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宠妻手札-第5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忽然,探春察觉到什么,往后看去,惊喜道:“少夫人,您醒了!”
探春与阿莺连忙上前,小?心翼翼的将她从床榻上扶起,沈观衣揉了揉额角,瞧着已?近晌午的天色,“我这是睡了多久……”
“少夫人……”探春眼中含泪,是高?兴,也?是难过。
沈观衣被她哭的莫名?,忽然间,门外传来男人的声音,“探春姑娘,少夫人可醒了?下官几人能?否为少夫人瞧瞧身?子??”
“怎么回事?”沈观衣蹙眉看向探春。
探春快速抹去脸上的泪,笑着道:“是圣上与公子?担忧您的身?子?,所?以?让太医在这儿候着,为您调理。”
沈观衣是觉着身?子?颇为疲乏,“让他们进来。”
“是。”
探春打开门,在太医们正要进去之时,她小?声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大人们心中应当清楚。”
众人面面相觑,随即了然的入内。
纱帘放下,沈观衣只伸出一只手去,任由太医们轮流把脉,大约一刻钟后,他们才道:“少夫人身?子?并无大碍,只需多加休息,莫要感染风寒便是。”
阿莺陪着太医前去煎药,探春将门严丝合缝的关上后,掀开纱帘挂至一旁,看向床榻上正望着她的女子?,心口一软,“少夫人,您还没见过小?小?姐吧,奴婢让奶娘抱来让你瞧瞧可好?”
沈观衣点点头,随即问道:“他呢?”
“姑爷有事出府去了,奴婢这就?让人去找他回来。”
沈观衣嗯了一声,随即起身?,梳洗后坐到铜镜前,任由探春为她梳妆。沉睡过去时,她对外面的事儿也?不是全然不知?,短短几个时辰,梦与现实?交织,令她有些分不清。
在梦中,她好像又?回到了前世?的府邸。
没有李家众人,只有她与李鹤珣,可那时候的她就?像那院中的红杏,心中装的只有报仇与权势,是以?哪怕出墙,也?没有半分愧疚之心。
她还记得有一次,李鹤珣出府几日不曾回来,宁长愠日日来府中见她,风花雪月,谈情说爱,气氛暧昧之时,宁长愠情之所?至,吻在了她的嘴角。
月光莹莹,木门被人从外打开,李鹤珣一身?寒霜,像是在冬日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不曾休息,马不停蹄的回来见她一般,手中的剑还在往下淌血,他就?那样冷漠的看着他们二人。
若不是她挡在宁长愠身?前,那把血渍未干的剑差一点便刺进宁长愠的胸膛。
墨色的瞳仁与她相望,里面风起云涌的东西,她看不明?白,可如今想想,却觉得那时候的李鹤珣定?是痛苦又?痛恨,恨不得一剑将他们二人捅个对穿。
可是沈观衣知?道,他舍不得。
从前哪怕是李鹤珣在她跟前死了,她也?不过是掉两滴眼泪,转头便又?能?借旁人的势登天。
可如今只是一个梦,却让她恍惚至此,甚至觉着前世?的那个自己竟有些可恶。
她不知?是怜悯多,还是心疼多,亦或是喜欢更多。
铜镜中的女子?美艳不可方物,比之一年前的她更加耀眼夺目,沈观衣缓缓抚摸上自己的脸颊,“真好看。”
探春眼眶一红,硕大的泪珠落在沈观衣的发间,她强忍着哽咽,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与平常无异,“奴婢也?觉得好看,少夫人是全天下最好看的女子?了。”
“这话,娘亲从前也?说过。”
沈观衣看向探春,轻笑道:“好了,哭什么。”
探春连忙道:“奴婢没有,少夫人看错了。”
见她口是心非,沈观衣也?不说穿,只是兀自有些懊恼,“果然啊,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不欺负别人,便会被人欺负。”
“虽说每一次我都还回去了,可她们还是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涌上来,我遭苦厄,才还之于苦厄,就?算最终还了,可先动手的是她们,吃亏的是我,这不公平。”
探春不明?白少夫人在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附和,“就?是,也?不知?您到底是哪里碍着她们眼了,好不容易扳倒了沈家,又?出来一个岳——”
探春蓦然闭嘴,发现自己一时没有管住嘴巴,差点说漏嘴了。
沈观衣不以?为然,看着阿莺将药端进来,突然道:“李家决定?如何处置她?”
