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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聘娇娇-第17章

小说: 聘娇娇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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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他半点履行的兴趣都无,但因过耳不忘,倒是记得一清二楚。
  女子来月事,一忌凉身,二忌劳累,表现为易燥易怒,当以暖身甜汤浇灌之,否则会紊乱体虚,格外痛苦。
  但若拿捏好这一点,必成会心一击,百发百中,百花丛中无敌手。
  昨夜阿松那些话,谢原多少存疑,怎么这么巧在新婚夜来这个?
  但这种事,宁可信其有,好过疏漏出错,所以今早醒来时,看着熟睡中的岁安,谢原默默将自己的被子给她盖上,塞紧,保暖,然后才出门。
  此时此刻,谢原看着一向温和的岁安如同一只暴躁小兽,周遭噤若寒蝉,十分贴合症状,又觉来事一说不像作假。
  谢原站在门口,清了清嗓,里面立刻安静,阿松和朔月一起迎了出来:“郎君回来了。”
  谢原“嗯”了一声,走进房中,状似无意的瞥了眼岁安的方向。
  前一刻还暴躁抓头跺脚的人,此刻正抓着一把长发对镜梳理,只是梳得不大走心,映在铜镜里的脸,一双眼分明是看着他的方向,两人视线正好对上。
  岁安背脊一直,立马垂眼,认认真真盯着手里的长发,像是要数清楚有多少根。
  谢原心觉好笑,走到衣架边随口吩咐:“更衣。”
  哦哦,更衣——
  朔月看向阿松,更衣。
  阿松转身行至岁安身边,低声提示:“夫人,郎君要更衣。”
  哦哦,更衣,岁安放下梳子站起来,一转身又愣住。
  谢原晨间练功时会出汗,都只穿一件薄衫,方便施展。
  薄衫轻透,谢原健硕结实的身形若隐若现。
  要给他换衣服啊。
  谢原将岁安迟疑看在眼里,忽然指名道:“来禄。”
  候在外头的来禄连忙应声,小跑着进来,垂首道:“郎君有何吩咐?”
  谢原:“更衣。”
  来禄愣住,下意识看了岁安一眼,可岁安也因谢原那一句“来禄”愣住了。
  来禄很不安。
  寻常时候也就罢了,这新婚燕尔的,抢新夫人的活儿,合适吗?
  谢原喊了两遍没人,语气渐沉:“更衣!”
  来禄最熟悉谢原的性子,听出不悦之意,再不多作思虑,快步迎上去。
  岁安看着谢原行至屏风后,默许来禄更衣,慢慢坐回妆台前,心不在焉的拿起梳子梳头。
  难道他因昨夜的事生气了?
  屏风后,谢原一边穿着衣裳一边想,既来了月事,还是叫她歇着吧。
  此情此景,朔月实在没忍住瞪阿松一眼:看看你干的好事!
  新婚第一日,夫妻二人这般生疏,连更衣都不叫人碰,往后还怎么过日子!?
  阿松也不狡辩,走到岁安身边:“奴婢替女郎更衣梳洗吧。”
  岁安点了点头,将梳子交给阿松。
  于是,夫妻二人互不干扰,各忙各的,穿戴整齐后走出西苑,谢府留下的马车已等在门口。
  时辰尚早,他们得赶回府中敬茶,拜见家中长辈,与姊妹打照面。
  正当岁安思考着回去的路上要说些什么打破这个古怪氛围时,就见来禄积极地牵来了谢原的:“郎君请上马。”
  谢原出行多骑马,这马也是昨日迎亲用过的,此刻脑门上还挂着一朵大彩球。
  他手接过缰绳,才想起自己已不是独身,转头看向岁安,又扫一眼她的近身侍女,一个,两个,三个。
  谢原当机立断——太挤,还是骑马吧。
  他翻身上马,牵着缰绳对岁安道:“今日起得早,你若困顿,还能在车上睡会儿。”
  他不乘车。
  岁安得到答案,心中略有些失落,又有些不安。
  只因新婚夜被她糊涂睡过去,别说叫她碰,连同乘都不要了吗?
  朔月二瞪阿松:你看看!夫人上车,郎君连扶都不扶,新婚夫妻啊,感情就这么破裂了!
