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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自古沙雕克反派-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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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敢肯定,在鬼打墙里,自己从没见过这种等阶的妖邪。
  想来也是,她、虞知画和卫霄,没一个遭到邪气侵蚀。
  那江白砚——
  “如棠姐姐。”
  静默片刻,施黛忽然问:“君来客栈出了这种事,不少客人都受过伤吧?”
  柳如棠点头:“嗯。怎么了?”
  眼睫仓促一颤。
  心跳乱了几拍,一个荒谬的猜测浮现在脑海,施黛轻声道:“在他们之中……有任何一个人的伤口被邪气污染吗?”


第58章 
  这句话被问出口; 带着只有施黛自己知道的忐忑不安。
  得到的回答在意料之中。
  “当然没有。”
  柳如棠道:“幕后的邪修不算高手,设下阵法,引不来太强的邪物。”
  她觉得纳闷; 睨眼过来:“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施黛喉咙发涩; 脑子有点儿乱。
  “没事。”
  施黛说:“以前在话本子里; 看过类似的桥段。”
  连客栈里的平民百姓; 都没出现过邪气蚀体的状况。
  她神色收敛; 抿着唇想; 更何况是拥有灵气的江白砚。
  哦; 他还是个鲛人; 天生比人族体魄更强。
  所以,江白砚身上的伤口究竟是怎么回事?
  “故事都是杜撰的嘛; 当不得真。”
  柳如棠不知她心中所想,大大咧咧:“写书的文人又没亲自捉过邪祟。”
  “也是。”
  施黛顺着她的话问:“如果要像话本子里那样,让邪气入体呢?除了被高阶邪物所伤,还有别的手段吗?”
  “我曾见过一个邪修。”
  沈流霜道:“他以折磨人为乐,把自己体内的邪气直接灌进旁人伤口——如此一来,伤口即刻会遭侵染。”
  她说罢没忘叮嘱:“邪修多数走的是旁门左道,对人命漠不关心。你日后遇见,定要严加防备。”
  “那当然。”
  施黛习惯性勾出一个笑,轻车熟路转移话题:“我们快去锦娘房间吧。要是她待会儿回房; 就麻烦了。”
  锦娘是客栈的厨娘; 被安排有专门的住处。
  三人抓紧时机; 前往位于廊道角落的锦娘卧房。
  施黛暗暗整理思绪。
  可以肯定,江白砚伤处的邪气绝非来自鬼打墙中的任何一只妖祟。
  施黛不傻; 排除这个猜想后,思来想去; 只剩一种可能性。
  江白砚与邪修同处数年,多多少少懂些邪法——
  那道血口中的邪气,是由他自行灌入的。
  她不可遏制地心惊。
  他疯了吗?冒着生命危险,让自己被邪气侵蚀?江白砚图什么?
  一旦揭开冰山一角,更多古怪随之显露。
  在厨房时,江白砚声称被猫挠了几爪。
  施黛当初听得一怔,虽觉诧异,但厨房里唯独江白砚一人,不见多余的影子。
  她还曾想过,假若没有猫咪抓挠,总不可能是江白砚自己干的吧。
  如今看来,还真有可能是他自己干的。
  施黛挠了下自己手心。
  她没忘记,那时她想看看江白砚手背的抓痕,后者却有意遮掩。施黛只当他拘谨,没纠结更多。
  “是这里。”
  柳如棠停在一扇门前:“锦娘的房间。”
  施黛回神,看向木门上的小锁:“我们怎么进去?”
  莫非要强行破锁?
  柳如棠一笑:“看我的。”
  她摸了摸脖子上的白蛇项链。
  白九娘子虽没化出原形,可意识还在,守在柳如棠身边。
  被这样一摸,白蛇霎时会意,项链前端闪过一丝红芒。
  一缕白烟从项链小蛇的口中吐出,飘渺不定,凝成半透明蛇形。
  烟蛇的体型越来越小,逐渐趋于一把钥匙的形状,晃悠两下,径直没入匙孔。
  咔哒一响,木门应声而开。
  “怎么样,还成吧?”
