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爱小说网 > 都市电子书 > 秦氏有好女 >

第137章

秦氏有好女-第137章

小说: 秦氏有好女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市民们呆住了,这时一个火蒺藜忽然抛了上去,啪地炸开在墙垛间,熏得卫兵眼泪直流。呐喊声趁这空当潮水般涌上木梯,卫兵们抵挡不住来势汹汹的百姓,被绳子捆着扔到角落里。因有粮仓的地图和守卫分布,大家被指挥得井然有序,不一会儿运粮的车就载着满满当当的米袋出了仓库。

    不过半日工夫,玉水城的居民闻讯一窝蜂来到米市,排着队等待分发粮食。几名德高望重的

    “多亏了方公子……”抱着孩子的妇人感激涕零,“我那当家的说是方氏帮他们运粮出来的,家里一粒米都不剩,若是再买不到,三个娃娃都要饿坏了。”

    “我看哪,是方氏遭了横祸,不想给王爷办差了。”

    此言一出,许多人附和起来,即便是抢来的粮食,别人在眼皮底下拿了,自己就拼了命也要拿到手,不然太亏。

    几百号人将大街堵得水泄不通,县衙里静悄悄的,等到人都散了,知县娘子才挎着篮子过去,问问还有没有余下的散米。

    方琼回到宅子里,随行数人收拾东西,他们得及时出城,离开南安。

    越王不在王府,对州县的监管十分松散,河鼓卫利用这个时机混进栎州,让方琼面见知州和盐提举。洛阳在栎州设有一个盐课提举司,与洛阳的关系疏远已久,连蒙带骗地一番游说后,这些被盐税养活的官员都巴望着多多收钱。

    入夜后,太阳的炎热渐渐散去。

    玉水城的城门在黑夜中若隐若现,城头一点火光微闪,几个影子沿墙面的绳索缓缓滑下,如树叶飘落在草丛里。

    瑟瑟的月光照在河岸,河鼓卫们舒了口气,低低道:“徐先生和公子在这儿等着,某等去引船。”

    许久不见应答,回头却蓦地一惊:“公子!”

    方琼跪倒在地,面容惨白,嘴角溢出暗红的血。徐步阳紧捏着他的脉搏,正往他口中塞药丸,向来玩世不恭的脸上分外严肃。

    “公子……”

    河鼓卫眼看那瞳孔就要散了。

    第162章 狗血

    小楼里一派恬然,罗敷正在给挽湘看脉。

    上次暖阁里还是简洁朴素的装饰风格,现在满满的都是烟火气。榻上、床上、桌子上堆着针线和没做完的小衣服,粉蓝翠绿的,极为鲜嫩可爱,罗敷不禁拿起一件肚兜仔细看,面料还精细地绣着两只生肖小猪。

    “这个年纪第一次生孩子可能不大容易,但是不能总担心这个。夫人身子养的不错,平日按时吃药,头三个月过后下地走走,让先生陪着说说话……如果他有时间。”

    挽湘看她老气横秋地叮嘱,掩唇一笑:“你说起生孩子来倒像个老大夫,哪里看得出是个年轻女郎家。”

    罗敷正经道:“其实我之前都是给孕妇诊诊脉开开药什么的,你还是跟有经验的夫人们打听打听。”

    她看完了方继和吴莘写的脉案,忍不住好奇,两只眼睛滴溜溜地转到挽湘平坦的小腹上:“我能摸一摸么?”

    挽湘牵着她的手,轻轻放在肚子上。罗敷不敢用力,用手指抚了抚,一点隆起的感觉都没有,脸上便露出有些困惑的神情。挽湘见她手肘撑在床上,身子越俯越低,恨不得钻到肚子里瞧瞧孩子是怎么长大的,啼笑皆非。

    往常院判在人前都是一副什么都懂的淡定模样,此时才像个愣头愣脑的小丫头。挽湘想起她从小没了娘亲,许多东西都没人教,便瞬间操起长姐的心来,试探着问:

    “有时候陛下同你单独在一起,会不会让你为难?”

