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刀令-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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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木凉微微一笑,指了指那些符,说道:“既是疑人,那自是不用的。”
一剑没有想到她能猜得到这一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了一句:“也好。若是累了,你跟我说便好。”
“好了好了,你怎么这般磨叽?”
陈木凉将一剑推回了案桌前,俏皮一笑说道:“今儿我吃了你给的鸡腿,自当给你做牛做马衔草结环。你呀,就安心地画你的就是了。”
一剑怔怔地看了她一眼,低声叹了一句:“若不是知道你的心思,当真倒是觉得自己不是一厢情愿了。”
“你在叽里咕噜说什么啊?再不写,天就黑了。”
陈木凉忙着压宣纸,也没能听得清一剑的话。
一剑看着她弓腰替他张罗着纸张,侧颜有一缕青丝长垂而下,落在了宣纸之上,甚是好看。
他不由得将指尖穿过了她的发间,然后又轻柔万分地将那缕青丝别在了她的耳后。
一抹顺滑清凉之意萦绕在了他的指尖,带着她淡淡的沉香味,令他的眼眸微动。
“头发乱了。现在,好了。”
一剑出神了一会儿,轻声道了一句,眼却怎么也不能从陈木凉的身上挪开。
陈木凉随意抬眸间,却撞见了一剑深情似海的双眸,不由得微微一怔。
她是第一次觉得,一剑看向她的目光竟能这般如水般长流,又如同火炬一般炙热不灭。
她回望看向了一剑,不知怎的,心里开始局促不安。
而她的指尖一张宣纸亦在此时不受控制地飘落,恰好蘸过了墨的一角,一抹鲜艳的红迅速在她的手边蔓延而开。
“对……对不起。”
陈木凉连忙慌张地想要捡起那张宣纸,却被一剑轻轻拉过了手。
她只听得一剑在她耳旁湿暖地道了一句:“不用捡了。”
她不敢回头。
她能感觉到一剑就在她的身后弓腰挨着她,但却又保持着克制的姿势,似乎在竭力回避着什么。
她只看到了一剑的手穿过了她的身前,轻轻捡起了那张已经被染得通红的宣纸,然后收回放在了一旁。
他转过了身,回到了案前。
而她,局促不安得像一个小白兔。
“怎么,把墨弄没了,还打算消极怠工?”
一剑的唇旁满是笑意,他半开着玩笑对着陈木凉说道。
陈木凉连忙半跪下,深吸一口气,胡乱地答了一句:“这不就来嘛……催什么催……”
一剑提笔之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落笔之时,第一次将已经写了数万遍的符咒画错了一笔。
第191章九天玄龙
一张张符画不知画了多久,陈木凉磨墨也磨到了昏昏欲睡的地步,差点一个瞌睡磕在了砚台里。
天色亦于此时渐渐黯淡了下去,最后的那一抹红很快被墨色的夜幕代替,剩下的不过是一轮弯月高高悬挂,似不知人间疾苦。
在案桌之上,一剑的左手边叠着一叠厚厚的符纸,以一方镇纸压着,沉甸甸地似陈木凉心口的悬石。
而在一剑的另一侧,还有好几十张未画的宣纸。
一剑已经尽最大的可能赶工,但是纵然是他天纵奇才,也知道要在一个时辰内全部搞定已经不可能了。
陈木凉迷迷糊糊地看向了他,咕囔着问了一句:“写不完了怎么办?”
“能写多少是多少吧……剩下来的,只能看天意了。”
一剑又加快了笔速,几乎是要拼命了。
陈木凉见他画得实在是辛苦,便凑过去幽幽地说道:“我也看你画了这么久了,看样子你也画不完了,不如给几张我画帮你凑个数?”
