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的谋反日常-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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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时,赵凰歌尚且年幼,这些年,纵然享有先帝亲封的权力,可是因着她是懵懂幼儿。所以在文武百官的默许之下,北大营和五城兵马司,都直属于新帝赵显垣,供他差遣调派。
至于旗下的亲信,也都渐渐地被替换成了赵显垣的人。
这原本也是皇帝的权力。
可如今赵凰歌提起来的时候,他们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是了,这些原本该是赵凰歌的。
她并不咄咄逼人,只是眉眼含笑,回眸看向皇帝,软了声音道:“原本还想躲懒儿的,既是皇兄开了口,那臣妹只能走马赴任了。”
小姑娘的声音里还带着笑,撒娇似的,看在朝臣们的眼中,却成了另外一种意思。
怪不得赵凰歌敢提及此事,原来是皇帝与她商量好了的。
这兄妹二人一唱一和,他们还能说什么。
皇帝要说出口的话,都被挡了回去。
他看向赵凰歌,看到她不达眼底的笑。
赵显垣才想说什么,却见赵凰歌又转头看向了孙诚:“孙大人,日后本宫去兵马司,你不会偷奸耍滑吧?”
孙诚骤然被点到了名字,顿时便觉得额头冒了汗。
他又不是初入官场,皇帝还没开口,他哪里敢接话?
因此孙诚只能讪讪的笑,一面悄然打量皇帝的神情。
正经主子没说话,他还得费心琢磨皇帝到底是个怎么想法。
不然违背了圣意,吃亏的还是自己。
赵凰歌摆明了自己要的去处,皇帝捏了捏掌心,打量着她。
果然是大了,知道形势比人强了。
皇帝无声叹了口气,到底是沉声开口:“有朕在,谁敢偷奸耍滑?朕第一个不饶他。”
他说到这儿,定定的看着赵凰歌,一字一顿道:“你只管放心的去做,朕给你撑腰。”
这话里带着纵容,却让与之相关的臣子们皆是心头一沉。
皇上这是要拿朝政当儿戏,让小孩子去玩么?
可不管他们心中如何抗拒此事,皇帝还是拍板定案了。
孙诚笑着应声,给赵凰歌行礼,赵凰歌颔首,又向皇帝道谢。
待得重新坐下后,赵凰歌摸到了自己掌心的汗。
深秋的天,她并不热,且还有些冷。
可便是这冷意,让她的掌心都有些粘腻。
她不动声色的看赵显垣,纵然相隔有些距离,也足够让她感知到对方身上潜藏着的怒火。
今夜她过火了。
赵显垣显然是另有安排的,然而这个安排被她给毁了,她毁了赵显垣的打算,且还自作聪明的横插一脚。
无怪乎他不高兴。
她收回眸子,摩挲着手中的酒杯,复又无声嗤笑。
可她也不高兴呢。
泥人尚且有三份土气,更何况是她?
赵显垣想要让她入朝,想将她推到风口浪尖,他有苦衷,她明白。
可到底,该与她说一声。
就这么不打招呼的将人推上刑场,是觉得她聪慧到与他有足够默契么?
