!我哪个榜都要把我本命投到第一!”
“那有没有国民儿子榜,我想当他爸爸……”
“楼上笑死,也不是不可以!”
苏沉给品牌方回消息的空隙,微博弹了一条消息出来。
【网友热评最佳男友榜!看谁入围前三!】
他信手点开,迎面看见蒋麓超自恋表情的自拍照,以及自己的侧脸。
两人刚好排名第三第四,票数差的不多。
苏沉看了一眼继续画镜头效果图的蒋麓,随手给他投了一票。
系统弹出提示。
【是否将应援发布微博?】
手机默认打勾,青年凝视了一会儿,没有取消,笑着点了确认。
他突然能明白蒋麓每一次的雀跃。
如果能告诉这个世界我有多爱你,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好像都远远不够。
苏沉把手机放到一边,走到蒋麓身边,双臂环绕着他的脖颈,亲了一下他的侧脸。
蒋麓被亲的在笑,用笔尖点了点铅笔绘制的简略效果图。
“快夸我聪明。”
“嗯?”
“先前审问戏这里,我们觉得拍的太常规了一点,讨论过好几次。”
蒋麓抽出前几份分镜图,苏沉会意坐下,拿过一根铅笔圈点画面中过于空旷的部分。
“先前讨论的结果好像是多弄一些刑具,把画面切割出前中后景。”
“我想出一个更妙的点子。”蒋麓的眼睛亮而有神:“双面镜。”
苏沉怔了一下,即刻点头表示赞同。
“我们可以把镜子放在这个位置,”他支起身,用红色铅笔画了个圈,用箭头标出转动轴。
“审问时你有正反打的镜头,镜子同时映出每个人在明处和暗处的不同表情,可以让读者猜正派和反派里是否同时存在内奸。”
他们来到审讯室里,示意道具师加装旧时代风格的旋转镜。
为了建立逻辑,苏沉示意他们把大照灯搬来,以改造成强光刑讯的加强版。
届时,刑讯逼供的人翘着长靴坐在暗处的皮椅里,镜面旋转时有刺眼强光来回照射,旋转时光线如同闪烁刺激,以高温强光里不断瓦解人的意志。
道具师本来腹诽一句沉哥你很有刑讯天分啊,转念一想,不对啊,被刑讯的不是您自个儿嘛。
您对自己也是真能下得了手……
此刻苏沉穿了件白衬衫,双手后缚着坐在审讯椅上,由蒋麓手执灯罩将强光打在他的脸上。
青年仰着头,脖颈修长,锁骨微露。
过度光亮刺过来的一瞬间,他眸子微眯,露出心甘情愿的苦笑。
他演叛逆一面时,会把人内心的嗜血欲望都勾起来。
太纯净的人如果流露出痛苦一面,会是什么样子?
失控的时候,眼泪都流到嘴里,痛到整个人想蜷缩起来,又被枷锁控制着紧紧绷着身体……
血痕会汩汩从伤痕里洇出来,如幽深黑暗里绽放的玫瑰花。
蒋麓把灯罩摇过来,过一会又晃过去,此刻眼睛不知道该看哪里。
青年堪称驯服的自缚在椅子上,处于入戏和清醒之间的半游离状态。
可越是如此,橙红或冷白的光扑在他的脸上,映得睫毛都在微微泛光。
苏沉眯着眼睛,问道:“不是说模拟刑讯吗,怎么没凶起来。”
是没法凶。
而且心里涌起些邪念,想对你多做些什么。
蒋麓把强照灯移开,过去给他松绑。
“对视力不好,不玩了。”
苏沉乖乖翘着手让他解绳结,半晌道:“我偷偷给你投了一票。”
蒋麓正胡思乱想着,没有立刻听清他在说什么,有点茫然地应了一声。
“微博有个国民男友的排名,”苏沉眨眨眼,像是在奖励他对自己的温柔体贴,也可能是在讨要奖励:“我用大号给你投票了。”
蒋麓这才反应过来苏沉在说什么,快速拿起手机打开微博。
评论转发长期有几十万条,他很少点开。
一搜关键词,活动截止还有六个小时,自己的头像已经被投到第一名。
他呆了下,紧接着看见苏沉排到第三。
蒋麓炸毛:“凭什么我第一你第三!咱们得并列第一!”
