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民国女学霸-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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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正是她想要的,舒瑾城心里惊喜,对王景的印象又好了三分。和陈副官客气了几句,约定好入木喀的时间,舒瑾城这才离开了都督府。
当时只道是寻常
当时只道是寻常
虽然已经得到了西南王的允诺,但谁也没想到王景竟会这样客气。
出发那天,一辆雪佛兰汽车早早等在了边疆研究会门口,陈副官亲自到边疆研究会的院落里请舒瑾城,还喝了一碗老王战战兢兢砌的茶。
他要将舒瑾城亲自护送到雅安。
“都督说了,只要对舒小姐调查有好处的事情,我们省政府一定全力支持。” 陈副官将白手套放在膝盖上,回身对后座的舒瑾城说。
“都督对西川的这番拳拳之情,实在让瑾城敬佩。” 舒瑾城道。
陈副官眼前闪过司令的目光和叮嘱,不禁在心里暗道:格老子的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不过看舒小姐这等容貌,也难怪司令会那么上心。只是没想到司令的眼光不是那些妖妖娆娆的摩登女郎,也不是深宅大院的闺秀,反而是这种高岭白雪。
但舒小姐敢于独闯都督府,到蛮荒的木喀做研究,光这份勇气就不是普通女子能比的。格老子的不愧是司令,眼光就是毒。
随着车行,山逐渐稠密起来,天气也渐阴沉。等临近雅安的时候,车窗已经被小雨点模糊了。
舒瑾城索性摇下窗户,见云雾中苍翠满眼,群山环绕着一座细雨霏霏的城,竟有几分江南水乡的味道。
雅安是进入木喀的边界地带,也是茶商云集的产茶重镇。每年,以千万斤计的边茶从这里由背夫人力运往炉多城,甚至更为遥远的边疆。
赫赫有名的茶马古道就是以这里为起点。彼时川炉间尚无公路,背夫们不知要穿过多少悬崖峭壁,跨越多少高山深谷,才能抵达目的地。除了恶劣的天气,这条崎岖而险峻的小道上还有土匪出没,千百年来,已不知有多少行路人丧命于此。
舒瑾城要走的正是这一条路,也是进炉多城唯一的一条路。
骡马行李和那二十名卫兵早已在山道上等候,他们均是清一色的年轻男子,只是不知接到了怎样的命令,个个表情冷淡,跟在舒瑾城身后如同气势张扬却极其沉默的影子。
眼见那头戴斗笠,身形颀长高挑的女子翻身上马,陈副官上前告别。
“舒小姐,木喀那地方虽然汉羟混杂,现在又有兵乱,但情况都在司令控制之中。这些士兵你尽管差遣,要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他们跟着你,无论是土匪还是羟人军队,都没人敢动你。”
“多谢,这一路劳烦陈副官相送了。” 舒瑾城在漫天阴雨里粲然一笑,伸出皓白的手腕和陈副官握手:“王景司令军务繁忙,瑾城不敢叨扰,就请陈副官回去替我向司令致谢吧。”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 陈副官觉得自己的眼睛似乎都要被这雪白的腕子灼伤了,又不禁在心里想:
“唉,这样美貌的女娃儿,不晓得司令啷个想不开,不把她直接弄回府当太太,偏要任她跑到蛮夷地界去瞎折腾。这一去三个月,雪腕子还不变成泥腕子了?可惜,可惜!”