“少夫人说的是?”
“岳安怡。”
沈观衣看着那碗棕褐色的药,想起半梦半醒之中听到的话,一切皆因那碗补药而起,此事,总该有个说法不是?
第92章
探春与阿莺对视一眼; 神情愕然。阿莺率先回过神来,可还不等她开口,便有人来?禀; 说是圣上有旨。
除沈观衣身子不适; 圣上特允外,李家阖府上下皆去正堂接旨。
二人走后; 沈观衣觉着屋中闷热,便去院中的软榻坐下乘凉,不多时,探春与阿莺疾步回来?,瞧见的便是沈观衣一人斜靠在软榻上半眯着眼; 手中团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打在胸脯上。
“少夫人; 太医方才说的话您都忘了是不是; 如今您还未出月子; 见不得风,日?后身子若有个病痛可如何是好。”
沈观衣眼都不抬的道:“有便有吧,我还能长命百岁不成。”
探春顿时急了?,“呸呸呸; 少夫人您这是什?么话,您命长着呢,定会比奴婢活得久。”
“行?了?; 说吧,圣上都说什?么了?。”
微风徐来?,落叶从树枝松落; 晃晃悠悠的停在沈观衣发间; 探春上前?将其拿走后,咽下因沈观衣方才那番话而心酸的情绪; 牵起嘴角道:“圣上说夫人此?举形同抗旨,但念在李、岳两?家乃是朝廷肱骨的份上,是以薅褫夫人封号,将其送回祖家,吃斋念佛,终生不得入京。”
听了?这话,沈观衣沉默许久,沉默到探春与阿莺都两?股战战,觉着沈观衣下一瞬便要起身,攥着刀子去找岳安怡拼命时,却听她悠悠道:“知道了?。”
探春犹豫问:“少夫人,您不觉着罚的轻了?些吗?”
“觉得。”沈观衣睁开眼,手腕有些酸涩,将团扇递给了?阿莺。
“那您……”
沈观衣瞧了?一眼探春,知晓她是个藏不住事儿的,心中想法全都摆在脸上,让她不由得笑了?笑,“我还能动手杀了?她不成。”
从前?倒是可以,毕竟她无牵无挂,大不了?玉石俱焚,可如今她想要这条小命了?,如何能与人换之?
说来?也?好笑,她不想要的时候偏偏让她重?活一回,待她想要之时,却又不知在哪一天会被夺走。
不远处,奶娘抱着孩子缓慢走来?,满脸笑脸,“少夫人,小小姐来?了?。”
沈观衣盯着奶娘怀里的孩子,这么热的天儿,那小小的一团仍旧里三层外三层的裹着,白?白?嫩嫩脸蛋儿上,眼睛眯成一条又细又长的缝儿,小嘴扁着,咕噜咕噜的往外吐着唾沫。
奶娘见沈观衣一双眸子盯着孩子不放,可却没有半分要伸手将孩子抱过?去的意思,不由得看向一旁的探春和阿莺。
探春回过?神来?,唤道:“少夫人,您不抱抱小小姐吗?”