苏沉凑过去看,瞧见一个叫霍刃的排在第二,长得确实很好看。
微博热搜居高不下,但已经不再重要了。
他们知道粉丝会争论或欢呼,知道更多的人在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给出友好或充满讥讽的评价。
但更重要的是,他们在快乐的谈恋爱。
快乐到像是过去十几年里的相处细节都变成珍藏满满的糖,如今每次碰触对方的爱意时都心满意足。
也就够了。
电影开机仪式定在2017年的1月1日,预计拍摄时间约9个月。
电视剧和电影开机仪式的祭品有所不同,倒是老道士生意红火得很。
这位道师是卜老爷子的御用开光师傅,从《重光夜》第一部一直接活儿到现在,因为主持过几部电影前后大红大紫拿了奖,更被人信奉灵得很。
只是这一次,从团队到场地,一切都变了。
他们再也不是立足于渚迁,导演熟悉的剧本,与认识的所有老演员一起合作。
像是重新站在起点,以老玩家的姿态,再一次找赢的感觉。
蒋麓持香三拜,敬香之后朝天地敬了一杯酒。
他转身看向身后的苏沉,以及苏沉身后凝神肃立的数百人。
苏沉上前一步,以唯一主演的身份沉默敬香。
道士唱和着良辰吉日的吉利话,香炉里青烟直上,直冲日光。
两人并肩看着神像,再度鞠躬。
我们不属于校园,不属于娱乐圈,也不属于任何热闹的圈子。
只有我们两人,共享着同一片精神领域,即将打开期间新一扇的大门,去看更广阔的天空。
此刻,人群后有小孩惊叫一声。
“你们看,天上有大雁。”
成片鸿雁在云间飞过,许久后消失在天色尽头。
第158章
拍电影和拍电视剧的区别; 像是准备一份米其林大餐与年夜饭。
年夜饭自然是要荤素搭配品类齐全,食材繁多菜式复杂,需要应对的食客囊括全年龄段。
而米其林往往量少品精; 概念设计的占比更多; 也更注重一勺珍馐送入唇舌之后; 前中后不同口味的品调。
苏沉作为主要食材之一,在面对蒋麓这个总厨的时候; 偶尔面前还是会闪回《重光夜》拍摄时的记忆画面。
他如今随身带着那一块血珀,像是终于得到最本质的安抚和陪伴,游离状态会比从前好的多。
电影荧幕会放大演员的五官细节; 让观众更清晰地看见每一幕里发生了什么。
他再一次在监控屏里看见自己的脸时,会微微惊讶。
——白素泱,像是活的。
上一个能给苏沉这样强烈冲击感的角色; 是元锦。
他每一次隔着监控屏看见暴戾或阴鸷的元锦时; 都会因为自身性格和角色察觉很大,看着自己的面孔说出那样的话,做出那样的事; 格外的违和。
这一次的白素泱更是如此。
角色在被表演之前,已经被充分的解构重组过无数次; 由繁复的故事寻找出那一抹真实感。
他最初是懦弱的、利己的、一声不吭的闷钝读书人。
第一次见到军队闯进学校里; 公开处决教师的时候; 他甚至恐惧到没法对此感到愤怒。
而是像微小又惶恐的田鼠; 努力看顾着所剩不多的粮食,在慌乱抉择自己该不该逃跑去更安全的地方重新生活。
紧接着就是第二次,恩师死在自己面前。
倪宴演老恩师这个角色时; 目光很钝; 把锋芒都用迟缓的举动伪装起来。
如同用皮革裹住刀刃; 以在敌人面前隐藏自己的杀意。
他本人健步如飞、声音洪亮,但在表演的时候老态龙钟,连眉毛的颤动都无比真实。
也正因为倪宴的表演,苏沉能更快进入状态,演出那种徘徊又文弱的状态。
他本人视力良好,目光清澈,本不需要银丝眼镜这样的装饰。
戴上以后,仍然显得太清俊了,有些像贵公子,而不是穷书生。
于是银丝眼镜改成了有些斑驳的铜丝眼镜,而且眼镜被刻意弄上了水渍,不要显得太干净。
棉袄衣衫也是如此,导演仔细盯着灰尘的含量,太多显得肮脏,太少显得精致。
白素泱整个人,最初就要处在不上不下的夹生状态里。
第一个月,苏沉演完开头的内容,每次都会看样片很久。
他真心能感觉到,白素泱活着。
