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侯门凤女-第3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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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时候,苏长离一忙完就回来了。
他大步一进屋里,抬头就看见敖雨辛正靠坐在床头休息,不由顿了顿。
楼千古和姜寐一直陪着她,苏长离眼神扫了她俩一眼,意思不言而喻:她醒来竟也不去知会他。
敖雨辛道:“你别怪她们,是我让她们不要去打扰你的。”
苏长离一回来,姐妹两个就起身先出去。
苏长离道:“去叫景安侯来。”
苏长离洗了手,在敖雨辛的床边坐下。
一个虚弱,一个疲惫。
苏长离只是定定地看着她,不说话。
他不说话,她便也不开口。
两人各自沉默。
没一会儿,楼千吟就进来了,苏长离给他让了地方。
他替敖雨辛诊了诊脉象,道:“内伤非一日可愈,当下虚弱是正常,往后好好调养。”
他让楼千古给敖雨辛摸摸胸膛上的肋骨,敖雨辛忍着痛不吭声,楼千古道:“不见畸形,对正了的。”
楼千吟道:“在肋骨长好之前,不得大幅度动作,更不得用重力,以休息、静养为主。”
敖雨辛点点头。
楼千吟问:“可还有其他的不适?”
她又摇摇头。
楼千吟道:“虽受伤不轻,但好在是调养过后可以痊愈的。”
姜寐熬了药送进来。
楼千吟便带着姐妹俩先出去了。
苏长离端着药,拿调羹轻轻搅动着凉一凉,发出细微的声音。
她静静地看着、听着,蓦然回想起,她睡梦中也仿佛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他舀着药汁,无声地喂到她嘴边。她微不可查地颤了颤眼帘,片刻还是张口喝进了嘴里。
满口的苦涩味。
原来梦里也是他在喂自己喝药。
期间,他抬了抬手,抚了抚她沾了药汁的嘴角,她也只有些怔神,又回想起自己做的噩梦来。梦见鲜血濡在她的脸上,便是眼下这般触感。
她不觉又有些恍惚。
在睁眼看见他们之前,她还以为自己仍旧被困在竹林里,身边有一个她看不见的人在照顾。
后来敖雨辛终于先开口问道:“东阳侯,死了吗?”
苏长离动作一顿,道:“死了。”
良久,她道:“你能不能让他有个葬身之所?”
苏长离一时没应。
她又道:“他救了我三次性命。”
第一次是她被紫陵侯偷袭,他提前把消息透露给她,并在她危险之际拉她一把;
第二次是她在瘴气林里走不出去,他把她带了出去,为她疗伤治眼;
第三次便是她从城楼上一跃而下,而他在最后一刻依然抓住了她,终是以身护了她。
现在想来,这三次,每一次都是在她性命攸关的时候。
第1039章 我才不会原谅你
城楼上的那一幕,将士们只以为是敖雨辛性情刚烈,不愿受辱更不愿苏长离孤身赴险,所以跃下城楼,并决绝地拉东阳侯一起陪葬。
当时只有苏长离当时够近,也看得足够清楚,是东阳侯主动地跟着往下跳,并在触地之前毫不犹豫地反身垫在了她下面。
随后下面的人送了晚膳来。
敖雨辛的膳食和他的膳食是分开的,给他准备的是米饭,给敖雨辛准备的则还是粥。
苏长离忽然沉声问她道:“为什么要跳?”
敖雨辛愣了愣,随即反问他:“那你为什么又要进城?你若不来,我便不跳。”
苏长离抬眼定定地看着她,她亦抬眸,不甘示弱地回视着他。
他其实很后怕,因为他慢了,若是东阳侯没跟她一起跳下去,若是没人垫在她下面,那他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摔死在自己面前。
他眼神有些可怕,可眼下再吓不住敖雨辛了。
她的眼眶越来越红,嘴上道:“我说过,你要是敢上前,我做鬼也不会原谅你的。”
苏长离也有些红眼,道:“那要我看着你受难吗?”
她道:“我宁愿死,也不愿看着你送死。如果非有一人去死,你让让我不行吗?”
苏长离阴沉着脸,眼里隐忍着:“你以为那是什么好事?”
敖雨辛直直看着他,笃定道:“至少比留下来的那个人好!你可以说我自私,你也可以说我们还有孩子,足以支撑着我活下去,可我不想痛苦地缅怀你一生!”
她声音沙哑,又决绝:“非要选,我宁愿你支撑着活下去,缅怀我。”
两人僵持着,谁也不退一步。
苏长离看着她,恨声道:“缅怀你,你就不怕你死了,我重新再找个女人?”