所以,她才刻意与他闹了一闹。
不过,也不尽然是在闹。
她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宴席上的酒用的是烈酒,因她是女孩,内中掺杂了桂花,可依旧是烈的。
酒入喉咙,那辛辣便一路下滑,连带着一颗心都被烧着了。
傍晚她哭了一通,倒是将脑子里的水都给倒了出来,现下一颗脑子无比的清醒。
赵显垣让她入朝,将她推到众矢之的,这不全然是坏事儿。
北越的烂摊子既然她非管不可,那就不能退缩。收拾了蛀虫,扶持起来可靠的人才,再均衡了朝中的利弊,届时北越便可稳固。
到时候赵杞年上位,只要他不昏聩到一定程度,必然不会再如前世一般大厦将倾。
她只需要在这几年挽住颓势,巩固了时局,待得局势稳定之后,她便退出漩涡之中。
到那时,不管是离开也好,死遁也罢,至少她自己不会落得前世一般的下场。
至于赵杞年如何,她仁至义尽,总归无愧于赵家祖宗。
但这都有一个大前提,便是她现在需得激流而上。
内侍监端来了两盘菜,是皇帝御案端过来,赏赐给她的。
一碟龙井虾仁,并着一盏红豆酥酪。
朝臣们都被赐了菜,旁人的她瞧不真切,但摆在她眼前的两道,都是她寻常最喜欢的。
赵凰歌捏着酒杯,谢了恩,待得内侍监笑着退回去了,这才仰头去看赵显垣。
他神情中不见悲喜,含笑倾听着大臣说话,像是半分目光都没有落在这边。
可赵凰歌又清楚的很,他的余光在看自己。
她将酒杯放了下来,拿起筷子,专注的将眼前这一盘虾仁都吃了个干干净净。
分明是专注的,可那模样落在萧景辰的眼中,却莫名觉得,她神情里带着难以言说的悲伤。
到底是小姑娘呢。
眼见得她一杯接一杯的喝酒,萧景辰抿了抿唇,轻轻招手唤来了身侧的内侍,低声嘱咐了几句。
赵凰歌桌上的酒壶空了,片刻便有内侍给她换了新的。
她倒了一杯酒,才喝了一口,便察觉出不对来。
第162章 萧景辰的关心
先前的酒是桂花酿,掺杂了桂花,却依旧是烈酒。
现下却不同,入口是甜软的果酒,这分明是哄孩子玩儿的酒。
赵凰歌含了一口酒在嘴里,并未咽下去,而是下意识的四处看了一眼。
这酒是有人刻意替她换了的。
可那人不是皇帝。
他正与人说话,神情专注,早已忽略了她。
想来是觉得那两道菜足够抚慰一个小姑娘,至少抚慰了她的小脾气,能够维持这宴会的正常进行。
这个认知,让她一时有些无奈,可目光在落在一侧时,却又微微一顿。
萧景辰端坐在位置上,分明是这样热闹至极的场合,他却依旧能淡然如参禅一般固守本心。
只是在她看过去的时候,灵魂却抽离了半分,回归了尘世。
他冲着她温和一笑,点了点一旁的水壶,复又点了点桌案上的菜盘。
他们离得远,萧景辰即便说话,她也听不真切。
他这是在用动作告诉自己,少喝酒,多吃菜。
赵凰歌突然便笑了起来。
她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连带着心情也松快了下来。
在这么功利心的宴会之上,还有人记着为她将烈酒换成果酒,足以让她心生慰藉。
赵凰歌歪头想了一瞬,将手中酒杯端了起来,遥遥的冲着他举杯。
萧景辰是不能喝酒的。
他为国师,恪守戒律,就连宴会上,桌案放的也是茶水,与酒半分不粘连。
现下见赵凰歌向他敬酒,萧景辰微微抿唇,将桌上的茶盏端了起来,喝了一口。
赵凰歌的笑意,便越发的浓了几分。
……
宴会过半,赵凰歌已然有些醉了。
她如今酒量不大好,那会儿心里憋着一口气没意识到,待得觉得眼前有些眼花缭乱的时候,已然晚了。
赵凰歌无声叹了口气,眼见得这气氛越发热闹,趁着无人察觉时,悄然出了大殿。
没了殿内的香风缭绕,夜风清冷,吸入鼻端时,也让她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她长出一口气,摆手拒绝了宫人的跟随,扶着汉白玉栏杆,拾级而下。
不想才穿过假山,就遇着有人在借酒装疯的调戏宫人。
少年人穿着一袭绯色长衫,玉色的腰带勾出纤细的腰,一张脸上轻佻风流:“姐姐当真不是仙子下凡?那本世子怎的一见你,就神魂颠倒走不动路呢?”
那人拦着一个模样秀丽的宫人,大抵是被他缠的烦了,又不敢说重话,只能垂首行礼:“世子爷,请您自重,奴婢真的要回去了!”
