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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追妻火葬场失败之后-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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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拂珠点头。
  她收回目光,正打量前方景致,就听有女声道:“这么快就有人通过试炼了?”
  这女声有些熟悉。
  拂珠努力回想,还没想起这声音是谁,眼前一花,对方已来到她近处,一手执笔,一手捧着本名册问她:“叫什么,来自何处?”
  这下不用拂珠想了。
  她一眼认出是素和问柳。
  奇怪。
  原以为整个楚歌峰除乌致外,所有人都被放逐去了恶鬼窟,没想到乌致这琴侍竟还能留在万音宗内。
  是乌致专门替素和问柳求情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缘故?
  拂珠想着,答:“拂珠,来自中州皇城。”
  “……你就是拂珠?”
  素和问柳翻查名册的手忽然一停。
  拂珠道:“我是。”
  她微微仰起头,眸光清澄,稚子般天真且无辜。
  素和问柳望进她眼底。
  只这么一刹的对视,素和问柳脸色瞬间变了,再无刚才的云淡风轻。
  此前素和问柳还想不通,为何主人会特意给她传音,让她留意个叫拂珠的新弟子,不想原因竟是如此……
  “师长?”
  小姑娘疑惑地喊了句。
  素和问柳道:“你……”
  小姑娘道:“我怎么啦?”
  素和问柳没再说了。
  小姑娘也没再问,只瞧着越发困惑。
  然此刻的素和问柳根本无暇为其解惑。
  她浑身僵硬,连带头脑也不甚清明。若非再三确认眼前这拂珠是个还没自己高的小孩,她怕是已经祭出法器,打碎这幻象。
  那位早就死了。
  素和问柳这么告诉自己,那位死得不能再死,绝不可能回来的。
  主人应当只是觉得这拂珠跟那位长得有些像而已。
  他应当是想睹人思人。
  又或者他想将这拂珠当成那位的替身……
  “素和!”忽而有谁遥遥喊了声,“干杵在那做什么,还不快将人送去主峰!”
  素和问柳陡然惊醒。
  她急喘几口气,这才发觉自己竟是骇得连呼吸都在发抖。她干咽了下,胡乱往名册上勾了几笔,便强行镇定着,对面前小姑娘道:“你随我来,我送你去主峰。”
  拂珠乖顺应好。
  素和问柳取出把灵剑,带着拂珠往上一站,嘱咐拂珠如果害怕就抓她的袖子,随即御剑术一起,灵剑腾空,载着两人飞向主峰。
  主峰名为半春秋峰。
  半部春秋是为秦。
  以素和问柳的御剑速度,从山门到半春秋峰,所需也不过数十息。
  然而就是这么短的时间里,素和问柳无数次地生出拂珠怎么不抓她袖子、拂珠怎么不问拜师的相关事宜、拂珠怎么什么话都不说等种种想法,她甚至想转头,看是不是其实她忘记带拂珠上剑了,不过最终她也只是双目发直地望着虚空,麻木御剑。
  她浑然不知拂珠正盯着她的手。
  ——那是当初教给四日徒弟们的手诀。
  拂珠隐隐明白了什么。
  很快,半春秋峰近在咫尺,素和问柳操控灵剑缓行。
  及至到了峰顶,但见雾锁云笼,有如仙境。灵剑落在比山门前的试炼地还要更大更宽的广场上,广场尽头的主殿金碧辉煌,雄伟壮丽,接下来的拜师便要在殿内举行。
  素和问柳带拂珠入殿。
  试炼刚开始不久,此时的主殿没什么人。素和问柳寻了个位置让拂珠坐着,语速又急又快地说了几句,便匆忙离去。
  见素和问柳火急火燎的,镇守主殿的弟子皱眉。
  就说叫谁送新弟子过来不好,非得叫这个素和琴侍来。
  看吧,连话都没给新弟子说清楚就跑了。
  镇守弟子们暗暗腹诽几句,随即换上副和颜悦色的表情,过去同拂珠说话。
