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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胭脂奴-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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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胭脂身形一顿,不知谢愠犯了什么事被训斥,但不妨碍她竖起耳朵仔细听。
  这次发话的居然是谢留。
  低沉的嗓音满是威慑,“我只说这一次……”
  谢留:“以前玩笑也罢,今后她还是我的妇,该怎么管教我说了算,你可以叫她嫂嫂,要么什么都别叫。”
  胭脂:“……!”
  谢留像是发现了她,侧头扫过来锋利的一眼。
  胭脂心里咯登,跨出去的步子还是缓缓落在地上,她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似的进屋,谢留轻淡地收回视线:“所以,别再让我听见那些个不好的称呼。”


第8章 
  因着胭脂的到来,谢留不再用严厉的态度对谢愠训话,以免在外人的跟前伤了他的自尊和脸面。
  而最好奇的莫过于刚进屋的女子。
  谢愠到底说了什么才惹怒了他的一翁一兄,竟惹得二人连番教育他。
  还有谢留这个冤家,他竟也会出声维护她吗?该不会是给她挖的什么陷阱故意做给她看的吧!
  “兄,我知错了。”谢愠低着头,被训后瞧着情绪失落。
  该。
  叫他傍晚的时候在她跟前耀武扬威,看着讨厌死了。
  不管是不是他的错,只要见着对手倒霉,也够让胭脂窃喜的了。
  她脚步越发轻快,笑着靠近。
  “夫君,解酒汤来了。”
  谢留挑起眉梢,面上留有余威,他光是坐在那不说一句话,就足以叫身边人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
  胭脂侍候他端碗递勺,眼见谢留没有挑刺儿才松了口气。
  直到她发觉谢愠趁人不注意偷偷抹泪,大概是因为刚刚被亲近的人说了,觉得难过,嘴都狠狠瘪在一块,肩膀还抽了抽。
  胭脂状似不经意地问:“哎呀,小犊郎怎么在哭呀?”
  空气陡然出现可怖的安静。
  就在谢伯卿与谢留的视线都投到他身上时,谢愠嘴角添泪的动作一僵,满脸的羞耻和不可置信地瞪着胭脂。
  他本来可以默默难过完,就能当刚才的事什么都没发生。
  可这个搅家精一句话的时间就让所有人都注意到他的难堪。
  胭脂:“这是受了什么委屈,天可怜见的,除了二郎小时候尿裤子,再没见他这么伤心哭过呢。”
  “你……”
  “怎么啦二郎?”
  叮的一声,谢留丢下汤勺。
  胭脂偏头慇勤问:“夫君?是不是解酒汤太烫了?我来给夫君吹一吹。”
  她忘了收敛笑意,小人得志的模样太难看,谢留豁然攥住了她伸过来的手,在胭脂含羞带怯嘴叫他时,毫不留情拍了过去。
  瞬间细皮嫩肉被打得清脆作响。
  她吃惊又慌张地痛呼一声,眼泪差点掉出来。
  局势顿变,一旁的谢愠很快看戏似的精神振奋地坐直了身子。
  这下轮到胭脂感到委屈莫名,“夫君,这是为何啊?”她做错什么啦,为什么要打她?
