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医-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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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成药秘方因为牵涉到的利益太大,所以她不敢随意放出,可一个心前区捶击术,她还怕给人知道吗?
她宁愿给更多人知道,也好挽救更多生命。
章镖师和林梓瑞却都想得更多,江慧嘉在他们心中的形象又何止是高风亮节?
那简直就是高山仰止!
林梓瑞立时感动无限,信誓旦旦:“今日学了先生秘法,即便先生不认我这个徒弟,梓瑞也必将在心中待先生以师尊!先生如此心胸广阔,心怀济世。梓瑞必承先生志向,行医救人,绝不玷污先生清名!”
江慧嘉:“……”
我真没你们想的那么高风亮节,我也会藏私的!
顶着高帽子,又交代了章镖师:“我并没有在医馆坐堂,不便诊治太多病人。街坊们想看病,最好还是去府城的医馆。实在是有……疑难杂症的话,不妨到我家里来寻我,我也出诊的。”
她一个人又能够看得了多少病?所以江慧嘉暂时并没有跟府城众医馆抢饭碗的打算。
带着满肚子哭笑不得的奇怪心思,江慧嘉这厢坐车回家。
在家门口,她却又碰到了另一个让她哭笑不得的人。
第225章 悬壶堂刘思源
当时江慧嘉与白果才从车上下来,冷不防斜刺里就冲过来一个人。
这人个子矮小,一抬头却露出一张清秀中还带着生嫩的脸,原来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少年!
乍一看去,江慧嘉只觉得眼熟,还没等她具体想起来究竟是在哪里见过他,这少年忽地就冲到她面前,扑通一声跪下来。
“江大夫!江先生!不!江神医!”少年抬手来揪江慧嘉裙角,眼睛里头泪汪汪的,“江神医,你收我做徒弟吧!”
毕竟是个身量还没长成的小少年,江慧嘉虽然觉得这人来得太突兀,但对方年纪太小,她自然地也就生不起什么生气的心思。
“不要叫我神医。”江慧嘉道,“你起来说话。”
少年仍旧跪着,倔强地不肯起身:“求江先生收我做弟子。”
他这样的行为却是隐隐有胁迫的意味了,白果怒目瞪他。
江慧嘉笑了:“连我叫你起来你都不听,还想我收你做弟子?”
少年顿时抿了唇,一抹眼泪,抱着怀里皱巴巴的一个包袱,站起了身。
他穿着灰扑扑的短衫,里边套着夹袄,虽然穿的是冬衣,但他整个人仍旧显得瘦巴巴的。更加上他脸上泪痕未干,瞧来真是有几分可怜。
白果先前还怒目瞪他呢,这下看他听话的样子,又不由得对着他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江慧嘉倒是终于想起来他是谁了,这少年她的确是认识的,他的名字叫做刘思源,是粟水县悬壶堂刘家的人!
“你是刘家子弟。”江慧嘉道,“你怎地在这里?”
刘思源泪眼中现出笑,他惊喜起来:“江先生还记得我!”
又低落道:“我家老爷子要逐我出家门,我听了江先生的神医手段,左思右想无处可去,才起了妄念,想要来拜江先生为师,求江先生收留。”
“我的手段?”江慧嘉有些不信,“我的什么手段,竟传到粟水县去了?”
她此前因为开义诊,是有了些名声,但离神医可还差得远。
昨天倒是救活了假死的霍崇,但救霍崇乃是昨日才发生之事,能这样快就传到粟水县么?
刘思源红着脸道:“我原本就在府城的……听闻了昨日先生救活已死之人。”
明明是假死,却被人传成了已死。
不过世人最易以讹传讹,假死真死在外行人眼里本来就是很难分清楚的,事情被传得夸张点也不稀奇。
江慧嘉已经对人解释过很多遍,这回倒懒得再多做解释了,只道:“刘小郎君若是无处可去,可以暂且到寒舍歇息一番。拜师之事不要再提,刘老爷子是我非常敬佩的老前辈,我怎好收你做弟子,岂不是要乱辈分?”
