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娇宠一生-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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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婆子觉得喘口气儿的功夫都是那样难熬,来回踱着脚叨咕:“怎么还没上来?”又双掌合十不住地祈祷:“肯定没事,肯定没事!”
围观的少年却比她还焦急,有些人开始喃喃地骂她连累大哥,之前救了男孩儿的两个人则已沉不住气地作势要再度下水。
终于“哗啦”一声,湿漉漉的秦正轩一手划水,另一只手拽着个小身体从数丈之外的河面冒了出来。他累得不轻,刚才在水底潜了太久,又游了太远,一露头就冲岸上摆手,那两名少年急忙再次跳了下去。
“秦哥!”
少年们游到他身边朝女孩儿伸手,秦正轩却摇头道:“你们陪着就好,万一我撑不住呢,不是便宜了西村那帮嚼蛆的夯货。”
两个少年下意识地瞅向闭着眼睛泡在水里的半大姑娘,心中了悟。原来如此,秦哥这是不想他们碰她。啧,虽然不是他的人了,到底也订过婚,旁人还是免于染指的好。
“知道了秦哥,”一个少年边一路狗刨边坏笑,“咱哪能碰小嫂子。我说秦哥,你救了她,他们方家是不是只能把闺女嫁给你了?”
另一个少年乐呵呵地将水花撩得比天高:“哈哈秦哥,等下上了岸,你来料理这小妞,恁谁也不会跟你抢。那婆子好像是兄妹俩的奶妈子,秦哥,你只管干,兄弟们替你拦着她!”
“哼,她感激还来不及,好意思拦着秦哥救活小嫂子?秦哥,就这么定了,你要不上手,也忒便宜了他们家,别叫兄弟们瞧不起。”
“话真多。”秦正轩黑着脸,“该怎么办哥心里有数,都给我把嘴巴放干净点。”
“嘿嘿……”
“大狗,上去后你找歪脖子柏树下住的王婆子来,没几步远。白子,你带几个兄弟先去西边儿看情况。”
白子急忙“哎”地答应,大狗却愣了:“哥,喊王婆子做鸟用,她也就给人接个生外加看个头疼脑热,哥你不打算自己上么……”
“废什么话,叫你去你就去!”秦正轩骂道,“七八岁的女孩儿,牙都没长齐,也好意思让哥下手?传出去倒叫人说我欺凌弱女,没的坏了哥名声。”
“噢、噢噢……”
大狗和白子抹了把脸上的水对望一眼,都自以为了然。
嗯,秦哥这是嫌女孩儿太小没几斤肉,离养肥还早着,吃不着。也是,现在秦哥和他们一样是大人,贸然再被个半大孩子拴住,要什么时候能真的甩去童子鸡身份?想开荤都得偷偷摸摸的,不妥不妥。
看看到了浅滩,两人手脚并用上了岸,大狗甩着两只泥脚哒哒哒地跑去喊王婆子,大白也拽了几个少年溜往西村做先行官。
秦正轩被甩在后头,猛一吸气,单手托着方巧菡奋力划水,在岸边众人的接应下,总算踩上了踏实的黑土地。
乳嬷嬷徐氏急急冲过来,秦正轩轻轻地把方巧菡平放在地上。徐氏连声感谢,一边用帕子擦去小女孩脸上的水。
秦正轩甩着发梢水珠低头看去。
女孩双目紧闭,两弯细眉黑得赛过寒鸦翅膀,浓密眼睫紧贴白皙肌肤,形成四道清晰挺秀的线。柔美的瓜子脸,尖尖的俏鼻,薄薄粉唇轻轻抿着,像被风吹雨打后的娇弱花瓣。
美人胚子。他心里浮过这样的字眼。
徐氏颤颤巍巍地倾了方巧菡的身子倒水,却不得要领,女孩儿没有多少吐出来。其余人叽叽呱呱,有的就说,这姑娘怕不是淹死了?已清醒过来的方书毅听了,哇地一声哭了起来,不住地摇晃妹妹。
大狗怎么还不来?秦正轩焦躁地朝人群外张望,不远处那棵歪脖子大柏树后空无一人。这婆子去外村接生了不成?
