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的谋反日常-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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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这话,赵凰歌便也不在多言,谢过了皇帝之后,便随着王顺走了。
待得赵凰歌离开之后,皇帝坐在龙案后,提笔想要写东西,却又放了下来,只是看着另外一份名单。
与学子的名单不同,这一份里面,全都是要处置的人。
此番事情尘埃落定之后,赫连家的人脉至少折损三四分。
这与皇帝先前所设想,已然是大大超出预料了。
而这最大的功劳,便是赵凰歌。
他将这东西收了起来,复又靠在龙椅上,眉眼深沉。
王顺回来时,便见皇帝靠着椅子,神情有些冷厉。
他不敢打扰,只垂首在一旁候着,却听得皇帝先开了口:“人送回去了?”
闻言,王顺忙的笑着应声:“回皇上,已经将公主送回栖梧宫了,另外也着院判去看诊,待得诊治完后,便会回来回禀。”
王顺做事一向细心,纵然赵凰歌拒绝了,但他最知道皇帝的心意,自然知晓自己该怎么做。
果然,听得他这话,皇帝满意的颔首,复又支起身子,道:“将祈年的夫子们,一应资料都备一份给朕看,朕要详细的。”
他说到这儿,又道:“暗中去备,再寻个日子,朕去听他们上课,不必知会旁人。”
虽说皇帝如今只剩下了这一个儿子,那个位置,未来会是赵杞年的希望极大。
但这些年来,皇帝对他上心,还是头一次到这种程度。
王顺恭顺的应了,就听得皇帝道:“行了,你先下去吧。待院判来了,再喊朕。”
他精力不济,不过与王顺说了这几句话,便觉得疲乏的很,索性挥手让人走了。
只是这么片刻的功夫,却又陷入了梦魇之中。
第252章 怎么就病了?
赵显垣清楚的知道,自己这是做噩梦了,梦里一片腥风血雨,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铁锈的腥气。
先帝指着他的鼻子,痛斥他:“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他张口想要反驳,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先帝躺在榻上,一脸病容,然而对他的恨意,就像是刻在骨子里似的,那一双眸子满是冷厉。
恍惚有声音传来,是他的,却又不是他的。
男人的声音沉稳有力,不复后来的那般虚弱。
“儿臣会以实际证明,这江山,唯有我可掌控,它不会败落于我手,我,亦不比任何人差!”
那是当年的他,也是后来的午夜梦回,他无数次梦见的。
赵显垣盯着这一幕,却又觉得荒诞不堪。
这么多年,这梦魇从未放过自己,或者说,是他从未放过自己。
他厌烦的想要转身离开,可不管怎么走,都走不出这一片牢笼似的宫墙。
而那画面一转,却又看到遍地纸钱,风席卷着它们漂浮在天上,一片缟素之中,有一抹鲜艳的红。
那个年轻的女人,一头撞死在了先帝的棺椁之前。
她死不瞑目,一双眼盯着虚空,却像是透过了那虚空,与赵显垣对视。
鲜血染脏了地面,也染脏了一双明黄色的靴子。
……
“皇上?”
赵显垣骤然支起了身子,眯眼看向来人。
王顺恭谨的站在他面前,腰身弯的极低:“院判来了。”
他的声音不大,恰到好处的让赵显垣听清楚,却又不至于惊吓到他——但赵显垣还是心惊肉跳。
那一颗心不听自己管控似的,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他几乎是下意识攥紧了椅子的扶手,靠着那么点用力的疼痛,才让自己渐渐的平复了下去。
半日,才见赵显垣开口:“传他进来吧。”
他一开口,王顺便吓了一跳,这声音格外的嘶哑。
“诺。”
王顺应声,乖觉的没有多问,小心的退出了殿门。
皇帝则是坐直了身子,盯着殿内空旷却又熟悉的画面,方才觉得渐渐踏实了。
然而,梦里的声音还在困扰着他。
那人说:“朕会照看好她。”
赵显垣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邪火与戾气,面上到底恢复了些许的正常。
院判便是这时候进来的。
“微臣叩见皇上。”
闻言,赵显垣应声,这个时候,他又是那个沉稳淡然的皇帝了。
他摆手让院判起身,沉声问道:“公主如何了?”
