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医-第1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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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是个养伤的好去处。
宫中气氛依旧紧张,太子伤势已有好转的事情即便是在宫里也未传开,只寥寥一些相关之人知晓。
不过前面朝堂上皇帝大发雷霆,甚至处死了一个大臣的事情却毫无遮掩地在短短半日内就传遍了前朝后宫。
很显然,这根本就是皇帝有意地在杀鸡儆猴!
江慧嘉倒很想跟宋熠聊聊皇帝这举动的深意,毕竟,事实上太子的伤势已经在稳定好转,抛开他那不可言说的脑瘤不谈,他那里问题已经不大。
皇帝如果想要朝堂平静,大可以在这个时候公布出这个消息,自可安抚前后。
然而皇帝他偏偏不这样做!
他的某些行为,甚至是有故意误导旁人的意思在!
宋熠这样评价:“皇上这只怕是要引蛇出洞。”
当然,他说话悄声,也并不与江慧嘉多做议论。毕竟这是在宫里,任何时候,哪怕是小夫妻独处,言谈间该注意时还是应该要多注意几分。
两人只闲话。
江慧嘉道:“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三郎你这样的伤势,原本一百天都未必能好,至少也要……”她举起两个手指,笑盈盈地眨眼道,“两百天!”
宋熠道:“但我家神医娘子出手,自然不可能还要两百天,是不是?”
江慧嘉得意道:“那是当然,有本神医出手,包管你呀……六十天,至多两个月便好!”
宋熠轻轻握住她的手,便凑至她颊边轻轻一吻。
江慧嘉:“……”
咦,我是脸红呢,还是亲回去呢?
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想!
这里可是皇宫,不该做的事情千万千万不能做!
要知道,在这皇宫里,因为宋熠是病号,也因为要避嫌,江慧嘉和宋熠可是分房睡的。虽然就算是同房,他们也不可能在这地界上多做些什么,不过避嫌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做给别人看的,当然还是分开更彻底。
但即便如此,大约还是因为知道有对方就在近处,这内外气氛即便是越紧张,可江慧嘉与宋熠小夫妻两个之间的感情却反倒越好了。
不谈如胶似漆,可那些不需言说的默契与温情,却自然而然萦绕在两人之间。
劫后余生,又何需理会红尘万丈喧嚣?
纵使身在局中不能摆脱,可两心之间也自有净土,来存放岁月的寂静与欢喜。
在这期间,江慧嘉又还请求皇帝将霍崇接进太医局中来照料。
大靖朝的太医局分为内外两个部分,皇宫里当然不好随便进人,不过进到太医局对外值守部分倒是可以。
皇帝对霍崇有些好奇,很想知道这心脏中刀的病人最后到底有没有可能彻底恢复如常,因此在这个问题上答应得十分爽快。
江慧嘉被拘在宫里不好出去,太医局中最顶尖的那一批太医也同样被困在东宫。不过好在外头值守的太医和医学生总有几个,江慧嘉便亲自写了单方与各种护理要点,交由禁卫检查过后,递到外头太医局去。
霍崇的情况倒也还过得去。
江慧嘉深觉他是因为自己才遭了这无妄之灾,对他的伤情自然上心,而太医院中留守的太医与医学生们则更对这个特殊的病例保持了极大的热情。
再加上就连皇帝都对这个病人表示了关注,谁还敢不照顾好他?
宫里宫外,有暗潮汹涌,也有平平淡淡,有懵懵懂懂,也有惊心动魄。
正月初五,小朝会,皇帝没去上朝。
初四的大朝会上才斩了人,又表现出了身体上的大不适,结果到了初五,皇帝他就不上朝了!
诸如皇帝和太子的身体究竟如何,这样的消息没能传出来,可宫里又死了好几个人的消息却在上层人家之中传得飞快。
“听说是皇后娘娘叫杖毙的呢!说是有宫女太监在私底下胡乱谣言,说了皇上与太子的不好……”
“禁卫军抓到了夜探大内的刺客,当场就格杀啦!”
