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养了五个权臣-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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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大人。”谢无争拱手回礼。
秦灼在边上看着,明明这两人私底下一口一个“孤云”、“无争”的,喊得比谁都顺口。
如今在宫里,在人前却客气疏离,搞得好像面上礼数周全,心里已经把对方算计了几百回一般。
更离谱的是,这两位只打了个招呼,连寒暄的话都不说,就齐齐看向了她。
“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秦灼压低了声音问道:“这是你们之前商量好的戏码么?接下来要怎么演,怎么没人提前同我说一声?”
谢无争闻言,清了清嗓子,凑过去与她低声耳语道:“我也不知道孤云要做什么,你且看着便是。”
秦灼“哦”了一声,然后看向晏倾,等着看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结果这人看了她一眼,转身便走。
秦灼看着晏倾衣袂飘飘的背影,顿时:“?”
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被兴文帝单独留下说了会儿话,就连皇帝脑子有坑的毛病都传上了?
她疑惑了片刻。
进去通禀的内侍出来了,“皇上传秦大小姐进去,请吧。”
“有劳公公了。”秦灼说完,便跟着内侍往御书房里走。
她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什么一般回头看向谢无争,问身侧的内侍,“公公,皇上只让我进去吗?那大殿下……”
钱公公闻言,面露难色。
皇帝与这个皇长子并不亲厚,十次请见能见两回都算好的了。
这宫里人人皆知,自然也没人会把这事放到明面上说。
这不是上赶着触霉头么?
钱公公心下把秦灼暗暗骂了十几遍,脸上挤出几分僵硬的笑来,轻声道:“这、这是皇上的意思。”
秦灼心道:这皇帝真的是有大病。
皇长子和臣女一起来的,在门外等了这么许久,结果只叫臣女进去,不让皇长子进去?
几步开外的谢无争见她迟迟没有迈步入内,当即上前温声道:“既是父皇的意思,阿灼先进去便是,我在外头再等一等,不妨事的。”
秦灼瞧他这习以为常的样子,越发心疼了。
这得受了多少次委屈,才能习惯到麻木?
“殿下都这样说了,秦大小姐还磨蹭什么?”钱公公生怕她再不进去会闹出什么事端来,赶忙催促道:“快请吧。”
秦灼也知道现在自己人微言轻,没有能和兴文帝抗衡的实权,不能任意妄为,她转身往御书房里走,心里暗暗记下一笔:
敢这样冷待我家无争的,以后都要十倍奉还。
她入内之后,站在离御案数步外,朝兴文帝行礼:“秦灼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里头光线有些暗,案边燃着龙涎香味,兴文帝颇为探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如此种种,都让秦灼感觉很不舒服。
身后一众如花似玉的宫人们鱼贯而入,奉上刚沏好的茶,在窗边的案几上摆上瓜果点心。
兴文帝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之后,开口道:“你倒是个心大的,遇着了那样的人回府之后竟吃得下睡得着,看着没有第一次上回见你那般瘦了。”
秦灼心道:你今儿刚把你继后爱子驱逐出宫,竟还有心思关心我是胖了还是瘦了。
帝王无情,古人诚不欺我。
她心里这样想着,但兴文帝说话,还是不能让他冷场的。
秦灼道:“死里逃生之后,更觉还能活多久都是侥幸,能吃的时候就多吃,只要脑袋没掉,就能安心睡觉。”
“你倒是想得开。”说着便从摆满折子的御案后走了出来,便行至窗边,在小案几旁落座。
那处要比御案以后明亮的多。
兴文帝坐在那里,鬓边新生的白发就十分明显地显露人前。
兴文帝端着茶浅浅地品了一口,两个宫人在身后替他按肩。
其余人都退到了一旁,静候着。
秦灼硬着头皮接话,“皇上圣明,该查的查了,该罚的罚了,若是这样我还想不开,岂不是辜负天恩?”
兴文帝听到这话,严肃的表情有些绷不住,笑了一下,“你这嘴还挺说。”
不过他脸上的笑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消失不见,沉声喊了一句“秦灼!”
秦灼见状,恭声应道:“秦灼在。”
兴文帝沉声问道:“你可知朕今日为何召你?”
这要是换做其他人,听到皇帝这样问话,早就吓得跪下连连磕头了。
但秦灼脸上一点慌张之色也没有,只道:“不知。”
兴文帝得了这么个两个字,顿时觉得茶都没滋味了。
今儿是怎么回事?
刚才那个晏倾就已经很不走寻常了。
现在这个秦灼看起来更离谱。
“不知?”兴文帝把这两个字重复了一遍,也不再说点什么,故意晾着秦灼,施展威压。
秦灼其实挺讨厌那些上位者动不动就不说话,晾着人让人害怕地左思右想,越怕越容易说错做错,自己把自己吓了个半死,然后上位者给你一句“难堪大用”的。
她没打算装什么柔弱守礼,索性抬眸看向了兴文帝,徐徐道:“秦灼愚钝,不敢揣测圣意,也猜不到皇上心中所想,要罚要杀,还请皇上明言。”
“要罚要杀?”兴文帝闻言,不由得看向她,问道:“在你眼里,朕就是那么不讲理的人?”