朝中宫里,无人不知皇帝对赵凰歌的疼爱,这会儿听得他的询问,院判自然不敢隐瞒,当下便恭声道:“回皇上,公主此番只是染了风寒,但她先前的伤还未好,伤了身子,叠加之下,如今却是有些严重的。”
他说到这儿,又道:“不过也无需担心,只消好生静养,约莫一年半载的,便能消减底子的病症。”
说到底,赵凰歌这病吓人也不吓人,瞧着严重,但只要肯好好儿养,问题倒也不大。
皇帝闻言,却是拧眉道:“日常便能调理过来?”
他问的仔细,院判回答的认真,又加了一句:“可以,只是需的精心养着。”
换句话说,若是赵凰歌不肯好生调养,那便是华佗在世,也不能确保她这之后身体会完全好。
皇帝却是若有所思,复又问道:“除却先前的病症,她可还有其他的毛病么?”
院判不知他是何意,回想了一番,才肯定道:“没有。”
得了这答案,皇帝的神情有些阴晴莫辩。
他随意点了点头,让人好生伺候着,又叫他出去了。
待得院判走后,皇帝又挥退了其他人,他靠在椅子上,眉眼沉沉的看着那暴雨如注的室外,眉眼中一片阴霾。
……
不知是不是跑了一趟,淋了雨的缘故,回去之后,赵凰歌病的更严重了。
当天下午她便发了热,将绵芜吓得,连忙又请了院判过来。
赵凰歌自己倒是不慌,绵芜吩咐完人,回身见她镇定自若,又忍不住叹气道:“公主倒是不把自己的身子当回事儿,好歹也体谅下老奴吧,再有下次,老奴直接以死谢罪好了!”
见状,赵凰歌忍不住笑她:“嬷嬷这是哪儿的话,况且本宫先前的确有要事——别生气啦,我好着呢。”
然而她额头还发烫,声音里都带着虚弱,这话说的实在是底气不足。
绵芜有心想要说她,到底是先软了心肠,叮嘱道:“这次便是再有天大的事情,您也不准出门了,什么事儿,我们做下人的不能跑腿儿呢?”
对于她这话,赵凰歌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
有些事情,非她去不可。
赵凰歌压下心中的思绪,到底是乖乖的任由院判前来问诊。
知晓果然是淋了雨的缘故,绵芜再也不肯让她出门了,好在赵凰歌也有自知之明,她这次发热之后,的确头昏脑涨的不舒服,便乖觉的待在房中,踏踏实实的养起病来。
只是赵凰歌没成想,病的竟然不止她一个人。
傍晚的时候,皇后派人过来问候她,捎带来的,还有状似无意的话:赵杞年也病了。
赵凰歌还在床上躺着,来探望的宫人没能见到她的面儿,话都是由锦心转告的。
听得她的转述,赵凰歌先是诧异,继而又问道:“怎么就病了?”
赵杞年上午来看自己的时候还好好儿的呢,总不能是她那一通话,伤害到了对方的自尊心,所以气病了?
事实证明,她高估了赵杞年。
锦心做事有分寸,当下便问清楚了事实,这会儿听得赵凰歌询问,柔声道:“说是殿下体弱,淋了雨,染了风寒。”
自然,这话听起来,着实容易让人联想到别的上面来——赵凰歌也是风寒,焉知他不是被传染的?