“什么当场格杀,分明是被秘密抓捕了!就等审出来看到底是谁的人!”
“太子殿下好似当真不成了!太子妃都将自个独自缩在佛堂里,几个日夜不曾出来啦!”
“呸!说得倒好似太子殿下什么时候成过似的!”
正月初六没有朝会,皇帝与众臣都休息。
正月初七,又是大朝会。
众臣都早早来到了紫宸殿等候,这一日天气又好,难得地在这大寒天里暖烘烘地出了个太阳。可众臣一直等到日上三竿,皇帝却都还没有出现。
一直到最后时近正午,徐德没精打采地出来对众臣传了话,只说皇帝身体不适,大朝会取消了!
这还是昌平皇帝首次对外明言自己“身体不适”!
众臣哗然。
“皇上身体不适?究竟如何不适?太医可有方案?”
崔铮则道:“皇上身体不适,臣乞探望天颜!”
他是左相,皇帝身体不舒服,他是有资格代表众臣去探望的。这也是他的职责所在,因此他说要去探望皇帝,这半点没错。
可是皇帝拒绝见崔铮。
正月初八,按照大靖朝历来的规矩,这一日倒是没有朝会。
可皇帝只深居内宫,他身体到底好不好,身子骨怎么样等等,此类消息却仍旧半点不往外传。
到这时候,大靖众臣们才发现,相比起太子,他们更需要到担心的,竟还是皇帝的身体!
太子如果身体不好,大臣们需要忧心的不过是国家的未来该由谁继承。可皇帝身体要是出了大问题,那可怕的风暴将真正发生在眼前!
正月初九,又一个大朝会日,皇帝仍旧没有露面。
崔铮再次请求探望皇帝,皇帝再次拒绝。
这时,一向在朝堂内外都存在感不算大的瑞王出声了。
第327章 太子换人来做
瑞王也提出要探望皇帝。
他是宗室,又是皇帝的同辈兄弟,这个时候做出这样的提议也同样是合乎礼法,合乎情义的。
徐德道:“皇上说了,谁也不见的,还请瑞王爷见谅。”
瑞王勃然大怒:“你这阉狗!口口声声只说皇上不见我等。皇上为何不见我等?你倒是拿出凭仗,拿出依据来!再敢阻挠,众臣必视尔为假传圣旨!”
说着,带头竟就要往内宫闯。
徐德还要再拦,可瑞王动作凶悍,又身份尊贵,徐德年纪老大又养尊处优惯了,一时竟没拦住,就被他闯了过去!
闯过了一个徐德,又有众多宫中禁卫。
可同样的道理,瑞王的身份太尊贵了,有他领头,跟随的还有众多宗室与大臣,甚至还有宰相崔铮也一边做出劝解的样子,一边同样跟着在往宫内闯,如此一来,谁敢狠拦?
“勤王!”
“救皇上!”
“谁敢软禁了皇上?”
“皇上状况究竟如何了?我等快些去看!”
在没有具备一定身份的人物出头阻止的情况下,瑞王等人竟一路横冲直撞,从紫宸殿很快绕过后阁,直往后头皇帝的寝宫庆寿宫而去。
众多宫人与禁卫竟都没拦住!
如此荒唐一幕,居然切实发生了!
众臣浩浩荡荡地来到庆寿宫外,瑞王带头跪倒在宫外广场上,哭道:“皇兄!数日不见,弟实忧心深念,求皇兄垂怜一顾!”
众多宗室中,瑞王与皇帝关系最好。
当年昌平皇帝尚在潜龙之时,瑞王就坚定地站在他身后。
后来皇帝成功登基,瑞王又知情识趣地甘愿退步,淡出朝堂,自做他的富贵闲散王爷。就连皇帝子嗣单薄,只得了太子这一根独苗,瑞王也紧紧跟随皇帝的节奏,只生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就不再生了。
如今他来到皇帝寝宫前的广场上,这样一跪一哭,只见兄弟情深。
其余众宗室与众臣子,亦纷纷跪地请求皇帝露面。
徐德慌慌张张追在后头,这时偏一个人也没拦住。他便只叹气,左手交右手地甩了手中拂尘,匆匆往庆寿宫里走。
他是溜着墙角走的,瑞王眼尖瞧见了他,顿时一个纵步冲上去!
