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想要标记A的O-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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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天鹅闻言侧过脸,面具后两只橄榄石般的眼睛眨了眨,微微翘起嘴角,眼神里全是傲慢感,却没有开口。
洛璨被那双绿眼睛一惊,立刻牵起那只白皙的手,带着人慢慢走向舞池边最不起眼的角落。
洛璨悄声道:“你不是该待在病房里养伤吗,怎么穿成这样来参加舞会了?”
“当然是因为裙子不会挤压到伤口。”面具后的眼里流动着幽冷的光芒,空着的那只手搭上他的胳膊,手臂上镶了数十颗黑钻的手环在舞池的灯光下像一条黑色的溪流,闪着粼粼波光,一缕淡淡的摩卡气味又钻进了洛璨的鼻子里,“不验收一下你的教学成果吗?”
明知道跳舞可能会牵动思夏的伤口,可面对说着诱人话语、打扮得秾丽无比的思夏,他一句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
对着放音乐的人低低吩咐了几句,洛璨终是带人进了舞池。
舞池里人不少,见学生会长带舞伴进入,众人自动让出一片空间给了他们。
洛璨朝周围人笑了笑,然后揽过被礼服贴身包裹的那捻细腰,把脸贴近了对方,他的额头几乎要与那张面具碰到一起:“你腿上的伤没事吗?”
“都把我拉进舞池了,还问这些。”思夏随着他的舞步慢慢后退,转弯,唇角带着一种若有似无的,像是讽刺或者不屑的笑,“特意选一个慢节奏的音乐,我该谢谢你了?”
“你为什么要到这儿来?”
“呵。”思夏冷笑了一声,“会长可真矛盾,说想要和我拉进距离的是你,现在我向你迈出一步,你却又要问些无聊的话。”
“我是真的在关心你的腿伤。”洛璨的唇若有若无地磨蹭着思夏的腮,舞步踏得比平时小些,“你真的不疼吗?”
“疼,当然疼。高跟鞋也磨脚,每跳一步就好像刀割一样。”思夏忽而收紧了左手,掐了他的手臂一把,“比这要痛大概十几倍吧。”
他说完,把对方的右手稍稍抬起,洛璨的袖子自然往后挪了半分,露出浅蓝色的抑制手环。
“你说你戴着手环就会记得不要弄疼我,可是我在你身边就没一次不受伤的。”思夏看着那只手环,口气有些怨怒,“我不是人鱼公主,白挨着疼陪王子跳舞,早晚有一天,我要痛揍你一顿,把这些伤都还给你。”
当时洛璨还没想过,思夏说的话都会成真,也没想过自己会和对方紧紧纠缠在一起,心中漾起的不过是对思夏的心疼,以及一种被看重的满足感,于是在他耳边轻声细语地哄道:“放心,我保证以后不让你疼了。”
“你猜我会信吗?”思夏转过头来,面具后的绿眼睛紧盯着他。
“你要是不信,又何必忍痛同我跳舞?”洛璨自觉胜券在握,笑意斐然,而后又好言好语地哄他,“你乖一点,我不会让你感到难受的。”
“我生平最讨厌别人让我乖,或者评价我乖。”周思夏眼里的光暗了些许,又乍然亮了,好似想到什么好主意一般,“你说,如果我现在舞池里吻上你,会发生什么?”