沈观衣略带嫌弃的看了?一眼将自己糊了?满脸口水的崽,犹豫不决,左思右想之后,还是伸出手从奶娘手中将孩子接了?过?来?。
说来?也?巧,她刚将人抱入怀中,方才还安静的孩子顿时也?不咬肉乎乎的小手了?,小嘴一撇,哭声嘹亮,吵的沈观衣面色阴沉,连忙将孩子还给了?奶娘。
“少夫人,这……”奶娘手忙脚乱的将孩子抱稳,这下神情更?懵了?。
沈观衣也?不知为何,在见到孩子时并没有她以为的那般激动,都说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可如今瞧见这块肉,她却有些没有实感,甚至并不觉着这是她自个儿生下来?的孩子,只觉得一点都不乖,又吵又脏,长得还不好看。
奶娘知晓沈观衣的想法后,哭笑不得,“少夫人,孩子刚出生时都这样皱巴巴的,长长就好了?。”
“少夫人头一回生孩子,还没适应做母亲,是正常的,日?后我每日?都将孩子抱来?给少夫人带带就好了?。”
沈观衣点点头,觉着奶娘说的颇有道理,不过?……
她扫了?一眼仍旧哭个不停的女儿,蹙眉道:“带下去,烦死了?。”
“那夫人给小小姐取个乳名吧,孩子的大名少夫人可以与公子商议一番,但乳名……”
“就叫吵吵。”沈观衣挥挥手,示意她赶紧抱下去。
奶娘:“……”
她短叹一声,这才抱着孩子离开,一边走一边轻声哄道:“乖啊,不哭了?,不哭了?……”
待哭声渐远后,阿莺走至沈观衣身后,熟稔的替她按揉着太阳穴。
探春一心都记挂在沈观衣身上,连带着孩子都没看几眼,沉默片刻,她跪坐在沈观衣身旁,替她垂着腿,“夫人那边,少夫人之后有什?么打算?”
探春平日?里瞧着虽然心大了?些,可到底陪在她身边多年,知她不会就这样算了?。
“俗话说杀人诛心,既杀不了?人,那便诛心。”
岳安怡为何给她下毒其实不难猜,她与她之间并无仇怨,且她在上京得罪的那些人与岳安怡之间只是泛泛,她不可能为了?那些人将自己儿媳毒死。
想起先前?在张府的一幕幕,岳安怡相看张宝莹时的目光,想来?那才是她心中有家世?学识还乖巧懂事的儿媳。
因为不满意,所以想要换一个?
若她这一生都无法如愿,赔了?夫人又折兵,待年老时,会后悔今日?所做的一切吗?
奶娘抱着孩子刚走上长廊,便在转角处遇见了?得知沈观衣醒来?,从府外匆匆回来?的李鹤珣。
“见过?公子。”
李鹤珣脚步一顿,看了?一眼奶娘走来?的方向,“她如何了??”
“公子是问少夫人吗?”奶娘晃着怀里的孩子,回道:“少夫人醒了?,方才还给咱们小小姐取了?乳名呢。”
“乳名。”李鹤珣的目光这才移到孩子酣睡的脸上,“叫什?么……”
“吵吵。”提起这个名字,奶娘就忍不住埋怨道:“就算是乳名也?没有这般随意的,方才小小姐就哭了?两?下,少夫人觉着吵,便取了?这个名儿,也?不知小小姐长大后会不会见怪。”
李鹤珣并未回话,吩咐她将孩子抱回去后,便大步流星的朝着广明院走去。他刚跨过?月亮门,瞧见熟悉的枝杈与不远处坐在院中的几人,忽然便停了?脚步。
犹如近乡情怯,瞧着不远处那好端端坐着的女子,先前?那些担忧与痛苦尽数化为了?胆怯,他此?时才发现,他竟不敢见她。
如若不是他向圣上提出赐婚,若不是他没有早些察觉,也?不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日?头正好,风携带着尘沙吹进了?李鹤珣的双眸中,他仍旧眼都不眨的站在那处看了?许久,久到沈观衣忽然回眸,他才回过?神来?,转身离去。
往日?的书房摆置规整,一尘不染,空中被多年的书墨香气浸染,肃穆庄严,不忍亵渎。
而如今,那些久远的气息被酒气覆盖,屋门处书卷散落一地,而角落断裂的琴弦上沾染着未干的血渍,李鹤珣坐靠在软榻旁,脚边是散落一地的团纸,墨点挥洒,与倒下的酒水融为一体,化作黑色的水流,缓慢的向前?漫延。
沈观衣进来?时,瞧见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
她看着坐在地上,双手环膝的男子,抿唇一步步朝着他走去,他好似睡着了?,将头埋在臂弯中,一声不吭。