以刘老爷子的年纪资历,江慧嘉就是叫他一声刘爷爷都不为过,又怎么好收他的孙子做徒弟呢?
当然,这些其实都是末节,说到底还是因为江慧嘉本来就没想收刘思源做徒弟。
她要是真想收这个徒弟的话,根本不必计较什么辈分不辈分的。她跟刘家诸人无亲无故,又说得上什么辈分呢?
刘思源失望地看着江慧嘉,还有些不甘道:“江先生,刘家的辈分与您并不相干。”
江慧嘉道:“我若是收了你做弟子,不就相干了吗?”说着笑了笑,“外头天冷,快些进来暖和暖和。”
这边几人在门口说着话,那边门房蔡老头早听到动静,忙忙打开门,在门边候着。
刘思源被江慧嘉一句话绕得似乎有些糊涂,看江慧嘉进了门,他也忙跟进去。
江慧嘉叫刘思源到正厅里坐着,又叫蔡婆子端来火盆,叫白果上茶。
她又让杏仁去把看门的蔡老头喊来。
有白果招待刘思源,江慧嘉则在院子里吩咐蔡老头:“你且去粟水县悬壶堂一趟,告诉悬壶堂的人,说他们家的刘思源小郎君在我这里……”
刘思源在堂屋坐着,一边探头探脑。
江慧嘉那边隔得有些远,他并不能听清楚江慧嘉说的是什么。
但他能看到先前那个门房在连连点头,又看到江慧嘉回身对堂屋里的白果招手。
白果放下茶盏,拎了裙子跑向江慧嘉。
刘思源就不安起来,前脚白果才走,后脚他也连忙奔上去。
“江先生!”不等江慧嘉与白果说话,刘思源咬了咬呀,“你是要叫人去我家报信是不是?”
江慧嘉微侧头,淡淡地看着他。
刘思源跑得有些气喘,他深深呼吸了一口冬日里冰冷的空气,大声道:“江先生,我来求您收留,您却转头叫人去我家报信,您问过我的同意没有?”
一口气说出这一句话,他眼眶又红了。
看得出来他很紧张,但他仍然大胆而坚决地盯着江慧嘉。
白果恼道:“好不通理的小子,怎么说话的呢!”
江慧嘉摆了摆手,叫蔡老头下去。
转头笑看向刘思源道:“我请你来我家歇脚,是我的人情。叫人回去你家报信,也是我的人情。莫非你以为,离家出走是对的么?”
“我不是离家出走!”刘思源低吼一声,如同受伤的幼崽,他红着眼眶,抱着自己的旧包袱,微微弓着背,又勉强压低了声音,“是……是我爷爷不许我再做刘家子弟了!那一日先生在悬壶堂展现了一手精妙的缝合术,我本以为……本以为先生是不同的!谁知道……谁知道……”
说着说着,他声音一哽,似又要哭出来了。
他慌忙用衣袖擦眼睛,瞪大了眼眶,似乎想用这样的方法收住眼泪。
大约是他的样子太倔强,太可怜,白果又动了恻隐之心。
她低低道:“娘子。”
江慧嘉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声,道:“刘小郎君今年不过十二三岁罢?有十三岁了吗?”
“我今年已经满十三周岁了!”刘思源绷着脸,又直了直腰,“按虚岁算,过了这个年,我就十五了!江先生,十五岁便是成人,我可以决定自己去留的!”
江慧嘉看着这个刚刚到自己肩膀高的“成人”,默然无语。
“江先生!”似乎看出江慧嘉眼神中的深意,刘思源又一挺小胸膛,咬牙道,“先生现在有很大的麻烦,我很有用的,可以为先生解决麻烦!”
第226章 刘五郎说义诊
江慧嘉觉得很有意思,她先前没想起来,后来想起来刘思源是谁以后,最初对刘思源的种种印象也就尽数在她脑海中开始回放。
依照当初在悬壶堂时那简短的几面相见,江慧嘉觉得刘思源至少不应该是他此刻所表现出来的,这副可怜模样。
他应该是跳脱的,甚至是狡猾的,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可怜了呢?