洛璨闻言,心中愣了愣,放在对方后背上的手僵了一僵。
公学还没到能容忍初等部的学生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标记的地步,当然,就算公学能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父亲也不会放过他。
周思夏盯着他的双眼,抬起下巴,伸着白皙的颈,微张着嘴,朝洛璨靠了过去。
红唇盛像一朵放于冰雪中的黑魔术玫瑰,展开它的花瓣渐渐靠近身着洛璨,并无停下的趋势。就在两唇仅一线之隔的时候,洛璨骤然变换了舞步,让怀中人和自己错开身。
而后,思夏笑出了声。
“你看,我并不在你的掌控之中。”周思夏很快敛了笑,保持着和洛璨若即若离的舞步,没有再作出亲吻的姿态。
洛璨明白过来了——他这是在故意耍自己。若他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做,在出宴厅的门之前,他的面具就会被人强行摘下。
真是只张牙舞爪的玫瑰,恃靓行凶。
可是洛璨生不起气来。因为周思夏笑起来的样子实在是太好看了,带着与青春少艾不符的魅惑,美得无比张扬。
尽管这笑容被面具遮掉了一半。
尽管这笑容只有那短短一瞬。
但它却是真正的PussyFoot,柔软却带着锋利指甲的猫爪,不轻不重地挠着洛璨的心门,甜蜜得像是被玫瑰花做成的炮对着心脏轰了一记。
纵然是现在忆起,仍然是苦涩里化不开的甜蜜。
“洛先生,您的礼物。”
洛璨的神思被侍者的声音拉回了声浪此起彼伏的宴厅。他转头看向侍者手中一只方而扁的鹅黄色礼物盒,并没有立刻接过:“谁送的?”
“是坐在东边卡座的一位先生,自称是切利展馆的所有人,不过没有透露姓名,说你看了画就知道了……哦,还说请您独自品鉴。”
洛璨没太在意,让侍者将东西送到洛家司机的车上,又在宴厅里稍微待了一会儿,才向人告辞离开。
回学校的路上,他打电话给父亲汇报今日探口风的结果,及至一番话快要说完时,他想起今天有人送了一幅画,便一边通话一边抽掉了礼物盒上的绑带,想着先睹为快,若是画本身品相不错就带回去找专人鉴定一番,价值高的话就送给父亲。
掀盒的时候,他想起侍者转达的话,突然觉得这个送画人神秘非常——寻常人送礼不是应该亲手奉上么?就算忙得脱不开身遣人来送,也没道理隐去自己的名字。而且对方显然是个生面孔,因为侍者也不认得对方。
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对方给的是炸弹或违禁物,但转而一想又觉得自己念头荒谬——且不说这礼物盒有多轻,但是这容量除了画,根本盛不下别的东西。
在疑虑中慢慢掀开盒盖,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个塑料画框,背面朝上。他一手按着画框,将盒子倒过来揭掉,方才看清画的模样,眼睛一下瞪大了,身体像是过了电,从头到脚麻了,寒毛也随之竖起。
“喂?怎么突然不说话了?”洛尹川在电话那头听他忽然噤声,催促道。
洛璨将画按原样塞回去,捂着话筒对司机道:“掉头!”
【作者有话说:跟原来同名的章节不同,做了改动。】
第22章 虚无的右眼
洛璨一吩咐完司机,立刻回复洛尹川道:“……喂,喂?现在能听清吗?大概是信号不好,父亲刚才听到哪里?我接着说。”
他的声音十分镇定,手却不由自主地掏出胸前的装饰巾,急切地擦着渗出来的手汗。
好在洛尹川没纠结于这异状,听他报告完叮嘱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在听到电话被掐断的声音后,洛璨紧接着就催了司机一声:“再快点!别管罚单!”
车子一路飞回公馆,洛璨急忙跳下车,迈出几步突然回头,拉开车门把躺在后座的礼物盒拿上,又“啪”得关了车门,快步朝宴厅走去。
宴厅里宾客已走了大半,余下的人不是随同主人去喝体己茶,就是意犹未尽地还在谈话。洛璨不能确定送画人是否属于喝茶的那一拨,便找到刚才送画来的侍者,尽量保持着面上的和颜悦色,询问道:“切利展馆的那位先生呢?他还在吗?”
侍者恭敬得答道:“我把画送到您手里之后,那位先生就离开了。”
洛璨又问道:“他长什么样?”
“和您一样年轻、身材高挑……”侍者回忆了一下,“非常抱歉,他只待了片刻,我记得的只有这些了。”
洛璨闻言捏紧了手中的装饰巾。
侍者看他额头上亮晶晶的一片全是汗,脸上的笑也挂不住了,连忙提议道:“洛先生要是不急的话,在这里稍稍等一会儿,我去要份宾客名单给您?”