  谢留冷眸逡巡两眼她跟谢愠,俨然一副当家做主的姿态,“你刚才笑什么。”
  当然是笑他弟弟吃瘪啊。
  胭脂差点说出来,乖觉的咽下不满,装傻充愣:“什么刚才?刚才我没笑啊。”
  谢留压根没信,森冷的目光直冲她看来,“是吗。”
  气氛倏然有些凝滞压抑。
  谢留再次开腔:“有些话,趁你们都在,正好说说清楚。”
  胭脂被他瞅着,有种大祸临头的错觉,而就在她差点喘不过气以为谢留要跟她翻旧账时,他终于从她身上挪开了目光,又扫了谢愠两眼。
  毋庸置疑,就是专门对他们两个说的。
  “白日里阿翁同我商量过,不谈从前,只看今后。那么自今起,这个家中就是我谢留说了算。但凡有谁要是想搅得这个家鸡犬不宁……”
  他拉长尾音,眼神阴霾得像要把人摁死沉塘,从谢愠突地对准胭脂,令她浑身汗毛竖起。
  话里充满遗憾,“那就只有杀鸡儆猴,到时候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胭脂心里突突,瞬间明白,这哪是在立家规,这是在“指桑骂槐”,旁敲侧击,让她别惹事呢。
  说来说去,谢留维护的还是他弟。
  就因为刚才她对谢愠一番挤眉弄眼的挑衅逗弄,他就特意说这么一番话为他出气。
  胭脂僵笑着识时务地表示:“谁会坏了你的规矩呢,夫君,我都听见了,我一定遵守。”
  谢愠也别别扭扭地附和,“阿兄,我,我也是。”
  谢留听了,杀气和威势便收敛下来。
  而一直在旁观的谢伯卿,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表态。
  在吃完这顿热闹的晚饭后,谢伯卿这才宣布:“散了吧,都早些回屋歇息。谢愠,走。”
  胭脂目送他们背影消失在门口,扭身看向谢留,他正嘬着不剩多少的解酒汤,半垂眼皮,鼻梁挺秀,细软睫毛在眼睑处落下一道深邃阴影,喧宾夺主地吸引着她的目光。
  胭脂咽了咽唾沫,“夫君……”
  谢留刹那间抬起眼皮,黑溜溜的眼珠谛视着还坐在他身旁的胭脂,“说。”
  他的唇被汤暖热了一个深度,有光泽感还红透了,颜色像颗熟了的李子。
  有些人的俊俏,纵使他行径可恨也掩盖不了这份天赐的厚爱。
  胭脂品尝出自己那一瞬间晃神的味道,有种后知后觉的烦躁跟羞耻。
  “也没什么……”
  “我是说待会我把你这里收拾干净,夫君就可以歇息去了。”
  “把什么?”
  他仅仅侧了个身,大腿便撞上她的膝盖。
  两眼相对,被凝视的胭脂舌头就跟打结似的,“我,呃……把,把……”
  “把我,”谢留既慢且聊赖地重复一遍:“你要我等你,把‘我’收拾干净。”
  “我,诶……?”
  他膝盖状似无意往前磨了磨,狠顶了一下。
  胭脂猛地噤声,被谢留陡然挑逗地看她的眼神震惊得满面漆红,艳丽如霞。
  这是军痞子吧?
  胭脂跟开了眼界似的,即使在伙房刷洗碗筷,好一阵时间过去了,还是能感觉到膝盖经人暧昧顶。弄留下的痒痒余温。
  她百般疑惑,谢留到底在失去音讯的这几年里,到底在军营经历了什么。
  他真的,活生生一个风月场里的高手一个。
  胭脂之前还想着搅得他心神大乱,如今经了这么一遭,反而被谢留使出来的伎俩迷惑住了。
  到现在还双耳发红,气躁着静不下来。
  她弯腰,像是恨自己不争气般,打了两下惹事的地方,嘴里念念有词,“想什么想,这就是个诡计多端的东西,也不是个好的,可别上了他的当。”
  等收拾好一切,夜都深了。
  周围乌漆墨黑,谢府灯笼里的油已然烧尽,梳洗过的胭脂提着一盏旧旧的琉璃灯,踏着月光回到房中。
  劳累一天,她坐在榻上宽衣解带,正准备休息。
  等衣裳脱得差不多的时候,房门蓦然被一道猛力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谢留刚洗过澡。
  额角边乌黑的发梢上凝结着没擦干的水珠,摇摇欲坠的样子,他就这么打着赤膊,像冒烟又像散发水汽的露着精悍的上半身,仅着一条黑裤子就大刺刺地出现在胭脂眼前。
  谢留眼里毫无防备地晃过一片细腻酥软的白,接着就是胭脂稍显惶恐结巴的声音,“你,你来这做什么!”
  他觉得她问得真是奇怪。
  谢留理所当然:“来就寝,怎么了?”
  “不是,你怎么没去谢愠那啊……”
  胭脂都忘了谢留回来睡哪儿这档子事了,她脱得只剩肚兜和短裤,猝然相见,就是她嘴皮子再利索也有几分羞臊。
  都说非礼勿视,谢留兴许从来就不是那一卦的。
  他盯着那片不小心暴露在外的背,愕然之后,比起胭脂的遮遮掩掩,倒是赤。裸大胆欣赏起来,“小犊郎屋子臭。”
  胭脂受不了地道:“他的臭,我的就香一些不成?”