但这话,谁都可以说,锦心却不能说。
非但不能,还得宽慰赵凰歌:“不过奴婢问过了,殿下病得不重,吃了药发了汗,就没什么大碍了。”
赵凰歌自然知道,她对赵杞年这来的巧合的病没说什么,只吩咐了锦心,待得雨停了之后,让小丫鬟跑一趟腿,去送些补品过去。
她吩咐完,又特意叮嘱了一句:“不必劳烦你们几个去送,就让绛珠去便行。”
闻言,锦心倒是怔了一下,旋即应声道:“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自从上次被杖责之后,赵凰歌便没再召见过绛珠,但是下面的人都留心着,生怕她在这儿作妖。
然而到底没等到雨停。
晚间时候这雨还下的连绵不绝,赵凰歌索性让绛珠直接过去了。
回来的时候,她隔着门回禀,道是:“娘娘着奴婢回话,晚些时候再来看您,请您好生养着,若是无聊了闷了也只管打发人过去说,她便来陪您。”
这话传的格外恭敬,赵凰歌散漫的应声,便让人下去了,只是到底冷笑一声。
若不知道的,真当皇后待自己多亲厚似的。
她虽然这么想,到底没在脸上露了行迹,生病没精神,索性在栖梧宫好生养着了。
……
这一场雨,接连下了两三日方才停歇。
秋日的天本就凉,如今又添了一场雨,待得日头出来,都带着清冷的寒意。
栖梧宫内却是暖意融融的。
自从她前日生病开始,殿内便提前将炭盆燃上,室内温暖至极,她靠在罗汉塌上,头上都顶着微微的薄汗。
这会儿听得晚霜回禀外面的情形,赵凰歌神情里也满是放松。
栖梧宫里现世安好,朝野上下却是腥风血雨,没了宁日。
尤其是赫连家。
第253章 你在看什么?
皇帝与三公商议出来的最终结果,自然是无可更改的,一道圣旨降下来,直接打的赫连家伤筋动骨。
那些往日里不对付的,都伺机而动,要从他们身上撕下一块带血的皮肉来。
至于那些依附于赫连家的人,却都是开始四下寻找关系,试图在这一场血雨腥风里完整抽身。
所有人都各怀心思,唯独赵凰歌泰然自若。
这件事儿从一开始挑起来的是她,然而到了现在,抽身事外的也是她。
听完晚霜的回禀知道,赵凰歌笑的轻松:“告诉他们,看戏便是了,若有其他大事,再来回禀本宫。”
闻言,晚霜应声去了,赵凰歌则是靠着身后的软枕,长出了一口气。
事情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赫连家短期内想翻身是不成了,但他们也到不了绝路。
如同慕容家一样,这些世家树大根深,更何况,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想要彻底绝了他们,并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
好在赵凰歌等得及。
慢慢熬着,熬到敌方先昏了头,她的机会便来了。
她才想到这儿,便听得殿外有动静传来,窸窸窣窣的在扒她的门。
听着不像人声。
赵凰歌顿时回神儿,朝着门口看去,果然不见人影,可不过瞬息,便有一个白团子冲了进来:“汪汪!”
是玉白。
赵凰歌脸上的笑容瞬间真切了几分,她笑着拍了拍床,就见玉白跳上了她的床,讨好的冲着她摇尾巴。
小家伙与她几日不见,这会儿恨不得直接黏在她身上。
饶是赵凰歌,也有些扛不住对方的热情,一把将玉白抱在怀中,低头蹭了蹭它的小脑袋,笑吟吟的问:“谁把你带过来的?”
才问完话,门口顿时有人回禀:“公主,国师来了。”
赵凰歌心头一跳,虽然先前便有了这想法,但现下知道萧景辰真的来了,还是忙忙的理了理衣襟,方才道:“请国师进来吧。”
她尚且在病中,如今便是靠在罗汉塌上,模样瞧着又乖又软。
萧景辰进门后,先行了一礼,赵凰歌与他见礼,端庄的吩咐宫人:“给国师看茶。”
这是他第一次进来栖梧宫,但宫人显然已经知晓了这位国师的喜好,沏的茶都是顶级的云雾茶。
萧景辰眸光微动,声音里一如既往的温和:“听闻公主病了,贫僧特来探望,可好些了?”