  柳如棠冲施黛笑道:“这是白九娘子的招牌绝技,用灵气填满匙孔,充当钥匙。大昭境内,没它对付不了的钥匙孔。”
  白九娘子:……
  小蛇项链的红眼睛闪烁几下,表达无声的抗议。
  这才不是它的招牌绝技!仙家是要面子的好不好!
  天色已晚,沈流霜接过施黛递来的照明符箓,推开房门。
  迎面而来,是一股似曾相识的浓香。
  像把各式各样的香料混杂融合,太浓太盛,反而让人招架不了。
  施黛闻得直皱眉,用袖摆掩住口鼻。
  她记得这香气,和锦娘周身的味道一模一样。
  “你们进去搜查。”
  沈流霜很谨慎:“我留在廊间望风。”
  如果锦娘冷不丁回来,三人被她当场抓包,幻境非得崩溃不可。
  施黛比出一个收到的手势,轻扬嘴角:“明白。”
  她分得清轻重缓急,当务之急是查明真凶,决不能分神。至于江白砚的事……
  施黛磨了磨牙。
  待会儿再面对面,好好问问他。
  抬眼望去,这是间极为简朴的卧房。
  屋内仅有一桌一椅一张床,以及一个堆满乱七八糟小玩意儿的木架。
  “真奇怪。”
  柳如棠小声嘟囔:“她用这么浓的香做什么?”
  “这间屋子里——”
  她颈前的项链倏忽一动,化为一条盘旋的红瞳白蛇。
  白九娘子东张西望,吐出信子:“有让我不舒服的气息。”
  它身为仙家,对妖邪的感知十分敏锐。
  柳如棠警觉:“难道是邪气?”
  “不确定。”白九娘子嗅了嗅,“气味太乱了。”
  施黛的注意力集中在木架上:“这些是什么东西?”
  像是七七八八的杂物堆。
  她认真翻找,只看见几册老旧的话本、四五个破损的玩具和绣到一半的刺绣。
  柳如棠细细搜寻床铺,同样一无所获。
  锦娘的房间太空,几乎没有用来藏匿的角落。非要说的话——
  施黛目光下移,缓缓定在床下的缝隙。
  这里会藏着什么吗?
  她没做多想,顺势蹲身,撩开垂落的单薄床单。
  床下的空隙不大,因在夜里,凝固大片浓郁阴影。
  施黛举着照明符箓,借由昏黄微光俯身下探,瞧见两个绿莹莹的圆点。
  不对。
  强烈的冷意如一道惊雷,从脊椎直爬天灵盖,施黛手一抖,差点没拿稳符。
  ——那分明是一双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
  结结实实被吓了一跳,心口突突作响。
  施黛压下喉咙里的惊呼,壮着胆子,把照明符箓往里探去。
  是一只死去的黑猫。
  黑猫身上没有腐烂的痕迹,并未死掉太久,双目无神躺在床下,身躯与黑暗融合,一对绿瞳格外显眼。
  “发现什么了?”
  柳如棠察觉她的动作,俯身低头,轻嘶一声:“猫尸?”
  白九娘子探头探脑:“嚯,可不吗。”
  “好像,”施黛往更深处探了探,“还有别的。”
  柳如棠找到门边的扫帚,把东西一股脑扒拉出来。
  一只黑猫的尸体,腹部被贯穿,凝有乌黑血迹,奇怪的是身形干瘪,仿佛内里被掏空。
  一个生锈的铃铛,一块沾满血迹的布,和一个残破小册子。
  施黛翻开册子,每一页上,都记有凌乱字迹。
  【猫,三日。】
  【狗,四日。】
  【七日。】
  【猫,四日。】
  “七日”二字前,有个被涂黑的墨团。
  “如棠姐姐。”
  施黛把小册递给柳如棠:“这是什么意思?”
  白九娘子当了整整半晚的项链,正扭来扭去舒展身子,见状垂下脑袋,眼珠轻转。
  “你们看那只猫,是不是被吸干了血。”
  白九娘子轻哼:“我估摸着,这是用来饮血的天数。”
  它若有所思:“床底下那个锈铃铛,很像摄魂铃。”
  摄魂铃?
