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温柔的向我开炮-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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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林秋笙一次都没信,甚至还觉得有点好笑。对于林秋笙来说,原筠带给他的痛苦远超过别人。
原筠眨着眼睛,温柔的注视着林秋笙。生命逐渐从他身体里流走,躯壳反而展现出一种惊人的美,他的黑发,林秋笙曾吻过,他那双漂亮狡黠的眼睛,林秋笙吻过,可此时变得凝滞,像漂亮的艺术品。
他就像人偶娃娃一样,一只手落在地面上,脸侧着,眼睛始终看着林秋笙。
只是不再眨眼了。
林秋笙好像知道了什么一般,发出凄厉野兽的嘶吼声,他凄厉的尖叫着,渴望离原筠近一些,可他却不敢叫一叫原筠的名字。
原筠如同穿了一件最美丽的华服,衣服上开满了血色而美丽的樱花,凄艳得慢慢凋零。他垂落的手臂,手指上还戴着林秋笙给他的婚戒。
别看,闭上眼。
林秋笙仿佛忍不住般,闭上了眼睛,他坠入无尽黑暗。?
102你我
车子行驶在大道上,躺着的林秋笙,涣散而虚弱的睁着眼睛,水泥的马路上灯光如同五色的莲花灯,一点点被车轮碾灭成虚弱的光。鼻子里插的管子,把肺里的脉络抽走,一条条铺平…
原筠就坐在那。
林秋笙睁大眼睛,可还是看不清,他试图伸手,却被人按回去。
原筠托着下巴,似乎是在朝他微笑。
林秋笙哽咽,胸腔起伏,他的四肢变得冷而僵硬,躯体发痛,头也很痛,眼睛痛得要从眼窝里跳出来,他大哭,大恸。感觉星星全从天空追落下来,砸在草地上,一颗颗,燃烧起来,火焰的力量和只剩下的死灰。
鼻腔中慢慢嗅到冰冷的气息,林秋笙意识沉重,他哽咽起来,哭泣是一缕一缕的,像出生时,别人鼓励的言语:用力,用力。他在那个小小的地方,还没剪断的脐带,被一刀剪断,离开温暖,冰凉的感受到自己的皮肤,毛骨悚然的被人抱到臂弯。
他听到众人在笑,却没人清楚他到底失去了什么。
林秋笙觉得自己变得很敏感,他失去皮肤,只剩下一层厚重的血肉,和青色,紫色的血管。失去原筠,如同在他身上剥了一层皮。
辗转反侧,连呼吸都觉得痛。
原筠把手放到林秋笙的手上。
他的手是那么凉…
林秋笙忍受不了的闭上眼,他像野兽般从喉管发出撕裂般的哀呼,眼泪一团一团的滚出来,他不敢去看。
那确实是原筠的手,他曾抚摸过,亲吻过千千万万次。
那柔软的小手,纤细的手指,如同他那个人一般,洁净而纯洁。
林秋笙不能呼吸了。
头要爆炸一样,原筠却握住他的手,他叫他的名,哀切而不厌其烦的叫他的名字。
林秋笙。
“蝴蝶,飞过来了。”原筠说,他忽然躺在他身边,侧身望着林秋笙的脸,原筠在笑,然后枕在林秋笙的胸膛上。原筠问林秋笙:“人的心脏,一天要跳多少次才是正常的?”
“人,什么样的,才是正常的?”
原筠握着林秋笙的手,他把林秋笙带走。
林秋笙不得不睁开眼睛。
那是他们的家。
地上的血迹,像月光不规则的从窗外洒进来,照亮的影子。原筠悠闲的光着脚,像一只自由的蝴蝶,衣服宽而肥,如同两肋之间生出的翅膀,他走在地上,不在乎的踩上自己的血,像在沙滩,留下一串脚印。
原筠低头拾起桌子上的酒杯,他嗅了嗅,忽然低低的笑了:“酒杯是空的。”他看向林秋笙:“我喝了酒是吗?”
