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的谋反日常-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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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赵凰歌却是冷笑一声:“你把孙诚叫来,看他敢这么跟我说话么?”
巡防司隶属于五城兵马司,专管夜间巡逻的事儿。
因着事儿多俸禄少,所以绝大多数人都不愿意领这一份差事。
但彼之砒霜此之蜜糖,到了陈隽这儿,就不一样了。
他身后有人,领着夜间巡逻的差事,正好去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他向来无人管,寻常时候自在惯了,可无人管,却不代表头顶没人。
陈隽的顶头上司,便是如今时任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的孙诚。
赵凰歌话音落下,陈隽的脸色也微微变了变。
眼前这萧景辰,他虽然尊敬,可却也并不全然害怕。
但是这来路不明的小子是什么来历,说话狷狂霸气,让他竟有些心里打鼓。
陈隽吃不准这人,说话便也恭敬了些,只是依旧不大好听:“便是大人前来,也该知道,本官这是公正办案。”
他拿不准赵凰歌的身份,索性将矛头对准了萧景辰:“想必,国师也不愿意听到有人在背后议论您,说您妨碍办差吧?”
陈隽打一韩城人,又给一个甜枣,声音里软了下去:“况且,那里面的人,下官也知道他们的身份。您只需将人交给下官,其余后续一应事宜,绝不劳烦您,您也可在圣上面前落得好处,可好?”
他若不说这话还好,可眼下见他这模样,赵凰歌心里却是越发狐疑起来。
那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历,陈隽敢这么堂而皇之的保他们!
她才想到这里,便听得萧景辰淡漠的开口:“陈大人想让贫僧放人,得先告诉贫僧,他们是什么身份,你又以什么名义要将他们带走。”
他将陈隽脸色僵硬,又加上了一句:“否则,单凭你一句话便想带走这些人,不成。”
萧景辰将话说绝了,偏生神情还是温和的。
陈隽咬了咬牙,到底是深吸一口气,道:“国师抓人无可厚非,可那里面的人,您真的动不得。”
他说到这儿,又压低声音,加了一句:“便是皇上,也不会愿意看到他们的。”
萧景辰在听得他这话之后,瞳孔微微一暗,一旁的赵凰歌也随之眯了眯眼。
两个人反应几乎一样,萧景辰还能如常的问他:“皇上……这是他的人?”
这话一出,陈隽顿时摆手,却是意有所指的笑道:“这事儿,天知地知,其他人一概不知,您问下官这个,那不是为难我么?”
赵凰歌最看不上他这意有所指的德行,闻言便冷笑道:“既是这么说,那不如咱们去对峙一番,便什么都清楚了。”
她说完这话,复又回头吩咐人:“把人都带上!”
萧景辰一瞬间明白了赵凰歌的意图,却没有拦着她,甚至在那一瞬间,竟还莫名有些心生愉悦。
反倒是陈隽,在听到她这话之后,骤然愣住,而后呐呐道:“什么?”
是他理解错了,还是这人傻了,她想带着人去哪儿,进宫么!
萧景辰抿了抿唇,语气淡漠的拦住了陈隽:“陈大人口口声声说,贫僧为难你。那贫僧便不为难你,自去皇上面前问个公道便是。”
他其实是不太相信陈隽的话,或者说,这其中必然是有什么误会。
毕竟,皇帝指使人出来买乌油,这事儿怎么听,都带着不可思议。
而赵凰歌想的更深一些,这里面有猫腻,必然是针对皇兄的。
既是今夜在这儿遇见了,倒不如直接闹起来,说不定还可以让幕后之人猝不及防。
他们二人的心思都差不多,这一刻也奇异的和谐。
所以在赵凰歌带头抓人的时候,萧景辰则是让他的手下,拦住了陈隽等人。
陈隽不过茫然了一瞬,便意识到了萧景辰想做什么,顿时就变了脸色:“国师,您这是疯了么,皇上怎么可能承认……您这是在逼迫君王!”