舒瑾城却不知陈副官有那么多心思,和陈副官告别后,就扶着斗笠晃晃悠悠地上路了。
很快,舒瑾城就碰到了三五成群的背夫。他们大多穿着打满了补丁的衣服,蹬着草鞋,背上压着如小山一般的茶包。
“叮,叮,叮。” 这是背夫手中丁字拐敲击岩石的声音。
雨早已经停了,日头逐渐升高,背夫们沉默地在羊肠小道上走着,不时用汗刮子刮下脸上的汗水,背心却早已被汗水打得浇湿。这些背夫里甚至有半大的孩子,每走几步就要歇一歇脚,看着令人不忍。
舒瑾城有心想要和背夫们攀谈,但稍有靠近的意思,他们便一脸惊惶,小孩子更是直往大人身后缩,也便只好打住了。
如此走了几日,已经到了二郎山的脚下。此地林木幽深,山道崎岖,据说也是土匪强人出没的好地方。
到了这里,卫兵队长唐处元明显警惕了许多,走在离舒瑾城只有半个马身远的位置,不住地朝左右查看。
“唐队长不必如此精神紧张。普通的土匪强梁见了你们都恨不得马上逃走,哪里敢来抢劫?” 舒瑾城在马上啃了一口苹果,一边劝道。
可唐处元没答理她,仍是自顾自地左右看,似乎在搜寻着什么。事实上,王景给她的这二十个士兵都极其沉默,问三句才答一句,好在舒瑾城也不是聒噪的人,不然在路上就得闷死。
很快,他们便在路上看到两块叠在一起的石头,里面还有些燃烧后的灰烬。
“这是土匪离开的标记。” 唐处元走到石堆旁,用手摸了摸里面的残灰道:“已经凉透了,看来土匪已经离开超过五个小时了。”
“唐队长对木喀土匪的习惯倒很熟悉,你往返过木喀很多次?” 舒瑾城也跳下来细细观察石头,作为一个人类学家,好奇心和观察力是她应有的素养。
“我是炉多人。” 唐处元退开一步道。“炉多人?你们司令就是出身炉多吧?”舒瑾城饶有兴致地问。
“……是。”
“王景司令是个怎样的人?”
“……”
“我真不懂你们为什么那么惜字如金。” 舒瑾城蹙眉,清亮的眼睛在射过古木的金灿阳光下像发着光。
唐处元心里一惊,红着脸扭过了头。司令不让他们和舒小姐多聊天,但若是介绍司令自己呢?
正想说什么,舒瑾城忽然将一根削葱般的手指竖在唇边,低声说:“唐队长,我好像听见有动物在喘气的声音。”
唐处元安静下来,可他只听到风穿过林间的声音,以及马蹄踩在地上的轻响,除此以外一无所有。
舒瑾城站起来,朝山坡高处又走了两米。
“呼……嗬……”
果然,那低沉的声音又出现了。但舒瑾城已经可以分辨出来,这这并不是动物,而是人类的喘息。
舒瑾城朝唐处元招招手,示意他和另一个士兵小周跟着自己。两位士兵手按着枪,一左一右夹着舒瑾城,三人一起朝山坡上走去。
越走近,那低沉的声音便越清晰,就好像薄薄的磨砂纸在耳膜边摩擦。红色,已经出现在低矮的灌木丛下。
“有血。” 唐处元道。
舒瑾城伸手就要拨开灌木,被唐处元挡住了,他从腰带上的枪套里抽出一把手枪,一手举枪,一手拨开林木。
只见灌木丛里躺倒了一个人,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蓝紫色的鸢尾花和紫苑花被压得七零八落,男人的右腿已经完全浸在血水里,好在那血的颜色很深,也并没有大量的往外冒。男人穿着半羟半汉的服饰,脸上全是血污,看不清面目。
舒瑾城冷静地蹲下来,将手指放在那男人的鼻翼下方,带着血腥味的湿润气息卷在她的指尖上。还好,这人还活着。
舒瑾城常在偏远地方做调研,自然有基础的急救知识,从马上取来医药箱,拿出一卷纱布、酒精、和剪刀。