林秋笙站在那,目光模糊,见原筠点亮了烛光摇曳的蜡烛,暖暖的红色,暗黄的光,拔高起来,黑暗越长…原筠的侧脸在黑暗里,他的影子也是黑暗,越来越长,他对林秋笙笑了:“为什么不回答,多有趣,能分析自己的被害现场,能有几次这样的机会,快来,林秋笙。”
他把手伸出来:“握住我的手,林秋笙,这会很有趣的。”
林秋笙握住原筠的手。
原筠笑了:“来吧,让你的脑子动起来,告诉我,酒杯是空的,我喝了酒吗?”
林秋笙双目胀痛,握紧原筠的手,他几乎不能说话,但嘴唇翕动:“你喝了白兰地,你总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吻你时,能闻到酒味。我不喜欢你喝酒,你笑着答应,却从不守信。”
原筠耸耸肩,不以为耻的一笑:“被你抓到了。不过我喝得不多,我只尝一点点,能唤醒我的味觉…”他看着手里的酒杯:“但今天我喝了很多,为什么林秋笙?”
空杯里斟满了酒。
没有人有任何动作,空杯子里重新斟满了酒。
林秋笙呼吸变得钝痛起来,他按住眼睛:“你害怕了,你在感到不安时,会靠酒精麻痹你自己。”
“哈哈哈哈…”原筠笑起来,他说:“我为什么害怕?”
“我让你回家…”
“是的,我回家了,是那之前,什么让我感到害怕了,林秋笙?”
林秋笙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不让疼痛埋进骨髓:“在那之前…我们在警局,诺莉莉认罪了…”记忆变成碎片,割着林秋笙的神经。
“嗯…”原筠笑:“她认罪,我什么反应,我为什么要害怕?”
“有什么事要发生了…要发生了…”林秋笙崩溃的想捂住脸:“我让你回家,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回家,不,不,筠筠…不…”
“嘘。”原筠轻声对他说:“别走神,拉住我的手,我们现在在警局,告诉我,我为什么害怕?”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好吧,那再往后,发生了什么,你让我回家之后。”
“我…我被约谈了,我安慰了孟正明,他很痛苦…他…因为他和诺莉莉的恋爱关系,小组被停职接受检查了,武器也被上缴了。”
“好。”原筠似乎喝着杯子里的酒:“我回家了,发生了什么?”
“不…筠筠!筠筠!”林秋笙摔在地上,满地狼藉。
原筠蹲下,神情冷静,他睫毛在烛光下,映在脸上微微发颤。
“林秋笙,你回家,打开家门,一切都如同往常,可是你干的工作,已经习惯让你察觉别人察觉不到的蛛丝马迹,你发觉了不对,是什么让你产生了怀疑?”
林秋笙的声音沙哑而悲痛,他目光哀痛的望着屋子:“我打开门,闻到了酒味。你喜欢喝酒,酒量却并不好,喝完酒后总是躺在沙发上抽烟,这次没有。我注意到了…瓶子里的花…百合被拿走了,你喜欢百合,我新买给你的,开得很好,你不会允许别人拿走我送你的花,可是只剩下花瓶。”
“你想问问我,对吗?”
“是的,我想问你。有人走出来了…”
“和我长得一模一样,你却知道那不是我,为什么?”
林秋笙目光变得温柔,他去摸原筠的发,说:“你左乳上,有两颗对称的痣。”
原筠笑出声来:“那是白鸟,他没穿一件衣服,站在你面前,你说这是为什么?”
“他很自信,自信我分辨不出你和他的区别。”
原筠手指轻轻抚摸着酒杯的边缘,这是他以前思考时爱做的动作,他问林秋笙:“他这么自信…”滢滢目光,似盛着瓦蓝的水,却又一点一点暗淡下去:“自信你分辨不出我和他的区别,林秋笙…”耳语般呢喃:“他确信我们没有还手的余地…”
林秋笙被这一句话击得裂开一般,分散出无数的记忆,他痛起来,哀痛的看原筠:“在警局,你看到诺莉莉,你知道有什么事要发生了。诺莉莉是白鸟的人,她当天去自首,不过是为了确定一件事。”
“确定我的枪被上交,我没有任何武器…”
“我亲眼看着,你被刺了九刀…原筠…啊…原筠…”他林秋笙痛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他握着原筠的冰冷的手:“为什么,为什么!和你的生命比起来,为什么要选择我?!”