沈观衣从未见过?他这副脆弱的模样,好似一根被掏空了?心的树干,一折就断。
方才归言来?与她说时,她还以为是归言过?于夸张,她无法想象前?世?她那般对他,都依然不显山露水的男人,会因为她身体中的一味毒,而落到这个地步。
可当她真正亲眼所见之时,竟会觉得心中翻涌出来?的情绪,比酸果还要难挨几分。
掌心轻柔的落到男人的发上,沈观衣一点点的为他束冠,整理乌发,不过?转瞬,手腕便被人抓住。
李鹤珣双眸通红,看着她的目光像是要吃人般凌厉。
熟悉的眼神将她瞬间拉回了?前?世?,原来?这样的眼神下,掩藏着的是装满悲拗的深渊万丈。
“李鹤珣……”
话音未落,他的手微微用力,便将人拉进了?怀中,紧紧抱住。
下颌抵在沈观衣的肩窝,他酒量不好,喝的不算多,淡淡的酒气伴随着声声道歉传入她的耳畔,“对不起,对不起……”
忽然,沈观衣察觉到肩窝处湿漉漉的,她猛地怔住,在明白?那是什?么后,指尖轻动,缓缓将手抬起,搭在他的颈后,如从前?的千万次般,揉捏安抚着。
李鹤珣喉咙发出一声哽咽,他忽然从沈观衣肩上抬起头来?,通红的双目泪意朦胧的盯着她的唇,不给她片刻喘息,虔诚又小心翼翼的吻在了?她的嘴角。
冰凉的软意拉回了?沈观衣的思绪,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面庞,包裹着无数的不安与愧疚,令沈观衣轻而易举的便能察觉。
不知为何,她原本坚定的心似乎也?有了?一些松动,像是陷入了?某种粘腻的撕扯之中,一边是为自己,一边是为李鹤珣。
就在这时,李鹤珣突然在喃喃着什?么,沈观衣有些听不清。
“你说什?么?”她将人推开了?一些。
“我们离开上京好不好……”
“他答应我,替你解毒,答应了?的。”
沈观衣下意识问道:“谁答应你了??”
李鹤珣目光紧盯着她,“魏莲。”
原来?是他,如今的魏莲还只是百姓心中的活菩萨,前?世?她无意中救过?他一次,那时的他早已闻名天下,医术卓绝。
只是如今的他,医术可有后来?那般高?超?
“我们离京的话,去哪儿呢?”
李鹤珣如今酒意未褪,半醉半醒,思索了?半晌,才动了?动唇,“漳州。”
秦家先前?管辖之地,亦是李鹤意身死之地。
沈观衣不知李鹤珣为何要去漳州,但比起留在京城,漳州或许也?是个不错的地儿,更?何况早些时候她便准备与探春离开这处,若不是因为没银子,又与李鹤珣成了?婚,或许她早就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第93章
天边刚刚泛起白光; 透过窗棂,折射在书房幕帘内的小塌上。狭窄的软榻上此刻正?挤着两人,乌发交织; 女子被男人紧紧的揽在怀里; 像是要融入骨血,连睡梦中?都不曾松开手。
沈观衣是被大亮的天光照醒的; 眼皮微掀,眉头紧蹙,下意识想要伸手遮挡阳光,却察觉双手动弹不得,这才不得不抬眼看向与她贴的极近的男人。
炙热的胸膛紧挨着她的脸蛋; 沈观衣眨了眨眼; 见他喉结滚动; 下一瞬便?迷蒙的睁开了眼。
头疼欲裂; 李鹤珣微微拧眉,在看见被他抱在怀中的人后,身子?僵住,头昏脑胀之时; 昨夜的场面尽数塞进了脑中?。
那些平日里不会宣之于口的话?,甚至幼稚的抱着沈观衣不撒手的行?为,都让他此刻眼神躲闪; 心慌意乱。
他不擅酒,往日有人告诉他,酒后不会记得醉时所做之事; 可眼下他不认这个理; 全是胡说!
沈观衣见他醒来,也不挣扎了; 既用不了手,便?将脑袋往他怀中?埋了埋,以?此遮挡刺眼的光亮。
李鹤珣动了动唇,声音带着宿醉后的沙哑,“昨夜的事,对不起……”
“李鹤珣,自我醒来你?已经道过好多次歉了,若你?当真想要让我原谅,便?如你?所说,咱们?离开京城。”
“你?我,探春、阿莺、归言、还有吵吵,咱们?一块儿?离开,你?将银子?带够,咱们?去四处游玩可好?”
李鹤珣还未出声,沈观衣便?摇头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