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鸾-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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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万俟传敏说,“只不知这毒物是怎么爬到脸上去的”
荔知无意回答他的问题,奈何秦讷拔出剑来,毫不犹豫地横在她脖子上。
“还不回答大王的问题”秦讷冷声威慑。
“荔知姑娘莫要见怪,我这下属丝毫不懂怜香惜玉。”万俟传敏似笑非笑,“我劝你好生配合,我对你和殿下并无恶意,相反,我对这位废太子之子,可是向往已久。”
万俟传敏坐回矮榻,邀请荔知坐下,荔知不坐,他也不强求,笑道:
“若你配合,我就把你还给谢兰胥,如何”
“……我只是一名婢女,什么都不知道。”荔知说。
“你以为我要向你探听城内情报那可大错特错了。”万俟传敏笑道,“我只需你替我修书一封,请谢兰胥来我营中一叙。在我祖父时候,曾同崔国有过联姻,严格说起来,皇孙殿下还要叫我一声表兄。我不会伤害你们两人,反而会将你们视为贵客,以礼相待。”
荔知虽未答话,但她微微蹙起眉心,似乎感到疑惑不解。
万俟传敏对此早有意料,笑道:“荔知姑娘,你不必对我抱有敌意,我和你家殿下,都是当今皇帝□□的牺牲品。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为什么不能握手言和,共报血仇呢”
“我相信,皇孙殿下也并非是忠于那个让东宫血流成河的皇帝,只是单纯不想让鸣月塔流血千里。既然如此,我们大可以好生商量,若是达成协议,要我退兵也未尝不可。”
“你说的好听,不过是想让殿下做通敌卖国的无耻之徒罢了。”荔知说,“我绝不会为你写这封信。”
秦讷的剑锋压得更近。
荔知冷笑道:“要杀便杀,怕死的话,我也走不完流放的三千里。”
“你也太天真了。”万俟传敏摇头笑道,“你人都到了我们手中,做什么还由得了你吗”
万俟传敏走到荔知面前,取出腰间一把匕首,不多时手中便多了一段乌发。
“来人啊,把她严加看管起来。好吃好喝待着,直到我的好表弟到来——”万俟传敏大笑道。
两名士兵立即上前,推着荔知走出大帐。
出了大帐,营地里到处都充斥着听不懂的翼国话。荔知被关入一间堆放杂物的帐篷,翼王派了一名侍妾过来,专门负责随时看管她。
那侍妾倒没有刁难她,按照万俟传敏的吩咐,她要喝水就给水,要吃东西就给东西,也不担心荔知逃跑——门外就站着两个守门的士兵,一声叫喊马上就能将她拿下。
大约是觉得荔知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子,押送她的一路上,也没人来捂她的眼。
荔知闭上眼,将心神全部浸入。
盲山起,敌营终,途径山谷密林,溪水两条。入营门,左右瞭望塔分别驻守一人,守备松懈。营门至大帐约两里,东南方向。士兵质量参差不齐。未见大型攻城器械。沿途军帐无数,但远不足以容纳二十万军士,恐怕二十万大军只是万俟传敏在虚张声势。
“此次计划,你是最重要的一环。”
谢兰胥的面容再次浮现。
杜鹃花树下,他们并肩而坐,谢兰胥握着她的手。
“万俟传敏任人唯亲,身边大多都是曾经的翼国贵族,他们光有贵族风貌,却无真才实学。万俟传敏想要反抗燕国皇帝,光靠那二十万乌合之众并不稳妥。我母亲祖上曾与翼国有姻亲关系,再加上崔国复国派一直在暗中活动,缕剿不绝。万俟传敏一定会想法设法得到我的助力。”
“若能联合反燕的前朝势力帮助,他想要推翻燕国便轻而易举。”
“此行十分危险,说不定他们会对你严刑拷打。”谢兰胥说,“你现在改变主意还来的及,我对桃子的培养,原本就是为此。”