原筠看着那个空花瓶,空花瓶忽然就隔在他们两个之间。
林秋笙身体里一阵轰鸣,震耳欲聋般,他仿佛失明又失去了听力,他茫然的看向原筠。
却只看到了一片雪色的白。
“连环杀手,杀人后总喜欢带走被害人的东西,留作纪念品。”以前原筠曾躺在林秋笙的肚子上,听林秋笙分析过连环杀手的案子。林秋笙亲口这么告诉了原筠。
而在林秋笙没有回家的那几个小时里。
白鸟带着人,绑住了原筠,他要和原筠独处,他确保原筠是他的掌中之物,原筠对他是有意义的,他花了那么多心思在原筠身上,又折磨原筠,却没有杀死原筠…
但连环杀手,已经带走了一束百合花作为纪念。
从始至终,白鸟想杀的人从来不是原筠,而是林秋笙。
杀死林秋笙,符合对白鸟折磨人的侧写,原筠才是最关键,重要的,对于白鸟来说,林秋笙就像一把刀,刑具,他会让原筠痛,而对白鸟是毫无用处的。
原筠从白鸟拿走那束百合时,就知道了白鸟不会留林秋笙的命。
可是如果,他自己折磨自己,让林秋笙看着自己死去,也很符合白鸟的心意,因为很有趣,也可以让原筠很痛,他让原筠自己,选择了,放开了林秋笙的手。
原筠曾如此执着,用生命的一切来执着林秋笙。
白鸟只出现了几个小时,就把这一切毁于一旦,对于白鸟来说,这是多么快乐的事。
原筠输了,他选择了放手,而保住林秋笙的命。
【曾看壁虎断尾,觉得愚蠢不可言。直到自己,才知道,真到生死关头,来不及想,一颗心抛出来,比羽毛要沉,比羽毛要轻,平生胡作非为,临死前剩下一点善意,全是有关与你。
肝胆俱裂,目光所到之处,一寸一寸的断,如同这些年的光阴,全是绯红色,不好的日子,饮鸩止渴自以为疯狂,疯癫的护着怀中烛火,怕它熄灭。护得久了,人也贪婪了,以为占有才是最重要的事。
临了临了,回头一看,满目疮痍,你这烛光,既照亮了我心中为数不多的一点火,也让我看见了自己的千疮百孔。
烛光是你当年为我点亮的不动明王,光明照见,回首见君,却还是断肠。
吹灭这光,拂去身上爱意,你我,你我,从此以后,只剩你了。
哪怕,大雪纷飞,埋葬得安安静静,或凌迟身上,血红点点嫣然,我还是选你,林秋笙,我总是,一直,选你,林秋笙。】
“原筠的烛火灭了,以后,你要一个人走了,林秋笙。”原筠说着,轻轻把烛光吹灭。
林秋笙睁着眼睛,望着烛光熄灭,四肢百骸,只觉得冷。?
103没有心的怪物
靳森然坐在轿车里,跟着前面那辆救护车。
天色已经晚了了,但其实并不暗,各色的灯亮得如同白昼。只是心里空洞,觉得什么也看不清楚,鼻尖还能闻到血味似的,一想到胃里就觉得恶心。靳森然到的时候,林秋笙已经被抬到担架上了,林秋笙虽然受了伤但身上衣服还算干净,那地上那些血是谁的…靳森然捂着胃,跑出去吐了一通,才勉强跟上。
等着林秋笙从手术室里出来。
麻醉过了以后,林秋笙睁开眼。
靳森然和林秋笙关系一向不好,于是见他醒了,也只有一句:“筠筠呢?”