  也就那素和琴侍不懂,换作其他人,孰能不知这么早就被单独送来主殿的新弟子必然资质奇高,少不得也要被诸位长老峰主争着抢着认徒弟。
  这等日后必能成为天骄的奇才,赶紧认个脸熟、打好关系才是正理,傻子才会丢下人就跑。
  “别怕,你只是来得早了些,待会儿就会有更多的人过来,”相比起素和问柳,镇守弟子们和气极了,“要是嫌无聊,就跟我们说话,饿了渴了,或者有别的需要,也都跟我们说。”
  拂珠点头应好。
  渐渐的,更多人接二连三地到来。
  先是成功通过试炼的孩子,接着是想观礼的弟子,最后是各峰的长老峰主,包括常年隐居闭关的太上长老们也来了。
  等到半春秋峰的峰主,同时也是万音宗宗主的嬴鱼现身首座,诸人行礼,嬴鱼袍袖一挥,拜师礼就此开始。
  不过开始前,得先点名。
  一个个名字被喊出,一个个孩子应声出列。
  上座的师长们没谁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因为按照以往的点名习惯,在名册上的排序越是靠前,越是表明资质普通,不必太过在意。
  直到——
  “拂珠。”
  听见这么个名字,正闭目养神着的越女峰主北微立即抬眼望去。
  入目是刚满九岁的小姑娘,容颜尚有些稚色,然那唇红齿白,已能窥得日后风华。
  北微看了很久。
  若非这个拂珠年龄太小,又穿的淡粉衣裙,她都要以为是她的小徒弟回来了。
  ——记忆中的小徒弟从没穿过粉色。
  可是,真的好像啊。
  北微不由侧头,问立于身畔的大徒弟:“像不像你师妹?”
  独孤杀沉默片刻。
  “……像,”他道,“但她不是师妹。”
  “是啊。不是。”
  北微也沉默了。
  过会儿又低语道:“若当年第九手真的成功,你师妹如今也该……”
  北微顿住,没再说下去。
  与北微和独孤杀一样,也与北微和独孤杀不一样,听出拂珠就是最后一个名字了,其余峰主长老纷纷望去,然后大同小异的,以他们的境界,竟也忍不住面露惊愕之色。
  观礼的弟子们也有不少面露惊讶。
  窃窃私语即刻响起,拂珠悄悄一听。
  “这个拂珠和那位有点像啊。”
  “那位?哪位啊?”
  “就是乌致尊者的那位啊。”
  “啊?到底是哪位?”
  “就是那位,那位啊……”
  拂珠微微抬眉。
  那位?
  不过百年,宗内竟已没什么人敢提起她了。
  正想着,袖子里的小兽悄悄蹭了蹭,传音道:“姐姐不气,我知道你是谁。”
  拂珠一笑。
  是了。
  终归还有白白记得她,她上辈子也不算白活。
  点名完毕,窃窃私语跟着一停,殿内顿时陷入寂静。
  峰主长老们没谁说话,只互相以眼神交流,期间频频看向北微,似乎要看北微可有收这拂珠为徒的意思。
  不管北微收不收……
  “踏。”
  忽然一道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一股浓郁血气随之涌入主殿。
  闻得这血气,同样在看清拂珠的脸后,便有些神色不太好看的嬴鱼当即神色变得愈发难看。
  他甚至顾不得在场诸多的新弟子,直接站起身斥道:“谁将他放出来的?还不快送回去!”
  无人答话。
  只能听得那脚步声渐行渐近,已是到得主殿前。
  血气愈发浓郁了。
  随之而来是赤焰般的极热,与寒泉般的极冷,这两者纠缠交错着,主殿地面很快便显出碧绿和冰白两种颜色,刺目之极,也奇异之极。
  不过更奇异的,当属带来这颜色的人。
  那是个已有百年之久,都不曾踏出燕骨峰半步的人。
  他仍穿着玄衣,然那玄衣却透出浓重血色,随着他一步步地走,能很清楚地看见有殷红血液一滴滴顺着淌落下去。他右边手臂的广袖有些空荡,细看竟是少了只手。
  再看那命脉处尽数缠着灵力锁链,锁着他境界的同时,也锁着他的躯体,于是本该第一时间便到来的他,直至这时方赶到主殿。
  他缓步走着,碧绿火焰与冰白水浪在他足下翻腾,贪婪吸食他流出的血。
  他没在意,只走入主殿,在拂珠面前停下。
  须臾开口,嗓音是烈火灼过的沙哑。
  “你可愿拜我为师?”?