    她问得太委婉,罗敷起初没听懂,傻傻地说没有,又看她好像不是这个意思,脑子里过了几遍才明白,脸红到脖子根。

    “没……没有。”

    挽湘看她这样,就一定是有了,语重心长地道:“我以前把自己看得太低,从洛阳追州牧追到南安,还给他洗衣做饭,他态度稍微好一些,我就什么都顺着他,结果成亲后把他惯得厉害。须知男人就是要你冷眼看他,他越是着急,你就越不能随他去,未出阁的女孩儿那么贵重,婚后也是要人疼的。”

    罗敷听到方继在外面咳嗽了一声。

    “欲擒故纵?”她搜肠刮肚,找到一个词。

    可是似乎已经迟了,她彻底没了擒和纵的底气。要是上个月还行,这个月……挽湘还不知道王放把她送回王府的事。

    她都要冒烟了,挽湘才放过她:“唉,我现在太闲,只有吃饭时嘴才能闭上。”又笑眯眯地说:“你这么喜欢小孩子,自己生一个得了。”

    罗敷立刻气不打一处来。

    她用尽全力祈祷下个月的癸水正常造访,千万别无事生非,上次月事疼成那样,根本不敢喝寒性的汤药,再说人算不如天算,草药也不是绝对能避免生育。王放把她的药看得很紧,现在喝口水都有人盯着,他在打什么主意她都清楚。

    院判气鼓鼓的样子着实罕见,挽湘调侃地拍拍她的肩膀:“小妹妹,任重而道远啊。”

    罗敷任重而道远地出了楼阁,往旁边的药房去。她右眼一直在跳,不知是因为自己的癸水,还是因为其他事。

    窗外阳光灿烂,鸟语花香,罗敷揉着眼皮,在炉子前眯了一会儿,享受这难得的清闲时光。四月到了末尾,南安的烽烟快要结束,她也能回到宫中的值所,把余御医给提上一级,再为小公主检查身体,下了班同妙仪还有曾高出去压大街……

    “秦夫人!”

    她惊醒。

    “方公子方才回来,情况很不好,徐先生让您赶紧过去。”

    凌展轩的护卫在前头带路,脚下生风,看样子十分要紧,罗敷一颗心都提起来了,生怕方琼一命呜呼,她就此颜面扫地,愧对师门。

    然而方琼好端端地坐在榻上看书。

    罗敷鞋底一滑,阴恻恻地对徐步阳道:“怎么回事?”

    徐步阳快有一个月没见到自家师妹,本来有点想念,听到这个熟稔的语气知道自己想念过了头:“脉象终于出来了,你摸摸。”

    罗敷拿开方琼的书,面无表情地拉出他的手腕。

    “我们从玉水出来那晚,方公子突然就不行了,站不起来,人没有意识,吐出的血颜色也不对。 师兄给他喂了颗之前制的药,基本没用,准备凑凑钱买副木……但一个时辰过后,他又活过来了,脉象也正常。”

    罗敷道:“刚发过病?”

    “是,要不才摸不出来。”

    罗敷让下人都出去,以命令的口吻说道:“脱了。”

    “啊,比咱还直接……”徐步阳捂脸。

    方琼顺从地褪下袍子,衣服是新换的,她闻到皂荚的清香。架子上还挂着件*的外袍,她心里一沉,这是汗湿的?

    “有劳秦夫人。”

    她从药箱里拿出根银质的小棍,顶端像个扁平的勺子,在胸前的穴位上一处处点过去。他明显是实打实从过军的人,肌肉坚固,她按了半天手酸,迫不得已叫徐步阳继续。

    方琼不说话,罗敷观察着按到每个地方他细微的表情变化,冷不防看见他的眉头皱了起来,嘴角渗出血丝。她用笔记下那处穴位,让徐步阳停手,询问了他毒发时的感觉。

    大概是不舒服到极点,他这次配合了,罗敷一字不漏地写在纸上,垂眸思索了半晌,道:

    “刚才验过可能有异常的穴位,气血运行确实有问题。目前看来,这种毒潜伏在脏器里,到了关键的时点,毒性会加快内脏的崩溃。师兄说过老侯爷犯病的症状,是七窍流血,浑身剧痛,神志不清,两代方氏家主在四十岁之后都急剧衰老,应该是由于器官承受不住。身体随着年龄增长会逐渐走下坡路,青壮年时扛得住折磨,还能自己恢复,到了以后越来越频繁,即使拿药材吊着命,也不是治本之法。”