杜鹃花片片飘落,两人十指交缠。
“阿鲤曾问我,能不能帮你回京都。”
“那是我说笑的。”
“我的回答,却并未说笑。”荔知说,“那时,我回答阿鲤,‘我能’。时至今日,我的回答依然没有改变。”
荔知看着谢兰胥的双眼,神色执着而坚定。
“阿鲤之愿,便是我之愿。”
第55章
烛光摇曳, 和风轻拂。一袭翠竹在窗外随风奏乐。
谢兰胥自带着荔象升两兄妹返回城中的当日,便住回了都护府的竹园。
长榻的木几上放着一封拆开的信函,一抹乌黑的断发。
荔象升两兄妹站在面前,难掩担心地看着谢兰胥阅读手中那封突然出现在竹园之中的密信。
终于, 谢兰胥从信上移开目光。他将信笺和信封一齐凑近烛火点燃, 扔入榻下的字纸篓。
“你们阿姊无恙,一切顺利。”
两兄妹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万俟传敏要我夤夜出城, 一个人赶赴芒山, 他会派人来接我。”
“一个人太危险了, 殿下让我一起去吧。”荔象升紧皱眉头,“我可以假扮马车夫。”
“不妥, 若是马车夫,叛军为求稳妥会杀人灭口。”谢兰胥说, “你暂且留下, 按计划行事。”
荔象升还是不放心谢兰胥单枪匹马赴宴, 但就像谢兰胥说的一样,除了留下, 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谢兰胥和两兄妹再次确认了计划,然后沐浴焚香,新换了一身衣服。
都护府众人都知道他的身份,他要出府, 无人阻拦。
谢兰胥乘马车至城门, 才被守门的士兵拦下。
“殿下,这么晚了要去哪儿”
士兵一边问着, 一边往撩起的车帘背后看去。但里面黑黢黢的, 除了一个坐在门口的谢兰胥外, 他什么都看不清楚。
“我有几张重要地图忘在了蓬溪马场, 若是落到敌人手里十分棘手。以免夜长梦多,必须今夜取回。”谢兰胥温文儒雅,镇定如常。
守门的士兵知道他身份贵重,对他所说之话深信不疑,并未仔细盘查便开启了城门。
坐在车前的马夫身形矮小,戴着一顶毡帽,看不清模样。马鞭扬起后,马车缓缓朝城外走去。
盲山脚下,树影幽幽。一支十人小队鬼鬼祟祟等在山下。
“你们说……这谢兰胥不会不敢来吧”
“应该不会,听说这被俘的女人是他心爱之人。”
“一个女人罢了,他想要多少没有如果是我,打死也不会来!”
“你这孬种和他能一样吗那可是谢松照的儿子,谢松照当年——”
说话那人的声音戛然而止,所有人都警醒地看向马蹄声传来的前方。
踢踢踏踏,踢踢踏踏。
一个清瘦颀长的身影,骑着骏马,出现在夜雾之中。
那双眼睛清冷明亮,如寒芒般锐利的气势,压得人呼吸困难,陷入本能的肃然。
“我来了。”谢兰胥说,“万俟传敏呢”
……
一名小兵快步走入杯觥交错的大帐,在王座下单膝跪下,禀报道:
“王上,有一对祖孙在营外求见大王,说着正宗的翼国话,说是翼国皇室后人。”
“什么”万俟传敏愣了愣,没想到先来的不是谢兰胥,而是奇怪的祖孙二人,“带他们进来。”
他还在好奇是怎样的祖孙二人,没想到进来的却是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妇人,和一个大约只有十二三岁的小姑娘。
那孙女见了帐内的将军们,神色害怕,低下头不敢直视众人,一路搀扶着老妇人走到王座前。
“大胆,还不跪下行礼!”万俟传敏身边的亲兵呵斥道。
鹤发鸡皮的老妇人带着她的孙女,慢慢跪了下去。
万俟传敏这才看清,老妇人双眼无光,瞳色浑浊,竟是失明之人。
“老妇万俟顿珠,参见大王。”老妇人用翼国话说道。
“你是什么人怎会出现在军营门口”万俟传敏用中原官话问道。
老妇抿唇摇头,小姑娘则是神色茫然。
“你们不会官话”万俟传敏换上翼国话。
“回大王,”小姑娘怯生生地说,“我和奶奶生活在山林之中,平日只有赶集时才入城采购。我们不会官话,需要交流的时候,就用手来比划。”