“徐德!”瑞王暴喝,竟揪住了徐德的领子,“务必将我等请求带到,请皇兄出来一见,若敢矫言,叫我知晓了,回头我必斩杀你这老狗!”
他太凶悍了,徐德被他一抓一放,顿时一个踉跄,害怕得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往庆寿宫里冲去。
众臣紧张等待,有悄悄交换眼色的,有默默垂首不语的,又惶恐焦躁的,也有八风不动的……百人百面,铺陈在这寒冷季节的广场上。
一旁守宫的禁卫兵甲光寒,两相映衬,竟不知肃杀的是武将的刀锋,还是文人的心计。
也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是片刻间,又似乎是许久。
忽地那宫门里传来徐德小心翼翼的声音:“皇上,您再慢些……”
浩浩荡荡的,众内侍开路,然后一太监尖细的声音高高拖起:“皇上驾到——”
一道深红常服的身影,被不知多少人簇拥,缓缓出了庆寿宫朱红的大门,来到那高高的汉白玉台阶顶上。
众臣急忙叩拜:“吾皇万岁——!”
皇帝的声音带着虚弱,他苦笑叹息:“众卿快些平身罢……”
众臣拜完了,都直起腰。
他们平日上朝的时候,跪拜完皇帝,一般都是要再站起来的。
可这个时候他们却不敢站!
大多官员都莫名心惊,只见瑞王膝行几步上前,待靠近那高高的台阶了,才仰起头,看向台阶上的皇帝,哭道:“皇兄,臣弟实在忧心皇兄身体,今日鲁莽了……”
皇帝站在高高台阶上,冬季的阳光从天空洒落下来,却照得他脸色一片寡白。
“瑞王啊……”皇帝上前走了一步,似乎想要虚扶瑞王一下,结果这一步一走,他脚下就是一滑,整个身体竟猛地就往后仰去!
他身后众宫人手忙脚乱来扶他,徐德放悲声:“皇上!”
众臣惶急了,瑞王更一提袍脚站起来,迈步就往台阶上冲。
“皇兄!”他三步并作两步,一下子冲过了众多宫人的阻拦,挤到皇帝身边,并大吼,“太医!太医在哪里?还不快来!”
一番兵荒马乱。
本来是想要闯进来看皇帝状况的众臣这下子看到了“真相”,又不由得一个个茫然了。
皇帝真的不行了?这天就要变了?可是太子呢?太子在哪里?
“说来也不奇怪,皇上年纪本来就不小了,殿下前些日子又遇刺……”
昌平三十三年,正月初九。
这一天后来又被史书记载为庆寿之变。
庆寿宫前,皇帝当众发病,被众内侍簇拥回寝宫后,就开始传召太医。
不久,皇帝召瑞王与左相崔铮入内。
又过半个时辰,皇帝竟宣布重新开朝了!
皇帝不是一副快断气的样子了吗?
他怎么还能上朝?
忐忑的众臣重回紫宸殿,又等了片刻,才终于再次见到了皇帝。
皇帝被徐德搀扶着,身后跟着瑞王与崔铮,从大殿内室缓步走出来。
他已年近六十,平常保养得好,看起来倒像是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模样,头上连白发都不多。可这时再一露面,众臣却可以清楚看到,他脸面疲乏,气虚神散,分明竟是一副老态龙钟,大限将至的样子!
“皇上!”
“陛下!”
众臣又再跪拜,崔铮和瑞王也都回到殿中按排位跪好。
皇帝虚弱道:“众卿平身,朕无事,太子也无事,众卿可以安心。若有事便奏,无事便退朝罢……”
众臣磨磨蹭蹭站起来,又各自在心里嘀咕。
都这样了,还非说没事,当大家眼睛都是瞎的呢!