秦灼低头,回了句,“不敢。”
她心道:你要不是因为怕被百姓们的唾沫星子淹死,你会不杀我?
在这装什么盛世明君!
“罢了。”兴文帝见她低头,表情就舒缓了不少,“别在那干站着了,过来坐。”
秦灼乍一听到这声‘过来坐’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如今的身份,和皇帝的关系都够不上与他同坐。
兴文帝此举,颇有些莫名其妙。
但秦灼一贯是胆大包天的,也不怕事,抱着‘既然是你让我坐的,那我就坐下了’的心思就过去坐了。
兴文帝本来还等着看她惊诧、推辞什么的,结果一抬头就看见这姑娘坐在了自己对面。
秦灼还同他说:“我方才在外头等了许久,站得累极,多谢皇上赐座。”
这话说完之后,她看着小案几上的茶盏,又继续道:“我还有些口渴,皇上能顺带给我赐杯茶吗?”
兴文帝见状,顿时:“……”
这一天,皇帝心情很是复杂。
第154章 让谢无争陪她
秦灼却还在眼巴巴等着赐茶。
兴文帝都被这胆大包天的姑娘逗得绷不住严肃的表情了,抬手示意一旁的宫人,“给她沏茶来。”
“是”宫人应声,立马上前沏茶。
“谢皇上。”秦灼说完,便伸手接过了宫人递过来的茶盏。
她掀开茶盖吹开热气,慢慢地饮了一口,动作自然,神色从容,如同身在自家庭院一般。
兴文帝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缓缓道:“你一点都不像秦向远的女儿。”
秦怀山胆小怕事,秦灼却截然不同。
这姑娘好似比别人多长了几个胆子,不知害怕为何物。
“像不像的有什么所谓?”秦灼道:“我是我爹的女儿这事,是老天爷注定的。”
她敢在皇帝面前如此放肆,是因为曾坐高位,深知胆怯懦弱,只会被上位者所弃。
越是手握重权的人,越难见到敢在他们不拘小节的人,只是这个不拘小节尺度要把握得当,不然一不小心命就没了。
秦灼知道兴文帝似乎同秦怀山颇有些年少情义,但这个情义究竟能值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她也想借此机会摸摸底。
兴文帝扯了扯嘴角,不再同秦灼说他们父女俩像不像的事,反而讲起了王皇后母子。
秦灼面色淡淡地听着。
皇帝这次叫她来,的确是安抚之意,说了几句场面话,字里行间全是这次朕也为你做主了,皇后已废,但当夜之事你不能再往外说。
不管外面流言传成什么样,你不能多提一个字,帝王天家的面子比什么贵重。
秦灼听罢,起身行礼道:“遵旨。”
兴文帝讲了许久,最后只得她这么两个字,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但人家姑娘差点死在栖凤宫,今日又说什么都答应,也没什么能发作的地方。
兴文帝思虑太多,有些累了,便赏了些东西给秦灼,又道:“你进宫也有两三回了,还没去过御花园吧?”
秦灼心道:你这个皇帝是不是管得有点宽?
不让我在外面说实话就算了,还连去没去过御花园都要过问。
她腹诽着,面上恭谨地谢过皇帝赏赐,然后道:“还不曾去过。”
“听说你回侯府之后就没出过门?”兴文帝道:“眼下是深秋,御花园东角的丹桂开得极好,让澈儿带你去观赏观赏,散散心,免得你在家里闷坏了,去吧。”
秦灼实在有点琢磨不透这个皇帝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
让她去御花园走走,还让大殿下陪着?
是生怕大殿下名声太好,没人玷污清白还是怎么着?
她满肚子狐疑,道了声“秦灼告退”就退到了殿外。
兴文帝看着秦灼离去的背影,握紧了茶杯,喃喃自语一般道:“秦向远的女儿一点也不像秦向远,这性子是随了谁?”