白素泱存在于另一个平行世界里,在犹豫不决地挑着鸡毛菜,在被学生们闹腾得直皱眉头,还不敢挥舞教鞭呵斥他们安静。
他在镜头前都不用太过‘脑子’,像是纯粹把躯体借给这个角色一用。
场景是真的,画面是假的。
机位摆在不同位置,有滑轨在缓缓地推移。
如果要拍旋转镜头,还有可能直接做一个圆形转轴,摄影师坐在近处由机器平滑推行,演员在圆心里无视他们的存在,自顾自的表演。
可即便如此,苏沉一睁开眼,看见教室、校舍、布告栏上的海报,一样会处在两个时空的交界处。
他好像重新在融入这里。
他在变得清醒又平静。
紧接着是第二个月,第三个月。
倪宴的状态非常好。
他演老恩师就义的那场戏,看着时间很快,拍摄可能每一趟要三十分钟,剪辑之后能留十五分钟就不错了。
可这么一小段,为了电影质感,最后拍了接近三个星期。
第一次老恩师就义的时候,旁观的剧组人员都看得热泪盈眶,共情很深。
但是一天至少可以拍七次。
一个星期可以拍四十次。
看一个人,以不同情绪,不同方式热血倾洒的死去,看到最后人都会变得麻木。
老恩师死了多少次,白素泱就目瞪口呆浑身发抖的看了多少次。
中途有一段时间,苏沉演得后脑勺发疼,感觉自己再演下去真是要吐了。
他直说出来,蒋麓点了根烟,说缓一缓。
缓一缓再来。
于是去呼吸新鲜空气,去洗脸,去强迫自己进行‘缓一缓’的活动,然后继续再来。
有的画面,不到第三十次,五十次,演员永远不会被启发其中的灵感。
直到这个时候,苏沉才反应过来,大学本科的四年生活对他们而言,果真像过家家一样。
他们参与其中,但真的没法融入。
其实在毕业大戏的准备里,班里的学生们都处在焦虑又雀跃的状态里。
同一场戏,翻来覆去的打磨十遍,二十遍,有人就已经要演得发疯,没法控制自己的状态。
他们当时坐在候场区,随时被导演叫,随时过去演。
是真的已经司空见惯了。
毕业大戏的那天晚上,绝大部分年轻演员迎来第一次大规模演出,在台上青涩或勇敢的表现自己。
那些学生脸上期待或兴奋的笑容,演出之后的雀跃,却是他们两人少年时代早已尝过千百遍的甜酸。
苏沉回过神,揉一揉眼睛,却因为刚才拍戏时手上沾了尘土,弄得眼睛痒而刺痛。
他有些迷蒙地又揉了一下,突然被蒋麓喊住。
“苏沉!”
“什么?”
“要你刚才那个样子!”蒋麓远远对他喊道:“就是这种,大脑没有立刻反应过来,身体却本能感觉到刺痛的表情!”
苏沉哭笑不得,戴好眼镜应了一声。
再拍下来,倪宴都看得连连点头。
“值了。”老人家认真道:“为了你这么一次揉眼睛,前面那些天,全都值了。”
老人家杀青的这天,剧组团建吃了场火锅。
拍电影之前,苏沉在反复看剧本以后,有很多猜想和理解。
他一开始习惯性觉得,革命电影总归是悲壮的。
就像老恩师被杀的时候,激昂悲痛的管弦乐会随之响起,催人泪下。
澎湃,大气,豪迈,壮阔,这个类型的片子好像都是这样的。
可是蒋麓前后拍摄的时候,反而在片场用的音乐很少。
要知道,在拍电视剧的时候,为了让演员能快速理解剪辑配乐的节奏情绪,现场经常同步播放主题曲或其他配乐。
旋律一响,角色再说些什么,都显得会很有宿命感。
现在他们再进行拍摄的时候,反而很多场次都很寂静。
这种寂静,在苏沉踏入热闹哄哄人声鼎沸的火锅店时才骤然反应过来。
团建的夜晚里,倪宴在举杯和所有朋友们告别,编剧们喝的脸颊红红一个劲笑。
苏沉靠在蒋麓身边,在耳边什么都听得见什么都听不清时,忽然用手肘碰了碰蒋麓。
“再来点可乐?”
蒋麓给他夹了一筷子白喉。
“想吃点别的吗。”
“倪宴杀青那场戏,你是不是不打算用配乐?”
“哎?”
蒋麓思考了一会儿。
“其他的戏,有可能用,但是那场戏肯定不用。”
苏沉怔怔回想一遍,很用力的点一点头。
“你做的对。”
“麓哥,这里真的很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