“唐队长,小周,帮我按着他。”
见唐处元迟疑,舒瑾城声音严肃:“他出血量太大,若不及时止血,就会有性命危险。” 这话说完,不需要舒瑾城催促,两位士兵便一前一后地按住了男人。
他的大腿上绑了一圈布,似乎已经先行止血,但伤口不知何故又再度崩裂开来。
舒瑾城跪在男人的右腿前,用剪刀把他的裤腿剪开。可布料却被血块紧紧黏在了伤口上,舒瑾城一咬牙,捏住布条一端,迅速地将它从伤口上撕下来。
“撕拉——”
仿佛撕开肌肉上的皮肤,血肉狰狞的伤口暴露在舒瑾城的眼下,伤口足有手掌长,男人喉咙里不自觉溢出一声闷哼。
舒瑾城两指果断地捏住男人脸颊,在唐处元等惊讶的目光下,将自己刚刚咬了一口的苹果换了个面塞入男人口中。然后,她打开酒精瓶,将酒精小心地倒在了男人的伤口上。
男人的身体忽然猛烈地颤动起来,身体如被巨浪从中折断的船一样骤然缩紧。
舒瑾城拎着酒精瓶,几乎要被他结实有力的腹部撞到,唐处元和小周废了好大力气,才勉强将他压制住。“咔嚓”一声,苹果在男人嘴里猛然断裂,可除此以外,他竟没发出任何叫声。
冷汗顺着男人的额头冲开了他脸上的血渍,他的肤色比木喀本地人白皙不少,浓而黑的睫毛在微陷的眼眶中颤动。
舒瑾城心中不忍,俯身将陌生男人嘴里的苹果掏出来,又用袖角擦去他嘴角的汁液和血水,在他耳边放柔了声音用汉语和羟语各说了一遍:“别担心,你已经没事了。”
男人没回答,他似乎痛昏过去了。
舒瑾城等了两秒,将早已准备好的纱布一圈一圈、紧紧地缠绕在男人受伤的腿上,直到血迹完全渗透不出来为止。
舒瑾城紧盯着男人被血污模糊的脸和大腿,扭头问唐处元:“唐队长,你能把水壶借给我吗?”
何为真来何为妄
何为真来何为妄
“可以。” 唐处元很快便将自己的行军水壶取下来递给舒瑾城。
舒瑾城用水稍微清洁了一下男人右腿的血污,然后将他的头稍微抬起来,替他将脸上的血渍抹去。
这是一个非常英俊的男人。不同于张泽园风度翩翩的斯文公子模样,他的五官是凌厉而深邃的,隆起的眉骨和微陷的眼眶让他带有盎格鲁…萨克逊人种天然的阴郁。冰冷湿润的白纱一路从他高耸的鼻梁移到薄而直的唇,当一抹鲜红拭去后,他紧抿的双唇没有半点血色。
舒瑾城没管男人究竟长得什么样,经过前世的事情,再好的样貌在她这里也只是一副皮囊。她一心想的是清洁,于是把头凑得更近,专注地擦男子泛着青色的下颌上顽固的血渍。
忽然,男人的喉结微动,舒瑾城愣了一愣,一抬眸,一双琥珀般的眼睛已经在看着自己了。
“你醒了?” 舒瑾城没料到他会突然醒过来,随即发现自己离他太近,不动声色地直起身。解释道:“我们是好人,是来帮你的。”
说完忽然想起可能他听不懂汉语,便想用羟语翻译,可男人已经动了动唇,声音喑哑,却是标准的汉语:“我知道。”
她俯着身,因此没见到身后的唐处元和小周已经将脚跟不自觉地并拢,身体也挺得更直了。
“你遇到土匪了?”
英俊的陌生男人点头。
“你是谁,原本打算去哪里?” 舒瑾城问。
“赤松是我的木喀名字,我是登家锅庄的通译。” 男人双手勉强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凝视着舒瑾城,“我要回炉多去。”
“这可真巧了,我们也要去登家锅庄。” 舒瑾城将手伸到男子的身后,帮助他坐起来,“不如,我们把你一道送回去?”