  有些儿郎是不大爱整洁干净的,但谢愠被谢伯卿常带在身边教养训。诫着,又是世家遗孤,哪怕没落了怎么可能把屋子弄得脏臭呢。
  最多,瞒着家翁房里乱点不爱收拾点。
  真该让谢愠听听他兄是怎么嫌弃他的。
  胭脂啼笑皆非地回头,望见谢留看她的目光,很快跟被点穴一样定住。
  那是任何一个女子身处这种注视下都能领会其意的眼神,一种秘而不宣、百无禁忌的放肆打量,闪过代表俗世男子对美好事物的直接欲望。
  就连她也难以免俗的,油然生出一股自持魅力的骄矜得意之色。
  谢留果然幽幽的:“也许吧,睡了才知道。”
  说完他走到一扇放置衣物的架子前,抓起一条布巾擦拭起自己湿润的头发。
  唯有偶然之间的偏头,才发觉刚才还尽显傲然的胭脂突然没声了。
  她就像遽然换了个人似的,趁他不注意,居然把先前都脱下的衣裳又静悄悄地套上了。
  谢留:“……”
  胭脂本来是很得意谢留有被她美色迷住的,但她并不想这么轻易地跟谢留同床共枕啊。
  男子呢,就是你越是出其不意,他就越能对你产生征服欲。
  征服到他看人的眼神恨不得跟吞了她一样,令人热血沸腾,口舌生津,心跳加速……那也不能轻易满足。
  要吊着他,让他抓心挠肺……
  那道冷峻的眉头蹙了下很快松开,嗤笑声响起,谢留打断胭脂出游的思绪玩笑地道:“怎么,怕我对你不轨?”
  “啊?”
  胭脂仓促回神,来不及整理表情,假笑着说:“夫君说什么呢?”
  谢留随手将布巾搭在架子上,零碎的发梢挡住了他让人感到压力的眼睛。
  俊挺鼻梁下的薄情唇翘了翘,“我说,我不在这几年,你没背着我偷人吧。”
  胭脂神情惊变,手指神经地颤抖着交握在一起。
  她很快故作愤恼震惊的“哈”了声,“这算污蔑吗?一回来就污蔑人,这日子,夫君是不想故意与我过下去了,才找的托词吧?!”
  她说得自己都信了,气呼呼地站起来,然而怎么垫脚,还是得仰视走到床边身形高大的谢留。
  “不想过了就不想过了,何必给我泼脏水?”
  “行了我也不用你赶,走,我这就走!”
  一只手用力将她拽住,猛然拉了回来。
  谢留沉声问:“哪去。”
  胭脂很快红了眼睛,她泪珠出来的倒也快,委屈喊冤:“我去找阿翁做主,这日子是今夜就过不下去了,夫君还是与我离婚吧!”
  快啊,快答应啊。
  如此一来各自嫁娶两不相干。
  谢留捏紧那只细嫩的腕子,装作没有瞥见胭脂偷偷掐了她大腿一把的手,越来越用力,冷笑中带出一股决然狠厉的意思,“做梦!”
  胭脂忍痛惊愕地仰望他。
  “看你无知那就实话告诉你,一般军中都安排的有营。妓,专为犒劳将士。”
  谢留一把将她像丢包袱般弄回榻上,长腿欺在她腰的位置,俯视而下:“所以本君根本没有你想的那样饥不择食。”
  什么意思?
  这是瞧不起她,说她不如别的女子?!


第9章 
  “至于有些事我到底有没有污蔑你,来日方长,你也可以自证清白。”
  谢留说实在的就没打算在今夜碰她。
  难道是胭脂不美?那倒也不对,她在任何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面前,就是块令人垂涎三尺的上等好肉。
  但若有那十分定力能克制住,都不算什么难事。
  他没看错她那种卖弄风骚下,实际上有几分对他碰触的抗拒。
  她在得意自己的姿色的同时,又害怕他真的将她怎么样。
  凡是讲究你情我愿,身为男子,谢留对想要的女子的态度,必然是处在另一方看似不同意,实则很想要的基础上的。
  否则干巴巴的强取豪夺有什么意思?