侍者自以为这个补救措施很妙,然而洛璨的脸上只出现了一闪而过的犹豫,紧接着便摆手拒绝,一阵风似的离去了。
洛璨紧紧抱住怀里的礼物盒,再次上了车。
盒中的画并不是什么高端艺术品,也不是什么可怕的违禁品。
它就是一幅普通的、可以称得上美丽的肖像画。
画中人的每一根发丝都明晰可见,弧度柔软,在风里扬着;雪白的皮肤下透着发蓝的血管,下巴瘦而略显尖,被包裹在公学蓝色校服的肩也窄而单薄,很有纤细柔软的脆弱感,唯独墨绿的左眼明亮至极,亮得倒映出了人影。
——对,只有左眼,他的右眼被挖空了,露出了底下衬画的金黄色相框底版。
残缺的画,残缺的周思夏。
偏偏被底板的色泽补全的眼睛。
恐惧像缠人的藤蔓,一下勒紧洛璨的心脏。
若这是一幅完整的肖像画,至多也就表明送画人知晓洛璨和周思夏之间有特殊关系,可能随时随地把事情捅到洛尹川面前。
那么洛璨便不至于如此惊慌,反正他现在是铁了心要和思夏结婚,被发现是早晚的事,最坏的结局是被赶出家门。他有自己的公司,处境也差不到哪儿去,公司要是不行,他凭借自己多年所学,也足够赚到可供两人轻松生活的钱了。
可是现在事情的严重性上了一个层面。
金色右眼是思夏的秘密,也是思夏的弱点,送画人大喇喇地告诉洛璨自己知道这一切,动机虽不明,却也绝对不良。
最重要的是,洛璨说不准他会利用这个秘密去做什么——这个行为可能是威胁,可能是恐吓,也可能是预告。
洛璨低头,咬着嘴唇开始分析。
知晓此事的人,无非两种:一种是思夏亲近的人,比如自己;另一种则是旧识,很早就见过思夏戴隐形前的模样。
思夏的交际圈子不大,班上一拨,研究所一拨,基本都是Omega,少数是Beta。与他们之间的关系也算不上很亲密,只是偶尔聚在一起谈论学习方面的问题,这种程度自然不会了解到那隐秘的事。
至于旧识,他对思夏的过去了解得不多,学生档案里可以挖掘的东西少得可怜,亲属关系那部分甚至没写父母的情况,只填了一个爷爷的联系方式。一次他问起,思夏正同他闹别扭,沉着脸回道:“我讨厌别人对这些事问来问去的,又不是要谈婚论嫁。”
说的时候眼里的光冷冷清清的,带着一种疏离和怒意。
他疑心是戳到了对方的痛处,再看思夏平素对谁都是一副温和冷淡的模样,到了假期也不怎么回家,隐隐感觉到思夏过去的生活并不舒心,故而到现在真准备谈婚论嫁了,他也没敢再提这些事。
一番思索后仍是毫无头绪,额头的冷汗越涌越多,汇成一整滴从额角处向下流,他抬手去擦,绸子做的装饰巾立刻扩出一片浅浅的湿痕来。
“他到底是是什么人?”