    传了三代,毒性应该有所减弱才对,当时惠宗给晏道初喝的那杯酒到底有多可怕,才会吓疯了常氏。

    “你去栎州干什么了,把身子弄成这样?”她叹了口气。

    方琼平躺在榻上,额角还淌着汗,他闭着眼道:“重活都是河鼓卫和徐先生干的,倒真没有我什么事。也就是和人讲讲话,打打交道。”

    徐步阳:“……公子谦虚了。”



    第163节

    

王放放心他一个人带着四五个暗卫和一个医师深入敌营,纯粹是相信他的实力,可以用最少的人数达到最好的效果。在南安掀起内乱的过程,岂是讲话和打交道这么轻松的描述。

    方琼忽然道:“秦夫人不要勉强。”

    罗敷愣了愣,差点捏碎腕上的钏子,拽了写得密密麻麻的白纸就走,抛给徐步阳一句话:

    “你看着他,别让他死了。”

    徐步阳打圆场:“呵呵,我这师妹什么都好,就是见不得有人在药理上拆她的台。公子您别看她年纪小,当初司严那解药也不是交给她来办的吗?”

    接下来的几天,罗敷泡在药房里,连头发丝都浸着药汁的气味。她起早贪黑,伸出手就能回忆起方琼当时紊乱的脉象,写了几十个药材组合,几乎要烧高香让菩萨保佑河鼓卫快点把药方找到。王放不在望泽,她也不好催事务繁忙的河鼓卫统领,天天干着急。

    这一日王府里传开前方大战告捷的喜讯,罗敷还穿着黑裙子忙活,连徐步阳敲门都没听见,最后一张写着天书的黄纸贴在鼻尖她才正眼看。

    河鼓卫的药方终于到了手。他们专门派人去了趟南海,与洛阳那边的暗卫互相核实,弄出一张四十年前的老旧方子。徐步阳母亲是南海夷民,难为他还认识字,艰难地把蝌蚪似的文字翻译出来,发现加入药材和酒的酿造是同一个过程,于是罗敷所有的药材组合都不能用了。

    捷报频传,所有人都高高兴兴的,赵王一家三口也敢从寝房里出来散步了。东面的翠竹林却格外寂静,方琼被勒令禁足在屋里,不许进行任何费心力的举动。

    罗敷和徐步阳下了血本,把王府药库洗劫一遍,参考方子给的步骤,制出诱发性的药丸,企图让方琼在眼皮底下犯一次病。他们预备了好几种可能对症的药材,打算和病人商量后依次试验,方琼基本上有求必应,让罗敷怀疑他是不是要羽化成仙,弃*如敝履。

    徐步阳先去了竹林里的小阁给方琼喂药,她随后拎着瓶瓶罐罐赶到,药效正好发作。

    方琼比上次在玉水城外好些,却仍咬紧牙关,背上汗如雨下,罗敷镇静地收拾着物什,觉得自己太过残忍。她第一次见他是在莫辞居里,清雅绝伦的小侯爷坐在她对面,素袍纤尘不染,眸中笑意浅淡,仿佛不知道什么是人世煎熬。

    药材试到一半,他面无人色,罗敷抿着唇,目光落在银亮的刀上。

    徐步阳没来得及阻止:“师妹你干啥?”

    她飞快地掀起袖子,在左臂上划了一刀,鲜红的血液顺着刀刃滴在白瓷小碗里。

    方琼伏在榻上,低低道:“你……”

    罗敷草草包好伤口,端着碗威胁:“是你自己喝还是我给你灌下去?”

    方琼偏过头,她不与他计较,喊徐步阳:“灌!”

    两人一左一右架着他,罗敷给人灌药轻车熟路,全是跟王放学的,捏着鼻子就下去了,方琼挣扎无果,捂着嘴干呕。

    她忍着暴跳的青筋:“有那么恶心?”