他说到这儿,复又深吸一口气,试图跟萧景辰讲道理:“如今咱们私下解决,皇上兴许还能将这事儿翻篇,权且当做没有发生过。可您非得戳破这一层窗户纸,以后的前程富贵,都不要了?”
陈隽带着威胁的话,半句都没有进萧景辰的耳朵。
他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欠奉,眼见得赵凰歌的人将那些囚徒们给扔上了马车,自己这才看向陈隽道:“陈大人,请吧。”
萧景辰打定主意要找一个答案,陈隽的气息一滞,旋即咬牙道:“好,那就走!”
……
一行人各怀心思,待得到了皇宫的时候,已然是临近黎明了。
赵凰歌下马车的时候,对上的便是暗沉如墨的天色。
这会儿无星无月,若没有气死风灯的照亮,天地之间几乎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分明是黎明前时分,却也是最黑暗的时候。
唯有冲破这阻碍,才可得旭日朝阳。
第145章 安心
赵凰歌坐在马车内,无声的出了一口浊气。
萧景辰听得她这声音,偏头看了看她,却是轻轻地伸出手来,敲了敲桌案:“安心。”
赵凰歌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又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人是在安抚自己呢。
不知怎么,这个念头一出,赵凰歌便觉得自己的心情,在一瞬间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甚至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多谢国师。”
说这话时,赵凰歌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的情绪好的近乎飘了起来。
然而这好心情,却没有维持太久。
他们在乾元宫外等了片刻功夫,皇帝便召见了他们。
可是在得知他们前来的前因后果之后,皇帝却罕见的没有发怒,而是无声的敲了敲桌面,道:“先将人带下去。”
皇帝甚至都没有见那些人,仅仅在赵凰歌说了来龙去脉,以及被抓之人的身份,他便让御林军将人给押了下去。
赵凰歌怎么都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发展,当下便有些茫然:“皇兄?”
她的神情里带着疑惑,皇帝却并没有看她,只是看向陈隽道:“你不是负责夜巡么,下去吧。”
陈隽跟过来,原本还一肚子气,可现下见皇帝这模样,却半句话都不敢说,只垂眸应声:“是,下官告退。”
眼见得陈隽就这么被放走了,赵凰歌忍不住压低声音道:“皇兄这是什么意思?”
那可是乌油!
难道他不知道,乌油对北越皇室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见状,皇帝却是冷了脸,沉声道:“你先闭嘴,在一旁坐着!”
皇帝罕见的疾言厉色,赵凰歌从未见过他这般态度,一时有些愣怔。
她深吸一口气,想要说什么,可见皇帝眼中的阴郁之后,到底是没坐下,只是站在一旁,看着皇帝。
被她的目光这么盯着,皇帝的呼吸也有些不稳,他索性将头别开,只看向萧景辰:“此事到此为止,不用再追究了。”
从方才他的态度上,萧景辰就已经隐约猜到,怕是今日之事,再不能往下查了。
现下听得皇帝这话,他倒是没什么意外的,只道:“那乌油一事……”
“这事儿,朕自有打算。”
皇帝的声音堪称和颜悦色:“国师一片慈悲心,此番辛苦你了。”
皇帝坚持态度,便是不想再提及此事,若萧景辰足够懂事,便会在这时候闭口不言。
可他却抬眼看向皇帝:“皇上有什么打算?”
皇帝没成想他会不懂事儿的追问自己,一时有些哽住,好一会儿才道:“朕想,应当不用给国师交代吧。”
他说到这儿,复又压下声音,有些不虞道:“更何况,若真的追究起来,朕还要问你——为何你会私藏乌油?”
这话一出,赵凰歌顿时瞪大了眸子:“皇兄,乌油是有人栽赃嫁祸……”
可她话没说完,皇帝便重重的拍了桌子:“朕问你了么!”