第37章 半步
  犹如天堑。
  拂珠抬头。
  是乌致。
  先前见他化身时还没怎么觉得; 现下真见到他本尊,仅这么一个照面,拂珠就觉那极热与极冷侵袭而来; 让她半是混沌; 也半是清醒。
  混沌得想立刻拔剑杀了他,清醒得试图压下那满腔恨意,以免被觉出端倪。
  可到底也没拔剑,更没能压下去。
  她仰首看乌致,无法言明的情绪浮现在她眼底; 重重叠叠; 又沸沸汤汤。她渐次看过他的玄衣; 看过他的断腕,看过他的命脉; 最后目光停在他背上的七弦琴上。
  这把琴还在啊。
  她以为他早就送给楚秋水了。
  最终她看向他的脸,恍觉一百年其实还是很长的; 他与以前不一样了。
  至少百年前的他,再狼狈; 再落拓; 他也从未这般神容疲惫,眉眼透出深切的忐忑与不安。
  他忐忑什么,又不安什么?
  过去那百年里; 他习以为常地掌控着她,对她从来都是高高在上地予以一点施舍,他何曾用过这种眼神看她。
  而今她已非过去的那个她,他却这样看她——
  他将她当成了谁?
  拂珠想着; 往后退了半步。
  这半步犹如天堑; 那相生相杀着的水火再碰不到拂珠。
  她便隔着这半步距离; 答道:“不愿。”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引起阵无论如何都抑制不住的骚动。
  看出拂珠与那位长得像的还好,听到拂珠的回答皆不约而同地松口气;没看出来的则倒抽一口凉气,觉得这拂珠莫非是不知她面前的人是谁吗?
  那可是乌致尊者!
  纵使关了百年的禁闭,但尊者就是尊者,整个中界最为顶尖的存在,这等境界别说收徒了,寻常人能得他只言片语的指点,都要感激涕零大喜过望,她却直接张口拒绝……
  连尊者都入不得她的眼,她想拜谁?
  当是时,无数道目光汇聚到拂珠身上,主殿内气氛骤然变得紧绷。
  乌致也在看拂珠。
  说准确点,打从进入主殿的那刻起,乌致的视线就全然黏住了般,未从拂珠身上离开过一丝一毫。
  这样密切的关注,不止嬴鱼在死死盯着他,周身灵力缓缓波动,随时都可出手,除北微以外的诸位峰主长老也各自蓄力,只待变故到来。
  ——早先便有过像今天这样的场面。
  那是许多年前的某日,被关在火牢里的乌致突然对外传音,让素和问柳将他的琴取来。
  彼时素和问柳刚养好鞭笞的伤,听到来自燕骨峰的传唤,素和问柳没有多想,只道能趁此机会见主人一面也好,便立即取了那把无名的七弦琴,拖着尚有些虚弱的身体去燕骨峰。
  原以为此行只是为了送琴,熟料刚到燕骨峰下,就见本该在固定范围内的极天碧炎阵竟四处弥散,看守火牢的燕骨峰弟子在天火与天水中挣扎,死伤不明。
  素和问柳当场便惊呆了。
  然而没等她出手救人,也没等她将此地状况传音出去,就听有谁道:“给我。”
  听出是乌致的声音,素和问柳抬头,不及惊喜,就骇然地望见动荡不堪的火牢中,到处肆意着的水火下,乌致一双眼布满血丝,仿如走火入魔。
  那目光森然极了,阴鸷到可怕。
  他伸出完好的左手,重复道:“给我。把琴给我。”
  看清他左手不知挖了什么,血肉模糊着,嶙峋白骨暴露在空气中,素和问柳下意识后退,抱着琴囊的手也不自觉颤抖。
  “给我,”乌致只说这么一句,仿佛那七弦琴是他唯一的执念,“把琴给我。”
  素和问柳喃喃道:“主人,你怎么……”
  话未说完,乌致手腕一震。
  顿时“哗”的一声,阻拦着乌致的那根火柱从中生生断开。
  乌致顺势往前,他人嵌入缝隙中,左手因此伸得更远,尖锐白骨几乎要戳到素和问柳的脸。
  他道:“给我!”