    方琼幽幽地看了她一眼,眼神不言而喻。

    罗敷拿指头沾了点放在舌尖,血腥味冲得她一个激灵。她清了清嗓子,坐在榻边等效果。

    事实证明她的血比其他药有用多了,一炷香之后,方琼停止了出冷汗。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既然□□可以传三代,那么寻木华的药力说不定也可以,当年有一部分木芝都直接给她父亲吃了,到她这才第二代。

    “现在有没有好些?”

    方琼盘腿趺坐,道:“差不多和原先一样。”

    她将信将疑:“真的?”

    “除了想吐。”

    罗敷于是认为他没说假话,装作没听见:“我们回去照着完整的药方琢磨解药,这期间你要是再犯,就只好放血了。因祖上欠你们方氏,所以就不收诊金,你要是愿意给钱就直接签个帖子,送给洛阳你们方氏在城南的钱庄,我钱都存那儿。”

    “公子别听她的,我师妹田产千亩,坐拥玉霄山,不缺钱。”

    “都是匈奴的。”罗敷撇撇嘴。

    “匈奴……哎?太皇太后那儿还有没有剩下的寻木华?”徐步阳福至心灵。

    罗敷也愣了,她怎么从来没想过这个?四十年了,樊桃芝隔那么久还能给小公主用,如果真留下一丁点……

    “别想了,”方琼淡淡道,“我还不至于要匈奴人的东西。”

    罗敷竖起眉毛:“公子这般有气节,现在就把血吐出来还我。”

    方琼笑了,字字见血:“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有道理,他竟无言以对。徐步阳眼看两个人要斗起来,忙劝架:“好了好了,我们这就回去研究。公子跟我们回京吧?”

    “不能回,削藩过后南三省百废待兴,方氏既然南迁,必须在这里安置好。”

    罗敷看着他眼底的凝重,抑制住脱口的讽刺。

    毕竟他也不容易。

    *

    端午节前尘埃落定。

    越藩麾下的南安卫所节节败退,上直军靠从西突厥借来的良马日行百里,活捉了正在上吊的卞巨。大大小小的叛党太多,浪费囚车,今上索性下令就地问斩五品以上的文武官吏,位低的则关进当地牢房。

    众人惊讶于今上早早就定好了新官员的人选,细心的人发现其中不少是十年前受到刘太宰卫喻一事牵连的被贬官,卫喻是当世大儒,桃李满天下,先帝血洗洛阳时将一大批人赶出京城,来到洛阳南端。随之而来的是陆家军复名的消息,黎州卫中那一支老当益壮的队伍在数次战争中抢足了风头,不仅受到祁宁百姓的爱戴,在军中的威望也日益高涨。

    战事结束后,今上在望泽祭天,一杯酒敬了早已入土的陆将军,一杯酒敬了在赵王府中总领两省事务的帝师。方继在南安披了九年州牧壳子,今日方大显身手,把原平和祁宁治理得井井有条,与乱糟糟的南安对比极其鲜明。

    玉水城的百姓被忽悠着攻占义仓后,各地民众前仆后继,当得知堂堂南安州牧为祁宁呕心沥血,并且是越王千岁阻止让他回京述职、把他逼去邻省的,民愤达到了顶峰。一个贵胄压榨人民、廉吏弃省而走的地方,还有什么值得留恋?还有,传说王妃对王爷失望透顶,投江自尽,王爷也没有在府中办丧事悼念发妻,真他娘的不是男人。

    越王世代在这里扎根百余年,大厦倾覆,不过短短几个月。

    今上仁德,没有苛待百姓,越藩打着爱民的旗号,军队所经之处也没有太过扰民。南人都是最识时务的,有粮吃,有买卖做,税收不增,便万事大吉,何况现在的盐价低得惊人。方氏出面澄清,之前迫于越王要挟,不得不假意顺应,为表歉疚,还砸了巨款修复被战火破坏的城墙与民居。

    新的官员提拔上来后,方继将带着家眷出发去楚州治连云,在摘掉牌匾的越王府内坐镇南三省。今上给予他五年时间,一切南部要事皆可自行定夺,此前洛阳没有任何一个大员能有如此权力,不少人议论今上胆子太大,不怕养出祸国的本源。

    端午节阳气正盛,王府里的苍翠草木沐浴着明媚日光,焕然一新。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