  阿松避开朔月的眼神,硬着头皮道:“夫人请上车。”
  岁安又看一眼谢原,他已策马行至车前领路,只好收回目光,提摆登车。
  去谢府的路上,车内安安静静,无人说话。
  岁安两手交握放在身前,指甲一下一下抠着,早间的疑问,此刻有了些变化。
  昨夜朔月等人的确没有叫醒她,谢原也没有啊。
  岁安近来其实睡得不大好,若谢原真的怒不可遏,但凡昨晚有一点点大动作,她都会立刻醒来。
  可他只是安安静静睡下,没有一点打扰她的意思。
  真的只是因为生气吗?
  岁安想了一路,思绪像一张蛛网,横竖交织着所有线索,直至马车停在谢府门口,谢原的声音从外传来,才稍稍收势。
  未免下车时等不到郎君来扶令夫人尴尬,朔月等人飞快下车,先行将岁安扶下车。
  另一边,下了马打算去接岁安的谢原见状,扯了扯嘴角。
  罢了,她们都是跟随岁安多年的人,自然比他更仔细周到。
  来禄早已报过信,很快有人出来迎。
  “大嫂!”熟悉的声音从府门后传来,谢宝珊一身黄白长裙,都不用人教她改口,已热情的蹦了出来:“你们终于回来了!”
  谢原把马丢给小厮,行至岁安身边,“你怎么在这?”
  谢宝珊“哼”了一声,何止是她,昨夜从西苑回来,大伯母便给各院传了话,今早大郎与长媳将从西苑归府敬茶见长辈,让各院莫要耽误时辰迟来。
  长媳如此背景,试问谁敢拿乔?
  天刚亮时,谢宝珊就被母亲从床上铲起来穿衣洗漱了,出了院子,府中全是在为迎接长媳做准备。
  “大嫂,快进去吧!”
  这丫头,改口倒是改的溜,谢原笑了一下,转头看向岁安,神色微怔。
  她看起来不大好,察觉他看过去,又立刻松开表情,可那心神不定之态终究难以掩藏。
  “怎么了?身上不舒服?”谢原低声问。
  岁安迎上谢原的目光,却问:“是要见全部长辈和姊妹吗?”
  谢原扫一眼她下腹位置,说:“理论是这样,但若……”
  一只白嫩嫩的手伸到了面前,谢原下半句话卡在了喉头——但若你不适,也可以在见过父母后先休息,等无碍了再去各房拜见。
  他顺着这只手望向岁安,她张白生生的小脸上只传达了一个意思:牵。
  谢原笑了一下,顺从的牵上她的手,可碰到的瞬间,只有熟悉的冰凉感。
  昨日她出门时,他握住的也是这么只凉手。
  谢原眉梢轻挑,什么都没说,牵了岁安的手,温热的指腹在她手背与指尖轻轻搓揉升温。
  谢宝珊倏地瞪大眼睛,满脸“这是我一个小小少女可以看的吗”的惊喜与震惊,转头就往府里跑。
  都出来看!
  阿兄成亲之后变得好腻哦!
  谢原对着谢宝珊的背影摇摇头,牵着岁安进门。
  岁安落后他小半步,脸上是一闪而逝的小雀跃——主动果然是化解矛盾的利器,要多加练习,融会贯通才好。
  但一想到稍后要面对的阵仗,她又笑不出来了。
  ……
  和岁安所想的一样,新妇入门,阖府惊动,还没走进正堂,已闻内里笑声不断,皆是夸赞谢原有福气的客气话。
  她拎拎神,随谢原一道入内,不知谁提醒了句“来了”,堂中说话声顿时小了,一双双眼睛尽往那新鲜出炉的长媳身上瞄。
  不得不说,撇开出身背景,岁安的确是个美人胚子,七分俏父,一双水汪汪的杏眸却像极了其母。
  靖安生长公主名声霸道,少有和颜悦色之时,以至于岁安温柔带笑的露出酷似其母风情时,会让人直觉受宠若惊。
  “新妇向公婆敬茶。”
  奴仆端来茶盏,岁安跪下,双手捧过递给谢父。
  谢世知含笑接过,飞快饮下温茶,立马从身上摸出个大红包来:“愿你与元一相知相敬,白头到老。”
  岁安应声,接过红包递给朔月,又换婆母。
  孙氏直接打破了世俗人对婆母的刻板印象,饮茶后亲自将岁安扶起,一枚更厚更沉的红包塞进她手里,亲切又温柔的说:“往后元一欺负你,你只管同我讲,我打他!”