  这一声重极了,滔天的碧炎都不及他的怒意更烈。
  他盯着素和问柳的目光也愈发森然,几乎要将她抱着琴囊的手灼出两个窟窿来。
  素和问柳侍奉乌致近百年,哪里见过他这般疯魔模样,当即被吓得更狠。她再度后退,颤声道:“主人,你……”
  仍旧是话未说完,轰的一下,碧炎与极天之水自火牢中咆哮而出。
  那交错的碧白之色呼啸着,形如巨人手掌,毫无停顿地朝素和问柳当头扑下。
  “主人!”
  素和问柳尖叫一声,未及逃跑,便整个被淹埋没顶。
  不过即便如此,身为琴侍的本能也还是让她赶在没顶前,将琴囊抛了出去。
  此举正合乌致心意。
  遂五指一抓,半空中琴囊堪堪转向。恰在这时,燕骨峰主应无面赶到。
  应无面身后跟着嬴鱼。
  若非亲眼所见,嬴鱼绝不敢相信此地惨状竟出自乌致之手。
  “混账!”嬴鱼怒声道,“你都做了什么!”
  乌致没理。
  他兀自盯着向他投来的琴囊,浑然在场那么多燕骨峰弟子的性命,连同他琴侍的命,都远不及这把琴重要。
  嬴鱼见状,怒气更盛。
  嬴鱼再骂了句孽障,随即广袖一挥,那将将挨到乌致指尖的琴囊倏然倒转调头,朝远离乌致的反方向而去。
  乌致面色陡的一沉。
  却也歪打正着,他视线总算离开琴囊,看向嬴鱼。
  到底是自己花费无数心血培养出来的得意门徒,短暂对视间,嬴鱼便觉出乌致此时状态极其危险,稍有不慎便会陷入真正的走火入魔,届时以他渡劫巅峰的境界,只怕更加难以收场。嬴鱼强行平复了,正待缓和劝说,就听乌致道:“把琴给我。”
  乌致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嬴鱼瞬间又怒了。
  嬴鱼怒道:“琴琴琴,你就知道琴!区区一把琴,你就胆敢闹出这么大的乱子,枉顾诸多同门性命,我倒要看看,如若没了这把琴,你又能发疯到何种地步!”
  说着结出手印,欲要毁了那把琴,就见乌致面色更沉。
  下一瞬,无数火柱齐齐崩碎,乌致从火牢中走出。
  他每往前走一步,极天碧炎阵便扩开一丈,声势惊天动地。连仙家入极天碧炎阵都能被活活困死,嬴鱼一时压力倍增,手印迟迟结不出最后一式。
  “……把琴给我。”
  随着乌致越走越近,极天碧炎阵的气势也越来越盛。
  仿佛这极天碧炎阵已沦为乌致阶下囚,只能任他主宰。
  嬴鱼双手险些要流出血。
  之后不必多说,还要多亏应无面的及时传音,除北微外的峰主全部赶到,众人联手,方勉强镇压住乌致,将他重新关押回火牢。
  之后的之后,乌致本尊未再踏出火牢半步,取而代之的是他开始动用身外化身之法。
  化身以为宗门招新为名,开始全中界地找寻凝碧转世。不过因着先前那场发疯,嬴鱼等人不敢放乌致独自一人出宗,便特意炼制了灵符,接下任务与乌致同行的如张师弟等就会携带这些灵符,以便随时镇压。
  好在乌致的化身不如本尊那般容易暴动,这么些年下来,他未再有第二次的发疯。
  但有幸从那场动乱中活下来的燕骨峰弟子已然对乌致生出了畏惧,连带着众位峰主也心有余悸,这才有眼下这般,见乌致似乎又有要发疯的苗头,以嬴鱼为首的众人立刻戒备起来,生怕当年惨事重演。
  幸而这次的乌致没发疯。
  甚至连生气都无。
  他对拂珠的纵容有些超乎想象了。
  他只沉默一瞬,对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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