一剑见她实在是无聊,便点了点头随意抽了三张宣纸给她,然后指了指一旁的挂笔,道了一句:“笔在那,随意拿一支。”
“奥。”
陈木凉起身随手拿了一支,看了一遍一剑怎么画的,也跟着依葫芦画瓢地画了起来。
一剑看着她笨拙的样子,笑着说道:“怎么,平时耍刀耍惯了,拿笔反倒不怎么会了?”
“我呢,从小生在江湖,自然没有你这般的好命,生下来就有笔可以握。你呀,也就别笑话我了。”
陈木凉歪着脑袋十分不熟练地拿着笔,颇有些不满地边写边埋汰着一剑。
一剑放下了笔望向了她,轻声问了一句:“那些年,你是不是挺苦的?”
陈木凉被问及陈年旧事,倒也不怎么在意。
她只是笑了笑说道:“不过就是比一般人家多吃了些百家饭而已,没什么苦不苦的。”
“倒也是,就你这般性子,大概也吃不了多少亏。”
一剑握笔笑了笑。
虽然他话语间这般说,眉宇间却早已有心疼之意。
陈木凉则心不在焉地画着她自己也看不懂的符咒,却一个不小心间,指尖划过了案桌上随意摆放的一枚长钉。
顿时,鲜血涌出了她的指尖,滴答滴答地染在了刚画好的符咒之上。
“嘶——”
陈木凉皱了皱眉头,下意识地按住了指尖伤口。
“怎的这般不小心?”
一剑忙找到药匆匆忙忙地洒在了她的伤口之处,又心细地将伤口包扎了起来。
他的动作十分轻柔,一点不像他杀人时的果断与决绝。
陈木凉有些不适应这样的他,忙将手一抽,背到了案桌之下,咕囔了一句:“没什么,小场面而已。不用这般费神。”
一剑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才知道了其中微妙的情绪。
他低头微微一笑,重新握住了笔说道:“这活儿不适合你,你还是一旁歇着就好。”
陈木凉刚想反驳,却看到了她自己画的符咒确实歪歪扭扭的,比起一剑的来说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她垂头丧气地一声叹息,哀叹一句:“好吧,既然被嫌弃了,那就算了。”
说罢,她便躺在了一旁的躺椅里伸了个懒腰闭上了眼。
偏殿的光线有些暗,以至于她才过了一会会儿便睡着了。
而当她再度醒过来时,却是被不远处的正殿的打闹声给惊醒的。
陈木凉迅速看了一眼案桌之上,却看到除了染上她血渍的那张符咒还在,其余的皆已经被一剑带走一空了。
“糟了,定是七碎来了。”
陈木凉心一惊,来不及多想便胡乱将符咒塞进了了怀里,一路朝着正殿飞奔而去。
远远的,陈木凉便看到正殿处火光冲天而起,烧得夜幕一片通红之色。
而在这冲天的火光里竟有九条巨龙盘旋而上,不断发出令人心颤的龙吟之声。
且这九条龙皆似被火光中烫金的无数符咒给封印住了,但它们的利爪无一例外地抓碎了这些符咒,每一下,都是一片金光符咒的消失。
陈木凉开始知道了为何一剑要写这么多的符咒了。
——看来,他早就知道这些符咒并不能拿震龙玉怎么样,他所求的不过是拖延时间。
他在等他的父皇心慈手软的那一瞬间。
然而,等陈木凉奔到了正殿之时,她看到的,已是一个浑身是血渍的一剑。
七碎一身黑衣凌空而立,仍不断地将内力注入到震龙玉内。
九龙似受到了召唤一般,变得更加亢奋,不断地横扫着那些符咒。
而一剑则一咬牙,怒天将天字木剑一指,引九天玄雷阵阵,亦没有收手的意思。
——陈木凉知道,他这是拼了性命。
七碎见他铁了心,才道了一句:“一剑,你别忘了,你师承何处。你会的,你老子会不懂吗?”