  谢原好笑,在后面拉长调子:“母亲——”
  孙氏瞪他一眼——别打岔!
  而后望向岁安,迅速切回亲切笑脸:“听闻你从前居北山,这谢府里短了什么或是哪里不习惯,你告诉母亲,母亲来安排。”
  谢世知“啧”了一声,只道孩子们这两日都劳苦,这些交代关怀不急于一时。
  此话一出,其他三房终于找到了发声机会。
  最先开口的是五房全氏,也是谢宝珊的生母:“大郎媳妇儿是摊上了个绝世好婆婆,咱们谢家里头,唯大嫂子为人最亲和;话说回来,也合该大嫂子有福气,得了这么个俏生生的媳妇儿!”
  岁安看了眼孙氏,孙氏引荐:“这是你五婶。”
  岁安向全氏见礼:“见过五婶婶。”
  全氏连忙摆手,恨不得也亲自起来扶一把,谢宝珊的事,让全氏很是高兴一阵子,得知北山与谢府的婚事,她是最高兴的。
  二房的郑氏也开口了:“就是就是,大朗媳妇儿,往后在家里有什么不懂的,只管来问我!”
  孙氏:“这是你二婶婶。”
  岁安再次见礼。
  谢原还有两个姑姑,早年出嫁,今日不在,在座长辈,便只剩至今独身的六叔谢世狄了。
  谢世狄自岁安进门起便含笑打量着她,这会儿终于轮到他,谢世狄二话不说,直接甩出个全场最厚的红包。
  二房和五房看直了眼。
  这是包了多少啊!?
  只见谢世狄“啪”的一下打开扇子,摇出风流倜傥的姿态,伸出一只手虚点她两下:“这是六叔对你最诚挚的祝福,不过呢,希望你永远用不上。”
  好神秘的礼物喔。
  岁安刚生好奇,一只手已从她手中拿过那个丰厚的礼包,岁安两手一空,转头看去,就见谢原将礼包丢给来禄,一脸戒备:“多谢六叔。”
  谢世狄挑眉:“我说给你的吗?你,没有。”而后看向岁安,切换慈祥笑容:“大朗媳妇儿,记得拿回来收好啊。”
  岁安方才被谢世狄的红包吸引了注意力,这会儿看向谢世狄的脸,忽然一愣。
  她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这位六叔?
  “好了。”谢世知开口:“长辈都已见过,唯剩你们祖父昨夜伴驾入宫,尚未归来,你二人先回院中休息,养足精神,待祖父回府时再行拜见即可。”
  其他人跟着附和,就是就是,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
  岁安初来乍到,只管乖乖听话,跟谢原回房。
  第一脚踏入谢原的院子,便有一种特别的感觉迎面而来。
  世家高门,选宅一看风水,二看风雅,有时一处状似无意的摆放,其实暗含玄机。
  谢原的院子,入眼的第一感觉是简单敞亮,没有郁郁绿木遍布,也没有嶙峋怪石堆砌,花墙绕院,雕山川河流作饰,便在此处绕出一方干净天地。
  顺着入院的引水拱桥看进去,阔砖缓阶,楼阁巍然,左右连廊绕后舍,简单明了。
  院中一株古木点缀处铺一片细石平底,架木台,人木桩,应当作练武之用;浅流拐角处辟出一块三角地,砌矮石拦挡,垂柳临水,像是闲暇时的去处。
  真是明明白白,一眼就能看到头。
  岁安眸光流转,每一眼都慢慢拉长去细品。
  谢原已走到前面,见她落后,又无声放慢脚步,落回她身边,并不打扰她。
  岁安视线转了一圈,又落回练武台处。
  谢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顿时了然。
  练武台边种的是一颗古槐木,是他数年前买下移栽院中的,废了好大一番功夫。
  槐木高大,又有三公高位、科第吉兆之喻,常植于门户处,绿荫掩映。
  所以,这颗植于庭间的槐木也少造友人诟病,其中以陈瑚为最。
  可说归说,每回来这,陈瑚少不得驻足欣赏,长吁短叹。
  知道的,是他在伤怀感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吸食这颗槐木的精气以壮仕途。
  岁安盯着槐木看了会儿,忽然轻笑。
  谢原就等着她这个反应,故意问,“有什么赐教?”