他今夜格外的戾气深重,看的赵凰歌心中一颤,没来由的生出些寒意来。
就像是,从未认识过眼前人一样。
皇帝扫了她一眼,又看向了萧景辰,叹气道:“国师,总该给朕一个答案吧。”
“是无相。”
萧景辰丝毫不推卸责任:“当初无相借着贫僧的名义,在里面夹带了乌油。可现在他死了,贫僧未曾查出真相,请皇上降罪。”
无相的死,皇帝是知晓的。
就连先前无相的尸首被送到东皇宫,这事儿也是皇帝首肯的。
因此这会儿听到萧景辰的话,皇帝只是无声的打量着眼前人。
好半日,才问道:“国师,可有证据证明么?”
“没有。”
萧景辰自然没有,无相死了,那么所有他们查出来的证据,都可以被歪曲成刻意栽赃。
包括先前的那些所谓的铁证。
他说到这儿,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旁边的王顺。
那人眼观鼻鼻观心,不管这偌大的殿内闹成什么样子,只要皇帝不开口,他便可以是安安稳稳的一副尊荣。
事不关己,便是哑巴聋子瞎子。
可是,当真是事不关己么?
萧景辰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王顺就像是没看到一样,安静的垂首。
动作谨小慎微。
萧景辰复又收回了眸子:“皇上若不信,贫僧只能求皇上惩治,也为贫僧还一个公道。”
听得他这话,皇帝却是神情缓和,道:“朕自然是相信国师的。”
他说到这儿,又摆手道:“今日之事,是个误会。既是误会,那就到此为止,再不追究。国师以为,如何?”
虽然是商量的口气,可萧景辰心知肚明。
他没有再跟自己商量。
甚至,若是他再追问下去,皇帝的下一句话大概就是,要连东皇宫一并归于乌油一案中,一同处置了。
“遵命。”
萧景辰行了个佛礼,便见皇帝的神情又松快了许多:“国师平身吧。”
因着萧景辰的好说话,皇帝的阴郁便消减不少,再看向他的时候,声音也温和了下来:“时候不早,国师早些回去休息吧。”
皇帝下了逐客令,萧景辰应声,临走前,目光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赵凰歌。
从方才皇帝发怒之后,萧景辰的手,便悄无声息的给赵凰歌做了个手势。
也是那个让她稍安勿躁的手势,阻止了赵凰歌的怒火。
到了这会儿,眼见得萧景辰就这么走了,赵凰歌再也忍不住,咬牙道:“皇兄,您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今夜皇帝的模样,实在是太让赵凰歌震惊了。
印象里,赵显垣一直是一个顾全大局的人,他一心都为了北越,每一日都在为了北越的稳固与未来呕心沥血。
可怎么重来一次,竟让她发现,他也有昏聩的一面?
那可是乌油,可以将北越都倾覆的乌油!
赵显垣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将这事儿给揭了过去,他当真不知道此事的严重后果么?
皇帝自然知道,可他知道是一回事儿,在听到赵凰歌的话之后,神情又有些不虞:“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第146章 一网打尽?
男人的反问,让赵凰歌咬了咬唇,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臣妹自然知道,乌油关联北越命脉,此番借着倒卖乌油的由头,将背后人给一网打尽,这与北越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事!”
可是,她没有想到,她想一网打尽的人里面,竟然包含赵显垣。
身为北越的皇帝,赵显垣在这件事情里面,到底充当了什么角色?
不等赵凰歌想明白,便听得皇帝讥讽的笑:“一网打尽?”
他站起身来,指了指自己,反问道:“你可是要将朕也一同一网打尽?”