此时越显得可怜,大约才越能证明他的狡猾。
江慧嘉笑了笑,道:“既是如此,便请刘小郎君好生为我解说一番啦。”
又叫刘思源回正厅里坐,并说道:“在这院子里站了许久,刘小郎君不冷,我都觉着冷呢。”
刘思源被她打乱了节奏,面上微怔了下,随即又抿住嘴唇,就抱着他的旧包袱,一步一步地跟着江慧嘉转身走回堂屋。
屋里烧了两个火盆,一进去就能嗅到一股火炭味,但确实比外头要暖和多了。
两人分宾主坐下,白果侍立在江慧嘉后头,眼珠子只盯着刘思源看。
刘思源抱着自己的旧包袱,手掌有些不安地略动了动,转头看向江慧嘉,认真地道:“江先生,思源在家中行五,先生可以称呼思源刘五,或直接叫我思源就行啦。不要叫我刘小郎君,我是成人了!”
江慧嘉从善如流,接受他的更正,点头道:“刘五……好,有话请说。”
“便先说义诊之事。”刘思源直了直腰,手掌捏在自己的包袱皮上不停动着,“先生上回义诊足有十日,听说先生往后还要再做义诊?”
江慧嘉道:“是有这个打算。”
“先生高义,学生十分敬佩。”刘思源很有大人样地对着江慧嘉拱了拱手,又收回手,仍旧抓着自己的包袱皮,“但不知道先生有没有想过,府城这样多家医馆,名医更有不少,为什么就很少有人开义诊呢?”
这个问题江慧嘉还真想过,但她虽然设想了,却并没有得出什么有用的结论。
所以当初在开义诊前,她索性去问谈元娘意见。
在她想来,以谈元娘的身份见识,这个义诊要是不能开,她定然会直言的。
谈元娘当时也确实给了意见,她一方面鼓励赞同江慧嘉开义诊,一方面又提醒她要她务必多请护卫,注意安全。
这些都是老成之言,江慧嘉本身也很赞同。
“依你之见……”江慧嘉对刘思源道,“想必刘五郎对此是很有所知了?”
刘思源忙道:“那是当然啦!就算我本来不知道,我听我家老爷子说得多了,自然也就知道啦!我家老爷子说,义诊轻易不好开的,偶尔开一次也就罢了,要是形成习惯,只怕会没完没了。”
顿了顿,似乎是学刘老爷子的语气,他老气横秋地说:“天下间穷人千千万,穷人家得病,向来难治,这却是为何呢?一来大夫少,二来药价贵,一般没那家底,哪能轻易去看病?”
江慧嘉点头,古代可不比现代。古代没有医保,古代的医生传承困难,古代还没有统一的药材基地,制药厂家等等,其余还有种种因素,尽都导致了老百姓看病困难的事实。
且不说古代了,就是在现代,如那因为一场大病而倾家荡产的人家,难道又少了吗?
所以她才想到要义诊,一方面她是要扬名,另一方面既然有缘穿越一场,做点好事总是应该的。
刘思源又道:“先生开义诊,用意极好。可许多病症却偏偏就是要长期疗养的,如是碰到这样的病人,恰好这病人又家贫,先生该如何?诊一次脉,赠送三五次方剂,这就止住了吗?”
“如是不相干的人,先生不去管他倒也说得过去,可要是这病人从前接受过先生的义诊,等先生义诊结束了,再不管他,他又因为家贫而病死了,那这算是谁的事?这算不算是先生的事?”
这却是有点强词夺理了,江慧嘉道:“难道还能算是我的事不成?我又不是圣人,还能负责天下所有人的生死?”
刘思源鼓了鼓腮帮子,瞪大眼睛看着江慧嘉:“当然不能负责天下所有人的生死,神仙都管不了那么多呢!但人家不会这样想啊!先生讲道理,旁人未必都会讲道理。谁叫先生之前要开义诊呢,既然开了义诊,又哪有给人治病治一半就撒手不管的道理?”