几日不见,她瞧着瘦了些,脸上都明显带着病容,萧景辰只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赵凰歌则是弯唇一笑,柔声道:“劳烦国师挂念,不过是染了风寒,并无大碍。”
玉白不甘寂寞的在蹭她的手指,赵凰歌轻笑一声,摸了摸它的头,一面问萧景辰:“怎么把它也带来了?”
萧景辰温声道:“它想念公主,故而带来了。”
听得这话,赵凰歌却是看了他一眼,好险才忍住了堪堪出口的那一句——那国师呢?
只是她尚且还有理智,知晓什么不能说,便只是笑道:“它倒是通人性,不枉费本宫养了这么久。”
玉白听不懂她的夸赞,却感受的出落在自己身上的手掌温柔至极,趴在她的怀中乖觉的很。
萧景辰看了一眼,不知怎的,莫名觉得有些扎眼。
这只狗,似乎格外的会挑地方……
他垂眸,轻咳一声,克制了那个荒唐的想法,又道:“今日过来,还有一桩事。”
见萧景辰这话里的郑重,赵凰歌使了个眼色,吩咐人出去后,这才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萧景辰抿唇,又道:“不是什么大事儿。”
却也不小。
“玉璋的死,贫僧查到了证据。”
那日他提审赫连耀的时候,将玉璋的事情也夹带到了里面,倒是得到了回答。
只是,那答案,却让人有些心生不安。
他顿了顿,到底是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玉璋的死,与咱们那日所查到的一致——是被人强塞了五石散,不是他自己主动吸的。”
那样超出承受能力的五石散,肉体凡躯根本不可能忍受的了。而玉璋,是被人强行塞了五石散之后,死在了鬼市里。
这些,他们都是知道的。
但还有些是他们不知道的。
“赫连耀承认了,玉璋是他让人杀的,可他说了一句话。他说……”
赫连家,不养二心的狗。
“这是什么意思?”
赵凰歌微微拧眉,听得萧景辰继续道:“按着他的说法,是因为玉璋贪图便宜,背着他们联系了别的主顾,还泄露了他们的秘密,才被杀的。且,他并不认识无相。”
当日无相被皇帝关押起来之后,没多久便莫名其妙的死了。他们顺藤摸瓜,才觉得玉璋极大可能是凶手,玉璋就已经死在了鬼市里。
原本以为,这二人的死都是赫连家所为,可是萧景辰查到的东西,却推翻了他们的想法。
“玉璋的死的确是赫连家所为,可现下看来,无相并不是。”
赫连耀没必要撒谎,更何况,他顺着赫连耀的供词,查到的东西也证实了这个说法。
听得萧景辰说完,赵凰歌却是拧眉,问道:“可是,如果我们一开始猜测的都是错的,玉璋没有杀无相,那动手的还会有谁?”
线索已经断了,萧景辰不是神仙,自然不知道结果。
这事儿到现在,已然成了一个谜团。
赵凰歌无声叹了口气,又问萧景辰:“那,国师打算怎么办?”
见她脸上带着愁容,萧景辰倒是先宽抚起了她:“公主不必担心,这事儿贫僧慢慢查,总归真凶跑不了的。”
他说着,又道:“今日告知公主,也算了一桩心事,总归解了一个谜团,天理昭昭,终归都会真相大白的。”
对于萧景辰这干巴巴的安慰,赵凰歌却是笑了一笑,放下玉白,应声道:“国师说的不错。”
她说着,又歪了歪头,道:“不过,国师可还有别的要与我说的么?”
小姑娘这话,萧景辰没听明白,下意识问她:“什么?”
赵凰歌就知他听不懂,现下也不生气,依旧笑眯眯道:“今日国师不是来探病的么,总不能只与我说公事吧?”
她还在病着,声音里都带着软,然而却并不是全无锋芒。
至少现在,萧景辰在她的目光里,就明晃晃看到算计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