  岁安收了笑容,一本正经摇摇头:“没有。”然后继续往里走。
  谢原半个字都不信,两步赶上她,放缓步调与她并肩而行:“你已是这宅院的女主人,往后修葺布置也都是你说了算,还讲客气不成?”
  岁安眼神一动,侧首看向谢原,谢原顺势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冲那头抬了抬下巴。
  说吧。
  谢原是见过岁安那方小院的,精致的不得了。
  单说新挖的荷塘,都别出心裁的砌成荷叶轮廓,荷塘一圈的石砖上是莲花浮雕,无端透出股禅味。
  谢原自己住,自然怎么舒适怎么来,但现在多了一人,就得考虑考虑她的喜好。
  岁安看着谢原,弯唇抿笑,回答简短干脆:“种得好。”
  谢原眉梢一挑,差点笑出声来,他忍住,故意问:“哪里好?”
  岁安又看了练武台一眼,柔声道:“玉藻自小习武,我看的多,也知习武之人看重根基,马步练下盘,负重增力量,看似简单,实则耗时耗力。”
  “那处位置通风舒适,平坦敞亮,春秋尚且舒爽,寒暑便要遭殃,古木粗壮茂盛,夏日枝叶可遮阴,冬日树干可挡风,自然是种得好。”
  听到岁安的话,谢原颇感意外,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种答案,也是他在此练功时最大的感慨——还好有这么棵树。
  而今,这院子迎来了女主人,看着它,说,种得好。
  谢原忍不住带着点自得的想,树种的好,人娶的也好。
  看完外面,谢原带着岁安进了阁楼,阁楼一层会客,二层藏书,后出阁楼,顺两边回廊绕后正中处是起居之处,搁在阁楼与卧房之间的是一片荷塘。
  她问:“有鱼吗?”
  谢原答:“有,会钓吗?”
  岁安迟疑道:“会——看你钓,行不行?”
  谢原别开脸笑,点头:“行。”
  逛完一圈,来禄将早膳送了过来。
  卧房外间设有桌案软座,两人便直接在这吃了。
  见岁安一口气吃了两块糕,谢原方知她是饿了,不由赧然。
  她一路没吱声是一回事,他不曾过问半句又是一回事。
  正想着,谢原察觉岁安的眼神往自己身上扫,便问:“怎么了?”
  岁安很好奇:“方才六叔给的,是什么呀?”
  她原以为是个普通红包,可谢世狄说,宁可她用不上,这就很有趣了。
  谢原咀嚼的动作缓了缓,问:“想看?”
  岁安眨巴眨巴眼:“是不能看的东西吗?”
  那倒不至于,谢世狄若为老不尊到给岁安看些不三不四的东西,都无需他出手,祖父自会打断他的腿。
  “想看就看吧。”
  来禄很快将东西送来,岁安兴致勃勃打开,眼神一变。
  里面是一张叠起来的小羊皮,展开来看,竟是一张手绘城图,外加一张手书。
  岁安看着看着,嘴角轻轻抽了一下。
  谢原察觉异样:“怎么了?”
  岁安回神,手上城图一合:“没什么。”
  谢原直接朝她伸手。
  岁安无法,只好递给谢原,谢原接过一看,脸直接拉到地上。
  精心手绘的城图上,明确标出了长安城内大大小小的秦楼楚馆,烟花柳巷。
  此外,谢世狄还体贴夹了一封手书,内容大致为——
  若谢原婚后不忠,背着岁安寻花问柳,岁安只管找上门,同老鸨报狄之名,自会有上好的打手助她拿人,指哪儿打哪儿,打死为止!!!
  谢原:……
  简直为老不尊!
  谢原尚未来得及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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