宫人声如黄鹂,少女的羞恼,非但不让人觉得冒犯,反而有些兴致高涨。
“那正好,本世子也迷路了,不如仙子姐姐为我带路?”
少年人生的好,一双含情眼,看谁都像是带着钩子似的,纵然是他在调戏别人,可单就长相上而言,谁吃亏还真说不好。
可惜,那吊儿郎当的模样实在是有些欠揍,也让赵凰歌无声的磨了磨牙。
唐家世子唐无忧,上京出了名的——纨绔。
宫人显然是被他的纠缠吓到了,只能颤声行礼:“世子爷,您就放过奴婢吧,奴婢……奴婢真的还有事情!”
那宫人神情瑟缩,倒引出了他的恶趣味,可惜还不等他拦着人再说什么,便被一块小石头砸中了后背。
唐无忧顿时回头,眯眼怒目:“谁在砸本世子?!”
下一刻,便见赵凰歌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无声嗤笑:“本宫砸的,你待如何?”
赵凰歌出现时,唐无忧显然吓了一跳,他下意识的松开了手,宫人骤然得了机会,顿时一溜烟的跑了。
眼见得自己的猎物丢失,唐无忧眯了眯眼,意兴阑珊的行礼:“原来是河阳公主,臣这厢有礼了。”
他这礼行的格外没诚意,钩子似的眼斜睨着她,那张脸上带着明晃晃的无奈。
而后,他便挨了赵凰歌一脚。
唐无忧一个不防,顿时踉跄了一下,他慌乱的站直了身子,声音里也带出几分恼意来:“你好端端的,踢我做什么!”
少年先前的轻佻暧昧全都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则是咬牙切齿。
赵凰歌嗤笑,在他面前站定,散漫道:“哦,本宫不小心踢到的,世子,不好意思了。”
这话说的实在是欠揍,唐无忧眯了眯眼,估算了一下二人的武力值之后,到底只逞了口舌之利:“看来公主的眼神儿不大好,看在咱们相识的份儿上,给您个忠告,早点看太医。”
他这刻薄劲儿一如往常,赵凰歌却只是笑吟吟的看着眼前人,半分都没觉得恼。
她环抱着双臂,扬了扬下巴,问他:“我说世子,你是不是只会捡软柿子捏?”
小姑娘话里有话,声音分明是软的,可惜话中意思,却让唐无忧有些气闷。
他咬了咬牙,不知想到了什么,却又转怒为喜,声音里也带出了猥琐来:“这公主就不懂了吧?软柿子才好捏,毕竟,硬的手感可不好。”
这表情若是换了粗犷些的男人,怕是要被暴揍一顿,再丢护城河里喂狗。
然而从唐无忧的脸上做出来,非但不让人觉得厌烦,甚至有些莫名的可爱。
赵凰歌扫了他一眼,知道这人暗戳戳的对自己说下流话,鄙夷一笑,道:“手感好不好的本宫不知道,但是男人,就得硬碰硬。欺软怕硬,只会软趴趴的欺负小姑娘,算什么本事呀?”
在军营里的时候,那些糙汉子们虽然背着她,可她也没少听到那些直白而奔放的话。
唐无忧这两句,还不够她入耳的呢。
但是显然,她这两句,很够唐无忧入耳的。
眼前女子笑的软和,说的话却格外轻佻,混合着青涩的眉眼,让少女身上带着一种奇异的融合。
少年人的脸,突然便不可抑制的有些红。
幸好有夜色遮掩,才让他免于被再次耻笑的灾难。
可饶是如此,他声音里还是带出几分故作镇定的颤来:“真没想到,河阳公主竟然是这样的人。”
唐无忧带着调侃,借着神情里的捉弄,去遮盖耳垂上的红。
赵凰歌却是嗤笑一声,反问道:“本宫是怎样的人?”
第163章 下流!
“下流!”
唐无忧近乎控诉似的说了这个词儿,赵凰歌却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指了指他,问道:“世子,这是在说本宫?”
在这位上京有名的纨绔草包面前,她那两句话怕是离下流的标准还远着呢吧?