“你们说,自己是翼国的皇室后人”
“老妇的母亲,是温诚大王的第七子所生,战乱时候被留在鸣月塔,与家人分散,后来与冒死保护她的皇室侍卫结合,在生我的时候难产去世。”老妇人缓缓道,“老妇一直都在等待大王光复鸣月塔,重振翼国的这一天。听闻大王要起兵反攻,老妇携孙女投奔而来,愿为大王光复家国,效犬马之力。”
战乱后,翼国皇室一分为二,一部分留在鸣月塔,同当地土著融合;另一部分则迁徙至临近的州城,此举大大削弱了翼国复国派的力量,留在鸣月塔繁衍生息的翼国人,如今已尽数沦为燕国走狗。
眼前的老妇和小姑娘,显然是留在国内的那一批。
万俟传敏心中信了大半,却又特意问了几个宫廷秘闻,老妇对答如流,这才彻底相信。
这祖孙二人不但是皇室宗亲,还熟知鸣月塔城内结构,对周边山林更是了如指掌,万俟传敏正愁没有合适的向导引导大军,如今有了这两人,简直就是万事俱备。
他喜不自胜,命人将祖孙二人带下去好好招待。
“恭喜大王,贺喜大王。”军师揖手道,“天从人愿,送来这祖孙二人。若是能争取到谢兰胥投靠我们,此次反攻鸣月塔,便万无一失了!”
“正是!”万俟传敏掩不住喜色。
“大王可想好了如何说服谢兰胥”军师说,“单凭一个贴身婢女,恐怕还不够稳妥。”
“你放心,我自有妙计。”万俟传敏信心百倍。
就在此时,外边来人通报,谢兰胥孤身赴宴。
万俟传敏大笑道:“快请进来!”
原本喧闹的大帐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停下了交谈,无数双或警惕或敌视的眼睛看着缓缓走入大帐的一人。
谢兰胥在充满敌意的压抑气氛中,神色自如,步伐平稳地走向王座上的万俟传敏。
在万俟传敏身旁的亲兵呵斥之前,他先一步停下脚步。
万俟传敏和他四目相对,心中暗自一惊。虽说早有耳闻这位废太子之子极肖其父,但初次相见,他依然为其松风水月一般的气质倾倒。
他不自觉地端正了原本轻视的态度,起身相迎。
“用特殊的手段将殿下请来,还望殿下勿怪。”万俟传敏笑着走下台阶,“我知道殿下对我定是戒备颇深。请殿下放心,我对殿下并无恶意。严格论起,我还要叫殿下一声表弟。愚兄曾与令尊有数面之缘,殿下和太子,简直如出一辙。”
“荔知呢”谢兰胥淡淡道。
“殿下放心,荔姑娘安然无恙。”
万俟传敏拍了拍手,荔知很快被带了过来。
她换了一身应当是侍妾穿的艳色襦裙,有专人为她洗脸,重新梳妆。甚至还贴心地给了她一块纱巾用于蒙面。
因此,至少看起来,她的确是安然无恙的样子。
“晚宴马上开始,就由你服侍殿下吧。”万俟传敏笑眯眯地说。
一左一右贴在她身旁的看守这才退开,荔知得以一步步走向谢兰胥。
到了谢兰胥身边,他看了她一眼,无需多余的交流,两人已经达成默契。
谢兰胥在大袖的遮掩下,紧紧握住她的手。
“来,大家入座吧!”万俟传敏大声道。
帐内的各将军重新入座,每个人面前都有一张低矮的食桌,上面摆满美食美酒。特意为谢兰胥准备的食桌就在万俟传敏对面,荔知跪在他身后,宛如普通婢女。
“这第一杯酒,就敬我们的将士,祝此战旗开得胜,势如破竹!”万俟传敏举杯说道。
所有人都举起了酒杯,谢兰胥佁然不动。万俟传敏见状也不发怒,似笑非笑,一副意料之中的神情。
“第二杯酒,敬我们远道而来的客人,翼国未来的盟友——崔国皇帝陛下。”万俟传敏举杯道。
虽未点名道姓,但万俟传敏的眼神指明了此人就是谢兰胥。
“翼王怕是认错人了,这里没有什么崔国皇帝。”谢兰胥神色平静道,“有的,不过是一个草甸上的养马人。”
“殿下何必谦虚若崔国光复,除了殿下,还有谁可堪当大任”万俟传敏放下酒盏,苦口婆心道,“当今皇帝是个权欲熏心,背信弃义的小人。早年间,趁崔国皇帝势弱,窃国改朝,残杀崔朝皇室中人。中年时,又沉湎酒色,疑鬼疑神,不但不理朝事,还听信谗言,自毁长城——令德才兼备的太子含冤九泉,死无全尸!殿下难道就不想为父亲讨回公道,难道就不想光复祖上的大业么!”