就在这个时候,崔铮忽地将目光往后一扫。
然后他出列上前,又跪到中间,玉笏高举,道:“臣有事启奏。”
皇帝道:“说。”
崔铮缓缓道:“臣也问太子殿下,既然无事,为何至今都不现身?既然如此,臣是否可以斗胆猜测,殿下如今状况,实则不便见人。国之储君亦为国之未来,为祖宗江山计,倘若殿下实在不能胜任,臣乞求再立太子!”
话音落下,满殿皆寂静。
他在说什么?
再立太子?
第328章 釜底抽薪一锅端
再立太子!
崔铮居然提议再立太子!
立谁?
怎么立?
再联想到前几日因为责问太子而被皇帝斩了的钱侍郎,众臣心中俱是一阵哆嗦。
难道说,左相崔铮才是钱宜修事件的背后推手?
皇帝都似乎呆了呆,他倒也没有发怒,只皱眉道:“如何再立太子?”
崔铮道:“太子殿下若是无恙,能担储君之责,再立太子之事自然不必多说。然而殿下若实在不便,臣请求另选宗室子……以其贤德者,立为太子!”
他语速不紧不慢,然而每一字句中却都分明蕴含了莫大力量。
闻听者无不心口发紧,如置身惊涛骇浪之间。
在钱宜修说太子不堪为储君时,皇帝可以大发雷霆问斩钱宜修,可当说出类似话语,甚至提议要另选宗室子为太子的人是崔铮时,皇帝还能这样吗?
满殿呼吸可闻,压抑的寂静中,皇帝缓缓站起了身。
“太子不过数日未现身,你等便要另立太子!”皇帝一手撑在龙椅扶手上,深沉的目光中仿佛带了血丝,说不出何等骇人地盯住殿中众臣,尤其是崔铮!
“那朕……如是数日未现身,你等是否便要另立皇帝?”
他忽然猛拍扶手。
砰——!
他拍击的声音并不大,这不大的一声却重重响在众人心中。
原本排成两列站班的众臣被骇得立时又齐齐下跪,惶恐道:“皇上!”
崔铮猛地稽首磕头,恳切悲声道:“皇上,为江山社稷,长远而观,臣一片忠心,绝无二意!”
皇帝的背似乎有些佝,他一手扶了龙椅扶手,口中沉声叹:“江山社稷!”
忽地,低低的笑声从他口中传出。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笑声又由低变高,从深沉悲切到愤怒嘲讽。
皇帝大笑着,一抬脚,从高高地平台上下来,然后向内走。
眼看就要离了大殿了,徐德过来扶他,他搭着徐德的肩膀,忽又回头道:“宗室中,贤德之子亦是不少。众卿若有所知,不妨写入奏折,三日后再于大朝会上具名推举。”
众臣又呆了,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同意了崔铮的提议,不仅准备从宗室子弟中另选太子,而且还将这推选的权利下放给了众臣?
这是准备看谁得到的推举多,就让谁上位?
朝堂上几乎炸了锅,皇帝简单一句话,又何止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陷入种种惶恐、惊诧、难以置信……又兼有亢奋、野望等等数不清情绪的众臣,一时兴奋热议。直到一声“退朝”惊醒了众人,而这时再看,又哪里还见皇帝的身影?
皇帝在说完那一句话之后,竟就径直走了!
然而皇帝虽然走了,他掀起的风浪却显然才刚开始。
垂拱殿,偏殿厢房里。
已经是正月初九了,宋熠恢复良好,江慧嘉便扶了他起身,正陪他在内室缓缓走路健身。
宫中各种消息都封锁得十分严密,皇帝许叫人知道的,不一会就能传得满宫皆知,比如上次处斩钱宜修之事。皇帝若是不许人知道的,比如太子的真实情况,那就是除了核心的寥寥几人,就连外围许多太医都不知晓!
但江慧嘉做为太子的“主治大夫”,她对太子的状况却是再没有不知道的。
因此当前朝再次传出消息,皇帝竟许人重新推举宗室子为太子时,对于皇帝布的究竟是怎样一个局,江慧嘉便再没有猜不到的。
昌平皇帝这是画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