“唐队长,你看呢?” 两道目光一起看向唐队长,唐处元顿时觉得压力有些大,挺直了脊背,说道:“我们本来就有一匹多余的马,没问题。”
赤松艰难地移动了一下右腿,绷带下的伤口灼痛得带着些快感,他像认准了舒瑾城一样,朝她伸出手。
看着眼前宽大的手掌,习惯亲力亲为的舒瑾城蹲下身,勉强用背部把身高腿长的男人支撑起来,扶着他往山坡下走去。
走了没几步,就感觉到有什么干燥而灼热的东西轻轻划过她的耳廓。
舒瑾城警惕地停顿了脚步,方才挡在眼前的一缕头发却已经被拨到了耳后。男人垂下手指,薄唇微抿,虚弱地道:“小姐,得罪了。”
舒瑾城沉默了片刻,摇摇头道:“没事。”
到山坡下后,舒瑾城让唐处元帮忙给男人换了一条新裤子,将他扶上一匹温驯的马后,便又启程了。
要说木喀道路的险峻,以二郎山为最。它海拔三千四百米,像一堵直插天际的高墙,将汉羟两地硬生生分割开。翻过了二郎山,才算是真正到了羟人的地盘。
“舒小姐,前面的路很陡峭,又在悬崖边,我们要下马步行了。” 爬到半山,为首的卫兵队长唐处元调转马头道。
“还同刚才一样,你在前面牵着赤松的马,我们在后面跟着。”
舒瑾城十分顺从地下了马。山路难行,有一半以上的路程需要自己步行,这两天她早已经习惯了。只是现在多了赤松这么个伤员,难免有些不方便。
舒瑾城牵着自己那匹十分温顺的白马,依着山壁慢慢往前走,一步外便是万丈深渊,往下看去,除了云雾什么也没有。不远的前面,一队背夫也在峭壁边缓慢地行走,因他们背上的茶包都有一两百斤重,每走十几步必要歇一下,舒瑾城的队伍很快就撵上了他们。
背夫们心里苦啊,他们哪里敢挡西南王大兵的路。可现在要他们加速,那是要了他们的命。
“唐队长,我们原地休息一下吧。” 舒瑾城看了看前方,对唐处元说。
唐处元遵命,喊了一声“立定”,其余人便停在了山道上。
“唐队长,我记得你方才说你和司令都是炉多人?” 舒瑾城靠在山壁上,隔着一匹马同唐处元聊天。唐处元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马背上的赤松,可马背上的男人看向远山,并无表情。
“……是。” 只能心虚地回答。
“现在我们在崖间无事,你可以告诉我你们司令是什么样的人了吧?” 舒瑾城笑道。
“……”
唐处元常久不答话,舒瑾城抬头去看,却正好和马上的赤松对视。
“司令的事迹早在木喀传遍了吧。你不告诉我,我问赤松也知道。只是他知道的必然不如唐队长知道的准确、清晰。” 舒瑾城抿嘴,一派气定神闲。远处的贡嘎雪山落入她黑白分明的眼中,像澄澈琉璃中的清静世界。
“唐队长就说说吧,我对王景司令也很好奇。” 赤松也说。
“……”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啊。
唐处元顿了顿,又清了清嗓子,道:“司令他不像外界传的那样。但我们是他的兵,不能随意谈论亭帅的事迹。”
王景,字渊亭,部下除了叫他司令、都督外,常叫他亭帅以表敬重。
“那我来说一件事,你只用回答对或者错就是了。” 舒瑾城似乎对唐处元的回答早有准备,道:“你们亭帅出生在炉多城,母亲身份低微,早早过世。”
“……对。” 唐处元艰难地回答。何止身份低微,所有的炉多城人都知道,司令的阿妈往上数三代都是妓女。因嫖客来历混杂,他母亲有汉、羟和洋人的血统,所以才格外美貌白皙,被来炉多巡视的王大帅一眼看中。
“他从七岁起,就入了匪帮,成了胡子。” 舒瑾城又说。
“这是外面的人瞎乱传的,舒小姐千万别信。” 唐处元涨红了脸,“亭帅的阿妈在他六岁时就走了,把他托付给我们城里的果诺马帮讨生活,十岁的时候亭帅所在的马帮被土匪劫持,是他一个人带伤逃出来搬了救兵,最后夺回了整队的货物。”
“所以他的腿也是……”
“是。” 唐处元破罐破摔,一股脑把自己的想法都倒了出来,“所以亭帅最厌恶土匪,根本不可能是胡子。你们汉地人对我们的偏见都深得很,总以为我们木喀人茹毛饮血,穷凶极恶,不是蛮子就是土匪。”
“唐队长不要见怪,我从没有贬低你们亭帅的意思,我知道他是个英雄。”
在过往那片看不到头的阴雨中,她只有一张残破的床榻,和翻不尽的报纸。她总要花费一整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才能从《泰晤士报》和《卫报》上找到关于中国战场的一点消息。
烽火连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