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娇宠一生-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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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澈的拳头在袖中攥紧,须臾又松开。
他已经猜到了是这么回事。那方胜,他一眼就认出出自谁手,还能有谁,他的绮璇啊。虽然现在不再属于他,可她还是她本人,她精通什么他都知道。而他失去她这些年,对着她的遗物把玩摩挲无数遍,对属于她的东西有种异常的敏锐。
他记得她的一切,包括她的性格,她的聪慧、细心和好记性。此次韩夫人国丧期间听戏,必然也是她推断出来的。
佟雅蘅去拜访方巧菡,回家后就魂不守舍的,这些,下人都禀报他了。而第二天上朝,意外的弹劾就像一盆冰水一样被泼在他的脸上。
巧菡就是绮璇,雅蘅伤害她,她反设陷阱以为报。雅蘅挣脱不得,情急之下以关键证人相要挟,试图逼迫她承认写了情书。
韩澈暗暗摇头。巧菡怎会承认?不但不承认,还从中发现了破绽。雅蘅能有什么关键证人,无非是身边丫头;撞车那天她的丫头怎会在场?周围都是酒肆茶楼,那丫头必然是陪着主子,而雅蘅没事干跑那里做什么?
巧菡一下子就猜到了。她记性那么好,韩夫人的生日她自然记得,那可是她前世的婆婆……
心尖蓦地痛起来。韩澈转过身,轻轻握了握佟雅蘅的手:“雅蘅,你又何必。就算她的夫君与我敌对,但这都是男人之间的事。你冒然插手,反倒适得其反。这几日,父亲和我都焦头烂额,而聂敬梁却得以喘息,居然找到了一些目击证人,给那货郎看病的大夫也找到了。”
不用猜也知道是秦正轩找到的。聂氏朋党就这么从晋王精心布下的圈套里解脱,方巧菡却是纯为帮助自己的夫君。
韩澈下意识地握紧佟雅蘅的手。夫君。曾经,他是绮璇的夫君的时候,绮璇也是这么一心一意地爱他敬他助他,与他心意相通,可是……
佟雅蘅忽然靠在韩澈肩头痛哭。韩澈长叹一声,慢慢地把她揽住。
第一百零五章
韩夫人做梦都不会想到; 她出于虚荣心而犯下的过失; 给嘉勇侯府带来了什么。
大夏极重祖制与孝道,国孝又是同时为先帝与先太后而守,弹劾一出,举朝惊怒。而聂阁老抓住机会大做文章; 但凡有人袒护便扣上藐视皇考的大帽子; 将他们骂得狗血淋头。依照大夏礼律; 似此违制且负恩的行为,最轻的处罚也是杖一百、徙一年。
也就是说; 韩锐和韩夫人老两口; 至少要一人挨一百棍子,外加流放一年。
不过; 晋王唐烨恺自然要替韩家周旋。经过十几天的激烈嘴仗,最终结果是,韩家被褫夺爵位; 逐出京城; 所到之处; 着地方官派员定期教谕。
韩家; 终于不再是富贵滔天的侯府了; 韩夫人的诰命没了,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平民老太太。她每天都将在丈夫的百般责骂中度过,因为嘉勇侯韩锐虽然不再是侯爷,脾气却依然那么坏,被个糊涂婆娘害得重重跌到尘埃里; 他怎么咽得下这口气。此外,全家不管住到哪儿,还得接受当地官府的监督,每半年就学习一次礼仪,那是七八岁的开蒙童子都会的东西。
“呵呵,要说跌入尘埃,其实也没那么惨。”
廖峥宪带着方巧菡走出普照寺的大雄宝殿,又与女儿谈论起这事,父女二人身后,陈贯等护院默不作声地紧紧跟随。