“……你说得轻巧。”谢兰胥面上闪过一丝讥讽,“凭几句漂亮话,就能成就大业么”
“自然不是凭借漂亮话。”万俟传敏说,“自皇位上那老贼改崔为燕以来,崔国复国派在各地活动不绝,其中最大的一个组织,叫天门。近年来多起反燕活动都是由天门组织策划。”
“殿下身为崔朝仅剩的正统血脉,难道这个组织还未与殿下取得联系”
“若是你所说的这个神通广大的天门与我取得联系,我还会在鸣月塔养马放牧吗”
谢兰胥的反问,让万俟传敏瞬间信服。他大笑道:
“这便是我大费周章请来殿下的原因。我与殿下同病相怜,若殿下愿意和我联手,我将举全国之力,助殿下重建崔国。届时,我们修百世之好,永缔和平,岂不是我两国百姓的一大幸事”
“除此以外,还有一件恐怕殿下自身都不知道的事。为了表示诚意,我将对殿下坦诚以待——”
万俟传敏笑道:
“数百年来,民间一直流传着崔朝宝藏的传闻。”
“我要告诉殿下——此事千真万确。”
谢兰胥身后,荔知倏然抬眼。
王座之上,万俟传敏笑而不语,静静抚须,等到享受够了帐中寂静和瞩目后,他才重新开口,缓缓道:
“一个崔朝宝藏,可抵十个燕国国库。”
第56章
崔朝宝藏四个字, 如泰山压顶笼罩在寂静的大帐中。
许久后,谢兰胥开口道:“崔朝宝藏,不过是无稽之谈。怎么翼王也相信”
万俟传敏并不恼怒,举杯笑道:“第三杯, 敬翼国所有为复国鞠躬尽瘁的英雄!”
帐内欢声不断, 众人举起酒杯畅饮。
荔知执酒壶,借用衣袖的掩饰, 将黑色一物投入壶口。
一刻钟前, 侍妾和小兵将她推出堆积杂物的帐篷。她在门前跌了一跤, 被小兵呵斥起身后,紧攥的手心里已多了一物。
她和谢兰胥入军营必会遭严密的搜身。
特来投奔的翼国宗室却不会。
“姊姊, 这是只在鸣月塔生长的辣椒,当地人叫它火龙。”荔慈恩摊开手掌, 两枚小指盖大小的橘色辣椒躺在她的手心, “沾到火龙汁液的皮肤会剧痛不已, 三天不息。”
“成功混入军营后,我会将此物投于关押姊姊的帐门前。”
“然后我会将它放入殿下的酒壶中。”
姊妹俩相视一笑。
“大战之前, 请大家尽情欢愉,万万不要拘束!”万俟传敏一声令下,晚宴正式开启。
等到帐内欢声笑语,划拳敬酒声层起彼伏后, 万俟传敏才笑着看向面前的谢兰胥。
“殿下若是想听后续, 不妨给愚兄一个面子,给帐内将士一个面子, 喝下愚兄所敬之酒。”
他端起酒盏, 含笑看着谢兰胥。两张食桌之间的距离, 不过一步之遥。
谢兰胥端起食桌上的酒盏, 身后的荔知立即为其满上。
山坡之上,荔知刚刚得知谢兰胥的计划。她神色警惕