这话一出,赵凰歌顿时垂眸,咬唇道:“臣妹不敢。”
“朕看你敢的很,你还有什么不敢的?深更半夜跟着一个男人外出,还与那些人胡作非为。现在,还在朕的面洽大呼小叫!赵凰歌,你长本事了啊。”
他这般痛心的话,赵凰歌本来应该后悔自责的,可不知道为什么,现下看着他的模样,赵凰歌却只是摇了摇头,道:“臣妹知错。可是皇兄,您知道,自己在做的事情,是什么吗?”
她需要一个解释,可赵显垣不肯给。
但即便是他不给这个解释,赵凰歌也知晓的差不多了。
今夜买乌油的人,是赵显垣的人。
可笑,北越国君,一个手中掌管着乌油命脉的人,却要从民间采买乌油!
等等……
不对。
赵凰歌骤然抬头:“皇兄,方才抓住那几个人,是您的属下?”
她虽然是问话,可已然有了答案。
而皇帝的神情,倒是如她所想:“不是。”
赵凰歌点头。
想也不是。
那几个人,功夫若的很,赵显垣身边,应当没有这么蠢笨的人。
至于后来前去的陈隽,瞧着情形倒是皇帝的人,毕竟他那般无所畏惧,想也知道背后必然有靠山。
二者有关联,却又不是同一个主子。
赵凰歌才想到这里,就听得皇帝先沉下了脸,道:“先把你那面具揭了再跟朕说话!”
闻言,赵凰歌微微诧异,却又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的脸色竟然到现在都还带着人皮面具。
可那面具戴上容易,想要揭下来却有些困难。
何况现下药物与清水都没有,她真这么撕下来,怕是自己的脸上都得扯出血。
因此赵凰歌只是摇了摇头,如实道:“没药水,皇兄想让臣妹毁了脸就直说。”
这话说的呛,也让皇帝的气息一滞,旋即叹了口气,道:“方才朕很凶,你生气了?”
他骤然温柔了下来,赵凰歌却总觉得心里的慌乱没有半分减少,反而随着他的态度变化,而有些莫名的不安。
“不曾。”
赵凰歌仰头去看赵显垣,到底是加了一句:“臣妹只是,想知道真相。”
皇帝定定的看着她,沉声道:“那朕就告诉你真相。”
他眉眼沉沉,摆了摆手,示意殿内的人都出去,看着眼前的赵凰歌,一字一顿:“那些乌油,是朕让人运送的,朕原本想,将这一批乌油悄无声息的运走。可你们太聪明了,聪明到竟然抓住不放,还试图揪出来背后的买主。所以,朕让陈隽去提点你们,原想着你们会收手,谁知道连朕的话,你们也不放在眼里了。”
皇帝说到这儿,顿了顿,才道:“这就是你们要的真相,还想知道什么?”
他这话,让赵凰歌彻底惊怔,甚至一时找不回自己的声音:“皇兄,你说……什么?”
乌油,是赵显垣夹带进去的?
他疯了么!
而且……
“乌油本就归北越所有,皇兄你为何要夹带私藏?”
“因为,朕缺钱。”
皇帝这话,像是打开了一个口子。
殿内只有他们兄妹二人,皇帝说话的时候,无所顾忌。
“连年战事吃紧,灾荒不断,夏有洪水秋有蝗灾,国库空虚,若不想法子弄钱,你让朕怎么办?”
皇帝说到这里,神情也越发难看:“父皇在位时穷兵黩武,他死后,留给朕的就是一个烂摊子!你当朕这么多年,是如何勉力维持下来的?乌油为北越皇室所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它们。这是北越的武器,可这武器,却只有关键时刻才能用得上。相比之下,别的私事情更为重要。”
但凡有一点可能性,他也不愿意从这乌油上下手,可他有什么办法?
三省六部,官员臣民,无不张口管他要钱。
国库是空的,户部拿不到钱,拿什么去喂饱偌大的北越?
“可是,税收……”
赵凰歌才说到这里,却又猛然顿住。
她前世掌权,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当年的税收是怎样的情形。
四大家族牢牢地把控着朝政,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