“虽成了平头百姓,家产还是不少的,那点罚银根本不算什么。无非是没资格做京城人了。韩家在冀州和州都有房子,住在那里,离京城又不远,衣食也无忧。到底,落了毛的凤凰还是比鸡强些。不过呢,这些‘凤凰’们自己心里什么感受,就不得而知了。”
廖峥宪说完,握紧了手中的平安符。今日他带巧菡来给亡妻上香,顺便又向寺里大师求了些灵符给孩子们。韩家把他们害那么惨,他对这个结果其实不太满意,但是没办法,韩家背后还有晋王。
方巧菡想起韩澈曾掳她去到的玉案巷那间宅子,不觉暗叹一声。那宅子里装满了她前世的旧物,这么多年了,也不知是否被清理掉了。如果没有的话,韩老爷那么憎恨和廖绮璇有关的东西,现在住进去,怕是每天心里都不自在吧。
“人在做天在看,报应不爽。”她轻轻地说。
廖峥宪哼了一声,“可最该遭报应的人,还享受着高官厚禄。”
韩澈吃了些皮肉苦,代父母承受了那两百棍子。此外,他拱卫司指挥使、京营统领,乃至大都督府右都督的帽子都被摘去了。聂阁老的算盘打得精,他狠掐韩锐,就是为了逼韩澈下马;身为儿子,怎会让亲生父母被流放?韩澈失了势,晋王才真是大伤元气。
但韩澈并未完全失势,他被委以新的职务:镇北大将军。
和方巧菡前世一样,皇帝是紧急下了这个调令的。本来,按照聂阁老的打算,要罢黜韩澈的所有职务,作为交换,韩家人得以免于流放。可是,突如其来的战火给了韩澈新的机会。北冽,再度进犯大夏西北边陲!
廖峥宪说完,见女儿沉默不语,心里一疼,叹道:“是为父不好,咱们不说他了。”
他再不满,对于侵犯本国的外敌也是切齿痛恨的。韩澈确实会打仗,这项才能谁也替代不了,是以北冽叩关时群臣都推韩澈挂帅出征。
“想当年,韩将军可是把北冽鞑子打得哭爹喊娘!”
大家都这样说,皇帝也点头,聂阁老唯有听从。
廖峥宪将一枚平安符塞进方巧菡手里,对女儿笑了笑。
大敌当前,他还是希望国家平安,也会尽己所能地支持御敌。
方巧菡回父亲一个浅浅的笑,把小小的红缎符袋放入袖子。此时父女俩已跨出山门,方巧菡正要说什么,忽然间一声巨响,地动山摇,山门崩裂,巨大的石头猛地向她和廖峥宪头上压去。
“小心!”护院们反应极快,飞身扑过来护住父女俩朝前冲,怎奈前路就是下山的台阶,阶上满是进香百姓,几人收不住脚,带着冲劲撞向他们。
陈贯揪着方巧菡的后襟灵活躲闪,与此同时,已有百姓被巨石砸中。
巨响一声接一声,台阶不住摇晃倾斜,两旁的树木纷纷倒下,还夹杂着从山侧滚落的石头。百姓惊慌失措,哭喊声此起彼伏,不少人从台阶上滚落,却又被逃难的人踩到,惨呼阵阵。
方巧菡见和廖峥宪分开,心急如焚,可又做不了任何事,连回头寻找都不能,只有被陈贯拽着疯跑。陈贯有功夫,可周围人太多,地面又不住震荡,还得护着方巧菡,渐渐感觉吃力。
呼通一声,一株碗口粗的松树忽地在眼前倒下,陈贯提溜着方巧菡,猛地转向,生生躲了过去,却与另一个方向倒下的百姓撞到了一起。陈贯眼疾手快,一用力把方巧菡抛高,避免她被挤成一团的人流砸中。
“陈叔!”
方巧菡眼睁睁看着陈贯被那些人压在下面,只来得及大喊一声,自己已开始下落,可瞬间又是一根滚木迎面袭来,这次躲都没法躲了。
倏地一道人影横空掠过,方巧菡只觉得一阵眩晕,身子被那人抄了过去。
等缓过神,那人正携着她在林间跳跃,山林还在震动,却好像没有台阶那一带震得厉害,林子甚密,树木高大粗壮,也没再有倒塌的树了。
方巧菡吃惊地认出了揽住自己的男人。韩澈。
怎么是他?