  同样,他也有他的自傲,这妇人闹这么一出不就是为了避免他碰她。
  不惜掐疼自己,装腔作势,连“离婚”这类话都说出来了,谢留垂眸紧盯着胭脂,她被桎梏得像只投降的蜘蛛,震惊又羞臊地瞪着他。
  “睡觉。”
  他的腿从她腰上离开,大手用力撵走胭脂的身体,把她赶到最里面去。
  灯一灭,窗外月光照进来。
  长腿一跨上了床的谢留在她身旁躺下,像座静默栖息的山峦一样,令胭脂感到沉重的压力,自觉地闭上嘴假装入睡。
  其实依她的醒悟机敏跟审时度势,早该想到在谢留回来的当夜,他们会出现同房的情况。
  南朝人在男女之事的观点上,虽然不似外域那般毫无约束的规矩可言。
  但在盛糜的富贵中,由上层阶级的风流之士的带动下,渐渐地还是衍生出一股追求纵情恣意、随心而往的风气。
  自然而然就造就了更多偷偷追求男欢女爱、及时行乐的野鸳鸯。
  有上层阶级带头做表率,下面便有样学样,时下的人对女子的贞操也并不大看重,品性如何才是最重要的。
  甚至为了增加人口,新帝还颁布了减免税收的律令,以此鼓励百姓生育。
  同样的,胭脂其实对跟谢留一张床的态度也并不是害羞,毕竟在以前他们住过的房子里,她跟谢留早就同屋睡过。
  她真正抗拒的,是她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跟他有肌肤之亲。
  一个女子不愿意同自己的丈夫亲近,那必然是心里暂时还接受不了他。
  说得更直白点,那就是心里喜欢着别人。
  所谓身在曹营心在汉,就是胭脂当今的写照。
  可她翻来覆去也静不下来,对谢留说过的话万分好奇在意。
  “还说我呢,你行军在外,不是还碰了别的女子?”
  她可是听过有些上过战场的士兵还会把在军营里相看上的女子带回家,怎么不见谢留把人领回来呢?
  身旁的人没有动静。
  胭脂听了一会,既不敢打扰他睡觉,又不敢追问惊醒他。
  她自己胡思乱想了一阵,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等胭脂呼吸的节奏变得绵延柔和,本该进入梦乡的谢留却睁开他锐利的双眼,目光里是一片清明。
  早上胭脂听见狗叫,还以为又是谢愠来她院里捣蛋来了。
  她都忘了谢留回来的事,揉着睡落枕的脖子,套上鞋履便气冲冲地走出来兴师问罪。
  等脚步近了才发现谢留居然在喂鸡,他以前带回来的狗兴奋地吐着舌头,摇着尾巴在他腿边打转。
  他如今背影气态都不流于俗,风致英秀的一个人,竟然还保留着过往当傻子时的习惯。
  胭脂有些轻视地撇嘴,“夫君这么早起了?”
  平日在谢愠指挥下对她狂吠的土狗,见着她跟发现敌情似的冲过来。
  胭脂不喜欢狗,应当说除了她自己,她对这些畜牲都没什么怜爱之心。
  但她也不想得罪它们,尤其在那只狗张开一口尖锐獠牙的情况下,她飞扑到谢留身后害怕地将他抱住,让他替自己挡住那条蓄势待发的恶犬。
  “夫君,这狗要咬我,小犊郎天天教它说我是个坏人,让它看到我就咬。”
  “我们把它送人好不好?”
  谢留不知听见没有,他好像对只鸡对只狗,都比对她感兴趣。
  胭脂最挫败的一次,还是以前谢留傻的时候。
  现在人不傻了,为何后背的温香软玉紧紧贴着他,他却跟没了七情六欲似的无动于衷。
  她又用柔软的胸脯蹭了蹭,“夫君?谢留?”
  身前的人忽地一愣。
  终于有反应了,胭脂得意且娇笑地拽住谢留的腰身,不费力气地就将他转了个身面对自己。
  “怎么不理我?”
  那张生得英气斐然,剑眉星目的俊脸竟然没有一丝她想像中的不好意思,反而觉得她颇有趣味般地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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