敖雨辛笑,咽了咽喉咙,道:“那也挺好。”
“你也只有活着,才能这么气我。”苏长离脸上神情出现裂痕,唯有在面对她的时候,他方才有既恼恨又无可奈何的时候。
她笑着笑着,眼泪冷不防夺眶而出。
苏长离瞬时软了性,低声道:“我有分寸,便是孤身一人进城又何妨,半炷香的时间他们要不了我的命。”
敖雨辛道:“城楼上那么多弓箭手,你看不见可我看得见。城里几千人等着把你撕碎,你不知道可我知道。”
她吸着鼻子,固执地喃喃又道:“我才不会原谅你。”
胸口堵塞万千,她再忍不住,咳嗽起来。
每咳一下,胸膛里就拉扯着疼痛。
苏长离倾身过来,不敢太用力,只是将她轻轻搂进怀里,抚着她的发丝。
她恍惚间感觉时隔太久太久,才清醒又清晰地重新接触到让她熟悉又依恋的怀抱,可她就是倔强地不肯往他肩上靠。
苏长离不敢动她的身子,但能扶着她的头硬要往自己身上靠。
敖雨辛伸手推他,推不动就收拢着手指打他。
苏长离任她打,只是埋头在她头发间,道:“才说你不能使力气,等你好些了,再用力打。”
她渐渐放缓了动作,嘴角间绷不住,倏而溢出两声哭音。
苏长离轻轻搂着她的腰,嗅到她身上的气息,感受到她还活着,还有力气打他气他,还有眼泪落下,他感觉,自己终于也从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走出来了。
苏长离道:“我不气你,你也别气我,我们抵消了好不好?”
敖雨辛道:“不好。”
她埋在他的肩膀上,说不出难过还是什么,只是一声声哭。
苏长离手指穿过她的发丝,揉着她的头发,在她发间深吸一口气,低低唤道:“敖雨辛。”
敖雨辛泄愤似的,一口咬在他肩膀上,用了力气。
苏长离没动,只扶着她的头任她咬,发出呜呜呜的低咽声。
后来苏长离哄着道:“景安侯才说,你要静养。我们可以等你好了,你想打想咬,都随你。”
她的眼泪不断滴淌在他衣襟上,灼烫了他的胸膛。
许久以后,她渐渐平静下来,苏长离喂她吃粥,她伸手来端碗,生硬道:“我自己来。你也吃饭吧。”
苏长离道:“我喂完你再吃。”
敖雨辛道:“我还没有残废,自己还能动。”
苏长离神色滞了滞,她自己拿过粥碗和调羹,自顾自吃进嘴里。
苏长离忽道:“便是再来一次,我也会上前。只是,这次我会跑得更快,你若硬要往下跳,至少我能接住你。”
顿了顿,他又道:“你恨我就恨我,不原谅我就不原谅我。”
敖雨辛倏地哽在了喉。
第1040章 世上最痛苦的事
晚饭后,苏长离要给敖雨辛擦身,他打了一盆温水来,刚拧了巾子,敖雨辛便闷声道:“我不要你擦,你去叫千古来帮我。”
苏长离抬头看了看她,道:“你之前都是我擦的。”
话虽这么说,可他还是把巾子放回水盆里,起身出去叫了楼千古来。
楼千古很快就进了来,要帮敖雨辛擦身,她当然尽心尽力,只是拧好了巾子,都要准备掀解衣裳时,敖雨辛和楼千古齐齐看向苏长离。
苏长离还直剌剌地站在旁边看。
楼千古多少意识到,敖雨辛之所以叫她来,肯定是和敖二哥闹了别扭,不愿他上手的。
可敖二哥自己却没这样的意识啊。
苏长离道:“怎么还不开始?”
敖雨辛道:“你先出去。”
苏长离道:“为什么要出去,我又不是没看过。”
依然是嘴上这么说,见敖雨辛态度坚持,随后他还是动身出去了。
楼千古就动作轻柔地帮敖雨辛擦身更衣,劝道:“小辛,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就不要生你二哥的气了。”
敖雨辛不做声。
楼千古又道:“你不知道,前阵子他真的找你都找疯了,没日没夜的。”
敖雨辛眼角通红,道:“我知道。”
她只是需要点时间来梳理一下自己。
楼千古迟疑了好久,给敖雨辛更衣毕后,终于还是担心地问出口:“小辛,东阳侯……有欺负你吗?”