  施黛在记忆里搜刮相关信息。
  邪修的术法,往往需要血肉与灵魄作为祭品。
  摄魂铃是邪修常用的法器,顾名思义,可以汲取魂魄,为己所用。
  锦娘房中藏有这种东西,也就是说——
  施黛:“锦娘是邪修?”
  “这就不奇怪了。”
  白九娘子道:“老板娘不是说过,锦娘时常自言自语吗?刚入门的邪修一旦修炼不当,体内邪气冲撞,很可能神魂混乱。”
  它耸了下身子:“然后变成她那副神神叨叨的模样。”
  柳如棠豁然明了:“册子上写,她抓一只猫,饮了三日血,再抓一条狗,饮它四天血。第三页的‘七日’——”
  什么东西的血,能支撑她七天的用量?
  这东西的名讳,还被锦娘特意涂去了。
  施黛与柳如棠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里,读出相同的想法。
  “如果只是豺狼虎豹,她没必要写完后抹去。”
  施黛后背有点凉:“是……人吧?”
  从锦娘的行为举止来看,假若她真是邪修,也不过刚刚入门。
  出于残害同族的心虚与惊惧,确有可能在写下一个“人”字后,慌乱将其涂黑。
  “按照这个思路来看的话。”
  施黛定神:“锦娘使用大量香料,莫非是为了……遮掩邪气和血腥味?”
  猫尸躺在床下,她们进屋时,只嗅见浓郁到过头的闷香。
  “低阶邪修,不懂如何隐藏邪气。”
  白九娘子不愧为见多识广的仙家,思索片刻:“她以此混淆气息,说得过去。”
  “所以,”柳如棠挑眉,“锦娘大概率是近日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啰?”
  修习邪法,身处君来客栈,杀害人和猫狗汲取血肉。
  最关键的是,案发后,锦娘人间蒸发般消失无踪,像极畏罪潜逃。
  “目前看来,她的嫌疑最大。”
  施黛颔首:“嫌疑人里,还剩最后一个卫霄。等第三波邪潮来袭,你们去他房中看看。”
  锦娘的床下被她们翻找得一片狼藉,两人凭借记忆恢复原状,又在房中探寻一番,没找到更多线索。
  直到敲门声起,沈流霜推开门缝:“锦娘有动作了。出来吧。”
  *
  施黛和柳如棠没事人似的出了房间。
  白九娘子乖乖变回项链,悬在柳如棠胸前,细细观察,能发现链上的小白蛇懒洋洋眨着眼。
  经过长廊拐角,施黛恰好与锦娘擦身而过。
  仍是刺鼻香料味道,彼此错身的刹那,两人四目相对。
  锦娘显而易见打了个哆嗦,飞快挪开目光,逃也似的快步回房。
  施黛:“她怕我们?”
  在镇厄司见惯了邪修,柳如棠语重心长:“这叫做贼心虚。”
  初出茅庐的邪修,大多处于极度矛盾的分界点。
  一方面贪恋邪法带来的力量,另一方面,为人的理智尚存,明白自己干的事伤天害理。
  ——当然,反反复复的纠结后,总会选择继续修炼邪术,把礼义廉耻抛在脑后。
  沈流霜:“做贼心虚?你们找着什么了?”
  施黛绷紧瓜子脸,神秘兮兮一板一眼:“重大发现。”
  “阎公子和江公子应该在搜虞知画的包袱吧?”
  柳如棠一笑,摸了把她脑袋:“汇合之后,一起说。”
  君来客栈总共就那么点儿地方,三人很快回到二楼的卫霄房前。
  开门的是阎清欢,见是她们,笑逐颜开。
  “我和江公子把客房翻找了一遍。”
  阎清欢后退几步,让出进屋的空间:“没找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施黛踏入房门,第一眼看向江白砚。
  他被阎清欢重新止血包扎,面庞是缺乏血色的白,晃眼望去,像毫无温度的冷玉。
  江白砚也在看她。
  是与平素相差无几的神情,疏朗内敛,眸色黑沉。
  胸前的血渍红得刺眼。
  施黛:……
  施黛:呵。
  坦白说,她有点生气。
  “我们这边有大发现。”
  柳如棠拿胳膊肘碰她:“黛黛,你说还是我说?”