唐无忧显然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认清楚与对方的实力差距,到底是叹息道:“公主,还记得自己是个姑娘吧?”
“自然。”
赵凰歌嗤了一声,顺势坐在一侧的栏杆上,一面歪头看他:“倒是世子你,记得自己是个男人就好。”
这话一出,唐无忧觉得自己又想打人了。
他默默咬牙,平复了一下心中的邪火儿,道:“这就不劳公主费心了,本世子不但清楚,而且明白。”
他向来不肯吃亏,所以在说完这话之后,又补了一句:“河阳公主今夜倒让臣大开眼界,希望您继续保持。”
最好保持这模样到皇帝面前,大抵会不负众望的挨一顿打。
唐无忧眼里的看戏与恶意毫不遮掩,明晃晃的摆在面儿上让赵凰歌看。
对于他这德行,赵凰歌再清楚不过。
因此听得她这话,她非但没有半分意外,反而还笑吟吟的盯着他,道:“好,本宫争取不辜负世子的提点。”
她说到这儿,顿了顿,却又往前走了一步,离他近了一些,轻笑道:“不过,世子方才这话,着实有些假了——本宫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是很清楚么?”
赵凰歌话里有话,唐无忧眼中的愤怒敛了几分,声音还带着少年人的跳脚:“公主这话,是何意?”
他像是十分警惕似的,绷紧了身体看着赵凰歌,活脱脱一个被欺负了的恶霸。
赵凰歌轻笑一声,越发觉得他这模样有意思。
“唔,字面意思啊。”
她说着,又往前走了一步,与唐无忧不过一掌的距离。
这距离太近,近到让唐无忧满心都觉得危险。
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与她隔开了距离,警惕道:“你想干什么?本世子可告诉你,我可不是什么坐怀不乱之人!”
这话说的,赵凰歌突然想再踹他一脚了。
不过她到底没有抬脚踹人,而是盯着眼前的唐无忧,轻笑着,一字一顿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世子身上的味道不对。”
她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的,唐无忧一时也有些拿不定她话中的意思。
因靠的近了些,少女的气息倒是顺着夜风飘了过来。
他不知道自己身上是什么味儿,但却在这一刻知道,芙蕖盛放的味道。
带着酒香的芙蕖,让他神情都有些茫然:“味道?”
然而她下一刻说出来的话,却让唐无忧瞬间清醒。
她轻佻的点头,眉眼里满是怀念:“本宫记得,该是雪松香,而不是脂粉香。”
所有的旖旎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唐无忧只觉得浑身血液都被冻住,身体也紧绷起来。
他面上含笑,可那冷意却透过瞳孔,盯着赵凰歌。
然而不过一瞬。
便见少年又轻佻的笑了起来:“什么雪松香,小爷只爱脂粉香。”
他说着,舔了舔唇角,眼神下流又直白,往前走了一步,靠近了赵凰歌,在她耳边又加了一句:“尤其是,身娇体软的脂粉香。”
然而还不等靠近她,少女的腿已然踹了过来。
唐无忧早有准备,顿时便朝着一旁闪过,却不妨赵凰歌的手却又在这时出招,在他小腹上来了一拳。
力道不大,却足以让他变色。
唐无忧眯眼,咬牙:“公主用招这么下流?”
玩儿的一手声东击西。
赵凰歌鄙夷的笑:“因人而异,过奖过奖。”
她笑的恣意,唐无忧则是愤愤的往后退了退,再次与她拉开了安全距离。
却听赵凰歌再次开口,笑着邀请他:“不过,本宫倒是很欣赏世子,改日有空喝一杯?”
这般直白,倒让唐无忧一时不知该怎么接口。
他警惕的看了一眼赵凰歌,就见对方的眼中满是笑意。
可这笑容被夜色蒙了一层,怎么瞧都仿佛写了四个字:笑里藏刀。
早先没有接触过,只觉得这人应当是个蛮横不讲理的,可如今真的接触了,才觉得那蛮横的外皮下,藏着一头狼。
会随时扑上来,咬断他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