她就是怕她心里有什么,所以才不让她二哥接近的。
敖雨辛摇摇头,想起东阳侯时,心里沉得如压了一块大石。
楼千古舒了一口气,道:“我听赵将军说,他应该不是意气用事的人,他想拿你做人质,肯定就会保证你好好的才行,否则敖二哥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尽管最终,他还是死了。
敖雨辛拉着楼千古的手,道:“你别担心,我没事。”
楼千古反握住她的手,鼻子一酸,道:“我就是有些怕你想不开。现在你回来了,你和你二哥都好好的,你们经历了这么多,走到现在多不容易啊。”
敖雨辛对她宽慰地笑了笑,道:“嗯。这段时间我每日都盼着能与他重聚,眼下回来了,我顶多也只是气一气他,又岂会真的与他闹翻决裂,你放心吧。”
楼千古道:“听你这么说,那我就没啥可担心的了。”
苏长离哪放心走远,此刻正站在房门外的廊下,将她的话听得真真切切。
楼千古叹口气,又道:“其实我很明白你的心情,毕竟我是过来人嘛。”
停顿了一会儿,道:“就像赵长乐,要是再来一次,我肯定也不希望他还像以前那样保护我,我希望他能好好活着。
“只是以前不懂,后来懂得了,活着留下来的那个才是最难熬的;尽管如此,却也都希望对方能好好活着。”
她道:“所以小辛,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世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眼睁睁看着自己最重要的人死去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可万幸的是,最后你们都能好好的。还有很长很长的时光可以珍惜彼此。”
敖雨辛道:“千古,对不起。”
楼千古道:“你对不起我什么呀。”
敖雨辛道:“让你为我担心了。”不该让她因为自己的事而回想起过去的痛苦。
楼千古笑道:“只要你快些好起来,你和你二哥好好的,我就不担心啦。”
照料好敖雨辛以后,楼千古便先起身出去了。她前脚一出,苏长离后脚就又进了屋里来。
眼下东阳侯势力一亡,这场战乱总算告一段落。
苏长离的将士们血性犹在,而皇室兵力尚存无几,早就被打怕了,不敢再造次。
所以这几日军中一边在清理战场、做善后事宜,一边休养生息。
敖雨辛醒来以后,姜寐也总算得以放心地去伤兵营照看治理伤兵了。
不知不觉就忙到很晚。
后来还是楼千吟过来叫她,她方才和他一起回去休息。
回去洗漱完,姜寐放心不下敖雨辛,想去看看,楼千吟道:“先前楼千古去看过,有皇上守着,这会儿应是已经歇下了,你去做什么。明早去看。”
他拉着她的手就带她上床休息,她抬头望着他侧影,眼里光影盈盈,也只有巴巴地跟他去。
两人同床共寝,已是一件彼此默认的事情。
只是两人总共只有上次那一回肌肤之亲,两人都还有些局促。
姜寐解衣时都是背对着楼千吟,楼千吟也侧过身不多看。
等她躺好了以后,他方才去掐灯,然后解衣上床。
楼千吟伸手来抱她的时候,她便钻进他怀里,满是依恋地枕着他臂弯。
她手轻轻放在他胸膛上,又想着被这样压着胸口怕他睡不安稳,便往下移了移,环在他腰际,闭上眼,微微侧头,脸颊在他衣间蹭了蹭。
等楼千吟亲亲她的额头,又一路往下游离,亲在她的唇瓣上时,才发现她已然睡着了。
这些日她很疲惫,可一与他靠近时却还是忍不住心头怦怦乱跳,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仍还能很快地睡去,说明真的是累极了。
楼千吟怎舍得扰她,只在她唇上蜻蜓点水地亲了亲,便好好搂着她亦睡去。
第1041章 你活着就好
这厢,苏长离和敖雨辛也躺在一张床上。
苏长离从身后动作极轻地搂她入怀,敖雨辛不可避免地靠着他手臂,后背紧紧贴着他温热的胸膛。
她阖着眼,却无眠。
她知道苏长离也没睡,因为他时而下巴轻蹭了蹭她颈边的发丝。
像极了一头狼终于找回了自己心爱的小绵羊,又叼回了自己窝里,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安抚。
敖雨辛觉得心疼。她始终能感觉到,他比自己还害怕,比自己还小心翼翼。
她终于开口道:“你怎么不问,东阳侯掳走我的这段日子里,都发生了些什么。”
苏长离在她耳边道:“你什么时候想说,我就听。你若不想说,我就不听。”
敖雨辛心头酸涩,哽了哽喉,道:“你就不怕,万一,我已是不洁……”
腰间的手臂陡然紧了紧,他打断道:“你活着就好。”
太过了解她,也太过恐慌,因为她什么性情他太知道了。
他什么都不求,他唯一的要求,只要她活着。
敖雨辛眼角泪意安静地横落,道:“你这要求也太低了。”
苏长离道:“听起来要求很低,却也是最高的。”
因为倘若她受辱,还想着活下去而不是宁死不屈,那样对她来说才是最难的吧。
许久,敖雨辛才道:“那日我追着紫陵侯到了瘴气林,杀了她以后,没能走出去。等我醒来以后才发现被人所救,只是当时障毒入体,伤了眼睛,看不见,后来才得知救我的人正是东阳侯。”
苏长离“嗯”了一声回应她,他在认真地听。
敖雨辛道:“我试着逃,没能逃出去,被他抓了回去。”停顿了一会儿,继续道,“他对我用强,只是我咬舌自尽,他还得拿我做人质要挟你,不能白白看我死去,便只好作罢。”
她感觉到腰间的手臂紧了又紧,将她往他怀里揽了又揽。
敖雨辛道:“后来他也在继续给我治眼睛,我在竹林里待了些日。直到你找来,他才不得不挟着我逃跑。”
她没说在他追踪的时候,她离他最近时都能听见他说话的声音;也没说在那狭窄的土洞里她所经历的无助。
一直支撑着她的,何尝不是一心想要与他重逢。
她道:“他带着我回到他的城池以后,一直把我软禁在后院。后来我眼睛好了,也试着逃出去过,还与你派来的探子接应上了,只是没来得及全身而退,便被他拦截住。他把你的人都杀光了。
“为了稳住他,我便与他做了个约定。让他与你光明正大地战一场。”
苏长离道:“输了如何,赢了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