白果在后头听着大点其头,觉得刘思源说话很有意思。
刘思源又道:“即便是这样一个病人,先生对他负责到底了,一直给他免费将病治好。可一个病人先生治得好,十个呢?百个呢?先生再厚的家底,也经不起这样消耗吧?”
“更何况先生如今名声在外,等到下回先生要是再开义诊,那来寻先生看病的人,还不知道会又多少呢。一天下来,要是有上百个,甚至上千个人排队,先生治得过来吗?”
“假使先生第一天治过了一百个病人,到了晚上实在无法再继续开诊了,那剩下的病人势必要被顺延到第二天。第二天又有来排队的人没能看上病,那就又要顺延到第三天。三天过后,还有排着队的病人没能看完病,先生要怎么办呢?不管他们了吗?”
他说着说着,就有了滔滔不绝的架势。
原本紧抓着包袱皮的手也略略放松,腰板挺得更直了,简直说得满面放光。
白果在后头听着,只是连连点头,简直要被刘思源给绕晕掉了。
等刘思源说得终于告一段落,江慧嘉才笑了笑,道:“此事倒也不难解决,我大可以事先放下号牌,规定义诊的三日之内只看多少个病人便是。三日过后,我要收诊,谁还能说不吗?”
“那三日内没有将病看完的病人呢?”刘思源不服气道,“先生要怎么办?”
江慧嘉道:“若再来寻我看病,我收费便是。”
刘思源道:“那人家都看不起病,先生还要收费吗?”
江慧嘉道:“那难道便要因为人家看不起病,我便不给人看病了?”
第227章 宋熠大言我最狡猾
“先生如今已经是神医了!”刘思源正色道,“是神医便该拿出神医的架势来。看小说到世上普通的大夫又不是没有,先生即便不开医馆,也该立起规矩。比如,非疑难杂症不治,等等。”
他小大人样,说得有条有理,甚至渐渐激昂起来。
“要治便治旁人治不好的病!如此一来,才不枉先生这一身神妙医术。否则先生尽将时间耗在那等小毛小病上头,那……那些疑难的大症候,岂不是没空去治了?那些病人才正是需要先生呢!”
这些话虽是歪理,但仔细想来,却叫人无法反驳。
江慧嘉目光微微闪动,转头问白果:“白果,你以为刘五郎所说如何?”
白果“啊”一声道:“很对!很是这样!娘子,人的时间精力都是有限的,当然要做最有用的事,才不算是浪费时间啦!娘子你说是不是?”
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还算白果认真思考了。
江慧嘉点点头,道:“的确很有道理,但人不能言而无信,我前次既然说了十二月时要再开一次为期三天的义诊,且当时未曾言明义诊对象要受限制,只治疑难杂症等……那下一次我就不能先坏规矩。”
她站起身来,看着刘思源,似笑非笑道:“刘郎君以为如何?”
这话颇有些意味深长,刘思源怔了怔。
江慧嘉道:“白果,收拾一间厢房出来,请刘郎君暂住。”
傍晚时候宋熠回来,江慧嘉等在门口接到宋熠,就对他说起了刘思源的事。
江慧嘉道:“我瞧着他心眼多得很,不如留在家里就近照看,好过他在外头乱跑。”
宋熠若有所思道:“娘子不愿意收这个徒弟?”
江慧嘉道:“我现在名声虽然传开,但其实还很虚。所谓神医,不过是世人夸张之语。以我的年纪资历,本不该这样早收徒弟的。便是要收,也不好收刘思源这样性情身份的。”
宋熠道:“那娘子是坚定想法,不会改主意么?”
“怎么?”江慧嘉奇道,“你这是希望我收刘思源做徒弟吗?”
“凡事皆有两面。”宋熠笑道,“这做师父的太过耿直,那做徒弟的机灵狡猾些也没什么不好。左右他再狡猾也狡猾不过你夫君我,翻不出天去。”
江慧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