韩澈穿着一身寻常的锦袍,绅带皂靴,看上去像个普通的香客。他神情专注地带着她逃跑,并不说话,周围是越来越弱的震荡声,枝叶摩擦声,受惊吓的鸟儿尖锐嘶鸣声,还有两人的奔跑声,以及急促喘息的声音。
终于山不再震了,他们也冲到了山林深处,举目皆是苍天大树,不知所在何处。
韩澈精疲力尽,靠着一棵大树大口喘气。方巧菡已是累瘫在地,气喘吁吁,汗如雨下。
“别、别怕。”
韩澈见方巧菡作势欲起,依然靠在原处不动,只伸出手摆了摆:“我今天,真的只是和你偶遇,什么随从也没带,你相信我。”
待到呼吸平缓下来,他抹了把汗,有点惊喜地看着她,低声说道,“我很高兴,今天救了你。”
方巧菡望他一眼,没有说话,但目光也不再冰冷。等攒了点力气,便扶着树站了起来。
韩澈一直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她艰难地起身他也没有任何帮扶的动作,好像知道这样会让她警惕反感一般。
“谢谢你,韩澈。”方巧菡活动了几下四肢,“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还是快回去吧。我也要去找我家人了。”
“别走。”她转过身,听见他在她身后低低地说,“难得单独看见你,绮璇,不要这样急着离开我。”
方巧菡站住,头也不回地说:“你不要再叫那个名字了。”
“好……好的。”韩澈苦笑道,“巧菡,我知道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等到你回……原谅我了,也不可能听你叫我一声‘谨之’。”
让她回到他身边,他是做不到了。她未嫁时做不到,现在更是做不到了。因为她的心已经不再属于他。他认清得太晚了,只有深深懊悔。
“昔日已逝,韩将军。”方巧菡扶着树慢慢地说,依然没有回头,“此刻将军肩负着保家卫国的重任,希望你不辜负国人所望。”
身后的人似乎哽咽住了,在艰难地吞着口水,片刻才应:“我会的。”
“巧菡。”方巧菡正要迈步,韩澈又喊了她一声,带着乞求,“如果……我知道这么说有点卑鄙,可是……如果我说,你跟我一起走,我才会打胜仗,你能答应我吗?”
她身子一僵,没有回答他,马上就继续朝前走了。
韩澈无声地叹息,也跟在了后面。
好像有无数的话要对她说,可到了这个时候,又一句也说不出来了,只能看着她沉默的背影。
他当然恨不得像从前一样,绑了她禁锢在身边,带她去往边疆,永远都不和她分开,不管她愿不愿意……
可他没有。不是因为他现在没有那么大的权势,更不是因为他害怕秦正轩——开玩笑,他怎么会怕。
因为他看见了她和廖峥宪说话时的神情。父女俩上完香出来他也看见了,一直暗暗地跟着,心里其实也没什么想法,就是下意识地想这么做。
廖峥宪提到韩家,提到过去,她的双目里都是凄楚。
似乎到了那一刻,他才意识到,他加诸于她心口的伤痕有多深。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恢复更新时间,下午还有一更哦。
第一百零六章
认出她后; 为了把她抢回来; 他动过卑鄙的念头。皇陵坍塌一案,他本可帮忙解围,却袖手旁观,任由廖峥宪被牵连进去; 以便亲领看押“嫌犯家眷”之命。
那个时候; 他只知道她恨不得生生世世都不见他; 却不曾深思过她的感受,认为只要把她抢回身边; 捧在手心里宠着哄着; 慢慢地总能挽回她的心。他实在渴念与她在一起的感觉,割舍了那段过去; 心头好像被生生挖出一个大窟窿,血流干了,只剩无边无尽的空虚。
苟活下来; 享受着以她的生命换来的荣华富贵; 却还要残忍地凌虐她的尊严与意志; 真的很自私。
韩澈机械地跟在方巧菡身后; 脑海不断萦绕着这些思绪。
好像到了这个时候才开始认真反省; 此前,却做了无数荒唐的,错误的事。他忆起从前的自己,少年成名叱咤疆场,大马金刀横扫敌营; 那时的他,确实是满腔热血的,是值得她深爱的好男儿。为什么后来,他变了?仅仅是因为那场围城之殇吗?