“你今日若是收手放了七舞,并且将这姓陈的女人献给我开路,我仍然许你洲主之位,你仍是我疼爱的儿子。”
“父皇,你错了,一开始你就错了。现在的你,已经回不来头了……”
一剑忍着不适吼道:“我不要什么劳什子的洲主之位!我宁愿背上弑父的罪名,也要平了这是非恩怨!”
“好,好,好!”
七碎的话语间尽是凄凉和愤恨。
他连叹三个好字后猛地一出手,九龙的利爪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抓向了所有的烫金符咒!
“轰——”
所有的符咒几乎在同一时间内消失殆尽。
而一剑亦再难以忍受,一口鲜血喷出!
他借以木剑的力量强撑住,缓缓抬眼望向七碎的目光里尽是悲凉之意。
“一剑,是你自己选的,要与为父为敌。那就不要怪父皇不讲情面和血脉之情了。”
七碎近乎没有表情地再望震龙玉里注入内力!
顿时,九条巨龙带着火舌朝着一剑齐齐杀来!
一剑深叹一气,轻轻闭眼,松剑。
“呵!就你这般行径,还配做一剑的父亲!”
陈木凉顾不得许多,飞快奔到了一剑身前,孤注一掷地将那张带血的符咒朝着九龙飞了过去!
“谁说符咒没了的!老娘这儿还有!”
陈木凉一昂头,一张小脸被火光染得刚毅而倔强。
第192章一命还一命
却见那张符咒轻薄至极,如一片飘零的落叶一般飘至了九龙之间,飘摇欲坠之姿。
七碎微微抬眸,眼中掠过了一瞬间的狐疑。
——他不太清楚这个姓陈的疯丫头在捣鼓什么幺蛾子,不自觉中提高了一些警惕。
但,当他看到了那张符咒经火一烤,外边开始焦卷而起,不出片刻便化作了一缕青烟后,他轻蔑地笑了笑说道——
“我还以为圣女的后人有多么地了不起,想来,也不过是坑蒙拐骗之辈。”
陈木凉本来就没对这个符咒抱有什么期望,她不过是想借着这个甩符咒的机会救下一剑而已。
在七碎疑惑的那一瞬间,陈木凉已经站到了一剑的身后,手持一把飞雪刀站立,嘲笑着七碎说道:“七碎洲主,亏你还是个前辈,竟然不知道虎毒不食子的道理!”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即使他是我的亲儿子,也一样。”
七碎怒色起,话语之间尽是薄凉之意。
“呵。真是好笑。你以为这正殿里的是谁?”
陈木凉回头看了一眼大火焚烧的正殿,悲凉一笑反问道。
“七舞我自会救。但,这逆子这般忤逆我,不留也罢。”
七碎将掌心一动,面无表情地对震龙玉再次注入了一股内力。
似被催化了一般的九龙瞬间变得更加兴奋。
一时间,九龙腾跃,个个皆张开了血盆大口朝着一剑和陈木凉俯冲而来!
“快走!”
一剑拔出了木剑,想要一把把陈木凉推远。
却奈何他的精力已经被耗尽,最终强撑了一下还是半规在了地。
他绝望地看向了陈木凉瘦小的身影站在了九龙之前,仅仅手持一把飞雪刀而已。
而陈木凉却不知为何,一步也没有后退,反倒是目光紧紧盯上九龙之间的一抹红光。
一剑顺着那抹红光望去,却赫然发现,方才被烧掉的那张符咒不知为何又再次出现在了九龙之间!
并且,这抹红光似一条坚固无比的绳子迅速在九龙的缝隙之间穿梭,绕成了令人眼花缭乱的路径!
“这是什么……?”
七碎望着这一幕不由得眉头一紧,眼里终于有了慌张之意。
而就在这时,一道金色的光芒冲天而起,一下子盖过了火光,赫然将符咒立于了天地之间!
那抹红光亦于同时猛地一收!
竟将九龙的身体牢牢地绑在了金色符咒之中!