秦正轩见刚才给方书毅倒着空水的老头子伸手欲揽过方巧菡,脑子还没转便已下意识地伸手推开了老头:“让我来。”
老头不吱声了。别看秦正轩只有十六岁,不光是全村水性最好的,也是最无赖最蛮横的,手下还有一帮兄弟,个个都好勇斗狠,谁也不敢惹。瞧刚才这架势,这群人个个扛着新磨的锄头,怕是又要去收拾谁了。
老头想起件事儿来。年初秦正轩带人在村子西面开了一片荒地,也耕了也种了,谁知长出来的庄稼不及收割就叫西村一帮无赖抢先一步收了去。过了这条河再往西就是西村,他们多半是找那群人算账的。要不是遇着俩孩子落水,现在已经开始操家伙打起来了。
秦正轩一把将方巧菡的小身子抢到怀里,先是将她口鼻内的泥沙尽可能清理干净,然后右腿跪地左腿屈膝,将小女孩头朝下,以腹部抵着自己左腿,不住按压其背部。
徐氏觉得不妥,想要阻止,看看眼巴眼望盯着秦正轩施救的方书毅,张开的嘴巴又闭上了。这是救命恩人,正在继续施救,而菡姐儿还生死未卜。
他们全家搬过来才几天,并不晓得这个健壮英俊的少年是谁。不过,反正是个热心人……唉,姐儿还小,先救过来再说。
方巧菡腹中水空得差不多了,人却还是没有醒。秦正轩朝依旧空无一人的歪脖子大柏树那里扫一眼,浓眉一皱下定决心。他将女孩儿放倒在地,一手捏住她的鼻子,另一只手扒着她下巴,猛地贴住两片娇嫩唇瓣。
徐氏惊呼一声,秦正轩已朝方巧菡口里有规律地度起气来,又在女孩儿胸前不住按压。身边有人点头,说见过老大夫这么救活过溺水之人,但愿小姑娘能醒。徐氏只得咬紧了帕子含泪看着。
廖绮璇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少年俊朗的脸由模糊到清晰,剑眉星目似曾相识,一双漆黑眸子却犹若鹰隼,并无半点柔情,她辨了半天,终于确定不是那个人。
无数片段潮水般冲击着脑海,前世的记忆,属于年仅八岁的方巧菡的记忆……
她不禁发出一声叹息。原来她真的重生了,在这样一个溺水身亡的小女孩身上。
“她醒了!”
周围的人大声欢呼,徐氏抖抖索索地挨过去,把方巧菡重又搂回怀里。
秦正轩收回了目光。他站直身子,接过二狗殷勤地递过来的衣裤草鞋,在众人的赞叹声中慢条斯理地穿戴整齐。
“那婆子,”他要笑不笑地指着母鸡护雏般搂着方巧菡的徐氏,“回去告诉你家太太,小姐让爷亲过了也摸过了,以后就是爷的人了。”
“……”
见徐氏一副不知该震惊还是震怒的表情,秦正轩接过锄头抗在肩上,领着一群少年转身离去前,头也不回地抛下一句。
“爷叫秦正轩。”
作者有话要说: 嗯,亲亲们注意年份哦,女主重生在死后第二年∩_∩
第三章
徐氏背着方巧菡,领着方书毅,心情沉重地回到了方家在马家村赁下的小院里。
叫她如何不沉痛。那个同时救了少爷小姐,也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小姐轻薄个遍了的秦正轩,竟是老爷退了亲的秦家五郎。
方家何其惨。方老爷三十五岁上选拔为贡爷,岂知这个喜讯没让方家上下高兴多久,京城就传来老爷不幸于某次会友途中遭遇歹人、丢了性命的噩耗。方秀才是家中主心骨,方老爷没了,方夫人又突染重病,家里头一行大办丧事,一行请医问药,前后花了小一年,方夫人总算将养好了身子,可到了这个时候,本就不甚厚实的家底儿也掏空了。
秦家的亲事是方老爷在刚得知有望拔贡后做主退的。
方老爷一时头脑发热,因着秦家救命之恩,开口定下这门亲,事后便有悔意,念叨了好几回,总说猎户起家的秦家虽然家境殷实,到底粗鄙,怎配得上方家书香门第。及至后来,闻得秦家老太爷没了,几个兄弟争抢家产打得头破血流,方老爷心里更加不喜,一口一个愚蛮村夫何堪我婿。再往后秦家远远搬走,方老爷偶然听说秦家五郎生了重病快死了,欢喜得手舞足蹈,可惜找不到人,没法正式退婚。
巧的是离乡出贡时遇到了秦家五郎的长嫂,方老爷喜出望外,也不细问就忙忙地把退婚的事说了。他已是贡爷,出了国子监可是能直接做官的,由不得秦嫂子不答应,顺顺当当地收回了纳吉的定帖。
事后方夫人疑惑,怎会有秦家人出现在京城?可惜那时方老爷不在,没法细问。方老爷死了,方夫人病倒,更没人理会这些。现在才知道,原来秦家人又搬到了马家村,并且,秦五郎没死!