【作者有话说:眼睛的真正秘密即将揭晓。】
第23章 复仇机器
洛璨拿起茶托上的矿泉水瓶,一口气灌掉三分之一,强迫自己迅速冷静。
停歇了一分钟,他把自己心里枝枝杈杈的情绪剔掉,及至基本心平气和后,他准备从另一个切入点探究问题。
洛家的产业跟艺术无缘,所以他对展馆之类的所知甚少,仅听说过一两个有名气的大画廊。切利展馆他虽未有眉目,但对方既能参加到这个宴会当中,规模想必不至于太小。
拿出手机搜了搜,确实搜到了零星的几点有用信息。
展馆所有人名叫路曜——跟市长一样的姓氏,却是个未曾听过的陌生名字,网上也查不到对方的信息。
派人打听或者打电话预约见面倒是能行得通,只是对方刻意遮掩身份,又怎可能轻易露面和他交谈。
说不定连路曜都是表面上的挂名,那人则是幕后的操盘者。
想到这里,他觉得对方故作神秘的目的不过是在等他自乱阵脚,然后趁乱给他进一步的打击。
所以他绝不能如对方所愿。
他要查,查得清楚,查得透彻,掘地三尺把此人寻出,同时牢牢守卫在思夏身边,不让任何人破坏他们之间的即将抓到手的幸福。
决心一下,他重新拿起手机拨通电话,声音已恢复了一贯的沉着温煦:“喂?胡检察官,你跟路市长那几份产业里搞法务的人熟么?我想打听点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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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针指向下午七点的时候,周思夏把所有活着的小鼠分门别类赶回了笼子,将仪器关闭,酒精灯熄灭,所有药品放回橱柜,所有冷却的玻璃器具都拆解清洗过后归置原处。
基础清洁过后,他开始记录小白鼠的尸体状况,随后将它们扔进一个大的玻璃罐里,浇入酒精,点燃,及至里面烧成了一大团面目全非的灰黑色疙瘩,他便用锤进去一个个碾碎,然后倒进收纳实验固体垃圾的筒里。
做完这一切,他该是心安了,却不知道怎么的,感觉疲惫万分,整个人贴着实验台慢慢蹲下,抱着膝盖望着那个空了的玻璃罐。
他想自己真是不爱处理那些实验鼠的尸体。
血肉模糊的一堆白,总是能勾起他某些不太好的回忆——
妹妹林晚读小学的时候,朋友家的花枝鼠生崽,送给了她一只。
她十分珍爱,平时上学都要带着,还时常从厨房里偷折几片洗干净的菜叶子喂它,偷不到的时候,便省出自己的一点食物,用水漂掉油盐再给它吃。
就连第一次将它捧给他看的时候,模样都是从未有过的郑重:“哥哥,你可不要一害怕就把它扔飞了啊。”
覆在思夏掌上的手一点点挪开,一只红眼睛的小精灵趴到了他的掌心。
思夏伸手摸了摸,小玩意儿才一小条,软绵绵的,像团自动发热的棉花,逗弄两下也不咬人,便道:“这有什么可害怕的。”
“可是,她们一看就尖叫,还说我要是不弄走,就去告诉训育的阿姨我养耗子。”林晚看着窗外已经变得深蓝的天幕,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下弯,“我明天还是把它还回去吧。”
训育员是院长雇来管孩子们的生活起居的一个中年妇女,谈不上坏,不过一张脸板得好像阎罗王,凶巴巴的很爱训人,教一群毛孩子们纷纷躲着走。
思夏看林晚忧心忡忡又恋恋不舍的模样,当即便道:“还什么,晚上放我屋里不就行了。”
他体质弱,男孩子们又爱撩他弄他,故而院长破例给他安排了一个单独的房间,虽然大小堪比单人牢房,但藏这么一个小玩意儿是绰绰有余了。
林晚为此度过了一段喜笑颜开的日子,可惜好景不长,有一晚它咬穿了栖居的纸箱,趁着思夏起夜溜出了门,第二天再出现时,已经被管厨房的人打扁了,打完还高喝了一声:“终于敲死这脏东西了!”
遥遥望见簸箕里尸体的那一刹,思夏忽感心如刀割。他怔怔目送它被拿出去扔掉,第一次发现有它陪伴的那些日子是多么富有趣味。
原来除了妹妹,他也从这只小白鼠身上汲取过些微的温情。
原来自己灰色生活里多出的两点粉红,是它绿豆大小的两只眼睛。
他伸手捂住林晚的眼睛,想说点什么安慰她,又想道歉,然而早饭含在嘴里,死活都咽不下去。
这件事他一直记得很牢,从未忘却。
与此同时,他每周都会非常平静地拿起针筒,将药剂缓慢而持续地注射到那些弱小的躯体中,再眼睁睁看它们在饱受折磨之后死去。
支撑他这么做的,一开始只有仇恨。到了今天,那一番说给于教授听的豪言壮语居然也派上了用场。
心里泛起些许酸楚,他突然觉得,自己作为一个“人”的温度即将降到冰点,马上就要与这冷漠的世界融为一体了。
无滋无味,无爱无欲,他只是一台复仇的机器,机械地完成着自己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