林秋笙似乎身体颤了颤,他把嘴唇抿得很紧,眼睛却睁得很大,死死睁着,像是忍受痛苦般,手揪着被单,直到护士过来哎呀一声,说跑了液。
林秋笙没讲过一句话,只睁大了眼睛,不知道在看什么。
“你说话啊!”靳森然忍无可忍,也跟着颤抖起来,揪着林秋笙的衣领,林秋笙被他拽得坐起来。却面无惊色,只剩下枯败的暗淡,接下来就乱了套,靳森然耳朵里嗡嗡的,血都进了脑子,也进了眼里,什么也听不清,看不清。
他想,林秋笙可能也是这样。
靳森然是被护士赶出去的。
在门口折腾了好一会,见林秋笙就维持着靳森然拽他的姿势,坐着。过了一会。林秋笙鼻腔里滴下了鲜红的血,一滴,两滴…滴到白色的被褥上,弄得很脏。林秋笙呆滞的伸手去擦,却缓慢的笑了。
撕心裂肺而又沉默的露出了笑,自嘲般缓缓笑起来,笑出声,声音越来越大,似哭声,又像哀嚎。
靳森然听不到了,看到了被褥上的血,就又撑着墙吐起来。
再见到林秋笙,是两个礼拜以后。
警察的到访,原筠的不知所踪,不知生死…靳森然觉得自己是一只蛾子,在夜晚路灯上来回打转。
他去看林秋笙。
林秋笙瘦得可怜,人大病一场,就显得有些衰败了,心也跟着死了,眼神就像是幽灵的眼神,既愤恨又阴毒,只是空空的,好像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也不知道自己该恨谁。
头上还裹着纱布,也不说话。
靳森然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沙哑的不像话,他勉强道:“筠筠说过…他嘱咐过…”靳森然开口,才发现自己脑子已经糊涂了,于是站起来,把病房的门去关上,然后再坐回去,看着林秋笙:“他说过,如果有一天他不见了,有些事我需要告诉你。”
林秋笙置若罔闻。
靳森然心中涌起一团火,却还是压了压继续说:“魔女的事你知道多少?”见林秋笙并不回答,靳森然皱着眉继续说:“那我就只能捡我知道的说。”
该从那说起呢?
是父亲新带回来的那个女人,自己不肯叫她妈妈就被绑在铁床上差点分尸,还是女人带过来的两个漂亮的孩子?
“筠筠被我父亲关到精神病院这事你知道,但是还有些详情,我说给你听…”靳森然想了想:“筠筠很特别,他是双性人,这事我知道了也很吃惊,尤其是他那会已经大了肚子,医院和医生都是我给他找的,他把孩子生下来的时候…”靳森然似乎走了神,叹气:“真是不顺利,那天医院停电了,另一个产房生孩子生得更辛苦,叫得很惨,筠筠一直握着我的手,吓得脸都是白的…”
林秋笙眼皮颤了颤。
“总之生完孩子后,我父亲就把原筠关到精神病院里了。”靳森然自嘲般的笑了:“我找了好几年但一直都没头绪,魔女一死,不,应该说是她的替身,我们家的保姆郭香茹,也就是广为人知的魔女案,死在爆炸里的,顶了这个恶名的郭香茹,只不过是魔女众多信徒的其中一个。”
“魔女擅长洗脑,有追随着她肯为她杀人的…”靳森然嗤笑:“你都不敢想象有多少,所以郭香茹死了,魔女却依旧活得好好的,我一直很害怕…筠筠也一直在查询魔女的下落,但都没有线索。”
“筠筠…从小就是特别大孩子,他…和他的双胞胎妹妹,一看就是不同的,筠筠总是…很爱读书,在小阁楼一待就是一下午,他临近生产的那天,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怎么,让我带他回家,在阁楼里待了一天。”
靳森然头疼,不适的捏了捏:“哦,对了,筠筠在我们家长到十八岁,之后就遇到了你,他妹妹待的时间更长,我爸也很喜欢叶翷。就是筠筠妹妹的名字,随魔女,他们母亲的姓。”
听到笑声,靳森然一瞬间以为听错了,抬头看林秋笙不禁愕然。
林秋笙笑着,眼泪却不断流着。
虽然笑着,却并不快乐,明明流着眼泪,却也看不到悲伤。只有空洞,无尽头的空洞。
林秋笙跟靳森然说了两句话。
但第一句,更像是跟自己说的,笑得喉咙都哑了,捧腹蜷缩,泪水却湿透了床单:“他从来…没跟我说过实话…”
第二句是。
“你应该去,原筠常待的那个阁楼找找,我想魔女的尸体就在那。”
靳森然惊吓的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