不但没死,看起来似乎还在村里颇有派头,是个村霸一类的人物。他一定早就知道她们搬来这里,怕是恨也恨死方家人了。
徐氏烧了热水,熬了姜汤,忙活的时候便把这些告诉了过来帮忙的方夫人。
“。。。。。。太太,咱们真不该贪着这里房子便宜就草草搬了过来。现在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那般说嘴,小姐的名声。。。。。。太太,咱们已算是和秦家交恶了,真的再把小姐许给他,不说门第不登对,就是将来小姐长大嫁了过去,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院内知了喧嚣不休,秋热堪比老虎,方夫人却还包着头巾。她的寒症犯了,头痛欲裂。
“唉!”方夫人长叹,“不是万不得已,怎会跑到这里赁房而居。家私罄尽,为了给我看病已是把宅子典出去了,箱子底儿剩不了几两银子,还要送毅哥儿读书。。。。。。现在我又犯了老毛病。菡姐儿懂事,不然。。。。。。”
方夫人说着说着开始哽咽,“不然,区区几钱银子,掉进水里也就听个响声儿罢了,菡姐儿怎会心急跳下河捞!可怜她还那么小。。。。。。呜,现在咱们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我这做娘的没用啊。。。。。。”
主仆二人抱头痛哭,廖绮璇………不,是重生后的方巧菡………静静地靠着熏得发黄的泥墙,在厨房门口听了很久。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秦正轩的表情那般阴鸷,怪不得他要那样说。方老爷这么做算得上是忘恩负义了,可惜他命短走了,把困窘留给了妻子家人。
方秀才人品不端,倒生了一对懂事的儿女。方书毅和方巧菡是双胞胎兄妹,家道衰败仆从遣尽,这对小兄妹却不像母亲那样时常惋叹哭泣,甩去少爷小姐的架子,坦然地接受了现状。
就像此次搬家,两人挽起袖子忙里忙外干活儿,帮乳母徐氏拾掇大小包裹,和车行师傅套近乎,一文一文地节省开支。搬来马家村第二天方夫人就水土不服头痛发作,方巧菡见母亲熬了一宿实在痛苦,坚决要开箱笼拿钱请医生。方夫人不肯,满口“我再忍忍料必无事的,省下银子好给你哥哥交束脩”,方书毅跺脚发狠道,母亲不好了,我便再有出息又去孝敬谁?
方夫人痛哭一会叹息一会,终于同意让徐氏领着两人去县城医馆。谁知过河时方巧菡不小心摔了一跤,一块银子从荷包里滑出来,竟滚到了河里,小姑娘又急又悔,想都没想就从小木桥上跳了下去。方书毅大惊,妹妹不会水啊!不等徐氏拉拽也跟着跳河,这才有了双双溺水的事。
方巧菡眨了眨眼,又摇了摇头。仔细搜索记忆,似乎这便宜哥哥也不会水。唉,小小年纪,论懂事儿那真没得说,就是有点不够机灵。
嗯,方夫人虽多愁善感却是位慈母,乳母徐氏衷心又勤劳,哥哥方书毅孝敬母亲疼爱妹妹,这个小家虽处于风雨飘摇之境,却何其温暖。
上天还是眷顾自己的。既然来了,就努力适应吧。前世,她是翰林院学士的女儿,是家中长女,名门闺秀该有的本领,她自问不比别人差。方家虽没了家主,还有方书毅,未来的希望。她要利用自己的能力,和方书毅一起,把方家这艘被命运的潮水卷入急流中的小船开得稳稳当当。
“母亲。”方巧菡轻轻地喊了一声。
方夫人和徐氏不约而同地擦泪吸气,平静下来才扭过头,勉强笑着嗔怪,姐儿也不好好躺着。
“我觉得没甚大碍了。天热得很,换了干衣服就行,不觉得哪里受凉。母亲,您的身子要紧,既然我没事了,还是接着去找大夫吧。”
“那怎么行,”方夫人连忙摇头,“你吃这么大惊吓,又在水里泡那么久,怎么也得养一养,看没事了再出门。我这老毛病不妨事的……”
方巧菡坚持道:“现在我就没事了。可是您的病不能再拖了,昨天夜里疼出来的汗把枕巾子都湿透了,总不能再叫您生生地熬一夜。到了医馆,我还能顺便叫大夫也给我瞧瞧。”
“那也……行。”
徐氏已经点头了,方夫人也觉得女儿的话有理。这孩子一向懂事,不过之前没这么口齿伶俐的……唉,可怜,都是这遽然而来的逆境给逼的。什么时候才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把这姜汤喝了吧,驱驱寒。”方夫人慈祥地指着盛好的碗。
“嗯!”