九龙不断地发出着绝望的哀嚎之声,而此时七碎手中的震龙玉却“咔擦——”一声碎成了齑粉。
连一点尘都没有给七碎留下。
“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震龙玉怎么可能毁于这么低劣的符咒之下???”
七碎颤抖着双手,心疼不已。
陈木凉亦吃了一惊,暗暗道了一句:“呀……这是怎么一回事?”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一剑便看准了时机,拼劲了全力拔剑一跃而上!
他的剑端笔直地锁向了七碎!
七碎方才已经将大部分内力用来驱使震龙玉了,要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显然不现实。
但,用来应付一剑,他还是绰绰有余的。
“逆子,看来你真的打算弑父。也罢,那我便先杀了你,以绝后患!”
七碎面容一狠,亦抽出了一把木剑,迎了上去。
陈木凉离得近,清楚地看到了他木剑上刻的那个字。
——那个字,和李倾中箭的箭端上的字一模一样!
陈木凉沉冷下了眼眸,怒道一声:“七碎,我管你是谁,今日,你的这条命,老娘我要了!”
说罢,她指尖的飞雪刀已然飞出,如线光一般锋锐地直击七碎的咽喉之处!
七碎轻蔑地扫了一眼陈木凉,冷笑一声说道:“当年你母亲都未曾能奈何得了我,更何况你这个乳臭未干的丫头!”
说罢,他两掌分别朝着一剑和陈木凉打去!
掌风如山倒,猛地击打在了两人的胸口处,令两人皆不由得捂住了伤口倒退好几步。
“不要一错再错了!父皇,你去不了栖凰洲的!!!”
一剑绝望地恳求着七碎,满眼皆是悲凉之色。
而七碎却不为所动,依旧再一掌朝着陈木凉胸口打去!
“只要提着这丫头的脑袋去栖凰之路,我不信那些老家伙们不将我奉为上宾!”
七碎跟着了魔一般冷笑着说道。
话音落间,掌风已近陈木凉的胸口之间。
而陈木凉不得不强行运气来护住自己的五脏六腑。
然而,七碎的掌风过于霸道,以至于她根本无力反抗。
“该死……今儿怕是要死在这里了……”
陈木凉暗道一句。
却在她绝望之际,一道身影横在了她面前。
也在同一时刻,七碎一掌打在了她前面的温夫人身体上!
温夫人亦于同时出手,一把刀以精湛的手法割向了七碎的手臂!
“噗——”
温夫人一口鲜血喷出,脸色苍白如纸,渐渐滑倒了下去。
而同时,只听得七碎“啊——”的一声惊天哀嚎,那把刀已经割去了七碎的右手臂,一抹鲜血溅上了夜幕的黑。
“温夫人???”
陈木凉颤抖着手紧紧抱住了奄奄一息的温夫人,忍不住地眼泪往下掉。
而温夫人却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安慰着陈木凉说道:“好孩子……不要难过……我本就是将死之人了……能这般护你无虞……我很……很开心……”
说罢,温夫人的手一沉,缓缓闭上了双眼。
“不要,不要,不要——”
陈木凉将温夫人紧紧抱在了怀里,泣不成声。
一剑目睹着这一幕,再看向了已经失去了一臂的七碎,摇着头哀求着七碎说道:“父皇,收手吧……去不去栖凰洲又有什么区别!你不要一错再错了……”
七碎咬牙捂住了伤口,粗喘着气喝道——
“你这个逆子……你真当我不敢杀你吗???今日,我断这一臂,便是断了你我之间的父子关系!”
“若有下次,我定不会手下留情!”
七碎捂着伤口就要走,却被关东老头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关东老头手持一把龙剑站在了他的面前,缓缓抬头阴婺地扫了他一眼,冷冷道了一句:“去哪儿啊……七碎兄?”
“怎么,这会儿急着要走,不打算把帐清一清吗?嗯?”
第193章天亮了回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