  之前在锦娘房中还不觉得,此刻见到江白砚,好不容易平复的思绪又变得乱糟糟。
  施黛笑笑:“你来吧。”
  柳如棠轻咳一声:“好嘞。”
  她把方才的来龙去脉详细描述,着重强调猫尸、小册和摄魂铃。
  阎清欢听得入神,琢磨一下那含糊不明的“七日”,往江白砚身侧缩了缩。
  “确是邪法。”
  江白砚淡声:“不少邪修以血肉为祭,人血不够,便用猫狗代替。”
  沈流霜颔首:“她既然能杀人……利用心因法,制造这起连环杀人案,倒也有迹可循。”
  “是锦娘的话,很多细节都能说通。”
  柳如棠道:“长安城接连死去好几人,镇厄司着手调查。她定然忧心被查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掉客栈里的所有人,从此抹去自己的痕迹。”
  “老板娘不是说过吗?锦娘无父无母,如今与世间唯一的联系,只剩君来客栈。客栈一灭,没人知道她的身份和行踪。”
  她摸摸下巴:“要不然,幕后凶手为什么偏偏选中了这家客栈?”
  施黛低低嗯了声。
  凶手为何选在君来客栈动手,是困扰她很久的一个疑点。
  这家客栈立于长安郊外,虽则偏僻,但不至于人迹罕至。
  比它更不易察觉的地方有很多,比它更容易袭击的地方也有不少——
  君来客栈有什么特殊之处?
  如果凶手是锦娘的话,按照柳如棠的推论,说得通。
  “的确如此。”
  沈流霜表示赞同:“卫霄和虞知画没有作案时机,如果韩纵的嫌疑能被完全排除,锦娘就是板上钉钉的凶手。”
  现在邪祟来袭,她竟一个人单独回了屋。
  单从这一点来看,就很不正常。
  “对了。”
  施黛左右望了望:“在这间屋子里,你们找到什么?”
  “是打猎的器具,和烤制食物用的香料。”
  阎清欢老实回答:“还有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
  他行至桌前,打开一个小布包:“喏,在这里面。这是虞知画带来的包袱。”
  施黛凑近打量。
  布包里装着零散的小物,有香料圆盒,一块绣有桃花的手帕,一把木梳,一瓶金疮药。
  没有值得在意的地方。
  “还有这个。”
  阎清欢从怀里取出一个香囊:“是虞知画和卫霄的祈愿笺。”
  打开香囊,他取出祈愿笺。
  是一张浅绯色的笺纸,瞧上去已有些年头,泛出淡淡的黄。
  纸上写有一行小字,施黛定睛看去,是《西洲曲》中的一句。
  【南风知我意】。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沈流霜俯身,指尖挑起祈愿笺下角:“从寺里求来的姻缘笺……看样子很旧了。”
  “虞知画和卫霄都很宝贝它。”
  阎清欢挠头:“我拿到的画境提示是,卫霄身受重伤,一直把它攥在怀里,躺在床上祈祷虞知画平安。”
  真够恩爱。
  施黛认真打量了会儿:“这对未婚夫妻认识了多久?这张纸,被保存很多年了吧?”
  柳如棠详细盘问过当晚客栈里的所有人,最有发言权:“他俩认识大概有五六年,日久生情嘛。”
  卫霄和虞知画的房中并无猫腻,最后的嫌疑也被排除。
  “终于——!”
  柳如棠握拳,干劲十足:“只差韩纵,马上就能结案了!”
  这桩案子忙得她焦头烂额,等结束后,她要好好犒劳自己和白九娘子一顿。
  沈流霜轻挑眉梢,故意逗她:“当心在韩纵身上,出现意想不到的反转哦?”
  柳如棠迅速捂住她嘴巴。
  阎清欢在一旁默默咽了口唾沫。
  他看断案话本子这么多年,总结有以下三条经验:
  第一,某人遇害,丈夫或妻子九成概率是凶手。
  第二,倘若一具尸体面目全非,身份必然被调换。
  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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