声音太轻,出门而去的秦灼已然听不见。
她走向等候已久的谢无争,有些不好意思道:“无争,皇上不知怎的忽然让你陪我去御花园赏丹桂……”
她本来想着谢无争来见皇上必然是有正事的,这一等二等的,没见着人就算了,竟然还被当做宫人内侍一般给她当领路的。
这也太委屈人了。
“这时节丹桂开得正好,我前几天本想折几支让人给你送到清章殿去,谁知……”谢无争想起那天不是什么好事,顿了顿便不再不提了。
他温声道:“今日既是父皇的意思,我带你过去观赏观赏,可比折几支插瓶里赏心悦目多了。”
秦灼闻言,不由得问道:“你来见皇上,不是说正事吗?陪我赏花去了,那正事……”
谢无争轻声道:“原本也是为你而来。”
“什么?”他声音太轻,秦灼一下子没听清。
谢无争道:“父皇从不曾单独召见哪家的千金,我担心你多少会有点慌,所以……”
他说着看了秦灼一眼,“不过你看着一点不慌的样子,倒是我多虑了。”
秦灼回想着自己方才里头说坐就坐,又是要茶喝,又是同皇上胡扯的样子,忽然发现自己就想装个慌张样子都装不太出来。
“那什么……”她抬手摸了摸额头,“既然如此,就有劳殿下了。”
谢无争颔首应了,“你跟我来。”
两人同行往御花园去,后面有个两个宫人两个小内侍远远跟着。
深秋之际,本是百花凋残时节。
宫中却不比别处,数十种秋菊开得正盛,大有“我花开后百花杀”的架势。
御花园东角那一片桂树也是枝繁叶茂,满园飘香。
秦灼和谢无争并肩走着,登上园中小楼的第三层,居高临下地将满园秋景尽收眼底。
然而秋风瑟瑟,寒意袭人。
她在栏杆前站了片刻,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如画美景在前,温润君子立于身侧,她这样实在是大煞风景。
秦灼转过身去,伸手去袖子里掏帕子,结果掏了好一会儿也没掏着。
“给。”一旁的谢无争递了一方淡蓝色的锦帕过来。
“无争真是心细如发。”秦灼伸手接过来,拿帕子擦了擦,颇有些感慨道:“御花园中风光好是好,可我这几天老是待在屋顶上吹风,许是有些着凉了,还真是吹不得这深宫冷风。”
都怪那脑子有病的皇帝,好好的非让她来御花园赏什么丹桂。
谢无争朝远处看了一眼,“这宫里的风,确实要比别处的更大更冷。”
他说着,转身同秦灼道:“我送你回府吧。”
秦灼拿锦帕揉了揉鼻子,刚要点头,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本宫是皇后!”
“皇后只能住在栖凤宫里,不能去别处!”
“本宫哪里也不去!”
秦灼顺着哭喊声传来的方向看去,看见了被烧毁了大半的栖凤宫,一片狼藉未收拾,宫人内侍们都跪在地上哭。
王皇后凤冠被摘,凤袍也被扒了,一袭素衣,头发披散,像个疯婆子一般被两个禁卫军拖出了栖凤宫。
她不肯离开这座只有皇后才能居住的宫殿,哭着喊着折腾着,要爬回殿内。
禁卫们像是已经被折腾了许久,高声呵斥着:“娘娘这又是何必?事到如今,还是给自己留些体面吧!”
王氏不听,疯了一般推开众人,非要回到栖凤宫里。
禁卫军们耐心耗尽,离王氏最近的两人对视了一眼,上前拎着她就走。
二皇子萧顺也没好到哪里去,锦衣玉服不再,狼狈不堪地被人拖行。
不久之前,这母子两还是这座皇宫顶顶尊贵的人。
这一转眼,就成了弃妇弃子。
谢无争见秦灼一直看着王氏母子,还以为她是看到了这母子被人拖行心有不忍会心生内疚,便低声道:“百官跪请数日,终得父皇下旨废后,将王氏母子囚禁别院,终身不得出,这是他们自作自受,同你无关,你不必……”
“怎么能同我无关呢?”秦灼立刻道:“没有我火烧栖凤宫,把事闹大,那些人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抓到王氏的错处,让皇帝下旨废后?”
把萧顺卖到南风馆,让他一夜之间变废人这事,她觉着说出来会污了无争的耳朵就暂且不提了。
她便只说王氏,一脸正色道:“这事怎么也得记我个头功啊,殿下!”
“什么……头功?”谢无争听到这话,就知道自己方才真的是想多了。
秦灼这样的姑娘,岂会随便心生内疚,同情别人。
他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笑。
秦灼其实是能猜到无争在想什么的。
这少年生于皇室,长在深宫,却心性纯良,没有沾染那些勾心斗角、乌烟瘴气的事。
这样的人其实不太适合做帝王。
她心里很清楚。
但这天下之大,哪里能找到一个天生就应该做君王的人?
纯良总比黑心好得多。
她想了想,同谢无争道:“今日王氏母子若是没有被囚禁,那我焉有命在?梁子早就结下了,说是死仇也不为过,我要好好活着,他们就不能好过。别说今日看他们被拖出去,我一点也不同情,就是去了别院,被人苛待,被殴打、被毒死,对我来说也是好事一桩。”
谢无争怔怔地看着她。
秦灼活的太真实了。
这些话她原本可以换个更好听的说法,把那些阴暗的一面深藏于心。
这样,谁都不会知道。
可她偏偏,把什么都摊开来同他讲。
这一刻。
谢无争忽然想到了晏倾。
晏倾和秦灼明明是完全不同的两人,但有时候又像极其相似。
像是截然不同的两幅躯壳,装着极其相似的灵魂。
秦灼见谢无争一直没说话,还以为自己太直接吓到他了。
她停顿了片刻,才开口喊了他一声,“无争。”
谢无争回过神来,连忙道:“我在听。”
秦灼站在小楼高处,临风而立,抬眼看着重重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