方巧菡知道母亲这是同意了。她冲那黑乎乎的灶台弯下腰,将嘴巴凑近滚烫的粗瓷碗沿,小心地边吹边啜饮。
“那我还陪妹妹一起去。”方书毅也走了进来,他同样听了很久。
“毅哥儿,那你也喝一碗。”方夫人知道拗不过这对儿女,“路上多加小心,照顾好妹妹。”
“放心吧,母亲。”
……
方巧菡换了身方书毅的衣服,拢住头发,方书毅牵了她的手跟着徐氏出门。他们运气好,在村口碰见了往县城酒馆送菜蔬瓜果的一位老农,拉的大车上还有点空儿,正好容下他们娘儿仨。
官道上总有过往马车高高扬起尘土,徐氏憋着气儿给兄妹俩捂嘴,眼圈又开始泛红。以前是多么娇贵的小人儿,现在为了省几文车钱,不惜坐这般简陋的牛车,唉!但愿太太的病赶紧根治。
方书毅别开头,冲徐氏摆手,然后用袖子替妹妹把脑袋遮住。方巧菡微微一笑,掏出自己的手帕递给他。
她一路上都在思索。出门前方夫人对着徐氏欲言又止,徐氏会意地点头,她都看见了,也知道母亲的意思。
——在小姐面前,不可提秦正轩的事。
方巧菡并没有把秦正轩那番话放在心上。重活一世,她变得更务实,她才区区八岁,门第嫁娶之类实在不是现在要担心的东西。
方家所有财产就只剩下方夫人箱子里那几两碎银。眼下最要紧的,一是赶紧谋到份营生,好维持一家四口的生活;二是找个学堂把方书毅送去,让他接着读书,继承读书人衣钵。
方夫人、徐氏都有一手好针线,方巧菡想来想去,觉得也只有靠这个换些银钱最稳妥。那么,这趟跑城里,除了去医馆,还得找找绣坊或杂货铺之类,看看有没有门路。
方书毅本来在县城一家不错的私塾读着书,方秀才遇难后不得不中止了学业。方巧菡还是廖绮璇的时候算得上饱读诗书,但以现在八岁女孩的身份,怎可能辅导哥哥,何况考童生那些功课也只有正规的先生才能教个齐全。
读书的费用是很高的,以他们现在的境况,该去哪里进学呢?
“妹妹别怕。”方书毅忽然一拍胸脯,“有哥哥在,谁也别想把你抢走!”
“……”
方巧菡对着方书毅单薄的小身子哭笑不得。这家伙,跟自己这具身体一边儿大,能护着什么了,那是十足十的有心无力呀。
这孩子气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倒好像秦正轩是土匪,要抢她去做压寨夫人似的。
“咳咳,少爷,”徐氏慌忙使眼色,“前头就是城门了,咱们去哪个医馆?”
“颐春医馆,”方巧菡答道,“以前都是那儿的章大夫给母亲瞧脉。”
“噢,不晓得章大夫在不在。”
话头就这样被岔开了,方巧菡握了握方书毅的手,示意她明白。
徐氏的乌鸦嘴不幸言中,进了医馆,果然没找到章大夫,据说是出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