脚步变得迟缓而沉重,女子的背影渐渐模糊,她没有加快步伐,可还是离他越来越远了。
就像永远也回不到过去的他和绮璇。
身后传来沉重的扑地声,方巧菡回头,发现韩澈昏了过去。吃惊地跑过来,看到了他脊背上那道可怕的伤口,从右肩斜划向后心,几乎贯穿整个后背,皮开肉绽,隐隐透出白骨,鲜血流满脊梁。
。。。。。。
韩澈醒了过来。他正趴在一张狭窄的竹床上,衾褥帐幔都极朴素,满室充盈着一股熟悉的淡淡香气,那是薄荷夹杂着墨香与书卷的气味。
对,这是一间书房,他曾来过无数次,与那人谈论兵法政事,对弈品酒。他娶了那人心爱的女儿,岳父极其欣赏他,对他比亲生儿子廖晏鸿还要好。
是他在做梦吗?他竟回到了期盼已久的从前。抑或是,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都不过是南柯一梦?原来他还拥有她,原来他还不曾推开她,原来他还是那个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的青年将军。。。。。。
韩澈动了动身子,后背马上火烧火燎地疼起来,无情地提醒他今天的经历。他想起了一切,身心俱痛,发出一声失望的叹息。
书案前坐着的老人听到动静,扭头一望,马上站了起来,圈椅被拉向一边,发出轻轻的吱呀声。
“你醒了。”廖峥宪走到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韩澈,语气平淡,眼神平静,“伤口找大夫处理过了,怕是要过上一阵才能养好。韩。。。。。。将军,你马上要率兵抗敌,却因救小女而受这样的伤,老夫,于心难安。所幸未伤到骨头。”
这次的山间地震实在来得意外,幸亏持续不久程度不烈,而他也被功夫了得的家丁及时护住。陈贯受了些轻微的擦伤,却看清了紧急救走方巧菡的人,脱身后就循着他们逃离的方向找过去了。所以,韩澈虽昏倒,也得到了及时救助。
廖峥宪皱眉沉吟。现在兵马已征集得差不多了,粮草辎重等物资已先行,韩澈至多三天就要出发。可他这伤势。。。。。。
个人恩怨是个人恩怨。此刻,韩澈是大夏最重要的将领,怎能尚未出师便挂彩?叫那些神神叨叨的迷信老家伙知道了,又不知要散布什么晦气又丧气的言论了。这会影响军心啊。
“廖大人,不必多想。”韩澈自然看出了廖峥宪的心思,“现在天冷,伤口养得快,我这身板也结实。”
他艰难地撑起上身,廖峥宪拂了下他肩膀:“今晚,你在这里歇一宿罢。大夫说了,这第一晚最好别挪动,免得伤口崩线。再说。。。。。。”
“再说,主帅受伤的消息,还是尽量晚些让人知道,最好一直瞒下去。是不是?”韩澈重又趴下,扯出一丝笑来,“您为何总是将真实意图说得这么清楚。”
就让他认为自己得到了原谅该多好。可他清楚地知道那不可能。廖峥宪是赤诚爱国,眼下的自己,在这位老人心里,只是一位行将上战场的将军。
廖峥宪没有说话,转身倒了一盅温水递给韩澈:“你家里那边,要不要传个信儿?巧菡说你是一个人来的。”
“她。。。。。。”韩澈眼睛亮了亮,“她没事就好。您也知道,韩家上下都已搬走,我也不住在原先的宅子了。京城家人,只剩一个王吉。眼看要和我一起北上,我放他几日假回乡了,您不必费这个麻烦。”
廖峥宪点头,接过韩澈喝空的水盅:“也好。老夫吩咐了下人专为服侍,就守在门口,将军且请静养。如有需要,喊一声即可。”
他踩着静静的步子向门外走去,到了门口,转身,见韩澈还在怔怔地看他,花白眉毛皱了皱,便像下定决心一般地说:“韩澈,你救巧菡一命,从前的事,老夫自当忘记。”
他说完,看着韩澈喜愧交加的神情,心中轻叹,不再多话,只再度点头以示强调,便抬脚迈出书房。
进到内院,廖晏鸿正在一株青枫树下来回踱步,等得心焦,见廖峥宪总算出来,连忙迎上去。
“阿寄,进去说。”廖峥宪拍了拍廖晏鸿,等在内室坐定,便把方才的对话都告诉儿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